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曹叔的事啦,他......究竟......那个......是不是......"要不是身在龙门岛,根本连这样的猜疑都不会起。可就算心中疑窦丛生,他也无法没神经到能直白出口。
"没错啦!就是你想得那样。花花这次真是意外的敏锐呢!"言之声笑着夸赞他道。
花轩永狐疑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耸了耸肩,言之声一副"有啥大不了"的表情,将猜疑化成了声波振动:"曹骏麟先生确乃我家老爹的姘夫也。"
具现化的言语威力毕竟不是心中弱小的猜疑所能相比的,花轩永被震得不能言语,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啥!!"
掏掏被震到的耳朵,言之声抱怨道:"我不过是证实你心里所想,干嘛这么激动。"
"我、我......是以为曹叔对言叔有意思而已......"花轩永还没那么大胆,只敢往暗恋追求上面想,完全没想到事实比他自认荒唐的猜测还要劲暴。
"你猜得没错啦,只不过那两只床单都滚过了,要说是单方面的就不太合适了。"
被他直白的用语震惊了,花轩永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语无伦次的发出声音:"那个......言叔不是......那个......你们都生出来了?"花轩永开始混乱了,言心娶妻生子快二十年了,怎么现在会和男人搞上?
"啊咧?原来你不知道啊?"言之声找到了沟通不良的症结所在,"我家老头原来就是同性恋。"
"啥啊......???"花轩永陷入呆滞状态,回过神后暴跳如雷:"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对!你骗我的!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就为了看我出洋相所以编了这么荒唐的故事对不对!"
言之声有点无奈的摊摊手,"虽然你的指控的确是我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很想做的事情,但这件事上我是清白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花轩永堵住双耳,喃喃着进行抵制。
将他的双手拉下,言之声无情的打破他的幻想--"我没骗你。我们小的时候,我家老头和老太婆就告诉了我们。我还以为告诉过你了的说。"
"当然没有!"
"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嘛。"言之声无所谓的掏掏耳朵。
花轩永不甘心的鼓着腮帮子,虽然已渐趋相信言之声的说法,但心中还是存有小小的斗争。
"那......那你们兄弟是怎么回事?"
"唉......拜托你,看我们的脸就知道肯定是老头的种。反正中间曲折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能让他勃起的女人只有我家老太婆一个而已啦!"
"耶?这、这样也可以?那么言叔不就是......不就是......"
知道他说不出口的词语是什么,言之声代他说出了口:"双插?"
"嗯......"
"双插的话......应该也不能算吧。"言之声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我记得当时问老妈为什么还愿意嫁给老头,结果老妈回答说是:‘因为他的前面是处男。'当时不太懂,现在回想起来倒是突然明白了--我家老头应该是万年被压的那块料,然后不幸和某个恐怖的女人看对了眼,只能含泪把这唯一让他硬得起来的女人给娶回了家。哎呀呀,这么说来,我家老头的命运轨迹完全是被他那脾气难测的下半身所左右的?"
"......"
花轩永的世界观被狠狠伤害了。
邻居言家虽然家庭成员的分工与寻常家庭有所不同,但至少在他眼中是颇为标准的家庭构成。没想到,在普通平静的表面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内幕。他突然感觉,龙门岛这地方大概真的被诅咒过。
原来不知道时都挺自然的,自从被言之声揭破奸情后,花轩永再看见言心和曹骏麟就很不自然,哪怕他们只是做普通交流,看在旁观人眼中总会有些异样。问题是,当事人本身毫无所觉,还自行认定做得天衣无缝,甚至还当众开起自以为别人听不懂的闺房笑话,却不知众人嘴上不说实则心里明明白白。花轩永突然很可怜他们,等到有一天他们知道奸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时,会是何种心态......言心的超钝神经倒也还好,不知道那位总是稳坐钓鱼台模样的神气老兄会不会尴尬得掉进水里。
对此,花轩永也有他郁闷的地方。照说这是多么震惊的事呵,可是他唯一能倾谈发泄的人--言之声,偏偏是见怪不怪的态度。害他如此震撼激动的心情,根本没有办法共通分享,只能郁闷的憋在心里。
这件事在言家范围外还是秘密,他必须苦苦保守。而言家内部的话,陆之笑太小还不懂,言之欢的态度八成和同一个受精卵分裂出的生物一样。所以剩下的就只有......
大概是近期总在想这事,脑瓜有点抽住了,所以花轩永坐在厨房试吃刘常常新做的雪花糕时,莫名其妙的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言叔和曹叔的事情吗?"
话出口,他就石化了,等看见刘常常吃惊的表情后,花轩永恨不得立刻毙了自己。
"我我我......我乱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
"没什么。"刘常常侧过头轻轻打断,"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没关系的。"
花轩永住了嘴,他想起言之声很久前给他的忠告:"你啊,不是会说好听话的料,万一说漏嘴了什么,乖乖低头认罪就好,千万别想着找补,不然只会越说越错啦!"
唔......眼下的形势......
一直温柔笑着好像没什么烦恼的刘常常,仿佛被勾起了心事,一脸低落的垂着头,玩弄形状姣好的手指。
"连小轩你也知道啊,他们两个人......"苦笑了一下,刘常常忽然异常用力的握紧了拳,仿佛要用指甲掐破手心。
"常舅舅......你不高兴?"花轩永心惊胆战的询问,也是因为对方是向来温和的刘常常,他才有开口的勇气。
刘常常自暴自弃的笑了一下,叹道:"我有什么资格不高兴?"继而神情转为凄楚迷离,"只要他能幸福......怎么样都好。"
这瞬间,花轩永窥到了他的真心,震惊到什么话都说不出。
"哎呀!我们的气氛太沉重了!还是来尝我的新作吧!"刘常常的失态只有一瞬间,转眼便恢复了正常。
事后,可怜的花轩永非但没有找到共同发泄的盟友,反而被迫背起一个更沉重的秘密,甚至面对言之声也必须保密。姑且不论刘常常对言心所抱持的是否恋爱的感情,至少这感情的强度已超过一般意义上的家人,否则他也不必掩饰得如此辛苦。
他很在意,刘常常究竟是几时开始藏了这份心思,如果说姐姐在世时他就对姐夫有了恋慕的心思,那岂不是压抑了许久?过去的事情也就算了,如今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双宿双飞,还得苦苦隐藏自己的心思,这种遭遇光是相象就觉得无比绝望。
直等过了一个星期,花轩永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刘常常的心事太让他震惊了,所以他才忽略了重点--啊咧咧,这么说的话,常舅舅也是喜欢男人的?
刘常常今年二十九,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始终是温和美青年的形象。虽然家世平平,但外表好看永远是吃香的第一准则,所以上门提亲的人从来没断过。而且他的魅力范围所及男女不限,花轩永有幸目睹过几次他被男性纠缠而一脸为难的样子。不过,他一直以为是龙门岛太小,刘常常还没碰到合适的女性而已,从来没往他已心有所属的方面想。
唔......话说回来,虽然龙门岛向来男风盛行,但言家中奖的比率也太高了吧......想到这里他就额角挂下无数黑线。
他错了,被诅咒的不是龙门岛,而是这个家族!
第三话 生日约定
第一学年结束后,花轩永又考回了腊梅班,言之声终于称心如愿的达成了同班目标。
这一年的暑假很热闹,曹大先生和言心的关系终于明朗化了,言家的小孩们一口一个"小妈"的亲热称呼他。
花轩永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很是担心刘常常的心情。但态度温和的刘常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花轩永又不是会套人心里话的灵巧类型,只有暗自担心的份。不过很快他的担心变得不再必要,因为言家又出现了新成员。
曹大先生非但自己登堂入室,还把弟弟引了来,那位一脸流氓医生样的曹小先生,甫一登场就锁定了刘常常,火力连发试图攻陷目标。可怜花轩永的下巴,不知脱臼了多少次。
真是轰轰烈烈的情节啊......花轩永的感叹有一箩筐,却不知如何发表才好。
连续两年暑假不空的花康民,今年的暑假终于拿到了休假。为了补偿前两年的亏欠,他索性带着儿子外出旅游了半个月。
来接花轩永的那天,花康民和言之声免不了会碰面,于是相似的对话再度上演--
"每次看到你爸,我就不由感慨岁月可以让人改变这么多啊!"
"你闭嘴!"
"哎呀,我只是忍不住抒发一下心情而已嘛!一想到二十年后你会变成这样,就觉得这是人生的终极挑战啊。"
"你可以不用挑战!"
开学,就是二年级了。比起升为学长的心情变化,更影响花轩永的是那个十六岁之约。
眼看距离生日越来越近,花轩永就有抱头逃避的冲动。泪,作为一名身心正常的普通高中男生,他为什么要成天担心失身啊?这样子的人生,真是悲哀到让人说不出话来。
最近言之声在床上越来越大胆,甚至用口来帮他释放,把花轩永狠狠吓到了。虽然他做不到同样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的确很美妙......
啊啊啊,怎么办,眼看着自己渐渐堕落,却又克制不住的感觉真要命。他怀疑言之声是故意层层推进,步步瓦解他的抵抗......虽然他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抵抗,泣。
花轩永不知道的是,事实上他的贞操早就不知多少此徘徊在危险边缘。言之声每次强忍住欲望硬生生收手之后,都无比佩服自己--竟然真的忍、下、来、了!......圣人啊我!
辛苦的忍耐,是为了让即将到手的果实变得更甜美。就好比吃了酸倒牙根的酸梅后,再吃糖会甜到心里一个道理。他早在脑海中意淫了无数遍,如何将眼前肥美多汁的可口果实,一口一口的吞吃下肚,永远独占起来。
于是,在担惊受怕中,花轩永的十六岁生日还是一天天接近了。
一年前,言之声就特地翻过了万年历,确认花轩永十六岁生日那天是星期六。他燃起熊熊斗志,誓要在这天摘下心爱的小花。
随着时间的临近,他越发觉得老天爷冥冥中在帮助他,因为无需他努力一切就顺着希望的方向发展。
生日前三天的那天早晨,平时总是天亮补眠晚上工作的言心,意外的出现在了早餐桌上。不要误会,他不是早晨刚起床,而是还没上床。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言心一脸憔悴的宣布:"今天开始我搬出去住。"
"耶?"众人露出整齐的惊讶表情。刘常常嘴唇抖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结果是最小的陆之笑,带着一脸天真纯洁的表情,好奇的问道:"爸爸你是要搬去和曹叔叔一起住吗?"
"啊?"言心一脸的惊讶,看表情就晓得不是这么回事。
"你们在想什么啊!我的稿子再拖下去要开天窗了,家里打扰太多,我暂时去住旅馆专心赶稿。大家不用担心,老头子很快就会复活归来的!"
"喔......还好不是去私奔,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去吧。"
言之欢说完,言之声立刻接上:"你每次遇到瓶颈,半夜三更的不是鬼吼鬼吼,就是哭到脱水。再不完稿,大家都要得神经衰弱了,快点滚出去吧!"
"啧啧啧!这是儿子对老子说的话吗?"言心不满道:"就算是我,自尊心也是会受伤的!"
"自尊心?这是什么玩意?"
"爹啊,你确定没有忘在阿奶肚子里没带出来?"
"呜......现在的小孩真是太不可爱啦!"言心一副"人家不依"的样子向亲生儿子们抗议,转而又变身为劳苦爹娘,扯起袖角做拭泪状,"我真是命苦啊,又做爹又做娘的,把你们两个拉扯大。可看看现在,居然已经被嫌弃了。真是命苦啊~~~~!"
"姐夫......求你别闹了,快喝豆浆吧。"
"儿子都不要我了,还喝豆浆干嘛!"
......就连好脾气的刘常常,额角也不禁暴起青筋。
进入的状态的言心,一旦玩得兴起就没那么轻易罢手。知道这个人来疯大王的恐怖,兄弟俩匆匆把早餐往嘴里一塞,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我还要去喊花花起床,先走了!"
"我要去准备中午学生会开会的资料,拜拜!"
等他们晚上放学到家,言心已经打包离家了。而一早"飞"去上班没有出现在餐桌的曹骏麟得知后,二话不说立刻追了过去。
两天后,也就是言之声期待之日的前一天,在晚餐的餐桌上,刘常常通报说言心传来了简讯,说:"看来还要三天才能搞定,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握拳!"
曹大野狼虽说不在了,不过还有曹小野狼坐镇言家,对着刘常常虎视眈眈口水横流。一直很粘舅舅的陆之笑,就像被侵入领地的年轻公猫,只要一面对曹聿衿就倒竖起全身的毛。让刚开始一厢情愿认为小孩子好哄的曹聿衿吃尽苦头,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和小孩子认真。
吃过饭,趁着刘常常在收拾的时候,曹聿衿瞄准死小鬼不在的时机,贴身上前。
"常常,你看这是什么。"
刘常常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有什么东西要献宝,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凑上前去看--"耶耶?这、这不是正式展览前一天的内部票?你怎么会弄到的?"
"哦呵呵,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吗?"曹聿衿在听刘常常说想看博物馆和国外博物馆联办的展览时,就留了个心眼。费了番曲折后,终于打通关系搞到了内部VIP票。
果然,刘常常看到后高兴得脸颊涨红,但是又怯怯的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找我一起去吗?这个一定很贵吧?"
"是熟人送的票,正好你喜欢,我想就收下来了。"曹聿衿自然绝口不提中间的波折,继续诱惑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这票还包含中午的自助餐会,可以不用出来在里面打发一整天。我顺便订了晚上在玉城楼顶餐厅的座位,我早就想带你去那里看夜景了。"
"这样啊......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刘常常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如此美色看得曹聿衿差点喷出鼻血来。
玉城是青州市颇为有名的五星级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以观赏夜景闻名,屋顶全部为透明玻璃打造。不过建造完毕后就发现,只要一开空调,屋顶处于水汽弥漫的状态,别说看星星了,就算掉颗陨石下来,也得等砸破屋顶才能发现。不过在气温宜人无需空调且天气晴朗的这个季节,玉城顶楼就变得美不胜收,日日爆满,预约至少需要一个星期--当然这些刘常常是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