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缘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就算狐狸精在人类的地盘很少用法力,眼前这人也太自觉了吧,再说他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怎么看都是打着玩的成分多……搞什么啊!
不管是高手还是低手,在打斗的时候分神都是很危险的,这不,茨缘一不留神被地下的一堆书拌了一下,站立不稳,露出了空当。大好机会在眼前怎么能不利用,余肃杉顺势压了下来,恶劣,不留一点空隙的紧贴在茨缘的身上,双手扣住他的,双腿也挤进他的腿间,形成一个非常暧昧的画面。
微皱了一下眉头,茨缘在意的不是这个姿势,而是刚刚肉体接触刹那的熟悉感,带着一点疑惑,他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金眸里有着笑意:“你还没有发现吗?我说慧王啊,肃杉这个名字你不觉得熟悉吗?”
茨缘一怔,心里奇怪,普通的狐狸精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仔细看那五官,他迷惑的表情在一个念头升起时转换成不敢致信:“余肃杉,肃杉……素善……你是太子素善?”
金色的眼睛里笑意盎然:“没错,就是我。千年不见了,慧王傲炎!”
“素善……”茨缘有了不妙的感觉:“你——是来找我的?”
他真正想问的是——神殿太子素善,不是已经在千年前的动乱中被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一只狐狸精。
“我的确是来找你的。这么久不见,你变了好多啊!”叹息着把头枕在身下之人的肩膀上,素善自语似的说着:“见到你,真好!”
坐在阶梯教室的后面,茨缘拿着只笔托着头看着窗外,前面教授讲些什么他一点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关于素善的事情。
思绪陷入了回忆,他记起了初次见到神殿太子素善的情景…………
在千年前的动乱还没有发生之前,九龙分别守护着九重天,进而维持人间和神殿的秩序。其中的慧龙傲炎守护的是第二天苍天,负责调节天地间的正邪之气达到一个均衡。
苍天正如其名,是了无边际的蓝色。蓝色的天,蓝色的土地,蓝色的植物,蓝色的湖泊。只有空中漂浮着无数个透明光球,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将单一的蓝色映衬得梦幻而华美,比真正的神殿更像仙境。
苍天的主人慧龙傲炎就坐在苍天第一大湖天池中的一片蓝色荷叶上,他额上一点冰蓝色的痔,冰蓝的发浸在蓝色的湖水中,冰蓝的眼透过湖水凝视着包括人间的各个空间。
在天界来说只称得上清秀的傲炎却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如天空般辽阔,如大海般深邃,如清泉般清澈,如月亮般冷淡,如太阳般明亮。这双眼睛能超越空间看见一切想看的事物,没有任何生命能面对那双眼睛而不被迷惑,包括天帝长子素善。
刚一踏进苍天的他便痴痴的看着那双美的像冰蓝色宝石的眼睛,久久的无法回神。
七彩光球在傲炎的身边飞舞,挥手击碎了其中几个,他清冷的开口:“太子殿下大驾苍天,不是为了来看在下工作吧?”
素善这才回神,一瞬间羞愧的涨红了脸,腼腆的说:“这,这,对不起!对不起!初次见面,素善失礼了!”
无所谓的摆摆手,傲炎起身踩着湖水来到岸上,冰蓝色的头发缠绕着他只穿了薄薄的白色单衣的修长身体拖到地上,显露出无限风情,素善不自觉的轻叹:“好美!”
“太子殿下说笑了。坐!”不冷不热的声音让素善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甚自在的坐到平空出现的椅子,脸上全是不知所措。
坐到对面椅子的傲炎察觉倒他的不自在,淡淡说道:“太子不必拘束,我天生寡情,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啊!”素善显然不怎么善于交际,呆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说:“我,是想,想说五彩的事情。”
“五彩?”傲炎抬手,一个光球飘道他的手上,显现出五彩美丽的身姿。看着光球,他有些不解:“她很好啊。”
“不是,不是这个!”素善红着脸,急急的叫道:“我说的是我们的婚约。”
傲炎显然不能理解,一脸疑惑:“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的事找我干什么?”
素善满头大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她爱的是你!!!”说完之后立刻傻眼,不敢看傲炎的表情垂头道:“这个婚事是父王定下的,五彩只把我看做兄长,我喜欢她,希望她幸福!我……我希望娶她的是你!”
“不可能!”傲炎非常干脆的一口回绝:“她是你的未婚妻,这是几百年前就决定的。”似乎是觉得这话题无聊,他无视素善起身走回湖边,缓缓的走向湖心。
“等等!”素善着急的追在后面叫道:“五彩爱的是你啊!”
转过头,傲炎淡笑,那笑容竟然透着几许冰冷:“太子殿下,我说过我天生寡情。除了和我一同出生的九龙,我对谁都不在意,五彩在我眼里和一棵树一朵花没什么不同。你要真的爱她就不要把她推给我!”
素善一脸震惊,不敢相信有人会不喜欢神殿里最美的仙女五彩。然而他清楚的看见冰蓝色的眼里的清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清冷。深吸一口气,他压下心中的失望,不满,庆幸,高兴等复杂感情,低声问:“我可以把这里的花采回去给她吗?”
“随便你。”
结果素善把花拿给五彩的时候说是他送的,他当时从苍镜(那些光球)里看到的时候怎么想来者?茨缘托着下巴想了好久才记起,那是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男人真是无聊透了,烂好人一个。
记忆里的太子素善有着一头柔亮黑发和柔和的黑眼,虽然在邪美的二太子明镜的面前有些失色,在神殿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生性善良,善良到相信天底下没有一个坏人,善良到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
那样的素善作为天帝继承人是不合格的,作为朋友却非常出色。
刚才那人真的是素善吗?茨缘叹息,那样善良的人怎么会弄得自己一身血腥?千年不见,真正变了的,到底是谁啊?!?
05
茨缘回到宿舍的时候霍达已经睡醒了,看样子应该刚洗完澡,头发全是湿的,赤着上身坐在电脑前啃着一块面包。
“我就知道!”他有些无奈的绕到霍达的后面把手里的盒饭往电脑桌上一放:“呐,晚餐。跟你说过不要虐待自己的胃,你的肠胃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还是阿缘你最好了!”笑眯了眼的霍达马上扔开面包,掰开一次性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霍达旁边,茨缘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拄着椅背,淡笑着问:“心情好点了没有?”
咬着筷子的霍达闻言两睛一瞪:“你不提我都忘了,色鬼,快道歉!”
“是,对不起。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噢。”
拿笑眯眯的茨缘一点办法都没有,霍达闷哼一声埋头苦吃,很孩子气的表明自己还在不高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霍达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将垃圾扔掉,洗完手后,发现茨缘始终反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一双带笑的眼睛明亮的刺目。
移开目光,霍达心里暗暗责备自己,认识了阿缘这么久,竟然现在才发现他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他几乎看呆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突来的悸动,他举起双手投降:“我不生气行了吧,以后不许再乱亲人!”
“知道了。”
“喂。”
“什么?”
抓着头的霍达犹豫的问:“方芳是不是也被那帮女人说动了?”
“你现在才发现啊。”
“果然!”丧气的把自己塞进沙发,他气呼呼的叫着:“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勉强我,原来是方芳杰作!”
方芳是他们三人小组里唯一的女性兼年龄最小的一个,他和茨缘都把她当妹妹宠,如果是方芳的拜托就怪不得茨缘这么坚定的帮那些死女人了。
一脸沮丧的霍达闷闷的说:“我知道了,我会去演戏的。”斜眼看向茨缘,脑子里涌上一个恶质的念头:“但是我要你演那个书生。与其被别的男人亲我宁愿去亲你。”反正亲都亲了,不把阿缘也拖下水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要难受大家一起来!
这个要求出乎茨缘意料之外,不过想到这已经是霍达的底线,只好点头同意。
两人和好如初,不大的宿舍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与此同时,学校的另一处却充满了阴暗和压抑…………
学校所属的树林里,金色的眸光在黑暗中闪耀着,夜晚的风是冰冷的,正如他散发出的气息。
红色的火光如流星般从天而降,哪吒那仿佛没有重量的少年形体在半空中漂浮着,红宝石般晶莹的眼睛里有着激动:“大哥!”
“不要这样叫我。”素善阴着脸移开双眼,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从哪吒的五官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他恨之入骨,和哪吒流着完全相同血脉,曾经是自己弟弟的人——现任天帝明镜!!
咬着下唇,哪吒强忍住从心里涌上的酸楚,垂头道:“大哥,你不要这样,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千年了,自从那场动乱后,他的亲人就都死光了,唯一剩下的血亲,却是他恨之入骨的二哥。几百年前无意中发现大哥还活着的时候他是那么高兴,没想到大哥原来善良的黑眼,竟然被仇恨所覆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情!
大哥,你可知道,你仇恨的眼神是在慢慢陵迟着我的心啊!
“所以我才会容许你站在我的面前。”仰望天空,想起自己所失去的一切,素善攥紧拳头,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我见过傲炎了,他非常坚定的拒绝了讨伐明镜的提议,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哪吒听出他语气里的残酷,慌乱的叫道:“大哥!!”
“放心,我没有蠢到和九龙为敌。”素善盯着自己攥紧的双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金眸里染上柔和的色彩:“我只是想亲手报仇,想的都快疯了。不管这样是对是错……我的手都已经沾满了血腥!”
撩起自己的银发,他看向旁边一脸黯然的哪吒:“帮我个忙。”
冷风飒飒,将声音吹散,但是从哪吒神色大变的脸上可以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离文化节还有三个星期,明星俱乐部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了排戏上面,忙的一塌糊涂,霍达和茨缘自然也不能幸免。
好不容易挺到周末回家,茨缘几乎是一回家就瘫在了床上。
“徐娟她真是,不过是个校园活动,有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吗?”仰望着天花板,茨缘抱怨着,霍达被徐娟的严谨(苛刻?)的态度弄的火气大盛,结果倒霉的还是自己,唉!
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他情不自禁的想起拒绝素善讨伐明镜提议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失望,愤怒,残酷,狠辣,复杂的眼神像在宣示其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决心,就像……他千年前曾经在明镜眼里看到过的。
心里在为那人惋惜,仇恨并不适合你啊,素善!
“铃铃~~~”床头电话清脆的铃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喂。”懒懒的拿起电话,茨缘在听到对方声音时猛的坐了起身,高兴的叫道:“姐?!”
“球球!”电话的另一边传来茨婵略显疲惫的声音:“你好吗?”
“我很好。姐!我不小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球球,你要认真听我说!”
茨婵严肃的语气让茨缘也郑重起来:“你说,我在听。”
“我现在在查一桩案子。你别急,我没有危险,危险的是你们这些学生。嗯,没错,本市有很多人失踪,都是20岁左右的学生。做案者非常高明,警方还没有掌握任何线索,未免市民恐慌决定封锁消息。球球,你自己一定小心,这件事不要随便说,知道了吗?好,不用担心我……你一定小心啊!”
……放下电话,茨缘自语:“失踪啊……现在的罪犯还真是猖狂,是正邪之气失调的缘故吗……算了,反正和我无关。做饭吧!”
边摘豆角边看电视,现在的他很喜欢家里只有一个人的感觉,这恐怕是傲炎的习惯吧。他就是傲炎,在感觉上却像是一个接收了傲炎记忆叫做茨缘的普通人。对于他来说,千年前的一切不是不恨,只是和素善比起来,他的恨意太淡了。
千年前的事情,不能就当成一场噩梦吗?冤冤相报何时了,看到素善的样子他就决定了,自己绝对不要被仇恨所控制。
端着豆角走进厨房,开火,把摘好的豆角全放进锅里,干炒到变色,再放油爆炒,加水盖上锅盖焖个10分钟左右,香喷喷的豆角就做好了。
正要品尝自己的手艺,电话赶在这时候不识相的铃声大作,茨缘只好接听,语气有点无奈:“喂!”
“阿缘~~~~!!!!!”霍达的音量简直就要震聋他的耳朵:“方芳有没有去你那里?”
“没有啊,怎么了?”
霍达的语气里透出焦急:“方芳没有回家,她宿舍的人说她自周三以后就没回去过。”
怔愣了一下,茨缘记起周三正好是见到素善的时间:“她有说去哪里吗?”
“没有!阿姨和叔叔已经打算报警了,要是你也没她消息那真是不妙了。”
耳朵里满是霍达担心的吼叫,胸膛中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茨缘回忆起姐姐的警告,脸上的表情慢慢敛去,浓黑的睫毛垂下,遮掩了剧烈收缩的瞳孔。
房间里是电视的音乐声和电话里霍达的急切,还有不易察觉的凝重气氛,房间的主人轻轻放下电话,切断了好友兀自喋喋不休的话语。
垂下头按着电话足足有一分钟,当他再度抬起头时,原本乌亮的眸子已经化成清冷的冰蓝色。
4月里每天的十九点已经被黑色所统治,城市在点点灯火的点缀下仿若一个浑身戴满首饰的贵妇人。华美的夜景不但满足了人们的视觉享受,同时也为许多无法在光天化日下进行的活动提供了遮掩。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冰蓝色快速在高楼大厦中移动着,灵敏诡异的动作就像好莱坞电影里的各种大侠所做的,并不属于现实中的人类。
冰蓝色影子的目标是市郊的龙庙,毫不犹豫的穿越龙庙的正殿,偏殿,越过挂有“游客止步”牌子的走廊,庙里僧道巫竟像看不见他似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隐身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在很多时候却比什么都有用。
游客止步牌子的后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穿过这个走廊后视野豁然开朗,原来是一个碧绿深幽的水潭,在水潭的中心,一个龙形雕塑傲然盘立于水上,两旁的夜灯照耀着雕塑,凸现着龙的气势。
静静的看了龙的雕像良久,茨缘轻轻开口:“红,你睡够了吗?”
微风般柔弱的声音却如投石入水般激起了一圈圈波纹,整个水面响起了低低的鸣响,有若野兽的低啸。
龙形雕像弯曲的身体上渐渐的被白光所覆盖,那白光让夜灯也黯然失色。
光像有生命似的扭曲着摆动着修长的身体,挣扎着脱离雕像的束缚扑向茨缘身前的水面,盘旋而立。
光,渐渐黯淡下来,从中显现出一个单膝跪在水面的男子。他穿着无袖的黑底红边紧身武服,眼下,肩膀,手臂上都有淡红色的鳞片,黑红色的短发利落的反梳在脑后,将他的细眼薄唇映衬的颇为性感。
被称作红的他眼里有着迷茫,在见到面前负手而立的人时反射性的低头:“南海红龙军第六元帅红参见慧王殿下!”
“红啊,我已经不是慧王了……睡了这么久,神殿的事你还记得吗?”
迷茫自眼中褪去,红帅气的脸上出现了扭曲。他当然记的,他怎能忘怀啊!!龙族最尊贵的九龙王或死或伤或失踪或长眠,天界曾经最强最骄傲的种族分裂崩溃,许多族人不愿臣服用血换来帝位的二太子明镜而选择沉睡,例如他。
“慧王……”颤抖的声音不能表现他心中激动的万分之一,原以为挥剑自刎的人好好的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