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白若涵顺势倒躺在丘晨的怀里,向上对上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让我这样躺一会儿行吗?"
温和地点点头,丘晨握住了他的手。
接下来的事正如叶茜所预料的那样,许多同学的家长知道了这件事,经常有电话找校长要求不让白若涵再呆在学校,所以校长也无可奈何地告诉她,白若涵复学的机会很小,至少要等这阵风波停息以后。好在白若涵自己并没有想不开,依然在家里继续学习,自己班上的不少学生也因为她的一番话理解了这件事。可是......
用笔头不断敲着办公桌,叶茜托着下巴在想,是谁把这个消息暴露出来的呢?明明只有几个人知道的事,还公开在校网的S上,分明是想全校皆知,白若涵也没上几个月的学,同学关系也一直不错,怎么会有人这样针对他呢?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皱皱细眉推开门去一探究竟,却吓了自己一跳。走廊上教导主任正在训斥杨奇,身旁还站着一个哭个不停的女生。
"那个,打搅一下,王主任,杨奇这是犯了什么错误?"叶茜发现杨奇很凶地盯着那个女生,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小叶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王主任烦恼地摇摇头,"本来以为杨奇是个好学生,哪知刚才我在年级巡视时发现他打了这个女孩一巴张,问他原因他还一个劲儿闷头不肯说,这个女孩也是,不个字不说一直在哭。"也许是因为引来了不少侧目,他说话的语气放柔和了些。
叶茜将手搭在杨奇的肩上,对王主任说:"把他们交给我吧,您等下不是还要开会吗?你看都快到点了。"她不相信一向闷不作声的杨奇会随便出手打人,而且还是打一个女孩子,其中一定有原因。
王主任抬手看看表叹了口气,"好吧,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你帮我好好开导一下,我先去开会了。"
叶茜笑着点点头,把两个人拉进了办公室。
"杨奇,无论什么原因,一个男孩子打女生就是不对,这样做很没风度,你知不知道。"杨奇倔强地看着她,仍旧不语。
"两个人先互相道个歉,剩下的事慢慢说。"叶茜有点儿生气的拽了一下杨奇,示意他先道歉。
挑着横眉,杨奇看向正在抹眼泪的女生:"只要她在全校人面前对白若涵道歉,要我怎样都可以。"
叶茜不解地看着一旁的女生。
"是要我说出来,还是自己说出来。"杨奇毫不留情的抛出这句话。
那个女生吓得一哆嗦,小心地看着杨奇,拉住叶茜说:"我自己说。白若涵的事是我发到S上的,之前丢画的事也是我做的。"
叶茜吃惊地看着有些柔弱的女生,"为什么这么做?你和白若涵有什么不愉快吗?"
"没有。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应该受到这么多的照顾,明明没有上多长时间的学,许多的美术比赛的推荐上都有他的名字,不公平。"
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嫉妒心会如此可怕,只是因为这样她就想毁掉别人的前途吗?叶茜严肃地问她:"你为什么要学画画?"
"我喜欢画画。"女生回答说。
"是真的喜欢吗?你有过那种经历吗,在遭受过巨大痛苦、失去一切之后,断然想放弃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也就是他的梦想,可手却不受思想控制地继续画画。"
"那是不可能的事!"女生果断地说。
杨奇哼出一声冷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有,那个人就是白若涵,他并不是为画画而画画,而是为了表达出自己的内心感情。你很震撼吧,在看到他的画的那一刻,所以第一次我也成了你的帮凶,本来可以在拦住你之后放回去,自己却把那张画带出了学校。"
女生不再争辩,似乎默认了所有的观点。而叶茜从未想过思想单纯的学生,因为竞争已忘却了实现梦想的目的。谈不上愤恨,她只是有些失望,在艺术的道路上许多人都会迷失,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若涵才显得难能可贵。
沉默片刻,叶茜淡然地说:"好了,事情的前因是知道了,至于年级主任要怎么处理,这是我无法预料的,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坦白自己的错误,堂堂正正地走自己的路。"
23
揉揉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八点半!白若涵一下子坐了起来,完了,丘晨上班一定要迟到了。快步下了床跑到丘晨房间一看,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人已经走了。白若涵松了一口气准备去洗漱,一回头才瞟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切好的面包片和一些糕点,微笑着走过去,拿起了一旁的纸条。
若涵:
闹钟是我按的,看你昨天画画画到那么晚,想让你多睡会儿。早餐你先吃点儿东西掂着,牛奶在微波炉里。我把今天的事处理完就回来,大概十点多吧,要等我哦。
生日快乐!
晨
定定地看了两三遍那刚劲有力的字体,白若涵的心里暖暖的,虽然近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让他还是有些难过,但丘晨时时的关心使他不会感到情绪低落,而是勇敢地面对了这件事,没有放弃自己的学业。
昨天,丘晨有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是什么呢?
期待地想着各种各样的答案,白若涵哼着歌开始了起床工作。
"先生,这是您订做的项链。"
金店的售货员小姐就是不一样,感觉连笑容都是闪光的。
满意地点着头,丘晨让她把项链包起来,趁着空闲又看了一眼捏在手里的两张票,嘴角挂着微笑。
竖起耳朵,一听到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白若涵便飞奔到门口。
刚一开门,就迎上个大大的笑脸,丘晨真想一把抱起他转几圈,可苦于手上的大蛋糕,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回来了。"接过丘晨手中的蛋糕,开心地抱在怀里。
刚把蛋糕放下,就有人从背后将他抱住,轻轻在耳边说着:"若涵,生日快乐。"握住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白若涵侧过身子刚想说声"谢谢",却被丘晨的吻给堵了回去。低着头,带着脸边的一片羞红,靠在了他的怀里,"谢谢。"
"不问我礼物是什么吗?"
"我想了一个上午也想不出来。"
"当然了,惊喜要是让你想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宠溺地紧紧拥了一下白若涵,一支手伸进上衣口袋,将两张票递到他面前晃了晃,"不是一直想去看油画展吗,今天是最后一天哦。"
抓住眼前的票,白若涵这才看清,这是风客油画展的票,自从上次在网上看过一次风客的作品,他就一下子被吸引住,喜欢得不得了,在得知本市要举办风客油画展时,确实很想去,可一看到丘晨忙碌的身影便没有开口。
"好了,快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出发。"
微笑地点点头,白若涵一蹦一跳地跑回屋换衣服。
风客是众多青年油画家中最著名的一位,本以为这个年龄段的画家都有着张扬的个性,但他的画中却可以看到难得的淡静与清新,这也是白若涵喜欢上风客的原因。慢慢地走近一幅画,在画前品味一番,再走向下一幅画,白若涵细细解读着画中所表达的意思,兴奋地小声说给丘晨听。丘晨则轻轻牵着他的手,没有束缚却又很依赖,微笑着认真听他的解说。
米色的展示大厅内别致的作品架摆设成迂回的长廊,人们可以按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的顺序一张不漏地欣赏画作,拐角处还有供人们休息的弯形长凳。
评论完最后一张画作,白若涵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回头张望着前排的画作,意外地发现在出口的左侧有个小展厅,门口写着:风客喜爱的作品。这个小空间所展出的画并不是风客画的,而是他喜欢的一些作品。
摒不住好奇,白若涵拉着丘晨走了进去。
里面的画作并不多,约有十几幅的样子,整齐地挂在白色的墙面上。可能是因为大多的作者不是很有名的缘故,来这里参观的人很少。就在白若涵转身的一刹那,他怔住了。
面前的那幅画是那样的熟悉,两个相依的背影让人依旧动心,流淌在笔触间的感情已经一点点释放,不再迷惑,不再局促,不再压抑,而是充盈着幸福的味道。那是他的画!那幅《气息》!可画的感觉为何改变了?不,画作上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也许是看画的心情改变了吧,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更加坚定起来。白若涵将手里的手紧紧握住。
"这是第二个惊喜。"丘晨得意地看着那双欣喜的眸子。
"怎么会?真的是我的画?"白若涵记起前几天叶茜说那幅画是拿回来了,可她要借走用一下,自己当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丘晨指着画下的小标签说:"怎么不是你的啊,这里还有你的名字。风客是叶茜的一个大学前辈,前些天在同校的聚会上,很多人在交流画作,叶茜就把你的画拿去了。她说风客可是一眼就看中这幅画了,还说要放在自己的画展上。"
"叶老师没和我说这个事啊?"
"小笨蛋,我要是让她告诉你,那我还怎么唱戏啊。"丘晨亲昵地捏了一下白若涵的鼻子。
刚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突然听到背后的议论声。
"这幅‘气息'不错哦,整个构图很饱满,颜色的协调性也不错,不过,好像不太像油画啊。"
"嗯,这个作者挺创新的,用水彩的画法使用油画颜料,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也挺喜欢的,特别是两个背影之间的那种感觉。白若涵,这个名字好耳熟哦。"
"我想起来了,他是华源学院美术系的学生,那幅‘蓝天'你们记得吧,就是他画的。"
"哦,想起来了,不过挺可惜的,听说因病不能上学了。"
"什么病?"
"好像是精神分裂症。"
"怎么会得那种病啊,压力太大了吧。"
"我觉着无所谓啊,只要能画出好画的,就是个画家。"
"那倒是的,再说不就是生病吗,可以治的吧。"
"嗯,要是不能继续学,真是可惜了。"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轻叹着摇摇头,走过他们身边,开始欣赏其它画作。
安心的笑容挂在脸上,白若涵很安慰,就算不能再返回学校,只要还有人喜欢他的画,他就会一直画下去,何况现在自己还有身边的人可以依靠,只是这样,他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你好有名啊,连大学生都知道你。"丘晨小声说着。
白若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有时候精神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忘记许多事的,刚出展厅的大门,白若涵就感到饥肠辘辘,腿脚也感到有些酸,抬手看看表才发现,和丘晨两个人在里面逛了足足有二个多小时,靠着早上的那几片面包居然支撑到了现在,白若涵用手轻轻拍了拍有点儿酸疼的大腿。
"怎么了,太累了吧,我抱你。"
惊慌地打掉向他伸来的手,看看左右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才正色道,"这是在外面啊,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啊,你是我爱......"
一手捂住丘晨那张乱说话的嘴,白若涵挑着眉看向他,没想到丘晨反倒顺势把他横抱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进停车场。身后迅速响起不少刹车声。本想双手交叉摆摆脾气,却被一阵肚子叫打破了形象,白若涵脸红一阵白一阵地偏过头去不看丘晨,发下了号施令:"我要吃饭。"
偷笑了一阵,丘晨踩下油门,说:"我们先去吃顿好的,晚上回去吃蛋糕,怎么样?"
"可以,不过,今天晚上你做饭。"嘟起嘴,丢过一句话。
"只要你吃得下。"
填补好肚子的空虚,丘晨又拉着白若涵到老街去逛了一圈,去看看城市别具风格的另一面。等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六点了,折腾了一天,本来有些疲倦的两人在洗过澡之后感觉精力旺盛,这会儿正在厨房大战,准备蛋糕的辅助食品。
看着身边得心应手掌控着炊具的人,丘晨自惭地将手中炸得焦黑的一盘鱼倒入了垃圾桶。托着下巴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样他会做的东西--煮面,反正今天白若涵生日,应当要吃长寿面才对。翻箱倒柜地弄了半天,他得意地将手中热气腾腾的小锅放在餐桌上。菜虽然不多,但都是丘晨最爱吃的,会心地冲白若涵笑了笑,他点燃了蛋糕上插好的蜡烛。
"许个愿吧。"
垂下长长的睫毛,白若涵双手合十,静静地许着愿望。这之后,两人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烛火。
"若涵,等我一下。"丘晨看两人吃得差不多,是时候送上最后一个惊喜了,转身走进房间,拿出了一个淡蓝色包装的小盒子,郑重其事地双手递到白若涵的面前,"打开看看吧,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接过漂亮的盒子,白若涵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心中却不禁心跳加速。打开一看,是一条白金项链,细细的链子吊着一个四叶草的坠子,没有复杂的花纹,只有四片简洁的叶瓣,却显得大方漂亮。用掌心小心地拖着坠子,白若涵想起了那个背离自己很久的记忆,那个寻找幸福的记忆。
"一片叶子代表信仰,一片叶子代表健康,一片叶子代表爱情,最后的一片叶子代表着幸福,只要你能找到四叶三叶草,你就会找到幸福。"丘晨微笑着说出这些话,拿过链子,帮白若涵戴在了脖子上。"喜欢吗?"
"嗯,很喜欢。"摸着小小的四片叶子,白若涵转过身看着丘晨,"你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曾和妈妈一起寻找过四叶草。"
"那找到了吗?"
淡然的笑挂在嘴边,"找是找到了,当时很开心,可之后并没有幸福,或许我找的那颗不是四叶草吧。"
双手环住白若涵的腰,认真地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以后你不用去找它了,我会将幸福双手奉上。"
"丘哥......"眼眶有些发热,那股温热的液体又在眼角打转,轻轻落了下来。
吻上沾有泪水的眉睫,丘晨笑着说:"你是不是也应当改改叫法了,若涵,叫我的名字。"
轻启两片薄唇,白若涵注视着他的眼睛,"晨。"
满意地听着自己的名字,丘晨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像是享受这份体贴的白若涵,渐渐闭上了眼睛。不同于以往的吻,他主动地索求着什么,这种大胆让对方的行为更加激烈,白若涵觉得身体开始发热,腿脚也有些发软,依靠丘晨支撑着自己。忘情的丘晨将手伸入了白若涵的毛衣内。
"呀!"猛地推开面前的人,睁开的双眸间流露出一丝惊恐。
"对不起,若涵,我不是故意的,"丘晨无措地看着白若涵,双手在空中犹豫着要不要去碰他,果然还是刺激到他了。
按住自己发抖的双肩,白若涵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你没有错。"咬住下唇,慢慢移着步子走到丘晨跟前,抱住了他,"我没事了,去房间好吗?"
丘晨惊讶地看着怀里的人,"你确认没有问题?"l
"我不确定,但我会努力看着你,晨。"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吻上丘晨。
平躺在淡蓝色的床上,白若涵涨红了脸,羞涩地不敢正视丘晨。
伸手抚过雪白的脖颈,丘晨感到身下的人还有些颤抖,"若涵,放松点儿,看着我就好,你要看清我是丘晨。"
清亮的眸子注视着上方的人,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看清了,你是晨。"
数个吻如轻纱拂过般,柔和地落在白若涵的身体上,伸出手环过丘晨的脖子,珍惜地拥着他,自己可以做到的,可以放下一切,眼里、心里只有这个人的存在。从未有过的触觉包围着白若涵,呼吸渐渐重了,身体也莫名奇妙地热了起来,头脑似乎也变得有些不清醒,但他的心里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托付给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