无秋冷月————夜吟

越来越接近，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向他们走来。

透过月光，渐渐的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无秋祺不禁微微一震，刚才还紧拥着伊冷月的手马上放了下来。

“萧？你……怎么会来？？”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这样单独的见到他。

刚才那一幕他应该都看到了吧，他的心又是如何做想的呢？

站在一旁的伊冷月嘴角微翘，一脸旁观的看着无秋祺。

“闭嘴，那个名字你不配叫！！”愠怒的脸上看得出此时的他是多么的不想看到他。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他，他说过不能喜欢上男人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今天自己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可以对他这么做，自己就不可以？？

心，自己的心在流着血，他听得到。

当年的一切的一切都翻涌了上来，快要令他无法呼吸了。

被月光照着的脸蛋越发显得苍白。

深深的让自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那份已经涌到胸口的感情压抑了下来。

因为他来这里不只是要看看这个令他心碎的人。

“你的东西带了没有？”身子轻轻的转动，带出一阵风。

转到伊冷月面前对他说着。

“诺，给！”从怀里掏出一本无题字的书丢了过去。

啪！接个正着。

“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

说完一挥手，东西随手飞了出去。

稳稳的接住，摊开掌心一看。

原来是一个梅花形的小镖。

“梅花镖！？”无秋祺微微的张了张嘴，这个东西给他的惊讶不小。

那个传说中可以进入神秘梅花山庄的梅花镖？？

这就是他要上华上的原因吗？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可是他又是怎样认识萧的呢？

似乎有一大团的疑云飘在自己脑海里，这到真是个难解的迷。

“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吧，还有一样东西呢？”伊冷月突然变得生气起来，翻着白眼
盯着商云萧。

“你也不是还没有完成吗？等我下面的这件事情办完后就可以给你了。”

伊冷月对他点了点头。

慢慢慢慢，一步一步都说着那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恨意。

看他带着那种眼神向自己走来，想来惜日的美好时光都已经成了他痛苦的根源。

无秋祺无语的默默的看着他慢慢的逼近自己。

商云萧走到无秋祺跟前，紧握着拳头。

“祺，你知道吗？我恨你，我恨你！！…………”发疯似的对着他发泄着这许多年埋藏在心
里的痛楚。

“萧，我们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吧。”

“忘了！！？”干笑两声，“也许你可以做到，可是我不能，不能！！我恨你！恨你竟可以
这样对待一个深深爱着你的人，恨你可以不顾我的心痛忍心离开，恨你现在的出尔反尔，恨
你给我带来这一切无法治愈的伤痛！”商云萧伸出手指着他，紧紧的指着他。
指着那个令他心死痛心一辈子的人。

“你可以找到自己真正爱的人。”

知道这句话说得好像在讽刺他，而且萧这悲惨的样子自己真不想看到，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的
残酷啊。

当初自己不想上华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么说你是找到了吗？就是他吗？”眼睛瞟了瞟伊冷月，“当年你说是为了我好才离开的
，可是你现在看到的我好吗？好吗？你说呀！”紧紧的捂住胸口，心痛得厉害。
“萧，你听我说。”试着和他解释自己和伊冷月的关系，“这是两回事，我只是希望你能生
活得更好，其实这都已经过去了，想开点吧。”

“两回事？想开点？你教我如何去想？想你现在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什
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你只知道逃避！就
是以你所谓的为了我好而逃离了，我最恨的就是当年的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们的感情呢？是
你毁了它，是你毁了我！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就像你说的，这都已经是当年的事情了。如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只是现在
…………”不想再说些伤他心的话了。

只能无语。

“哼，哼，无话可说了？”紧闭双目，一撇头。

然后再次的睁开眼睛。

“祺，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不想再和他纠缠什么了，他都已经有了新欢了。

想来他早已经忘了和自己的那段往事了吧，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自己呢。

“你，你究竟爱过我没有，曾经爱过我没有？？”

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答案，也是为什么一定要和他见面的原因。

沉默中…………

到底爱他过吗？

无秋祺反复的问着自己。

爱过呀！！不然为什么他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只是如何能说出口？

当年已经斩断他那毫不可能实现的希望，现在拾得起来吗？

还有，不想再有一个他的出现，不愿意再辜负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一切都叫他怎么开口？怎么开口？？

“哈……哈……”商云萧仰天长笑，“你还是这么绝情，连一句谎话都不肯说。”低头直视
他，“无秋祺，既然如此，别怪我对你无情。”

无秋祺听着这话，还以为他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就算他想杀了他他也不会还手的，到底是自己负了他。

可惜，猜错了。

商云萧却转向伊冷月这一面。

脸色苍白的对着伊冷月。

“剩下的交给你了，这是给你的。”丢了一个小东西给他，头也不回了离开了。

离开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终于狠下心做了这个决定。

“祺，你知道他和我的另一个约定吗？”拿到东西的伊冷月慢慢的靠近他。

“什么？”看着萧又一次悲伤的背他而去，心底的内疚又更深了一层。

唉，如何能让他明白呢。

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开始的错误，一开始就注定的错误。

突然，一阵剧痛让他回过神来。

“冷月，为什么？为……什么”

那把曾经在无秋祺手中的看过的精美匕首现在正插在无秋祺的胸口上。

握着它的人正是伊冷月。

“我答应商云萧的另一个条件就是带你见他一面后杀了你。”

看到无秋祺被这匕首刺得如此痛苦的他现在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无怪我呀，谁叫我是伊冷月呢，也是……”

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知道吗？无情手就是我。”

顺势点住了他的穴道，另他不能自救。

鲜血就这样不断的流出。

一点点慢慢的渗透了无秋祺整个衣裳。

“我知道你没有这么的简单，可是……可是却没有想到你……你……居然是……”额头上的
汗已经成豆大的往下滴。

“居然是……是……令江湖人闻风慑胆的……无情手！？伊……冷月呀，伊冷月，你到底对
我隐瞒了多少？”

力气在一点点慢慢的消失，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去了。

“无秋祺，不能怪我对你隐瞒了什么，只怪你太容易上当了。”

虽然伤口疼得厉害，可是无秋祺却像要看清他似的。

紧紧的盯着他。

一点也看不出此时的他会是那个问他讨着小疏饼，要在他身上才能安睡的伊冷月。

“难道……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为了引我上山吗？”

他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相信！

“对，难道你还以为我有别的目的吗？哈哈哈……我告诉你，我的心早就死了，死了！！”
伊冷月肆无忌惮的笑着。

“不…………！”

他感觉得到，他在伊冷月那看似冷血的眼神里看到了丝丝的不舍，丝丝的痛苦。

就在此时，还未走出20尺远的商云萧突然停了下来。

身子一挺，僵在那里。

心，心揪了起来，好痛！！

是他负了自己，是他！！

我恨他！！我恨他！！

可是，现在听到刀刺入肉身的声响心为何还会痛得如此厉害呢？

心像是要撕裂一般。

他，他到底如何了，死了吗？

啊——不！！祺！祺！祺！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呀！！

突然转身飞速的奔向那两个人。

只见无秋祺已经支持不住的躺了下来，伊冷月则蹲在地上看着他。

商云萧不顾一切的扑到他身上。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怎么可以？

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要紧，我不容许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容许！！

如果你死了我会随你一起到地狱的最下层，那个时候再来爱我吧。

看到那血红衣裳，连忙想止住他的穴道。

可是他的手却先一步被伊冷月握住了。

“你想干什么？”

“救人！放开！”

“救人？我无情手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可以救得了的。只要我动手了，就算是委托人也不可
以。”一种你想救连你也一起杀了的表情看着他。

“冷……月…………”慢慢的向他抬起手。

是想要再摸摸他的脸？还是…………

可是力气却怎么也使不上，举了一半就放了下来。

于是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支撑着快要不行的身体。

“冷月？？”商云萧自言自语着，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无秋祺呀，无秋祺，你在这个时间还是叫着他的名字？

血从眼里流了出来，心已经痛到没有感觉了。

商云萧紧紧闭上眼睛，不想在去承认这个现实，却没有想到胸口一闷。

人也倒了下去，昏迷不醒了。

伊冷月对着商云萧摇了摇头，接着看向还有一口气在的无秋祺。

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浑身湿透了，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血了。

连伊冷月自己也没有想到吧，他的手居然伸到无秋祺的脸上摸了起来。

祺啊，我早就说过了。

你是个出色的人，可是，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无秋祺呢？

在我无情手手下不会有一个活人的，都是死？

想到“死”这个字，突然伊冷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

手停了下来。

慢慢的，眼角流下了湿湿的，一串连伊冷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出现的名为眼泪的东西。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狂风吹得落叶纷飞，灰起石跳。

不但吹得伊冷月连眼睛都张不开来，人都被吹倒做在地上了。

恍惚间，他感到有人窜进这混沌的风中，搬起无秋祺然后趁着这阵怪风有离开了。

风停，叶落。

果然不见无秋祺的身影了。

看来是有高人救走了他。

可是，

可是自己的手为什么已经伸到前面去了呢？

是想抓住他？是吗？

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过来。

“喂！你躲在树上干什么？”伊冷月站了起来，冲着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叫着。

“夜冷地寒，还不抱他回去？”

果然从树上跳下一个人。

正是一直跟在商云萧后面的舒仲盛。

走到商云萧面前，抱起他理也不理伊冷月的便离开了。

看着刚才无秋祺还躺着的地方，如今已经被霜冷的月光给覆盖了。

抬头再看了看挂在天上根本不知人间发生了何事的圆月，接着伊冷月也离开了那片空无一人
的森林。

乘着月色，匆匆的下了山。

快速的掠过那长长的抬阶，一种久违的舒畅感充满着整个身体。

啊，已经有好长的时间了。

时间长到连自己都快要忘了这自由的感觉了。

这些日子全是因为有他在身边，行动是那么的不便。

只是，好像没有了他觉得什么地方有点怪怪的。

是什么呢？

突然伊冷月的手抚上了眼角，刚才就是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在他这个二十年里都不曾出现的
奇迹。

自己一定是被他给带傻了，才会这样的。

伊冷月想也没有想就这么认定着。

不宵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华山脚下。

没有左顾右望些什么，照他一开始就打算的那样。

准备回到紫霞山庄。

“秋阴时晴渐向暝。

变一庭凄冷。

伫听寒声，

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注3

离开华山，从此他又是一个人了。

第二天，武林盟主在华山消失的事情被华山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江湖人士又给这个年轻俊美的武林盟主加上了一个神秘的头衔。

只是这一切伊冷月都不关心，现在他人身在离华山不远处的“天旗”。

又是一个阴冷天，路旁的大树被风吹得直摇晃。

伊冷月坐在客栈底楼，斯文的吃着他的小菜。

可是脑子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情。

是不是要到杜俯去看看？

看看他们有没有泄漏些什么事情？

嗯，还是自己去看看才放心。

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慢慢的嚼着。

回房后，静静的等着。

等着夜幕的降临。

夜晚——是伊冷月一贯的行动时间。

从客栈窗口一跃，跳上屋顶。

沿着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子来到杜俯。

一个翻身便跳进内院。

可是自己却没有走向主屋，反而鬼死神差的绕道来到北边的厢房。

轻轻的推开门。

看着那些离开不到几天的东西。

眼前好像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祺，你说要是爱一个人真的为他付出生命也值得吗？

——值得，因为那个人是你所爱的人啊，他就是你的全部。

就算那个人背叛了你也不在乎？还是会爱着他？

——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那是不存在谁背叛了谁的事情，爱本身是不会背叛的。但如果只
是一相情愿的话，我想，就算他背叛了我，我的心还是会爱他的，因为我根本无法阻止我这
颗爱着他的心。
难怪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爱得死去活来，原来爱情的力量这么大啊，真想有一天可以见
识见识。

——我想你会看到的…………”

现在怎么自己脑子里全都是他说话的声音呢？

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摸着他曾经睡过的软软的床垫，伊冷月坐在床上呆呆的想着。

完全忘了自己到底事先为何而来。

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

时间随着月光慢慢的往后移。

伊冷月的心也跌落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四更天，敲梆的声音在此时显得特别响亮。

也惊醒了还呆坐在床上的人。

抬头一看，月已西落。

吃惊自己居然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的时间而不知。

赶紧离开。

逃离了这个令自己，令自己的心感到害怕的地方。

之后，伊冷月没有回到客栈。

而是直接上路了。

二个月后，他回到了紫霞山庄。

很不巧，柳逸飞和宋蒲凡出行了。

临走前，他们知会管家，两人没有一两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于是整个山庄在伊冷月的眼来看起来是如此的空荡。

从回到紫霞山庄的那一刻起伊冷月就没有离开过紫月轩半步。

“紫铃！”伊冷月叫着服侍他的一个丫鬟的名字。

“公子，有什么事？”小巧的人儿来到伊冷月的身边，等待着他的吩咐。

“帮我去找一个会吹萧的人来。”手里依旧摇着上好的西湖龙井。

可惜此时这上好的茶对伊冷月来说已如白水般清淡。

“奴婢这就去办。”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只想听听萧的声音。

想听，好想听。

只是自己却吹不来，早知道那个时候应该让他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