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你的爱————阿列

＊ ＊　＊
外面的风偶尔吹得窗户"啪啪"作响，听天气报告说这几天北风会增强，街上的气温大概已经

转凉了，虽然这样，房间里仍是温暖的，窝在被单里，再加上旁人的体温，世杰懒慵得不想

起来。躺在床上，他举起手，在白色天花板下是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晨曦的阳光透进来，他

突然觉得眼前很清晰、很明亮，有些东西或许是必须抓紧的，於是他下意识收起手掌，慢慢

握紧拳头。

这时旁边响起一把低沉的声音。
「你看到什麽了?」
世杰慌忙垂手。「没什麽。」
亚斌凑过来，伸开手臂横抱他。
「昨晚的事好像一场梦。」
「梦?」
「嗯，一场不真实的梦，直至现在抱住你，才有了真实感。」
世杰抚上亚斌的手臂，看见那一点点的红色咬痕。「对不起，昨晚弄痛你了。」
亚斌笑笑。「这句话应该我说。」
二人相互对望了一会，然後噗唵一声笑出来，昨晚他们不知道干了几次，世杰也觉得自己快

疯狂了，曾经一再厌恶看到的身体，想不到如今竟带给他快感。

「我昨晚决定了一件事。」
「什麽事?」
「我想继续待在这里，你会反对吗?」
世杰露出浅笑，他本来就不希望亚斌离开，只是基於面子而一直没敢说出来，现在倒是对方

先提出。
「不会，要是小彤责备我赶走你，讨厌起我这个爸爸怎麽办?」他眯起眼睛打趣道，亚斌支起

上半身，移到世杰上方，往下认真地俯视他。「我会待在你和小彤身边，永远不离开，除非

你厌恶，不想看见我为止，否则我会一直保护你们。」

就像男人向女人求爱、继而作出山盟海誓般，亚斌说得非常严肃，世杰勾起嘴角，漫不经心

说:「之後的事谁也说不定，你不用向我作出承诺。」
「但我是认真的。」
世杰还是一笑置之。「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他拉起被单，盖到自己肩膀上。「现在还

早，待会你得上班，争取多一点时间睡觉吧!」
亚斌的心情本来有一点失落，但世杰体贴的话还是滋润了他的心灵。
36.
当原本讨厌到不行的事都变成喜欢时，身边彷佛没有事不能解决似的，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

。世杰比以前准时回家，空闲时多抽了时间陪女儿，即使工作到夜深，也会选择立刻回家，

而不在客人那里过夜，因为他知道，家里已经有人做好宵夜等他回去。

人或许会变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他开始体会到生活中所谓的幸福，和以往单身、放纵

的生活不同，这种有「家庭」的感觉是从未试过的，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这种安隐的时候。

「最近你是不是减少了在外头过夜？」
今晚俱乐部客人不多，世杰在空档里偕另一个牛郎到店後面的巷子里抽烟，其实俱乐部没有

禁止员工於休息室内抽烟，但世杰就是不想被唠叨的老板看见自己悠闲、却不主动兜搭客人

。

「嗯，放工後通常直接回家。」世杰答。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在哪里找了份兼职才这样，难怪客人都说你没情趣了，嗨!你知道吗?你

有几个客人都过了我这边。」
「随她们吧!想我陪夜当然要加钱，混熟了便想破坏规矩吗?」世杰说得有点不屑。
『你以前才不会这样说。』对方暗暗嘀哝「你不怕No.1的牛郎地位被抢去吗?你好不容易才争

取到，别说我这个朋友没提醒你，很多人对你这个位虎视眈眈，稍一松懈就会被取替，那时

候赚的钱也双陪减少。」

「我知道..........」世杰吸了一口烟，朝向上吐出烟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在这

行干多久了?当然有经验和办法留住客人。」
「是吗?」对方笑笑。「最近是不是恋上某个女人，和她同居，每晚才急著回去?」
世杰不语，女人.......如果告诉对方，那个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的话，对方大概吓得後退几丈

远吧!他用手指弹掉烟蒂，边抽烟边看著对方。「别谈这个了，我倒想问你一件事，我记得你

曾经招待男客，和他上床时有什麽感觉?」

对方有点意外，但随即啍笑一声。「怎麽问起我这个?你也招待过，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当

然是恶心了，不然还有什麽?但为了钱，也得忍下去。」
「嗯.........」世杰深思一会。「你不会痛吗?」
圆睁起眼睛，对方呆了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别玩啦!一定会痛吧!毕竟这是不正常的

性爱。」然後耸耸肩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因为那次是我上他，所以还好，感觉蛮舒服的，

不过首要条件当然是排除心理上的障碍，所以我会要求关灯，把他幻想成女人。」说到这里

，对方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这样颇难的，但只要进去了，哪里还不是一样，最紧要舒服。

」

二人持续著低级的话题，世杰听後思索了一会，继续问:「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上"的就没问

题?」
「当然，但不是每次都这麽好运罢，对了，你问这个干吗?你最近遇到这方面的问题吗?」
「不是。」世杰连忙否认。「我有个同行的朋友近日被一个男客缠上，我不过代他收集其他

人的意见。」
「哦....你朋友真倒楣，这行最忌缠身的客人，要玩真就去找其他人，别找我们嘛!」
「嗯.....」世杰随便应道，他体会不到对方所说的那种享受，因为每次和男人上床，他都是

被动的一方，他只知道和同性做爱，一样能达到高潮就是了，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不懂得

同性间做爱的技巧，现在会有这方面的疑问，纯粹是自己喜欢了一个男人而已。

＊ ＊＊
「等....等等..........」亚斌还来不及说什麽，声音已经被吞噬。
甫踏进房里，世杰便迫不及待关上门，扑进对方怀里吸吮起他的唇，由於冲力太大，亚斌後

退了两步，二人步履不隐倒往床上。
柔软的床褥使得亚斌因为工作而疲累不堪的身体稍得舒缓，然而身上随之而来的重量却压得

他透不过气。世杰的舌头伸进他口腔里肆意掠夺，动作也带点粗暴，亚斌直觉对方今晚过於

热情，好像等不及要与他做爱，他纠缠起那滚热的身体，边回应世杰边解下对方恤衫前的钮

扣，手伸到里面直接抚摸光滑的胸部，这时世杰已焦急地撩起他衬衫下襬，拉下长裤拉鍊。

「你今晚怎麽了?」
这时候问这个问题似乎很不解风情，但亚斌觉得今晚的节奏实在太急进了，他甚至想世杰是

不是喝醉了?於是双手捧著他的脸，将他面向自己。

「你喝醉了吗?」
漆黑的眼睛定定凝视他，那模样不像是喝了酒。
「我没有醉，干吗这样问?」
「因为你........」
『太热情』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亚斌想想，其实间中来个激情或许也不错，於是没说什麽

便吻上世杰眼睑、鼻尖、最後来到嘴唇，贪婪地缠上他舌头，在那里逗留许久，直至快喘不

过气才沿著颈项往下吻。

世杰在亚斌背上以及侧腹来回抚摸，只要被对方触碰过的地方，都好像有火在燃烧，亚斌迅

速脱下世杰的长裤，想卸下那道最後的防线时，他听到头上传来塑胶袋撕裂的声音。

他抬眼，看见世杰正从袋里拿出保险套，那样子怎麽看都不像是要给他用。
「你.........要用它吗?」亚斌觉得自己问得非常好笑，像个笨拙的孩子。
「当然了，这还用问吗?」世杰欺身将他压在下面，双腿夹住他。
「等........一下。」亚斌捉住世杰想进一步行动的手。「你不会是....要....'上'我吧!」
「嗯。」
「我想大概不行。」
「为什麽?」世杰皱起眉头，难得兴致到了，对方竟然喊停?
「我从来不做这方面的角色。」亚斌清了清喉咙，有点为难般开口:「可能是基於我的性格，

不....应该说是心理使然吧!我习惯了保护喜欢的人，在床上我会百般疼爱怜惜他，即使选择

对象，也不喜欢比我健硕高大的人，年长的也不行......」说到最後亚斌也不知道自己想说

什麽了，他深吸一口气，索性鼓起勇气。「总之.......粗俗点来说，我不喜欢"被插"。」

世杰停滞了片刻。
「不.....喜欢?」
「嗯。」
现场一片沉寂，窗外汽车的驰骋声变得特别大声，过了好半晌，世杰僵硬的唇角才慢慢勾起

来。
「在床上也会这样分吗?」
亚斌怪难为情。「其实在我们圈子里，谈恋爱和外面的一样，即使是一对同性恋人，也可以

分男生和女生的角色，所以有"一"和"零"的眶称，其他的还有"哥哥""弟弟"，"攻"和"受"等

分辨角色的称呼..........」

世杰几乎傻眼。「不会吧!」
「但你不要误会，我这麽说不是暗示把你当成了女人。」亚斌支起身，趋前紧紧拥住世杰。

「我是真的很爱你，所以希望你能够明白。」他将头深埋对方颈项里，世杰抚摸他柔软的头

发。「我只是想试试....」

「试?」
「没什麽!」世杰倏地红起脸。
「我可以继续吻你吗?」亚斌傻傻地问。
「这........」世杰其实也想继续之前的事，他低头看了看彼此已经褪去大半的衣服。

「.....不用问吧!都...」
世杰还末说完，亚斌便笑著拉下他，将他包围在自己臂弯里。
37.
强劲的音乐加舞池的七彩颜色，这里和别的酒吧没什麽分别，可能是占地不大的关系，酒吧

采用了大量镜子和玻璃的设计，使得周围的空间比原有的看起来宽广，连吧台、桌椅、酒柜

等都是装潢得细致纤巧，具时尚感的同时，也省了不少地方。店内气氛相当好，客人有说有

笑，几乎坐无虚席，舞池上也有不少人在跳舞，要说这里和别的酒吧有什麽不同的话，就是

客人、员工、甚至酒保，唱片骑师等清一色都是男人。

看见一双一对的男人在拥抱、接吻，世杰打从心底发寒，他去过不少酒吧，但来这种的还是

头一次，没错，这里是为男同性恋而设的酒吧，也是所谓的「Gay
Bar」。
第一次目击这麽多男人在卿卿我我，对世杰来说，这个画面可说是震撼，他下意识跟贴亚斌

，眼睛不敢停留在其他人身上太久。
「你很怕吗?」
相较起他，同样是第一次光顾这里的亚斌则显得悠闲自若。
「怎麽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世杰反驳，嘴上说得轻松，心底里却已经毛起来。但

怎麽说他也是久经沙场、见惯世面的人，怎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惧色。

亚斌笑笑，牵住世杰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真好，今晚在这里，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做一对

情人。」
三天前的深夜，二人在床上打算大干一场时，亚斌突然告诉他只会做"上"的一方，在没有结

论且亚斌的纠缠下，世杰当然成了"被上"的那个人，虽然不明白为何不能反过来，但最後他

还是享受到快感就是了。

要他主动疼爱一个比他高的男人，说起来还真有点难度。自从那天过後，他发现两个男人谈

恋爱原来也有很多不为所知的"常识"，就好比做爱的辅助品，亦有男用的润滑剂，这也是亚

斌後来告诉他的。这个圈子对他来说就如一个神秘的地方，要说睹气也好，他就是不甘心亚

斌知道的比他更多，每每做了主导的一方。

「你们是一对恋人吗?」坐下来，随即有侍应问他们，亚斌相当高兴，连忙答"是"，进来这里

後，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属於自己的地方，没有拘束，也没有压迫感，心情非常舒畅。世杰

注意到这个侍应衣著颇为性感，黑色的紧身开领毛衣，突显了上围健硕的胸肌，直纹的皮裤

更是给人双腿修长的感觉，就是说话有点娘娘腔，有点造作。

「今晚我们特别优待恋人们，饮品八拆。」
「喔!谢谢。」
「好像没见过你们，第一次来吗?」
「嗯，第一次，进来时已经觉得这里很棒。」
「那多些来这里光顾吧!我最喜欢你这类型的男人，我可以叫老板再打拆头给你喔!」对方笑

笑，离开前还在亚斌手臂上扫了一把，冲他眨了眨眼睛，世杰见状立刻起鸡皮疙瘩。

「他干吗?!不知所谓。」
「别这样说，他不过来寒喧几句，顺便推销罢了。」亚斌不以为然。
「所有同志酒吧的侍应都像他吗?」
「当然不会。」
世杰闷闷的咬起花生，环视四周的环境，他硬觉得有视线在看他们，只是怎麽都找不到，想

到这里是同志聚集的场所，他便浑身不自然。
「我去一下厕所。」他站起来，穿过长长的吧台走至洗手间牌子指示的走廊里，阴暗的走廊

只靠外头舞池的灯光稍作照明，两个男人正在转角位吻得火热，尽管看不清楚，二人的手确

实在对方胯下游移，别的酒吧也有相同的事发生，只是画面换作两个男人时，却有种陌生不

习惯的违和感，自己明明也做过相同的事.......世杰扮作看不见，经过他们走进厕所，如厕

出来後，一个男人人迎面经过，忽然伸手搭上他的肩。

「一个人吗?我请你喝一杯?」对方顶著友善的态度问。
「不用了。」世杰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往亚斌坐著的地方走去，刚才他坐著的位置坐了人

，对方是个阳光味十足的大男孩，穿著一身前卫的衣服，在和亚斌说话。

亚斌认识他吗?应该不会........在香港他根本没有亲人或认识的朋友，但看样子二人似乎谈

得很投契，世杰胸口开始鼓噪，那个男生感觉有点像小武，就是这样才让他不爽。

「听店员说，这个款式是为了庆祝店铺开业一周年而设计的，因为老板喜欢星型的图案，所

以接驳位设计成这样。」
「咦?!真的喔!」亚斌低头。
「你看，合起来就是星型，而且.......」男生还未说完，一个身影便来到他後面。
「你坐错位置了。」世杰说得好不客气，男生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世杰一手拦开。
「你.........」对方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怎麽了?」世杰只用眼角瞄了他一眼，还挑衅般补上一句。「我坐回自己的位子有问题吗

?」
「犯不著推开我吧!」男生单手拍桌，想进一步理论，亚斌见状立刻按住他肩膀，笑著说:「

对不起，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吧!」
局促的气氛因为亚斌的笑容稍微降温，男生咋了咋舌离开，待他走後，世杰问:「他是谁?」
「刚才坐在我们附近那张桌子的，看见我和他戴著同一条手鍊，所以过来闲聊几句。」亚斌

拿起桌上的小吃。「他问我在哪里买?想知道除了本店外，别的店铺是不是也有，说完便聊起

手鍊的设计。」

世杰闷闷的喝著酒。
「你心情不好吗?发生什麽事了?」
世杰没说话。
「你刚才语气很重。」亚斌继续说，见世杰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於是打趣道:「难不成你妒

忌了?」
世杰身体一下子僵住，拿著酒杯的手也停在半空。「呃.....别傻了，怎麽会.........」被

人识破自己的窘态，世杰连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耳根亦不由自主红起来。亚斌熟知世杰的

性格，每每到了这种情况，就是他最不坦白的时候。

「原来是真的。」亚斌有点意外，二人尽同居、做爱、一起到同性恋酒吧，但亚斌总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