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烦你了……”听着邻居的解释,主人了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送走了邻居,主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我轻轻的靠了过去,走到他的跟前,用脸摩擦着他的裤管。
“你呢?喜欢我吗?”野猫来到我的后面。“就像你主人喜欢他一样,独一无二的喜欢着我吗?”
回头看着野猫,我特意忽略他眼中的一点期盼。我抬头看着主人,再回头看了看野猫。
“喜欢吧……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主人。”
8
听别人说,人死了,就会去到一个地方,或者是自己的家乡,也或者是一个自己很留恋的地方。主人说过,他的家乡,会下雪,下很大很大的雪,我想去主人的家乡去找主人。
那就去吧,我陪你,你去那里,我都会陪着你。
主人要离开了。
一早,主人就起来了,为我跟野猫做早餐,今天的早餐很丰盛,厚厚的一层小鱼干上面是铺得满满的一层鸡肉。但,我却没有胃口再去吃那一盆早餐,我知道,这,该是主人为我弄的最后一顿早饭了。
主人的手模上了我的头,我抬头看着主人,却对上了他愧疚的眼神。身子忽地腾空了起来,我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主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舒服的抚摸着。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希望小雪你能原谅我,这一天,我盼得太久了。以往是我一直的避开他,直到,我知道我终于避无可避的爱上他的时候,却换他要离开我了。后来,搬离了我以前住的地方,断断续续的跟他通信,我晕倒的那一天接到了他的信,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而且决定永远在一起了。认识他已经有差不多十年,盼着,也盼了有十年的时间,所以,我真的不想放弃跟他在一起,不想错过了。”亲了亲我的脸,主人悠悠的跟我说着他的故事。
不同以往的苦痛,听着主人的话,我只有一种涩涩的感觉在心口分布了开来,回应着主人的抚摸,我一头扎进他怀里乱窜着撒娇,为的就只是要把蕴藏在心里的那种感觉驱散,却惹来了更多对主人的依依不舍。
主人拿着手中心的红缎带,用心的帮我绑上了一个蝴蝶结,鲜艳的红,一如最初的绑在我雪白的身子上。
主人要离开了,虽然我很不舍,但,看到主人对着他幸福的神情又不由自主的希望他继续的幸福下去。像野猫说的,我跟主人之间隔了一堵无法超越的墙,即使我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喜欢主人也超越不了,也就是说,给予主人幸福的,永远不会是我。
而,希望主人姓幸福,这是我最深的愿望。
最后一次,我抬起了身子,在主人的错愕中我亲吻了主人,然后跳下主人的怀抱,走到野猫的身边,蹲下。野猫回过头,看了看我,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眼角,我依了过去回蹭了一下,接着跑到自己的小食盆前,嚼着盆子里的食物。
八点的时候,男人醒了,走到了客厅看到主人呆呆的坐着就顺势走了过去大力的亲了主人一下,刹时,主人白晢的脸变得通红,男人看了,大笑着跑进了厨房。
九点,主人跟男人开始把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清点了一下,确认没有错漏后,就提着行李走到我跟野猫的身边,主人抱着我,男人抱着野猫,一同向已经在门口等待着的邻居走去。
看着邻居手颤着的接过我跟野猫,主人感激的笑了笑。跟邻居交代了几句后,锁上了家门,然后,就跟男人一同的离开。
主人的背影在我眼中逐渐的模糊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我真的哭了还是因为他走远了,我只觉得,心是湿湿的痛得厉害。
邻居把我们抱进了自己的家,为我们安排好住处,接着就去忙她自己的工作。邻居是个写东西的,就是俗称的作者。
主人曾经说过,邻居写的东西很细腻,常常把我们忽略了的感情记录在了文字上,所以,邻居的写的东西很感人,是让人在平淡中会感到感动的东西。
午后,我跟野猫懒懒的躺在阳光底下悠闲的晒着太阳。
邻居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来到了客厅,匆匆忙忙的打开电视,看她最喜欢看的午间新闻,一边看,一点顺手剥了一个橙子一边看,一边吃。
“现在是特别新闻报道,今早从我市开出飞往美国的XXX班客机,估计由于天气的突变,导致客机坠毁,机上的百多名乘客无一生还,事故的原因还优待更进一步的调查。”
橙子的皮掉了,随后刚剥好的橙子也掉在了地上。
邻居发疯似的冲向了电视机前,却只来得及看到电视屏幕上的一片废墟,灰白的飞机残骸散落在各处,救援人员不断穿插其中努力的搜索着幸存的生还者。
看着地上的橙子,看着失措的邻居,看着电视上的画面,我似懂非懂的看着,回过头,我看向了野猫,只看到他一脸悲伤的看着我,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伏下,不断的用他的身体来抚摸我,不断的舔着我。
我反躺在野猫的身上,任由他暖暖的皮毛包裹着我,好像,在他怀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
不过,发生了的,还是发生了,不论我下意识的逃避,却还是什么也避不过。
主人的家,一个平时明亮的家,今天挂满了黑色的布帷,主人的照片被放在中间,一如既往的笑得温柔,我站在主人的照片旁边,伸出爪子轻轻的爪子,没有了以往的温暖,只有冰冷的玻璃在与我的爪子碰撞着。
这时候,我明白主人是死了,因为飞机失事,主人离开了。
野猫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习惯性的偎了过去。
“听别人说,人死了,就会去到一个地方,或者是自己的家乡,也或者是一个自己很留恋的地方。主人说过,他的家乡,会下雪,下很大很大的雪,我想去主人的家乡去找主人。”
想去找主人,想跟他说说话,想问候他一下,想跟他说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想跟他说,即使他离开了,我也没有生气,我很高兴,他终于得到幸福,我想他幸福,希望他幸福。
“那就去吧,我陪你。”
野猫笑,回头对着我笑了。
“你去那里,我都陪着你。”
9
放在盆子上的蝴蝶是送给邻居的告别礼物,告别她悉心的照顾,多谢她的关怀,还有,告别一些其它的东西。
主人离开了,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再留恋的事情,跟着野猫一起出走去寻找主人是随时可以进行的计划。但,看着在赶稿期间依然一早起来为我们准备早餐的邻居,我不由得想,我是不是不应该不告而别呢?
野猫看着我,像知道我想什么似的,走到了我的身边,跟我说:“那,就给邻居送告别礼物吧!”
“告别礼物。”转过头,疑惑的看向野猫。“哪……送什么好呢?”
“送蝴蝶吧,你自己捉的蝴蝶。”
清早,野猫便跟着我来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夏日的阳光总是特别早的漫照在清早的土地上,沁沁的泥土香味再以花香的佐配,是一个让人清爽的早晨。
蹲在花圃旁边,看着围着花儿飞舞的蝴蝶,心底的颤动,瞬间被挑动了起来,爪子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舞动的晃影。
一只粉白的蝴蝶,挑逗似的,飞到了我的面前,从我的眼前低空的掠过,下意识的用力一爪向它爪过去,把它压在地上,用力过猛的结果是它被我压在爪心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是透过掌心的肉垫感觉到它微微的颤动。
足以让我兴奋的感觉。
原来,捉蝴蝶,竟是这样一回事,那时一种竞逐的本能。
野猫走了过来,亲吻了我的脸上,然后,不作声的把已经死去的蝴蝶叼到一个地方好好的安放好,接着,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再一次的冲出花圃,抬头看准了一只目标,立时飞跃了上去,爪子上的利爪即时伸出,向我看准的一只粉色的蝴蝶捉过去,可是,却差之毫厘,利爪只是划过了蝴蝶的身边,把蝴蝶的身体划破了一点点。
负伤的蝴蝶立时向高处飞去,我在地上看着不断努力向上飞的蝴蝶,心口是扑腾扑腾的雀跃。蝴蝶,是我的猎物,捕捉,是我的天性。
看到蝴蝶努力的向上飞,然而,因为负伤的关系,只是飞到了一个的高度却忽然的向下坠落,我一把窜了上去,极佳的跳跃力是我以前没有真正发挥到的,待跳到跟蝴蝶差不多高的时候,我一伸出利爪,扑,捉,一系列的动作在瞬间中完成,在跳下地面的时候,蝴蝶已经在我的掌心下面挣扎。
一个用力,蝴蝶的挣扎便回复了平静。
我挪开了我的爪子,看着平躺在地上的蝴蝶,心底的兴奋是不能形容的。以往,因为主人的不喜欢所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野猫为什么要我捉蝴蝶当成送给邻居的告别礼物。因为,这是他的希望,他希望我可以自由的解放,在我明了了我跟主人之间那堵无法超越的墙后,再一次,释放我的本性。
感激的回头看了野猫一眼,等到我把蝴蝶叼到他面前,把它与之前捉到的蝴蝶并排放好的时候,野猫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笑得很好看,好看得让我不由得上前狠狠得亲了他一个,然后让他给我回吻了一个,舔得我满脸的口水。
我想,我终于有点了解野猫了,不同于我的单纯生活,复杂的经历让野猫成熟的足以教会我一切,不过,却终究只是单纯的希望我能够自由快乐的生活下去。
一个清早的努力,让我捉到了五只蝴蝶,我跟野猫把它们一只一只的咬回邻居家,放在我的小食盆上面,然后把盆子推到了邻居的脚边。
邻居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五只蝴蝶躺在我的小食盆,邻居先是脸变得青白的吓了一跳,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蹲下身子把我抱住,然后哭了。
邻居哭得很激动,看着邻居哭,我下意识的蹭了蹭她的脸,意外的看到她脸上竟然没有长红色的疹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那一次野猫为主人而向她求助的时候么?这样,是不是说明,邻居或许已经克服了或者已经告别了什么呢?
原来,大家都是在慢慢的,学会了告别,告别了一些自认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情。
放在盆子上的蝴蝶是送给邻居的告别礼物,告别她的悉心照顾,多谢她的关怀,还有,告别一些其他的事情。
告别一些事,我才有空间去想另外一些更重要的事,比如,我要去寻找主人,比如,我要怎样用重新的形态去面对野猫,面对他的感情。
可能,路途一直会很遥远很遥远,但,我相信,野猫他会一直的陪着我,走下去……
10
原来等待是一个过程,一个把所有尽数化为思念的过程……
离家的日子,没有选在风和日丽的早上,而是悄悄的,生怕惊动了什么人似的,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就我跟野猫两个,从邻居的家里逃了出来。
漆黑的夜晚,很恐怖,像在某处会涌出什么东西一样,我战战兢兢的跟随在野猫的脚步后面,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首先我们想要去的是主人的家乡,一个会下很大很大的雪的地方,主人说,雪,是白白的,冷冷的,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看着雪花飘在每一个的角落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美。
离家的感觉,远远比我想像中来的艰难,每一天的早上,一睁开眼睛,没有了主人还有邻居给我准备的早餐,只能在路边找一些看上去比较干净的东西勉强填饱肚子,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不是东西吃不下,要不就是吃了又吐了出来,那时候,野猫很担心,每天看着我这样,却只能干着急。
直到有一天,野猫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半天,在我惊惶失措的时候,他却回来了,而且还不知道从那里咬了一包香肠过来。野猫细心的把封袋咬开,然后把里面干净美味的肉塞到我的嘴里。香香的,甜甜的肉味在我的嘴里蔓延开来,那时候,才发现,原来在饿极的时候,真的,无论吃什么都觉得是很美味的。
吃完后,我问他东西是在哪里得来的?野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后来,我想,东西该不会是偷来的吧?因为,有时候,我看到野猫身上,无故的多了一条两条小小的疤痕,即使野猫已经努力的把它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看见了。
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天,野猫都会失踪一段时间,接着,他回来的时候就会给我带上一包很好吃很好吃的东西。
今天的晚上,我们顺着公路边一直慢慢的走,走到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野猫低下头看着我,对我说:“饿了没有?”
“恩!”诚实的点了点头,我看着我已经饿得扁扁的肚子,抬头看着野猫说。一直受到野猫的照顾,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是很依赖他很依赖他。习惯他对我的照顾他对我的温柔。
“那你在哪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找来当作今天的晚饭。”野猫把我带到公路旁边的一棵树下,接着就转过身,向另外的一个方向跑去。
看着野猫逐渐变小的身影,我低下头梳理着我的身子,躺在树下休息着。我的体力没有野猫来的好,所以,可以休息的时候我就尽量的休息着,希望不要在赶路的时候让野猫觉得麻烦。
随着野猫离开的方向,我静静的等待着……我想……很快的,他就会带着食物回来到我的身边。
附近果然是荒山野岭,走了好一段路,穿过了几条的马路怎么还是找不到一间店铺,再是找不到的话今天晚上可是要饿肚子了。自己反倒是没有所以,反正以前流浪的时候,还不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但是……
一想到那个在路边等候的身影,我就只能叹了叹气,继续的向前走。
情愿自己饿着,也不能让小雪饿着啊!
好不容易,终于在山路上找到了一点明亮的光,快步走了过去,真好,是一间小铺子。铺子的主人正坐在门口因为没有生意而打着呵欠,我趁他一不留意,一转身就窜进了铺子里面。来到铺子的货架前,我看准了一包吊在架子上的牛肉干,转过头看看四周有没有可以让我借力的地方,环视了一下,我看到了一个小木箱子摆在了角落,于是想也不想的,就这样跳上了木箱,接着一个用力向上跃就跳到摆放牛肉干的高度上,然后,一抓,牛肉干就啪的一声丢在了地上。我连忙把它叼了起来,立时向外跑。
飞快的穿过一段一段的公路,我努力的向前跑着,心里就只想着,要快一点,更加的快一点……
直到跑到快到原处的时候,突然,一阵亮光耀在我的脸上,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冲力已经把我的身体连续的撞开了好几尺。
身体被抛起一个抛物线的弧度,最后直直的跌在了路边的草丛上。麻麻辣辣的,身上是阵阵的剧痛,挣扎着要努力的站起来,可是,却手脚没有力气的再一次的跌倒。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段在我面前短短的距离,我急促的喘着气,再一次的尝试着站立起来。
我要跑,我要回到小雪的身边,我要回去……
◎
原来等待是一个过程,一个把所有尽数化为思念的过程……
从来没有等过那么长的时间,长的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我焦急的踱到了路边,穿过防撞栏,走到公路上,仰起头,半眯着眼睛看着马路的对面,心里默默念着,野猫,野猫,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心里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心心念念的,只是等着野猫的回来。这时,好像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想要快一点的在马路的对面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等待着,在等待中,我才渐渐的发现,原来,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心里却全是在思念着。
终于,在一辆货车在我面前驶过了后,我看到,在马路的对面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的出现。
慢慢的……向我的方向,一步一步的,移动着。
终于,野猫他,回来了……
11
倘若你不真正跟他告别的话,那么你就不能真正把心交给我。任我的胸襟再怎么博大,我也再不能忍受我不是你的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