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弹跳的一瞬间,身子突然向下一沉,然后,随着轰的一声,四周渐渐漫起一团团的尘雾,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弛恩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仰望着突然升高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床,经过昨晚的剧烈运动和刚才那记弹跳,终于寿终正寝,塌了。
过了几秒钟,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边咳嗽一边从塌了的床里爬起来,在依稀的灰尘中,他看见了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
打扮整洁的馨正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
弛恩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昨天去了那个聚会。
馨默默的扫过房间里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小黑脖子上的吻痕,又瞥了一眼凌乱盖着被子,明显赤裸着的弛恩,立刻全明白了。
「你好厉害,把床都做塌了?」他瞇起眼,冷冷一笑。
弛恩顿时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或者立刻把馨掐死。
「是又怎么样?」他忍着快要发疯的情绪,毫不客气的冷笑着反问。
小黑不知他们是怎么回事,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馨耸了耸肩,「没怎么样,我来的太早,也有错。」说着便绕过床,一路走到窗子边,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意思已经很明显。
弛恩赶紧爬起来把衣服穿好,又冲进浴室简单的漱洗了一下,在镜子前确认自己已经没有狼狈的样子,足够可以见人之后,才走了出去。
这时小黑正站在馨的身边,抬着头,好奇的望着这个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人。
弛恩咳嗽了一下,开口问:「馨,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未染hh小坛搬
他当然没有给他喝什么的意思,只不过礼貌上表示一下。
「不用。」馨客气而冷淡的拒绝了。
「馨?」小黑重复了一遍。
馨低下头对着小黑笑了笑,「馨是我的名字。」
小黑哦了一声,想了想,认真的指了指自己,「馨,我是小黑。」
「我知道。」馨伸出手去想摸摸小黑的头,眼角却瞥到正十分不悦、大步走过来的弛恩,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听见馨说知道自己,小黑迷惑的歪过脑袋。
弛恩恨不得离开馨越远越好,当然也不会喜欢小黑站在他身边,他走过去,双手穿过小黑的腋下,一把把他抄起来,放进睡篮里,又顺便摸了摸他的脸。
幸好,小黑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如果他现在再胡乱发情的话,搞不好馨会以为是弛恩对他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
「你先睡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他拍拍小黑的小脸,娴熟的把他塞进睡袋,在睡篮里放稳当,搬到窗下照得到阳光的地方。
昨天的激烈,也确实耗去了小黑的很多精力,他现在一脸迷糊的表情,听到弛恩的话,乖乖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安静的睡了。
馨站在一边,看着弛恩细致的照顾和担心的模样,低着头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弛恩不高兴的转过身来。
「笑你像个爸爸。」
馨伸长了脑袋,饶有兴趣的望着在太阳底下睡觉的小黑,小东西在睡袋里蜷缩成小小一团,睡的正香。
「看什么看!」弛恩走上两步挡住他。
馨看了他一眼,轻声嘀咕:「真小气。」
说着他一个人走到沙发边上,毫不客气的坐下。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可告诉你,要不是我昨天喝多了脑子有点胡涂,绝对不会把家里地址写给你的。」弛恩没有兴趣和他坐在一起,自己扯了张椅子。
「喝多了啊......」馨发出若有所思的声音,眼睛朝睡篮里的小黑望过去,指责弛恩酒后乱性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你再不说正题......我就赶你出去了......」弛恩咬着牙。
馨耸了耸肩,渐渐收起嘲讽的模样。
「因为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我没有办法请你到我那儿去,不过贸然打听你的地址我也有错,其实昨天我应该和你约定我们都方便的见面场所,下次我会注意的。」
「最好别有下次了。」弛恩冷笑。
「希望不要再有,如果事情能在今天全部弄明白的话。」
「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昨天为什么会到俱乐部去?」馨直白的问。
弛恩觉得很奇怪,「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是去干什么呢?」馨不依不饶。
弛恩沉下脸,「你再这样我真的要赶你出去了。」
馨摆了摆手,「你没有必要担心,也不要抱着这么不合作的态度,我想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阵在线的。」
还没等弛恩弄明白他的意思,馨就伸出手,张开手掌。
他的手掌中心有一串灰色的条形码,感觉到光线的变化,条形码开始不规则的闪烁,然后投射出一个半透明的王冠立体图形背景,上面是馨的照片,以及一长串浮动变化的文字。
弛恩皱起眉,沉默了几秒钟,像是不相信般的开口问。
「你是......星系警察?」
星系警察是本星球所在的星系,及其相邻多个星系的治安维持者的总称,可不是在弛恩家附近,那种维持治安的小警察。
这多个星系采用民主共和的体制,星系警察拥有最高执法权,地位仅次于星系的领导者。
因为星系内的星球数目众多,没有十分重大的事件,星系警察不可能出现,弛恩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星系警察。
看见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身分,馨隐隐露出傲慢的微笑,把手放下。
「正如你所见,我是包括本星系在内,三大星系的治安维护者。」
弛恩突然明白,馨这种高傲冷漠,又略带嘲讽的气质从何而来了。所有人都知道,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在绝大部分警察都已经由机械人担当,星系警察中机械人的比例,更是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馨能以人类的身分成为警察,必定是极为优秀的人才。
人才总是有点骄傲的。
「那么,警察先生,」他斟酌着开口道,「这么急的要见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事,与你去俱乐部的原因相同。」
「我去那里是和朋友聚会......」弛恩觉得脑袋转不过弯来了。
「聚会?」馨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不说话了,像努力思考什么似的深深低下头。
弛恩奇怪的看着他。
「你说......你去俱乐部,只是因为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馨低声问。
「就是那样。」
「我知道了,我......好像弄错了一些事情。」馨说着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好像高估你了......」
这句话带有贬低的意味,弛恩听了当然很不愉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是在和我调查一样的事情。」馨抓了抓头发。
「什么事情?」
「关于那个叫佑佑的人。」
「他怎么了?」弛恩说着联想起馨昨天晚上,那身不合时宜的打扮,难道那时他是在做暗中的调查?
「你感觉不出他怎么了?」馨反问。
「我觉得他很面熟。」弛恩说出了那种一直忘不了的感觉。
「当然面熟,你见过他很多次。」馨露出胜利者般的微笑。
「见过很多次?」
「是的,很多次,在种受比赛上。」
弛恩的脑袋里,突然好像有大量的东西涌进来,两个月前那场比赛的场景,飞快的在脑海里浮现,所有见过的人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某个人的身上。
其实他本可以更早想到那个人的,只是混沌的大脑阻止了某些部分的运作。
确切的说,他并不是人,而是在所有小受当中,最先落地行走,长大成人的那个......
「不可能,」弛恩断然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小受在发育期确实成长的很未染小坛搬快,但绝不可能在两个月里,变成成年人的样子。」
对于种受知识的了解,也是他没有把佑佑和游霖联系起来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吃了什么东西,导致变异的话呢?」馨淡淡的问。
「任何食物,即使是激素都没有这样的功能。」弛恩有着多年的种受经验,对这方面的信息了如指掌。
「世界上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我相信必定有一种,能让小受吃了以后快速成长。」馨说着叹了口气,「但这只是我的假设。」
「种受比赛中的七十三号小受游霖,到了红灯区成为红牌,你就是在调查这件事?」弛恩得出结论。
「大部分是这样。其实我本来根本不会调查这种事情,一来,七十三号对我来说是完全的陌生人,他做什么和我一点关系
都没有;二来,我现在正在休假,工作的话对自己没有好处。」
语气里的优越感一览无遗,弛恩头疼的闭起眼。
「不过,」馨说着立刻转折,「我是从外界的传言,才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佑佑,或者说那个七十三号,是俱乐部最新的红牌,这有什么不对劲?」
「红不红不是问题,关键是,他是怎么红起来的,传言是怎么说的?有性向正常的男人,在见过他以后就抛妻弃子,再无音讯。」
「是的,传言我也听到过。」
馨冷冷一笑,「你觉得这世界上,可能会有这么有魅力的人吗?神话里的妖精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因为他而失踪的?」
「的确是因为他,但是绝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他。」
「那他们失踪到底是什么原因?」弛恩追问。
馨一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的猜测只是,七十三号在种受比赛之后,通过变异,已经长成了成年人的样子,并且接触过他的男人都失踪了,或许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
「原来你在调查这件事。」
「是的,我本来还以为你也发现了,在和我一样做调查,结果没想到......」
「你太有自信了。」弛恩讽刺道。
「不,我还是坚持,是我太高估了你。」
「就算高估吧。那现在误会搞清楚了,你可以走了吧?」
「走?」
馨皱起眉,「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昨天你的朋友不是被佑佑选中了吗?」
弛恩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佑佑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温尼。
「我想......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失踪吧......」除了和温尼只是酒肉朋友的原因之外,弛恩也不喜欢扯上太麻烦的事,一个小黑已经够他忙的了。
「你怎么可以抱着侥幸的心理?」
「那你要怎样?希望我协助你一起调查?」
听了弛恩的话,馨又立刻收起严肃的表情,垂下头去。
「既然明白了是个误会,我自然也不能强求你。」
「你可以找你的同事协助啊。」
「这不可能,这不属于我们的工作范围,也没有任何佑佑犯罪的证据,我是得不到任何正式援助的。」
说到底,你只是出于私人兴趣吧?弛恩在心里想。
但是,经过这番对话,他突然担心起温尼来,他应该没事吧?
「我要走了,」馨说着站起来,「我留一个电话给你,如果你的朋友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当然最好,你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但要是他真的失踪了......」
「别乌鸦嘴。」
弛恩打断了他的话。
馨笑了笑,「希望我是乌鸦嘴了。」
两人简单的告了别,临走到门口的时候,馨又突然回过头来。
「我的假期过几天就要结束了,也许我们就此永别。」
「最好是这样。」弛恩朝他咧嘴一笑。
漫长的会面终于结束了,等终于关上门,弛恩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没有知觉了。
他连忙跑去看看小黑怎么样了,早晨起来的时候,他大概是适应不了身上黏腻的感觉,才爬起来洗澡,等把自己弄干净以后,现在已经睡的不知白天黑夜了。
弛恩低下头亲亲他的小脸,小东西还是一动不动,弛恩不好意思打搅他,自己做了早饭,出去买了份报纸,连电视也不敢看,一个人安静的吃起东西来。
消灭掉火腿,鸡蛋,面包和咖啡的时候,房间里都是静悄悄的,等弛恩端起热牛奶,吹掉上面的热气时,身后却突然传来响动。
他回头一看,只见小黑正半抬起脑袋来,直直的望着他手里的牛奶。
「你饿吗?」
弛恩举起杯子,小黑轻轻点点头,然后光溜溜的小身子慢慢从睡袋里爬出来。
「小心着凉。」弛恩连忙站起来,帮他套上衣服,把他从睡袋里拎出来。
让他庆幸的是,小黑好像没有抗拒的样子,和平时一样乖乖的。
弛恩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喂他吃东西,也许是没有睡醒,小黑不像往常那样淘气的动来动去,一直安静的坐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知道怎样开头讨论昨天的事,弛恩想了半天,说出一句模糊的疑问句。
小黑摇摇头,不说话。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弛恩不知道怎样把对话进行下去,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小黑一个不稳,坐着的姿势倾斜了一下,还没等弛恩重新抱起他,他就猛的跳到地上,迅速躲到旁边的椅子后面,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
弛恩奇怪的伸出手去,小黑露出害怕的眼神,不住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对面的桌角,两只小手紧紧的扒住桌沿。
弛恩的脸有些发烫,他最不希望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昨天的事情把他吓坏了。
「那好吧,我不碰你。」他悻悻的收回手,「你自己坐着吃东西吧。」
小黑警惕的望了他一眼,飞快伸出手去,抓了面包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不住的盯着他,像只惊恐的小动物。
弛恩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房间。
这样的情况,还是两个人各自单独待一会儿比较好。未77染小坛搬
他一个人在走廊里慢慢的踱步,最后停在尽头的阳台上,犹豫一下,还是点了一根烟,猛吸两口。
心情越发烦躁了,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小黑会把昨天的事忘记,或者耍个小别扭,撒娇或者哭一会,但是他都没有,而是留下了害怕的感觉。
在他眼里,自己是个坏人吧。
弛恩抓了抓头发,不知怎么办才好,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先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先去把塌了的床修理好,之前不是穷就是懒,也终于挺不下去了。
他下楼逛了一圈才慢吞吞的回去,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桌子被收拾的很干净,盘子堆在一起,不见小黑的身影。
他往睡篮里看了一眼,小东西已经蜷缩在里面,他把脑袋都藏了起来,紧紧的躲在睡袋里,弛恩试探着叫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睡着。
也许在他心里,还是只有如同受果一般的睡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在那里,才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他。
第十章
弛恩放弃了和小黑交流的意图,转而开始忙碌床的事情,因为材料老化,修是不可能了,只能再去买张新的。
他跑了一趟二手商店,挑了价钱便宜些的旧床,先拿来凑合着用一会儿,回到家以后,一边悲观的预想着以后和小黑的冷战生活,一边忙着扔掉旧床,摆上新床,等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忙碌和情绪低落的原因,他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觉得特别累,小黑还是缩在睡篮里一动不动,无事可做之下,他躺进沙发里,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可躺下还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拎起听筒,是乔。
乔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弛恩一开始还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重复问了一遍之后,才渐渐懂了他的意思,进而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