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圣者。
三十六 迷失
“换回来吧。”
宁零甩开那只手,问道:“什么换回来?”
“你真要跟那又瞎又哑的人住一间牢房?太没乐趣了……”伊万说得很大声,像是故意说给那人听的,或者直接把他当成了聋子。
“确实无趣,不如你替我受吧?”
“……”
伊万被宁零堵得一时不知道如何还他,队伍这时候正好停下来,因为必须要经过狱警输入‘黄蜂’的密码后,才能进入赫德斯,然后将‘黄蜂’取下来交给狱警。宁零交换了‘黄蜂’比伊万先一步进去了,伊万欲言又止的想去勾他的肩膀,却被那个瞎子挡了个正着。
“你小子又装瞎又装哑挺难的吧。”伊万说着还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哑巴只能张着嘴,发出一声沙哑的:“啊……”
“装可怜?”伊万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哑巴应声倒地,可惜他是个瞎子,否则此刻一定以非常怜人的眼神望着伊万,也许会激起一些变态的保护心理也说不定。
“S876这里不是广场。”虽然这一脚很出气,但是伊万却立刻受的了狱警的警告——重重的一鞭。
但伊万迅速的跳开了,并且看到走在前面的宁零正往这边看,不过并没有回来帮忙,而是让狱警把那个瞎子带是了二楼,然后扔进了牢房里。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宁零从他进牢房开始,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啊……”
“呵呵,还打算跟我装下去吗?”
“……”这下那个哑巴连嘴巴都懒得张了,只是窝到墙角一句话也不说。
“刚才我夹到你碗里的肉你都没怎么吃,怎么会忽然抢我们的肉,换句话说,你就是在有意识的替我们遮掩,说吧,是为什么?”
“呵呵呵呵。”不是宁零的笑声,而是那个‘哑巴’,声音很爽朗,还略带些痞气,但不可否认的是,甚至是很好听的声音。
宁零露出早就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时,‘哑巴’却动手拆起自己头上的绷带来,这让宁零有些大出望外,没想到他除了哑巴是装的,连眼疾也是装的。
一双多么漂亮的绿色眼珠啊,像透明的玻璃球,遮起来确实可惜了。不过他脸上除了血迹似乎还有些污垢,好像沾在上面很久了,连入狱时的冲洗也没能冲洗干净似的。
“为什么替我们掩饰?”明明是宁零在‘审问’他,但宁零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那个人笑了,可能是笑了,就像是幻觉一样的存在的人。
他拧开水龙头,用水使劲冲洗脸上的污垢,原本黑色的发丝被水冲洗之后竟变得有些褐色,或者说那原本就是他自己的颜色。
他抬起头,左边脸上是花纹繁复的黑色图腾纹身,占据了整个左脸,看起来有点狰狞。
“你帮我们,也就是和谢尔盖作对,你是巴帝斯特的人。”宁零尽快收拾脸上的表情,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惊讶和不安。
他笑了,他再一次的笑了,宁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握在他的手心,他一捏,自己就会立刻毙命。
“我既不帮巴帝斯特,也不帮谢尔盖,我只是负责协助巴帝斯特一些事情,仅此。”
宁零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德库拉先生……派你来的?”难保刚才他掩护他们那一幕不是谢尔盖安排的。
“德库拉是谁?”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这怎么回事,宁零都懵了,他既然协助巴帝斯特,为什么会不知道德库拉呢。
“那么请你协助巴帝斯特的是?”一般人对这种问题都应该会避忌吧,宁零心怀着问不出结果的想法而提问。
“政府。”宁零刚一问完他就立刻回答,好像即便是宁零不问,他也迫不及待要说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宁零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皮笑肉不笑。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纹身,表情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说:“他们只说我是食人族。”
宁零感觉自己胸内的那个热忽忽的小家伙,正激烈的运动着,“咚咚,咚咚”的,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害怕那个声音传出去。忽然想些到赫德斯以来为了续命而吃下的那些东西,又觉得喉咙一阵难受,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想吐。
“那为什么刚才我夹肉给你的时候,你似乎不太喜欢吃,你是故意的!”
“因为吃腻了。”
宁零那对漂亮而秀气的眉毛已经紧紧的靠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那人像是在欣赏电影一样,一直盯着宁零看个不停,有时候甚至还学习他脸上的表情。
既然吸血鬼德库拉也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恐惧感,好像全身都布满了心脏,每个细胞都想尖叫的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男人没有在意宁零的内心活动,当然也不可能在意。
他收腿就那样坐到地上,闲谈似的问:“我要协助巴帝斯特,你帮谁?”
宁零勉强露了个笑容,扯着嘴角说:“我是这里的犯人,你也是。”
他撅起嘴摸着下巴,摆出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说:“现在是而已。”那个动作很眼熟,好像是厨师长爱做的动作。
这个人太怪异了,说他纯洁,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又像个初生婴儿一样,对什么都好奇,任何事物都想模仿吸收。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侧脸问他,由于是左边对着宁零,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他那奇怪的图腾纹身,或者说只能看到那个。
宁零有些不想回答他,因为在赫德斯,所有都只会叫他“5269”,当然除了伊万以外。宁零已经把他当朋友看待了,或者超过了朋友。他不想把名字告诉另一个人,就好像原本只属于一小撮人的美好东西,要多一个人来分享。
“这个不好看吗?”他看着宁零望着他的左脸发呆,用手将左脸捂起来,正过脸来让宁零看。
宁零有怔了一下,回答他:“啊……不。”
是张好看的脸,如果没有那纹身的话,但如果没有了那奇怪的图腾,似乎就不像他。
“你到底叫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宁……零。”是不太情愿。
他看宁零终于说出了名字,清清嗓子,然后说道:“我叫圣。”他呵呵的张开嘴,声音低沉并且干净,牙齿整齐而且洁白,颈上的喉结随着他说话而上下牵动,这是一个食人族应该有的一切吗?让人越来越费解了。
原来他问宁零名字的原因,只是想要向宁零介绍自己的名字而已。
三十七 唇温
但是渐渐的宁零就发现,这个人除了是食人族以外,没有什么奇怪另人觉得讨厌或者变态的事情。他和伊万一样,甚至会为吃到眼珠而抱怨。
圣的脾气像个孩子,需要别人照顾他的感受,但他几乎丝毫体会不到别人的感受。宁零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政府只是让他在巴帝斯特需要帮忙的时候帮助他就可以了,而不是在一旁出谋划策,因为他确实不合适。
还有一个很头疼的事就是——撒丁非常喜欢他,原因是他脸上的纹身非常酷。
“那个军医今天又会来找我吧?”圣的适应力很强,已经习惯有眼珠的肉汤了,毕竟是食人族出身。
宁零拨着手里的汤匙,那边谢尔盖的眼神像一道芒刺在背,让人感觉很不爽,他应付时的回了一句:“恩,恩,可能吧。”
哎,这样也好,亲切撒丁就等于亲近谢尔盖,又多了一丝机会。
早饭之后,是‘广场’之行。
宁零现在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争斗,一般都躲在广场旁边的一块黑石后,拿出一支巴帝斯特为了贿赂犯人们所散发的香烟。就那样靠在石头上,望着铁网外的大海,和不断撞死在电网外的海鸟。
这个时候是他一天之中最宁静的时候。青烟绕过他的指间,从唇边轻轻吐出来,他的脸在青烟之中迷离了,还有他的意识。
海浪的声音“唏唏唰唰”的打在礁石上,天蓝得好像没了底,宁零靠着那块大石,手弓起来放在耳边,听海风“呼呼”的声音。一阵海风吹过来,将他额前的刘海吹散,宁零眼里一热,闭起眼来狠狠吸了一口烟,他想起了父亲。
突然,一张柔软的嘴唇贴了过来,还有一阵属于某个人的味道,每个人身上所特有的那种味道,宁零没有睁开眼,因为那阵味道让他感到很安定。
宁零主动张开嘴,青烟从他嘴里溜出来,他呼了一口气,将烟全部吐了出去。
那个人趁机将舌头滑了进来,熟练的绞缠着他的舌尖,大口大口的吸舔着他带着烟草味的气息。宁零感觉好像是梦,好像是宁易回来了。
“唔……父亲。”他竟然搂住了那个男人,如痴如醉的叫了一声。
但那个声音并不像他那样痴迷,“5269。”嘲笑似的口吻。
宁零蓦然睁开双眼,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才跟他唇齿交融的是谢尔盖!
“你……”宁零惊得说不话来。
谢尔盖也依偎着石头靠过来,“我累了。”
他有病,宁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狱长吗?为什么向一个犯人说他累了。宁零完全不能猜透他的想法,例如他和撒丁的关系,能和自己妻子的情人相处得如此愉快的,恐怕世界上只有他谢尔盖了。
撒丁那看上去希奇古怪的想法,其实完全比不上谢尔盖做的这些没来由的事,让人费解。
虽然圣的实力还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样,照目前看来,实力最强的,还是谢尔盖。所以必须还是要应付他。
谢尔盖见宁零不说话,站起来把军服脱下来拿在手里,重新坐下来时,竟然完全贴在了宁零身旁,还将头肆无忌惮的放到了宁零的肩膀上,谢尔盖要高出许多,想要将头以舒服的姿势放到宁零的肩上,要坐下去许多,穿着军靴的一双修长的腿比宁零长出了许多。
谢尔盖的头完全的贴合着他颈部的曲线,甚至有些发丝垂落到了宁零的手心,金色的发丝。随之带来的还有很多东西,他发间的气息、身上淡淡的气息和致命的温柔感,宁零身体僵在那里不能动了,嘴里却依然挑侃的说:“狱长大人告诉我这个,是准备拿我做今天的午餐吗?”
*写这里的时候我脸上居然一烫,好像脸红了,ORZ,我可能太代入了……
谢尔盖想起小时候,他最爱这样靠着父亲的肩头,而父亲总爱这样靠在母亲的肩头。这是令他很讨厌的一个地方,在外面呼风唤雨的父亲,像个孩子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他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力量,但他嫉妒。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谢尔盖的声音轻轻的,不像平时那样有压迫感,让人错觉他就要睡着了。
天天在这里吃着人肉,过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日子,会有好闻的味道,你耍我吧谢尔盖,你要玩,我就陪你,宁零在心里念着,却没有说出来。然后将头靠到石头上,享受今天最后一点儿的自由时间。
另一边维卡和伊万都在寻觅着两人的踪迹,不过如果他们看到两人相依靠在石头上小憩的情景,可能不管是谁,都会大跌眼镜吧。
维卡四处找寻谢尔盖都不见踪影,虽然相信先生的实力,但心里依旧有些忐忑不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巴帝斯特又在搞鬼,他脚下的步子更急了,在到达巴帝斯特小屋前被那个女人拦了下来,就是被巴帝斯特留下的那个女人。
她的头发依旧是那样凌乱,眼神还是那样木然,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她档住维卡的去路,机械的说:“你不能过去。”
维卡左手迅速伸上去,将她的右臂扯住,她竟然不反抗,手臂“咔嚓”一声断掉了。有些太过轻易,维卡不敢轻敌,毕竟她抓住过撒丁,而自己绝对又不是撒丁的对手。
被折断手臂后,她脸上丝毫没有痛楚的表情,反而听到“咯咯噶噶”的声音,维卡快速的倒退一步。
“你不能过去。”那个女人伸开了手臂,就如同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维卡心里竟有些麻麻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冲上去,这次换了用腿袭击,那个女人一下抱住了维卡的身体,竟然怎么也挣脱不开,并且在维卡不断打碎她的骨头后,又连续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她回自我修复,并且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一样。
“住手!”
维卡从她身上挣脱,看到修恩站在前面,似乎还有些喘。
他原本一直高高束起褐色长发,现在柔顺的垂在两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胸前的扣子没有扣起来,古铜色的肌肤和健硕的胸肌像抹了油一样。背后海浪拍打着岩石,蓝色的天空中白色的海鸟自由的翱翔着,修恩站在那里,是一副诱人的画面。
但是对维卡这些都是无效的,他的心不可能再为谢尔盖以外的跳动,他的血也不会为谢尔盖以外的沸腾。
“我是来找谢尔盖先生的。”
修恩想起刚才在那块黑石前看到的情景,不善说谎的他,老实的告诉他:“他和一个犯人在海边。”
心跳一窒,维卡咬牙问道:“他的编号是?”
“5269,那个东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