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kei

不记得什么时候郭子川打的电话。
只记得罗英很快就进来了，被两个人搀着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以前黝黑的皮肤现在已经近乎惨白。
即使被那么多人打都只是骂骂咧咧的彪悍少年，此刻见到我就扑到我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我颤抖的搂住他。
“浑蛋……你们这群没人性的王八蛋……”
我真得很生气，就骂了起来。后来广耀显然被激怒，甚至掏出了枪指着我。
还好这次不是被赶出去，我多少有点面子。
心乱如麻的感觉我总算是感觉到了。
所以车撞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没感觉到有多疼。
撞得不是很厉害，做手术后没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能动后我就时常去医院后面的花园，那里几乎没有人，能安静得让我想些事情……
终于还是离开了。离开那间屋子，离开他……
眼睛不自觉地就湿润了。
抬头却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坐着轮椅上一个上坡。
我走过去推了他一把，他回头冲我笑笑：“谢谢……戴晓？！”
“齐纪？”我看着他那明显已经废了的两条腿，惊讶得张大嘴，“为什么呀……”
“这个么？”他指自己的腿笑了：“就算作是把你拉出去卖，还和你上过床的惩罚吧……”
“……对不起。”我看来真的是个扫把星。谁和我亲近一点都会倒大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齐纪只是靠近我，拍拍我。
“你们干什么？”
我抬头，居然是广耀……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好哇，这次是被我逮到了吧……”
太大的震惊叫我反应不过来，直到广耀把抢顶在齐纪头上。
我几乎是出自本能的解释起来，看着他困兽一样的眼神，我甚至忘记不想再和他有瓜葛的立场：“不是的，你误会了……”
“误会？那就杀了他好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和他没关系的话，管我这么多干什么？还是说，你不舍得了？说出来吧，求求我吧，看你被我上了那么多次的份上，这点面子我还是会给你的……”
我看着齐纪。他眼里一点惧怕都没有，相反，一片平静。
我知道他是想死的。
谁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双腿，都会不想活了吧……
可是我不可以眼睁睁看他死……
“好吧……是的。我爱他，求你不要伤害他……”我认命的低下头。
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广耀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你……以后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到现在还是记得他走的时候那个决绝的背影。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没有他的日子……我还是……会幸福的是么？
我苦笑起来。没有他，何谈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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桎梏（20）
出院以后，就真的过回了正常人的生活。和罗英回到阔别太久的学校，继续作我的易碎品优等生。
有时会觉得，就是这样，也不错。
然后渐渐的，我真的“正常”了起来。
妈妈的同事赵阿姨介绍给我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白白净净的，很娇小，让人忍不住就去疼惜。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忘记以前被那个男人上过那么多次的事情，才会有一种身为男人的自尊。
我承认我自私。
就在我们的订婚典礼上，广耀出现了。
他看着我的未婚妻，然后笑了一下。
那个带着点悲伤的笑容是我永远的梦魇。
多年后的一天，我的妻子离开了我。
我们安静的在一起，安静的分手。
毕竟我对她，没有什么太多的眷恋。最多也就只是觉得，在她身边很舒服，很温暖。但也仅此而已。
离婚后的一天，我拉着只有三岁大的儿子的手，漫步街头。
然后看见那个我一直记在心里的人。
我们相遇，然后微笑。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亲近又带着一点拘谨。
他冲我笑笑，岁月没有在他脸上表现出丝毫，他依旧像二十几岁时一样俊朗：“介不介意和我去喝杯咖啡？”
我握着儿子的手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是真得很生气。我以为我那样做你会回来，可是好像你完全不把我当回事。虽然扑到我怀里哭，却还是头也不会地离开我……”他一边品着苦涩的咖啡一边笑着说。
我看着他那有点无奈的笑，一时竟还会心痛。
“后来还是去找你，却看见你和齐纪……你知道的，我那时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才出的车祸……”他抿了一下嘴唇，“我那时是真的想再不见你。”
那段时间我不是没听说过，黑社会老大林广耀，自杀一样的种种行径……
“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要结婚了……那时想到原来只有我在意这段感情，我就很生气。但是……还是忍不住想你。”
我看到他眼睛里露出的脆弱，手都颤抖起来。
“没有你的日子，过了七年了……”
“我知道我做了好多错事。我知道是我做的那些事让你没法抛开一切和我在一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他眼神闪着哀求，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眼睛有点湿润了，误会，原来太多事都是误会。
可是现在又怎么回的去？
AA制交完钱，我拉着儿子的手往家走。
儿子闪着大眼睛看我，过了好久才磕磕巴巴的说出来：“爸爸……手好疼……”
我拉的他太用力，小手都被我抓红了。
因为广耀他，刚才跟我说，他要走了。不会再回来……
就这样带着一点遗憾的，我们分开。
我觉得释然，我们终于还只能是这样一个结局。
回到家后，我拿出收藏在抽屉里已经干了的草戒指。轻轻一碰，就成了粉末。
我们的爱情，就此飞灰烟灭。
多年后的一天，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我惦记了一辈子的高大男人，站在我家门口。
天有些冷，他缩缩脖子，搓搓冻红的手。
我走过去，轻轻把围巾搭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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