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突然激动,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hello?”
“别装假洋鬼子。”
李铭夏一听就又倒下去:“…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那边忿忿不平,“薇子说叫我一定要打电话给你加油,你自己跟她说去。”
李铭夏刚喂了一声。那边已经换过张薇了:“李子啊,你可好好的,别丢你的脸,别丢你姐姐的脸,别丢D&W的脸,别丢咱们学校的脸,别丢咱们会长的脸!——”
李铭夏根本插不上嘴,张薇足足叮嘱了他一百遍,才依依不舍的在樊仁璟的强烈要求下挂断了电话。
李铭夏啪的合上手机,将头埋在被子下面,手机却又响,才接起来,那边已经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呵呵笑:“我说李子啊,你和会长好像是第一次出外哦,你们有没有住在一起啊?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啊,记得回来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落——死犯人精,你干嘛抢….”随即响起嘟嘟的忙音。
李铭夏深吸口气,心里数着,一——二——
手机再次响起来,李铭夏忍无可忍,接起来冲着对面大喊:“是啊,我是和陶韬住一间屋,我们还睡一张床,我早就欲求不满想勾引他。可叫我逮着这个机会了,我——”
“李铭夏?”
李铭夏一愣,将手机拿开一点,手机屏幕上明明白白显示着“笑面虎”三个字。
李铭夏大叫一声,合上手机闭起眼睛,这次加上枕头一起捂住头。
手机第四次响起,李铭夏挣扎好久才接起来,看清楚是“笑面虎”三个字,深吸几口气才接起来:“喂?”
“李铭夏,你没事儿吧?”
“没,没…我能有甚麽事。”李铭夏的面部扭曲到自己都能感觉出来。
“真的?”那边明显忍着笑,“那你刚才喊甚麽呢?”
“喊?”李铭夏眨眨眼睛,“谁喊了?”
“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你说甚麽你预求不满,要勾引我之类的。”
“你确定?”李铭夏努力让喉部放松,“我刚吃完饭,正在午睡,下午我…”
“你至少四点十分也要去三号外场候着了吧?”
李铭夏听着话题转移了,不由舒口气:“我知道,你有事?”
“下午周希睿他们跟着韦帅去参观校园,我推说有事就不去了。”
李铭夏眼前一亮:“那我们去看别的乐队表演吧?”
“你不是要睡觉麽?”
李铭夏抓抓头,瘪瘪嘴。
“喂?”李铭夏这才想起对方看不见他的表情,正要说话,那边已道,“李铭夏,你别老瘪嘴,那样会使你的嘴角和鼻子下端看来非常滑稽。”
李铭夏本想吼回去,可出口却变成:“When and where?”
“两点四十,你楼下见。”
“算了,我去你楼下吧。”
“你知道我住哪个楼?”
李铭夏张张嘴:“我不会问啊?”
“算了吧,我知道你住9号楼313,两点四十见,你接着睡吧。”
李铭春和其他人回来一推门,吓了一跳:“李子,你怎麽啦?”
“啊…啊?”
“一个人傻乐甚麽呢?”李铭春哭笑不得,“咧个大嘴多丑啊。这个天儿也不热啊,你还中暑了?”
“不,不是中暑,是中毒…”李铭夏倒在床上,嘴还是合不拢。
李铭春摇摇头:“看来中毒不轻,毒性已经侵入神经血脉,进入大脑。”
“谁说不是?”其他人不由连声附和。
李铭夏才懒得理他们,翻个身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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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的厚爱,叫某L心里惶恐...某L何德何能,各位大人就不要寻某L开心了,呵呵
再次谢谢大人们支持这篇文章,支持这两个别扭的小孩,呵呵
第 66 章
陶韬缓缓吃着牛排,偶尔喝口酒,他心情不好不坏,就像割除身上的盲肠。留着,没甚麽影响,取走,也没甚麽留恋。
他觉得自己冷血。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却将她比作盲肠。
可想一想,她给他的温暖,也许还没有一条盲肠多。
没有盲肠不会死,但没有母亲,你连出生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他又感激这个女人。
这是种矛盾复杂的感触,非身处其中不能体会。
陶韬于是举杯:“我敬两位。”
理事回过神来:“为甚麽?”
田雅眼角笑纹隐隐:“就是,为甚麽而干杯?”
陶韬轻笑:“为能喝到26年的红酒。”
三人齐笑,一口饮尽。谁都没有失了风度。
交谈少到叫人诧异,理事想与田雅忆旧,田雅想与陶韬交谈,陶韬只是沉默。随后他手机响起,道声抱歉,离座去接,边走边讲。
理事看着他的背影,在田雅的眼中。
“你很爱他?”
“谁?”田雅回头,“你说谁?”
“陶韬。”
“那是我儿子。”
“但他不爱你。”
“谁说爱是双方的?”田雅咯咯笑起来,“我爱他,只因为我得不到他。”
理事居然点头:“是你的作风,所以…”
“所以我也会终身爱你。”田雅微笑,“因为我失去了你。”
理事突然很想打她一记耳光:“我从未想过离开你。”
“迟了二十几年才兴师问罪?”田雅依旧微笑,“还好我命够长。”
理事握起拳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甚麽?”田雅冷道,“你想我痛哭流涕,想我一无所有,想我匍匐在你脚下请你原谅,想我求你再爱我?”
理事震惊,田雅冷哼一声:“你恨我,却说爱我,只不过因为我离开你,依旧生活得很好。”
理事张大了嘴:“我没有。”
“自己听听多麽苍白无力。”田雅看他一眼,“男人,有十亿身家才好开口。”
“今日我生意布满十几个国家,莫说十亿,更多都有。”理事昂起头来。
“所以你威风了?”田雅竟笑,“你妻子呢?若她知道你在这里,不知多伤心。”
理事苦笑:“你永远懂得如何讽刺我。”
“不,讽刺挖苦人的田雅早十年已经死去。”田雅举起杯子来饮酒,“我的确寂寞,我的确下贱,但我决不走回头路。”
“你永远反叛。”理事皱起眉来。
“也许是。”田雅微笑,“人一生总要放纵自己一次,不然老了有甚麽好回忆?”
“你放纵不止一次。”理事喃喃低语,“你放弃了自己。”
“不,我只是放弃了不切实际。反叛这个词,只对未婚,或是三十岁前的人有效。”田雅放下酒杯,十分诚恳道,“李,你记得我,不管因为甚麽,我都开心,真心的快乐。”
理事伸出手来:“田雅。”
田雅温柔的握一握,随即放开:“请不要为难陶韬,他至为无辜。”
“想到他是你的儿子,我恨不得待他如待你,但想到还是那个人的孩子,我恨不得杀了他。”理事低下头来,“我只是普通人。”
“现在已经不流行父母债子女偿。”田雅抚摸发梢,“他生意全数叫你收购,在这世上永无翻身之日,这已经够了,何必赶尽杀绝?”
“你知道?”
“加拿大也有中文报纸,谁叫你老作惊人之举,叫人不知道都难。”田雅一笑,眼睛微微眯起,与上学时没有不同。
但眼神终究是黯淡了。
我们的老祖宗早说过“饱暖思淫逸”,生存尚且困难,何谈精神。理事早已明白,只是拒绝承认。爱情的奢华,也不仅仅在于此。
那种感觉,可遇不可求。不是金钱可换来,不是死亡可威胁,也许他美化了爱情,但勿庸置疑,爱情不是站在下一个街角的红绿灯。它并非你诚心气祈求就会出现,也不是家里养的小狗永远等主人回来。
理事很心酸,也很无奈,但他终究平静下来:“我不会原谅他。”
“因为我麽?”田雅轻笑,“真荣幸。”
“你选他,因为他比我有钱。但他不能始乱终弃。”理事坚定道,“也许我古板传统,迂腐造作,但我不能忍受男人离弃自己的妻子儿女。”
“他并非有心,当时他也身不由己。”田雅苦笑,“何况我还没有资格称是他的‘妻’。”
“你替他开脱?”理事看着她美丽的眉毛:“你相信在二十世纪还有非法监禁在家里不能出来的幼稚理由?”
“不,我替自己开脱。”田雅低下头来,“胸大无脑真是对女人最无耻的攻击。我没有蠢到那一步。”
“所以你逃到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去,生下儿子,却又无力抚养。”理事摇头,“为甚麽不来找我商量?虽然那时我穷困,但两个人总不会饿死。”
田雅抬头轻笑:“李,你觉得我有何颜面见你?”
理事不语,田雅喝口酒才道:“我从未想过会再见到你,但是你做得并不潇洒。白可何其无辜,谢书文又是何其无辜?”
“为甚麽不说我无辜?”理事一笑,柔声细语吐露阴冷,“我挤垮白家,却无意中找到他的私生子谢书文,还遇到他的法定继承人白可,不是天意是甚麽?”
“他们还是孩子。”田雅忍不住出声,她想到陶韬,心里绞痛。
“谢书文实际和陶韬只差几天,可见与你交往时他也没有忘记红旗飘飘。”理事放下刀叉,“陶韬是提前一年上学,我才找错了人。但你找错了人,不值得。”
“你想作甚麽?”田雅瞪起眼来。
理事却温情默默的笑:“你大可放心。我一直以为谢书文是你的孩子,对他很好,虽然我没想到陶韬才是…但我不会亏待了谢书文,已经叫人替他办妥转学,他将在外国安渡下半生,不愁吃穿。”
“就因为他帮你找到了陶韬?”田雅觉得难以理解,“你想作甚麽?”
“私家侦探只查到你结婚离开时是一个人离开。陶家保护孩子做得很好,小时候转过很多次学,也没有与你做过任何多余接触。”理事微笑,“但只要孩子还在国内,我终究会等到你回来。”
田雅忍不住打个抖:“你竟然动过这个心思!”
“我至为爱你。”
“爱屋及乌?哼。”
“也许。”理事低头一笑,“但你回来了,我改变心意。”
“白可怎麽会与你结成同盟?”田雅难以置信。
理事却笑:“这个世界上罪恶的根源是人心,而钱可以加速它的腐化。”
田雅不发一言。理事柔声道:“是你说的,男人,有一亿身家才好开口。”
田雅大笑:“李,你以为我会屈服?”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屈服。”理事摇摇头,“你早不是那个田雅,也许我想找的根本不是你。”
每个人心里爱慕的那一个影子,不过是个假象。你以为终于找到的真爱,不过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理事明白的这个道理,也许很多人一辈子也不明白。
但不明白又如何,还不是这样过完一辈子。
不见得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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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韬默默听完,并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他去洗手间洗个脸,觉得清醒很多,才回到座位上。
理事与田雅就似甚麽都没发生过,陶韬略略欠身:“两位,真是对不起,今晚八点学生会有例会,我应该走了。”
田雅起身:“我送你。”
理事亦道:“我往那个方向。”
陶韬一笑:“还没吃到主菜呢!两位放心,我点的一定合口味。”说着转身离去。
出门打车,直奔学校。
不过在手机上设个闹钟的小玩意儿,不知甚麽时候会被拆穿。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追究这些。陶韬觉得眼前模糊,取下眼镜,才发现脸颊冰凉。没来得及伸手触摸,司机已经关切道:“小伙子,没事儿吧?脸色这麽难看…”
陶韬失笑:“我昨晚没休息好,谢谢您。”
司机不语。陶韬感慨万千,心灵已经麻木,但身体还会自然作出些许抗议的反应。
理智总是自相矛盾。诸如理事,他口口声声家庭道义,却在外面寻找女友,又算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儿女麽?
世界真奇妙。
再奇妙,也要呼吸生存。人进化到今天,早已懂得如何调剂。
套用句外交辞令,双重保准。
只不知他的子女知道这些,会怎样。
陶韬并没有当面说出这些,他的手机是设定的闹钟,一说就要先暴露自己,何必?
到学校时间刚到,开完会陶韬关灯锁门出来,正好李铭夏也替他将办公室处理好,两人走回宿舍。
李铭夏走在前面,踩着路灯下的影子。一路哼着曲子,断断续续,偶尔重复。
陶韬觉得心里有个洞,渴望着更多的甚麽来填补。
但那个甚麽,会是李铭夏麽?
陶韬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今晚其实吃得不多。
事实上,从决定今晚这个聚会以来,他几乎没有吃过甚麽。若不是为了工作,强迫自己咽下些许食物,也许他已经饿死了吧。
陶韬苦笑。身体的反映比我们的心灵更纯粹。
可惜他不是感觉派。他厌恶自己是感觉派,他惧怕自己是感觉派,他觉得自己身上一定继承了田雅的贪慕虚荣,也一定继承了那个从不曾见过的所谓父亲的骄奢淫逸,朝三暮四。
所以他宁可去爱功课,去爱金钱,也不想去爱人。父母都是爱人失败的例子,他不能不小心。
眼前模糊得更厉害,难道是近视加重麽?
陶韬失笑,却觉得脚像踩在棉花里。
他很想喊甚麽,但前面只有一个李铭夏。于是在他倒下前,他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第 67 章
普通的牛仔裤,磨白的效果,在十月末的阳光下格外显眼。格子衬衫,袖口卷起,白瘦的胳膊看来十分舒畅。眼镜后面,眼睛微微眯着,望着树梢,看不到底。梧桐的叶子挡住部分阳光,随风在平静的脸上投下阴影。
陶韬就这麽站在楼旁,嘴角抿着。
李铭夏一出来,就看见他。
“等很久?”
“也没有,我刚到。”陶韬温和道。
李铭夏看看表:“时间还早,去哪里?”
“随便走走。”陶韬与他并肩前行。
李铭夏斜眼打量他:“我似乎是第一次见你穿休闲装。”
“没办法。”陶韬耸耸肩,“在学校总穿校服,我今天反倒不习惯。”
“我也觉得不适应。”李铭夏笑起来。
陶韬也笑:“那我去换回来。”
李铭夏摇头:“这样挺好,像个人。”
“以前不像?”
“不像。”
“像甚麽?”
“卖校服的。”李铭夏眨眨眼睛。
陶韬大笑:“没办法,身不由己。”
“难得到这里,没有人认识的感觉是否很好?”李铭夏无比好奇。
陶韬想了想:“并没有很自由的感觉。”
“别要求自己太严。”李铭夏突然心酸。
陶韬看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两个人走在A大校园。陶韬来过几次,为他指点各处。李铭夏静静听着,注意到时时有人打量他们,不觉气闷。好在陶韬不时打趣几句,才提起兴致来。说说笑笑逛到表演区,已快三点半。
虽是十月末,太阳下走半个小时依旧浑身出汗。陶韬看见有校内超市,叫李铭夏去树下椅子上稍坐,自己买了两瓶水来。
李铭夏呼出口气,看见陶韬很快出来,却被一个女生拦住。
女生一头短发,衬得眼睛大大,嘴唇微微噘起,显得活泼可爱。陶韬微笑应答,似乎相谈甚欢。
熟人?
李铭夏歪着头看。
陶韬说了甚麽,女生大吃一惊,随即浅笑,点头离去。前面有她同伴,结对离去。陶韬冲她背影缓缓摇头,这才快步走来。面上挂着笑容:“刚才…”
李铭夏忙道:“别说别说且让我来猜。”不等回答,自顾道,“可能一,她是A大学生会甚麽要员,与你工作结识…”
“若是要人,现在该忙的脚不着地。”陶韬轻笑,“你可有注意到她穿着网球裙,同伴身背球拍?”
李铭夏哦了一声:“那麽可能二,她是甚麽达官显贵得女儿,你在应酬。”
陶韬微笑:“对女士讲风度是原则,不关她父母的事。”
“可是看你神态颇为尊重对方。”李铭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