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焱总是逼得自己恨他!
玄焱只让云月服侍他,无论云月是病是伤,他却没有关心过。今天是玄焱打伤人,才放下身段照顾他,完全忽略了云月眼底的恨。
“乖,月儿,把你打伤了,却觉得你越显得动人,叫我怜爱不已。”玄焱说着吻上他白皙的颈子,双手也不安分的游移。
云月不耐的挣扎了一下:“三爷,月儿……还是很难受。”
玄焱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忍着。”
“唉~”云月很明显的叹了口气。
“你叹气?”玄焱惊讶又忿怒的抬起头来,“跟我在床上也敢叹气?”
云月对一切烦厌到了极点:“爷,月儿只是叹气罢了……月儿胸口疼得难受,头晕得想吐,左耳都快听不到了,您还是硬要,月儿却连叹气都不行?”
云月越说越激动:“您干脆杀了我还好一点,这样没日没夜的折磨人干什么?难道月儿跟您有仇?”
玄焱惊讶的说:“月儿,你这样跟我说话?”
云月胆怯的停顿了一下,心一横:“就是养狗,也偶尔吠个几声的,我就连狗都不如?我烦了!对这一切烦透了!要杀要剐随便您!”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玄焱惊讶的看着他从未见到过的月儿。
“我恨你!”
云月捣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玄焱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露出云月曾经见过的残忍表情:“恨我?你胆子真大,忘了两年前你想逃走,我是怎么教训你的?”
云月害怕的看着他:“三爷……不要……”
玄焱只是笑着解开自己的腰带,像是要去绑住云月。
“三爷,不要……”云月全身颤抖起来,“你说过不会再那样子的。”
“我说‘如果你听话的话’,我不会再叫人那样对你。”
云月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突然爬起来往外冲。
玄焱人高马大,不费吹灰之力就拦腰抓住了他。“还想跑?”
云月哭喊挣扎着:“不要!我不要!求求你……”
“月儿?”玄焱抱着云月,才发现他全身颤抖的厉害,“没事了,我不过是吓唬你的。”
“不要!”
“没事了,别这样。”玄焱用力把云月压抑在床上,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你骗我!你每次都骗我,等一下一定会后一堆人来,你会让他们教训我,一定会的!”
“嘘!别哭,真的不会。我没骗你,我没有必要骗你,别怕,没事的。”
玄焱不舍的安抚着他:“别怕了,我答应你,无论将来你再犯什么事,我绝不会再让人那样对你,真的。”
云月还是全身颤抖着:“你昨天也说要让我休息的,可是你又来了,我再也不敢相信你的话了,我知道你一绑起我,就会出去叫人了。”
“真的不会……你不舒服,让我陪你躺躺,好不好?”
“是真的?”
“绝不骗人,我发誓。”
云月的情绪还是很激动,他窝在玄焱怀里不断的说:“对不起,小的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失礼了,对不起……”
“月儿?真的没事了,你怎么还怕成这样?”玄焱把他紧紧拥着,企图让那明显的颤抖停止,却无法让云月平静下来。
“到底怎么了?”玄焱紧抱着云月不解的喃喃问着。
两年前的事件发生之后,云月以为重伤躺了很久。他在那次之后变得十分乖巧,然而云月心里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却没有人知道,是不是身体的伤口愈合之后,心中的伤却永远好不了?或许那伤口远比玄焱所能想象的还巨大?
“就是养狗,狗儿也偶尔吠个几声的,我就连狗都不如?我烦了!对这一切烦透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月儿认为自己连狗都不如?他认为他在自己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难道月儿认为自己可能会轻易杀他?月儿认为两年前的事随时会重演?原来月儿留在自己身旁,只是以为……害怕?
“月儿,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疼你吧?我从没折磨怜爱过一个人,就只有你,别看我平时对你凶了点,其实我很在乎你的。”
云月沉默了很久,这次他没有问什么是爱,只轻轻的说:“谢三爷错爱。”
——这……是应酬话……?月儿一直以来都对我说着应酬话?玄焱心里感到一惊。
“月儿,从今儿起,你想登场就登场,想休息就休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干涉的,这样好吗?”
云月完全不相信玄焱的话,只是又淡淡说了声:“谢谢三爷。”
“你不相信我?”
“月儿不敢。”
——不敢?连不相信他都不敢吗?
玄焱叹息着说:“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往后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云月依旧沉默着,时间?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他永远也不会笨到相信三贝勒—爱新觉罗·玄焱会真心爱怜他。
离开他!离开他吧!早就该走了,自己还痴痴的等待着什么?
风令扬一边为了能再与云月相逢感到喜悦,一边又替他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走回“碧海山庄”的路上,表情喜、怒、哀、乐全搅在一起。进了门,骆俊宇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真像是吃了酸梅的孕妇。”
风令扬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啊?你有病呐!”
“一连喜孜孜又酸溜溜的,你才有病吧?而且呢~是相思病,哈哈~”
风令扬却没有笑,他拉着骆俊宇说:“不是告诉你,我今天去找云月了吗?”
骆俊宇看他一脸认真,于是也敛起了笑容:“是啊,怎么样?他还好吗?”
风令扬焦躁的转身踢了墙壁一脚:“不好!一点都不好!”
骆俊宇惊讶的拉住他,问道:“你是拿墙壁出气,还是拿自己的脚出气呀?”
风令扬甩掉他的手,继续用力槌着墙说:“你不知道!你没看到他的样子!他像只吓坏了的小猫!”
“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子。”骆俊宇忙又去拉扯他。
风令扬转过身,两手抓住骆俊宇:“他很怕三贝勒,那‘寒园’根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戏园子,三贝勒像是把他软禁起来,云月连想都不敢想要逃。”
“不会吧?三贝勒是皇亲贵胄的,没道理跟个小东西过不去,我记得云月比我还小个几岁呢!”
“是云月亲口说的,他十四岁就跟上三贝勒了!十四岁!我考上秀才的那一年也才十四!”风令扬气得咬牙切齿,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他刚出生时,那娇小可爱的模样,三贝勒竟然敢作贱他。云月说当时他逃过一次,被抓回去后不知被三贝勒怎么样重罚,现在他怕三贝勒怕得要死!”
骆俊宇沉默了一下:“有这种事?三贝勒也太欺负人了。能不能帮帮云月?我们救他出来,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也想啊!但云月不肯,也不敢,连我跟他提都不愿听,而且我想……”风令扬沮丧的说,“那傻小子,还真有几分喜欢三贝勒,只是他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那就麻烦了。”骆俊宇偏着头想想,“可能他只是还没想通吧?他从小就乖巧,不像我们这样敢冲敢闯的。只要他不是对三贝勒真的动了心,一切都好办。”
风令扬懊恼的靠在墙上:“他被带走的那一天,我就觉得怪怪的,从没听云大娘说过有什么亲友在京城里,怎么会突然有人愿意栽培云月?为什么当年我没有拦住云月?为什么我让他上了那辆马车?”
“令扬,别丧气,还有机会的。别忘记我们就是靠着每个渺茫的机会,开创出今日的事业。云月还小,我们一定可以救出他,让他重新过自己的人生。”
风令扬握紧拳抬起头来:“对!我非救出他不可,经过多少大风大浪,我都能挺到现在,我就不相信没法子从贝勒爷手里救出云月!”
他仿佛又看到小小的云月趴在围篱上,充满歉意的对他笑着说:“令扬哥哥,我等一下再来找你。”
这一下,竟是八年。
第五章
第二天,风令扬和骆俊宇进“寒园”时,小厮直接带他们进了内厅,穿过弯曲的游廊后,继续往内走,像是要带他们进内房。
骆俊宇疑惑的看了风令扬一眼,开口问:“小哥要带我们往哪去?”
小厮回答:“云少爷今天不大舒服,不方便出房,请二位到内房说话。”
骆俊宇跟风令扬又困惑的对看了一眼。
还未进内房,两人就闻到一股药香,风令扬担心的加快脚步,带路的小厮说道:“到了,公子自己进去吧。”
风令扬走了进去,只见一个丫鬟在门口煎药,他忙问:“云公子呢?”
话声才落,云月虚弱的声音就传出来:“令扬哥哥?进来吧,我一时还起不了床。”
风令扬闻声进了房,看见云月脸色苍白的倚在床边,披着一件小袄,胸口绑上了白布条,额前戴着银抹额,并未束发,虚弱无力中更显楚楚可怜。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吹了风?”
云月正要开口,看到他身后的骆俊宇,忙撑着笑脸说:“俊宇,好久不见了!真糟糕,我原想好好陪你们说说话的,竟然就病倒了。”
骆俊宇走近一看,云月的脸颊还有明显的掌印:“这哪是病?你是叫人给打了。”
云月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当场慌了手脚:“没的事,只是不太舒服。”
风令扬在他床沿坐下来,扳过他的脸,心疼的说:“真是叫人打了?是三贝勒吗?为什么?”
云月露出为难的表情,打发丫鬟先下去。
等丫鬟走后,风令扬坐在床沿,骆俊宇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云月才说:“昨天我们出游的事让三爷知道了,气得打人,还好我晕过去了,所以他才轻易放过我。”
风令扬心疼的看着他的脸:“现在呢?还疼吗?”
骆俊宇激动的说:“什么现在?现在要准备走人了啦!云月你真笨,为什么不逃?难道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比较好?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动收啊?你想留下来让他打死?”
云月抬起头来:“我知道……”
昨天玄焱差一点又要拿两年前的手段来对付他,玄焱随时都有可能再下毒手,自己对他而言,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就恋贝勒府里的花瓶,玄焱也还知道要呵护的,而他呢?
风令扬柔声问:“我跟俊宇讨论过了,要带你走其实并不难,只怕你不愿意。”
云月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他心里明白,要逃,也没那么难,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傻瓜了,真要避过官府的眼线,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等?等……玄焱真的爱上自己
哈!笑话!
云月轻轻的抬起头来:“我想离开这里,带我离开玄焱……”
离开……玄焱……?
原来离不开的,不是这座精美的牢笼,而是那个人吗?
云月眼中抹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骆俊宇却兴奋的说:“我说嘛!你没那么笨,白白留下来挨揍啊?放心,只要你肯,我跟令扬就能把你弄出京城。”
想起玄焱温柔时的暖语呵护,想起他霸道却激情的占有……云月又低头小声的说:“可是我也没地方去,我看……算了。”
风令扬忙说:“天下之大,怎么可能没有我们去的地方?”
“耶?我们?”骆俊宇现在才觉得奇怪,“你也要走?”
风令扬红着脸说:“我得保护云月呀,身为云月的朋友,当然是……”
“够了、够了。”骆俊宇忍着笑说,“没人要你解释,越抹越黑了。”
云月惊讶的看看风令扬,一阵心慌,忙扯开话题:“三爷的门人多,各省都有他的人脉,认识我的人也不少,我怕是真的无处可躲。我还是别走了,我、我……我不想走了。”
骆俊宇想想便说:“令扬,你还记得前年我们到云南采购大理石的事吗?”
“云南!对了,我们到云南,那里是白、藏、普米、修、苗、回、壮、摩梭各族的地盘,连汉人都很少,更不用说是满人了。”
云月摇头说:“云南提督鄂尔泰我是见过的,他也是三贝勒的人。”
“不用担心这个,云南提督长驻大理,你们往丽江古城去,丽江是由木姓土司世袭掌管,朝廷的势力管不到那里。”
风令扬笑着问云月:“你说呢?云月到云南,你算是回娘家了。”
云月轻轻瞪了他一眼:“不好笑。”
说着却笑了出来,风令扬这人,小时候就皮,长大了还是这样。
骆俊宇一脸揶揄的说:“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回避个头!”风令扬的脸又红了,“正经一点,云月的身体恐怕还不适合远行,我也要把事情交接一下,我看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出发。”
说着,风令扬又担心的看着云月:“你能忍吗?三贝勒会不会又动手?”
“不会的,他就是这样,对人坏过一阵之后,又会好上一段时间,他昨天一掌打得重了,不会再动手……他也没那么坏的……”不知不觉中,云月竟替玄焱辩解起来了。
“看你经验丰富的样子,难道他常这样打你?”骆俊宇惊讶的问。
“没有……”云月说着,却红了脸,玄焱生气时用的是另一种方式让他难受,那是他说不出口的话。
骆俊宇和风令扬对看了一眼,也就没再追问。
“云月,你好好休息吧,到丽江的路很难走,我们得坐马车到金沙江,换船逆流而进大研镇。详细的路线我还要找人研究一番,不过路途崎岖难行是可想而知的,你可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
云月轻笑说:“平时我不会这样病奄奄的。”
看着他们轻易的讲定了要带自己离开玄焱,难道,真的就这样决绝的走了?两年来,自己从没有离开过玄焱呀!离开他后,谁给他梳头?谁替他更衣?谁会像自己一般温柔仔细的服侍他沐浴,用软白纱给他擦拭宽阔的胸膛?谁会像自己一一般对他的无理霸道完全包容呢?
呵……还是傻呀!三贝勒身边还会缺了服侍的人吗?
云月抬起头来看看天色,叹口气后,缓缓说道:“要正午了,你们先走吧,三爷昨天打了我,今天散了朝,怕会直接过来探望。”
骆俊宇和风令扬两人走出房门后,风令扬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
“云月,好好保重,坚强一点,我们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谢谢。”
“云月……”风令扬看着他清秀俊逸的脸,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云月垂下头也沉默了一阵:“……我不会有事的,都跟了他两年,再几天也无所谓。”
或许,再过几天,玄焱会……云月猛然摇头,再去想玄焱,就真别想走了。
无所谓?云月的话让风令扬觉得烦躁:“那……我走了。”
云月看着他的背影,只觉一阵不安,他没想过离开玄焱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顺利逃出去,一切都会圆满了吗?玄焱会不会来找他?如果找到了,恐怕这次真会要了他的命,但如果玄焱根本不找他呢?永远、永远都见不到玄焱了吗?
云月又躺下来,眼角一滴清泪流下。
散了朝,玄焱果然就直接往“寒园”来,连官服都没换,只派人替他拿几件衣服来,看样子像是要长住在“寒园”。
“月儿今天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
云月奇怪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玄焱打完人还会关心自己的感觉了?
“今天好多了,爷怎么连朝服都不换就来了?让月儿替您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