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宇示意青岚开门,对着门外的天扬说:「跟你们约了去赏月的聂隐娘,可是隐湖派的贱人吗?」
天扬瞪他:「天底下只有一个聂隐娘,可是照你这种问法,我要是答『是』的话不被她砍死才怪哩!」
廷宇冷冷地说:「你放心,没人会砍你,也没人会陪你赏月。」
天扬一楞:「怎么说?」
廷宇说:「今早我义父在驿站里给我们留了一封信,说隐湖派掌门聂隐娘擅闯裂风谷,给我们拿住了,现在关在地牢里。」
天扬惊道:「胡说!」
廷宇从怀中掏出信件扔给他:「你自己看吧。」
天扬一看信的内容,果真不错,顿时焦急起来:「你们想对她怎么样?」
廷宇说:「我裂风谷跟隐湖派这种邪魔外道向来势不两立,这次又是她擅闯在先,我们还客气什么?现在谷里正是斋戒月,不方便杀生,所以先留她活命;等斋戒月过了,哼哼,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天扬又问:「那你跟我说这事,是什么意思?」
廷宇缓缓地下床,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家里杀了你的好友,我对你也是过意不去。不如你跟我们同去裂风谷,跟我一起向义父说说情,说不定义父会给我个面子,放她一条生路。」
天扬蹙紧了眉头,心中万分地不愿意去裂风谷,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能放着聂隐娘不管,考虑了许久,冷笑一声说:「有人要招待我去作客,那当然好啊。要我路上帮你治头痛也行,不过本大夫的诊疗费可是很高的。」
廷宇看他一脸鄙夷,显然真将自己当成了存心利用他的小人,明知是自己失言,仍是怒气上升,冷冷地说:「你放心,我若是再向你出声哀求一次,就让我脑袋裂成八块,活活痛死!」
第 53 话
夜里,廷宇怎么也睡不着,便到院子里散心,不巧又碰到了天扬。两人对白天的争吵都是余怒未消,天扬当场就想转身回房,廷宇喊道:「你稍等一下,我有句话要问你。」
天扬停住脚步,冷冷地说:「什么事?」
廷宇说:「你真的要把空空儿的罪过全担下来?」
「我是他哥哥,那群人早晚会来找我麻烦,还不如我自己先认了。」
「你弟弟罪孽深重,这担子只怕你担不起。」
「笑话,我的功夫比他强两千倍‧‧」
「不是两百倍吗?」
天扬说:「一天加一倍。」廷宇哼了一声。
天扬又说:「再说,担不起也得担,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说什么都没用,总不能把他塞回我娘肚里。」
廷宇怔怔地听着,低声说:「你还真会照顾弟弟。」
天扬反而惭愧起来。其实他们兄弟二人自幼感情淡漠,几乎是不相闻问,「照顾」二字从何说起?想到这里,顿时气消了大半;他原本觉得廷宇算盘打得太精,十分不满;但是再一想,廷宇会头痛也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帮他运功疗伤,乃是应尽之义,又何必跟他呕气?当下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去。
廷宇说:「你以后还要去找你弟弟吗?」
天扬摇头:「他现在八成正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我又何必去吵他?」微微一笑,又说:「只可惜,以后我再也没机会知道,对他而言我到底是什么?」
廷宇说:「不就是哥哥吗?」
天扬苦笑:「所谓的哥哥,也不过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陌生人,要他是仇人就是仇人,要他是‧‧亲人就是亲人,说不准的。」
廷宇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他既不避危险背着你上山找解药,想必心里对你也是很敬爱的。」
天扬「噗」地一笑:「敬爱?那小子向来只会嫌我邋遢,从来就没尊敬过我。」
廷宇心想:「你本来就很邋遢,他不嫌你才奇怪。」
天扬又叹了口气:「少室山上那几天也真是难为他了,而我,大概一辈子也没机会向他道谢了。」
这话说得极为真挚,听得廷宇心头热血翻涌,忍不住大声说:「不用道谢!」
天扬惊讶地看着他,廷宇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连忙说:「我是说,你弟弟一定是心甘情愿为你冒险,你不道谢也没关系。」
天扬对他笑了笑,本是个温和爽朗的笑容,看在廷宇眼里,竟有说不出的妩媚可爱,廷宇又是一呆,心想:「换了是我,一样会心甘情愿背你上少室山。」
天扬一时无聊,随手在旁边的竹子上摘了片竹叶,折成一个小巧的杯子。廷宇见了那杯子,吃了一惊。他时常跟青岚在裂风谷的竹林中游玩,不时拿竹叶折些小玩意讨青岚欢心,其中也有杯子。而天扬手上折的杯子,跟自己折的竟是一模一样。顿时心中轰然一声,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原来你真是我哥哥!」
其实他老早就心里有数,只是到了此时,心里那道叫做「死不承认」的高墙才真正倒了下来,体内跟天扬相同的血彷佛沸腾了起来,烧得全身发烫,只想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天扬。
天扬感应到他心中大受冲击,却不知理由何在,问:「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吗?」
廷宇死命地摇头,双眼牢牢地盯着天扬,心想:「他为什么不认我?我一时胡涂不认他,他可没理由不认我啊。对了,自然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了。若是让人知道我是空空儿,别说娶不成青岚,裂风谷也待不下去,在江湖上更是人人喊打,以我现在的功力,如何混得下去?」想到哥哥待己的一番苦心,顿时红了眼眶。
天扬急着问:「喂,你到底怎么啦?」
廷宇强自镇定:「没事。你那杯子借我看看行不行?」
天扬说:「好呀。」将杯子递了过去,廷宇伸手来接,接的时候却碰到了天扬的手。
天扬没来由地一震,忽然忆起在月岭峰上,天翔也拿了这种杯子喂自己喝水,用他的唇,轻轻地将水渡过来‧‧
顿时面红耳赤,急忙将手缩回,谁知廷宇手掌翻转,一把捉住了他手腕。
天扬吃了一惊:「干什么?」
廷宇不答,只是直视着他的双眼。那已经不是忠厚老实的谢少谷主的眼神了,而是锐利如刀,又像两团火焰直直压过来的眼神。
天扬背上冒出冷汗,隐约想起,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眼神?
许久,廷宇才放开手,轻声说:「失礼了。我先睡了。」说着便走进房里。
第十章 第 54 话
「住手‧‧」
微弱的烛光染红了青年雪白的脸孔。天翔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见那对晶莹剔透的大眼惊惶地仰望着他。明明年纪比天翔大,那模样却是说不出的无助可怜。光是这样,便足以将天翔的理性彻底粉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占有他!
紧紧压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去掠夺他的唇。深深地探入他口中,反复勾缠他的舌,即使稍微放开一下,马上又缠绕上去;不让他逃离,也不让他喘息。青年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狂吻的间隙中漏出些许的呻吟声。
天翔放开他的唇,看见他明亮的双眼罩上了一层迷蒙的薄雾,薄唇变得艳红湿润,当真是娇艳欲滴。天翔知道他的意志已开始瓦解了,胜利地笑笑,沿着青年颈项纤细的线条一路舔吻到锁骨处,然后双手拉住他衣襟,用力由肩上扯下,将同样炽热的吻烙遍他整个胸膛。
青年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徒劳无功地试图推挡天翔。当天翔含住了他胸口的突起,用舌尖轻轻逗弄时,青年全身一颤,骤然弓起,口中并出喘鸣,原本推拒天翔的双手变成了紧抓不放。
「啊‧‧啊啊!不要‧‧」
身体不断颤抖着,拚命地摇头想抗拒这股快感,但是天翔的进攻却是一波比一波凶猛,直到压在身下的人儿全身瘫软,再也无力抵抗为止。
天翔闻到一股气味,干燥火热的气味,彷佛盛夏的阳光,把他心里最深邃最黑暗的欲望全都唤醒,彷佛连血液都沸腾了似地。见到对方的防御彻底崩溃,使他的欲火更加高涨,一把扯下青年的长裤,将他的两腿向左右用力分开。
青年连一点抵抗的反应也没有。
天翔将头埋进他两腿之间,双手撑起他的两膝,一张口含住了青年已挺立的分身,先是轻轻舔弄,然后猛然一阵吸吮;青年再度发出叫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天翔伸手按住,这时他再也克制不住,欲液顿时射出。他狂乱地喘息着。
天翔拭去唇边沾染的液体,手指缓慢却毫无犹豫地探入了青年紧密的后穴。青年低哼一声,抬起了下颚,极力忍耐这种痛楚,天翔让手指逐渐深入,在他体内越来越快地滑动着。直到青年痛苦的呻吟声淡去,蹙紧的眉头开始放松,他飞快地撤出手指,将自己早已挺立的分身抵在青年的入口,厮磨了一阵,便笔直贯穿了他。
「啊──!」
青年不成声地惨叫着,双手紧紧掐入天翔的手臂。被内壁紧紧绞住的天翔也很痛,痛楚反而使欲火更加旺盛,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舔着青年的耳垂,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哄他放松身体。等到原本几乎要窒息的青年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天翔也开始猛烈地前后撞击他。
「啊!啊!」青年的理智已被焚烧殆尽,只剩身体的本能支配着他,驱使他跟随着天翔的动作而振动。天翔每当看他快要承受不住时,便放缓了狂暴的动作,当青年开始放松下来时,又逐渐加快;如此反复不停地逗弄,青年根本无法招架。过了不久,他的呻吟声中已经没有痛苦的成分,只剩下甜美的吟哦,彷佛裹了一层媚药,神魂颠倒的声音。
青年忘形地扭动着身躯,渴求着天翔的深入,在神智迷蒙中轻声地呼唤着:「翔弟‧‧」
「啊!!!!」
廷宇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发现日光耀眼,自己正坐在树荫下,背靠着树干。青岚在他身边,用惊吓的表情看着他。
「廷哥,怎么了?做了恶梦吗?」
廷宇这时才知道自己方才是在午睡,没想到竟然又做了「那个梦」,荒唐无比的梦--
青岚大吃一惊:「廷哥,你脸好红哪!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连忙伸手到他额头。廷宇羞愧得说不出话来,拼命摇头,手忙脚乱地把她的手挥开。这时‧‧
「翔弟!」
听到这叫声,廷宇全身一震,差点跳起来。一回头,只见天扬朝这里走过来。天扬见到他们两人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更正:「哎呀,抱歉抱歉,又叫错了。谢少爷,你又身体不舒服了?」
青岚别开头,巴不得他快点走开,廷宇则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天扬看见他的眼神,虽然心中乱跳,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喂,只不过是一时叫错而已,不要这么凶狠地瞪我好不好?」
廷宇面无表情地问:「天底下应该只有你会这样称呼你弟弟吧?」
天扬耸肩道:「对呀。不过我最常叫他『喂』。」
廷宇瞇起了眼睛,狠狠地把头转开,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心情更是复杂。
第 55 话
那天晚上,终于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但是烦恼也随之而来。先前天扬拚命逼他回忆,他抵死不从;现在他自己承认了,天扬却已经放弃跟他相认,这下子就算他拉着天扬的衣袖苦苦哀求,天扬绝对还是会否认到底。
当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出解决之道,谁晓得睡着之后,竟做了那个离谱的梦。最惨的是他从此每天都做这个的梦,而且梦境一次比一次逼真,拿这次来说,他到现在还会闻到梦中那股气味,感觉到梦中人的体温,而他也越来越清楚,在梦中呼唤他的人是‧‧
开什么玩笑啊!他在心里大叫。那可是我哥哥欸!
他实在搞不懂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妙手空空儿不但杀人不眨眼,还是个背德乱伦的禽兽吗?害得他现在只要一看到天扬,就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天扬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开始烦燥起来。最近的廷宇非常难缠,总是沉着一张脸不吭声,别人跟他说话时,他就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瞧,也不知心里在盘算些什么。他这副模样别说青岚跟柳振英受不了,连跟他做了二十几年兄弟的天扬也难以忍受。
素来冷静的天扬,这时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心情不受天翔影响;只要廷宇脸色好看,他就比较安心,要是廷宇脸拉下来,自己心口就纠成一团,若是再让他看到廷宇跟青岚谈笑两句,那更是全身像针刺一般。偏偏最近廷宇好象对他有什么不满,跟他说不到两句话就会借故闪避,让天扬肝火不断上升。
为了不想让自己动气伤身,天扬每天都跟飞飞走在前头,才不用看见廷宇的脸。但是这样一来却反而让他清楚地感觉到廷宇的视线不断从后方直射而来,彷佛要在自己背上烧出两个洞。
怎么做都不对,天扬真的烦透了。
他哪里晓得,廷宇的异样,全是因为他夜夜都在梦里侵犯着自己。
最近天扬的夜晚反而特别平静。廷宇每晚都多订两间房给他和飞飞,他本来还想说只要一间就够了,廷宇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有非睡一起不可的理由吗?」他也就没再吭声了。
飞飞对这种安排非常不满,天扬倒不反对。白天一直强颜欢笑,到了晚上实在很希望一个人静一静。只不过总觉得在睡梦中好象听到身边有人叹息,还伸手摸自己头发。他知道那一定是梦,以他的功力,决不可能让人靠近自己床边,动手碰触他还毫无所觉。只是作这种梦未免太没出息了。
刚才听见廷宇惨叫,忍不住冲过来探望,没想到又得看他这种脸色,天扬觉得没趣极了,说:「你要是没事,就早早上路吧!我可是担心我家大姐担心得要死,白头发都冒出来了。」
廷宇冷冷地说:「三句不离聂隐娘,就是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也犯不着这样!」
这话有如火上加油,天扬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怒道:「关你屁事啊!」
青岚看苗头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慕大哥,其实你不用着急,聂掌门一时三刻还不会有事的。我爹虽不喜欢隐湖派,也不能在自己女儿佳期将近的时候杀人啊!说不定到了大喜的时候一高兴,他老人家还会把聂姑娘给放了呢!」
「大喜」两个字一出口,就像一桶冰水从天扬头顶上淋下来一般,让他全身都冻住了。过了许久,才说:「哟,原来‧‧婚事早就定了呀!怎么到现在才说呢?」声音竟有些沙哑。
青岚红了脸,轻声说:「你又没问。」
脸色跟天扬一样青的是廷宇,他有些着慌地说:「这个‧‧还没‧‧那么早‧‧」
这话说对也不算对,因为在三人出发前,谢长江便暗示过,等他们回来后要好好「谈谈」,谈过之后自然就是选日子,邀约宾客,顶多是二三个月之内的事。
其实青岚生性含蓄,没完全说定的事绝不轻易开口,只是看到这阵子天扬跟廷宇有些纠缠不清,心中不满,所以要挑明了告诉天扬,廷宇早就是裂风谷的人,跟什么妙手空空儿、剑神无忧子毫不相关。
天扬勉强笑笑:「那真是‧‧真是恭喜了。」然后就大步走向飞飞。虽已是强中之强的高手,此时的脚步竟有些不稳。
飞飞见他神色古怪,迎上来问:「扬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天扬笑道:「怎么会?心里的包袱丢了,轻松得很哪!」
飞飞知道这绝不是他的真心话,但他也知道多问无益,便故意将话头岔开:「扬哥,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我们用不着专程去见什么谷主呀。凭你的功夫,趁夜混进谷里,直接把聂隐娘救出来不就得了?」
天扬十分不以为然地摇头道:「飞飞,你呀──」
飞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应该光明正大才对。」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啊?」
天扬说:「谁有空在这儿跟他们拖拖拉拉,还得去跟他们谷主啰嗦啊?咱们现在就去把大姐救出来,搞不好等我们三个跑到天边了,这三个笨蛋还没到家哩。」他原本就不想去裂风谷,此刻更盼离廷宇他们越远越好,因此对飞飞的提议大力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