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卿II 风起情涌————瑞者

作者:瑞者  录入:08-22

  白衣剑卿并不考虑薛无这样的人突然肯入教是否有别的什么目的,他相信方宏隐的眼光,不会什么都不弄明白就随便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加入教中,甚至还要委以重任,当然委以重任这件事方宏隐并没有透露出来,但白衣剑卿心里清楚,这是铁板定钉的事,否则方宏隐也没有必要让他速回。他现在唯一在想的是,不知道方宏隐会让薛无在教中担任什么职务。
  这几年,方宏隐从外面招揽了不少能人,天一教的发展日渐兴盛,白衣剑卿在高兴之余,也开始渐蒙退意。十年前他凭着初出江湖的一腔热血,与方宏隐、章无痕一起建立了天一教,当初多少艰难困苦,兄弟几人齐心协力都闯了过来,如今洛阳方圆百里之内,已经全是天一教的势力范围,也算是功成名就。
  然而,白衣剑卿本就是性格潇洒不羁之人,创业有余而守业不足,要他一动不动地待在洛阳掌管天一教中的繁杂琐事,实在不是他的兴趣所在,于是渐渐心生退意,只是一直顾着兄弟情分,不好对方宏隐开口,自从燕州一行,见到了尹人杰的自由自在,他已经羡慕得紧,又和白大官人一番纠葛,让他心绪大乱,自此去意更决。方宏隐在此时招揽到薛无,对白衣剑卿来说,实在是天降良机,正好可以借口有人能接手他的事务,从容退去。
  只是在走之前,还是要先试试薛无的能力才是,正思忖着,葛园已经近在眼前,已经有眼尖腿快的教众,抢出来点头哈腰,帮白衣剑卿把火影牵走,然后大开中门,将人迎了进去。
  第一章(3)
  "剑卿,你回来了!"
  "二哥,二哥......"
  方宏隐、章无痕早已经接报,都出来迎接白衣剑卿。
  "大哥,无痕,我回来了。"
  白衣剑卿笑着走了过去,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人,青衣芒鞋,乌发深眸,面貌不甚出众,然而却气度不凡,于是试问道:"这位......便是‘巧手秀士'薛先生吧?"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在下薛无,自号‘东篱散人',右使大人唤我东篱便成。"薛无长吟作揖,明明是江湖之礼数,却也有秀士之风。
  白衣剑卿见他虽是谨守礼节,然而言辞之间却不拘小节,极是可亲,心中不由大生好感,正要说话,章无痕已经一掌拍在薛无的肩上,大声道:"你又来了,什么右使大人,应该叫二哥。"
  "二哥?"白衣剑卿向方宏隐望去,却见方宏隐向他微微点头,立时便明白过来,不由长笑一声,对薛无道,"原来是东篱四弟,恕哥哥先前不知情,失礼了!"
  薛无面上的笑意如同水面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忙道:"小弟拜见二哥,久闻二哥潇洒绝伦,不羁如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小弟心服。"
  白衣剑卿禁不住又笑了,伸手弹了弹衣襟,一层灰尘立时逢起。
  "东篱取笑了,什么不羁如风,是风尘满面吧。"
  白衣剑卿调笑似的话语,让薛无面上一红,讷讷无言。
  方宏隐哈哈一笑,站出来道:"剑卿,别一回来就欺负东篱,看你一身脏的,哪儿还是白衣剑卿,我看叫你灰衣剑卿还差不多。"
  "行了,我知道你爱护东篱,犯不着使劲贬低我,我先去洗洗,回头咱们兄弟四人好好聚一聚。"
  白衣剑卿见自己身上确实脏得可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飞身往自己住的院子掠去。大抵是事先已经得了吩咐,他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早有人为他准备好热水新衣。
  静静地泡在热水里,全身的毛孔都仿佛舒展开来,随着擦洗的动作,水流一阵一阵抚过他的心口,蓦地,白衣剑卿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因为追着白大官人的行踪,耽搁了几日,然后才飞马赶回洛阳,这一路上几乎就没停过,别说是洗浴,便是吃住也是能省便省了,也是亏得这一路急赶,让他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可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树林里的那一幕。
  好一个白大官人......好一个白赤宫......十里凉亭初见,他只当眼前这个少年貌美风流,尚有几分可爱之处,于是送酒一坛,到后来几番相遇,虽然发现白赤宫有些纨绔子弟的陋性,但到底以往名声尚佳,清风楼前伏马之举,也显露出侠义之风,确有可交之处,所以他真心实意地想将白赤宫视为朋友,这才宁可忍受欲火焚身之痛,也不愿轻辱了他,谁料到......白赤宫,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紧紧握住了拳,白衣剑卿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在树林里他竟然无法下手杀了白赤宫?即使被白赤宫的混帐话气得口吐鲜血,却始终没有追过去将这个乘人之危在先、又用污言辱他在后的混蛋格杀。
  "你不会是被我上过之后,喜欢上我了吧。"
  "白衣剑卿,原来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哈哈哈,一个大男人,被人上了之后,不但杀不了那个人,反而还喜欢上那个人,你-真-贱!"
  "......白衣剑卿,你恶不恶心呀,喜欢上一个男人,哼,你不恶心我还恶心,那天上过你之后,我回去洗了十次澡,还怕没洗干净......"
  那些侮辱他的话,白衣剑卿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此时想起,竟心如刀割,痛彻心扉的感觉,掩盖了那一抹渐渐升起的恨意。他这是怎么了?江湖人快意恩仇,他以往都是这样做的,却为何这一次竟然犹犹豫豫、难以决断,难道......他真的是......
  突然其来的觉悟让白衣剑卿心头大震,原来用来维持水温的内力立时岔了劲,狠狠地往他的五脏立腑撞过去。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溢出,滴到晃动的水面上,眨眼便散去。
  那两只插上羽毛作凤凰的烤鸡再次摆在了饭桌上,只是一夜过去,那些萝卜切成的羽毛一片片都蔫了,有气无力的搭拉着,看上去病怏怏。
  方宏隐手里捧着一杯香茶,慢条斯理地抿着,配合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气质,看起来,倒像是天皇贵胄之流,而不是区区江湖中一教之主。
  薛无双手交叉放于膝上,两眼只盯着这两只假凤凰,倒像是在研究骆三刀究竟用什么方法将这些萝卜片粘上去还能一夜不掉。
  章无痕则来回踱着步子,绕着饭桌转了十几圈,才忍不住道:"二哥往日最是迅速,怎么今日过了这许多时候还没来?"
  方宏隐放下茶杯,若有所思道:"剑卿兴许是累了,到是我们太急了,应该让他多休息些时候,再给他接风洗尘才是。"
  薛无把目光从两只假凤凰身上收回来,道:"大哥说得极是,我看二哥回来时满面风尘,气息紊乱,只怕是累极了。"
  方宏隐眼光往薛无身上一扫,然而对章无痕似笑非笑道:"四弟观察得仔细,无痕你要学着点才是。"
  章无痕头一甩,道:"东篱成天研究他那些机关术数,自然观察力比一般人强些,我才不跟他比,还不如待会儿比一下谁的酒喝得多些。"
  "那小弟还是趁早认输为是,江湖中早有公认,千杯不醉章无痕,谁敢跟二哥比酒呀。"薛无面上飘起了淡淡的笑意。
  "无痕肚里酒虫又在闹腾了么?"从门口插入一个声音,清朗平缓,不是白衣剑卿又是谁。洗浴过后,换了一身新衣的他,依旧风姿潇洒,只是眉梢眼角,隐约藏着一抹不为人注意的委蘼。
  "二哥,你总算来了!"章无痕一见白衣剑卿,大喜地把他推到饭桌边坐下,笑嘻嘻道,"知我者,二哥也,你一来,兄弟我就可以放怀喝酒了。"
  "我不来,谁又能挡你喝酒。"白衣剑卿瞪了他一眼,转目望向方宏隐,道:"大哥,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说着,他自斟自饮,一口气喝下三杯。
  薛无见他面不红气不喘,不禁道:"原来二哥也是好酒量,这下可就有人能陪三哥喝个尽兴了。"
  白衣剑卿哈哈一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教中又多一员大将,我们也多了一个兄弟,来来来,我们兄弟一起再喝三杯。"
  章无痕一听喝酒就来了劲,嚷嚷道:"二哥说得对,今天确实是个高兴的日子,这酒一定要喝。"他一边说,一边手快地给四人面前的酒杯里都倒上酒。
  三杯过后,薛无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道:"小弟敬三位哥哥一杯,日后便要承三位哥哥照顾了。"
  章无痕用力拍着薛无的肩膀,大笑道:"放心,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不了,也还有大哥二哥帮着顶呢。"
  方宏隐听到这里不由失笑,道:"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闯了祸收拾不了,要我与剑卿给你擦屁股。"
  章无痕一时语塞,惹来兄弟几个一阵大笑,臊得他脸上一红,性子一起,拎起大坛的酒往桌上一摆,吼道:"笑什么,今天我非灌醉你们三个不可。"
  一坛酒喝到最后,真正醉的,只有薛无一个人,他的酒量其实也不差,只是喝到一半的时候,被章无痕拉过去硬是拼起酒来,他哪里拼得过号称千杯不醉的章无痕,没多久就被放倒了,要不是白衣剑卿好心扶了他一把,只怕他整个人都滑到桌子下去了。
  "哈哈哈,倒了倒了,二哥,下一个该你了。"章无痕得意大笑,拎着酒坛步伐不稳地往白衣剑卿走过去。
  "无痕!"方宏隐低低地喝了一声。
  章无痕愣了愣,停下脚步。
  "你把东篱送回去罢,我有事与剑卿说。"
  白衣剑卿心里一凛,察觉到方宏隐语气中的郑重,他的酒意顿时醒了几分。章无痕似乎也想起什么,虽然酒才喝到一半没有尽兴的样子,却仍然听从了方宏隐的吩咐,把已经醉趴在桌上的薛无扶起,走出了屋子。
  "剑卿,你今天似乎喝多了点。"方宏隐望着白衣剑卿道,却并不提他要说的事。
  "今天是我们兄弟相聚的日子,我心里高兴,一不小心喝多了,你不会是舍不得这点酒吧。"白衣剑卿隐隐察觉到方宏隐语气里的凝重,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方宏隐凝色,一把握住白衣剑卿的手,道:"剑卿,你我相识十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走了?"
  第二章(1)
  白衣剑卿愕然,心念电转,便恢复正常,缓缓道:"大哥是如何看出来的,我确有此意,只是一时还不曾决断。"他本来是想在试过薛无之后,再找机会对方宏隐提出来,却想不到方宏隐早就看出他的想法。
  方宏隐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尹大哥在的时候,你与他最是投缘,后来尹大哥一走,我便知道,依你跟尹大哥一般不羁的性子,早晚也要走。这两年,你借口到各分坛视察,留在总坛的日子极少,我晓得你是待不住了,只是教中事务繁多,一时半儿还少不了你,这才装做不知。"
  白衣剑卿静静地听着,琢磨了一下方宏隐话中的意思,道:"那大哥现在把话说明,是不是......"
  "剑卿!"方宏隐蓦地高声打断白衣剑卿的话,手握得更紧,"尹大哥已多年不曾有消息,无痕又是个毛躁性子,东篱虽可靠可毕竟是新来,只有你稳重心细,是我真正的左膀右臂,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走,但是你我兄弟十年,你的性子摆在那里,若是我硬留你,反是折杀了你。"
  "那大哥的意思是?"白衣剑卿面上露着一抹浅笑,只是谁也不知他是真笑,还是天生如此表情。
  方宏隐收回握住白衣剑卿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来,摊在白衣剑卿面前。
  "这是......"
  白衣剑卿大略扫了几眼,只能分辨出是一幅地图,但是图上没有标识出地名,饶是他走过很多地方,也认不出究竟是哪里。
  "东篱带来的入教礼,这是世外魔域的路线图,这里......就是昔年的魔宫旧址。"方宏隐一指图中打上红圈处。
  "世外魔域?魔宫?"白衣剑卿终于色变,震惊地看向方宏隐,方宏隐却不动声色,只是回视着他。
  稳住心神,白衣剑卿沉吟许久,才道:"据说三十年前,魔宫主人上官天泓,率魔域十八铁卫,从武林大会上夺走了盟主令,还抢走了当时武林盟主商震南的女儿商素月,惹得整个武林白道勃然大怒,联合起来攻进了世外魔域,杀死上官天泓,驱逐了魔宫里的所有人,可是,却没有找到盟主令和商素月,最后只好将魔宫一把火烧光,还毁掉了通往世外魔域的道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世外魔域了,而且因为盟主令的失踪,每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也取消了。"
  "不错,盟主令失踪三十年,后来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很多人都猜测盟主令仍然在魔宫里,这些年来也陆陆续续有人试图找到世外魔域寻回盟主令,可是全都无功而返。"
  白衣剑卿皱眉,道:"就算当年的白道人士没有找到盟主令,可是那一把火,也该把它烧没了。"
  方宏隐说头,道:"我原先也是这般认为,所以对于那些一直在寻找世外魔域的人都嘲笑不已,直到东篱对我说起,才知道,原来盟主令竟是用世间罕见的万年寒铁所制,火烧不溶,水浸不锈,这也是自盟主令失踪之后,武林大会再也不能举行的原因,因为世上再也寻不到第二块万年寒铁,盟主令根本就无法重新打制。"
  "大哥是想去寻盟主令?"白衣剑卿略感怪异地问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早已经物似人非,如今的江湖,哪里还会有人听从盟主令。
  方宏隐脸上露出雄心万丈的神色,道:"是。剑卿你有所不知,原来当年白道人士退出世外魔域之后,以少林、武当为首的各派,曾经立下公约,日后只要有人能寻回盟主令,便能凭令印邀约各大门派,重新召开武林大会,再从江湖新一代俊杰中挑选新一任武林盟主。剑卿,你不知道,那些白道门派各有私心,竟然隐瞒了这份公约,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极少,否则,只怕满江湖都是去找盟主令的人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大哥又是如何得知?"白衣剑卿疑窦大起。
  "自然是东篱告知......"方宏隐说得兴起,一时说漏了嘴,望了望疑窦丛生的白衣剑卿道,"至于东篱是从何而知,剑卿你就不必问了,我答应东篱不说出去,只是我能肯定告诉你,东篱所说的,以及这份地图,都是真实的。"
  "确定?"
  "确定!"
  白衣剑卿舒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大哥信得过东篱,我便不多问了。那么大哥,你是否是要我去寻盟主令。"
  "剑卿,教中不能无人,大哥我只能把大事托附于你,无论你是否能找到盟主令,此事过后,天高海阔,你去留自定,我绝不再拦你。"
  "大哥放心,此事我必尽力而为。"
  "剑卿......"方宏隐再次握住白衣剑卿的手,眼中露出喜悦与激动,喜悦的是有白衣剑卿出马,此行成功的机率大为提高,激动的是一旦取回盟主令,宏图大业指日可待。"剑卿,你好不容易回来,多休息几天,待你休息够了,便与东篱一同启程。"
  "东篱也去?"
  "那是自然,魔宫处处机关,虽说已被烧毁,只怕仍有残余,有四弟同去,你们互相照应,大哥我才放得下心。"
推书 20234-08-19 :炽情神仙冰山毒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