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凤于飞 第二部 错点鸳鸯 下——丁冬

「你这个混蛋！」西门紫菀漂亮的大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又是一剑疾往第五玄楚刺来
。

「紫菀，先别动手。」这一次，北宫青枫抓住了西门紫菀的手腕，拦下这一剑，随即转
向

第五玄楚，拱手说道：

「这位兄台……咦？」北宫青枫正想跟第五玄楚报明自己的身份名字时，却见到几个熟
悉

的身影从地板下窜出，「朱槿、素芹、紫棠……还有绿荞……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熟悉
的

笑容落入刚从地道里钻出来的西门朱槿等人眼里。

这一来，第五玄楚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

「嘿咻！小心一点，热汤来了。」第五玄楚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汤锅闪过一个孤
雁

山庄的手下，放到桌子上。

「玄楚兄，你就让我的手下去忙吧！」东方素芹端坐在桌边，「我还没帮你们几位正式
介

绍呢！」

「呃……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再怎么说，我身为主人，不能让客人动手啊！」第五
玄

楚陪着笑，强忍心中的不满。由于他的手下全部被北宫青枫的家传绝技给弄昏了，不睡上一
天

一夜是不会醒过来的，所以他这唯一醒着的主人就只好自己动手招待「客人」了。

「脆皮鸡来啰！」北宫紫棠笑嘻嘻地端上一盘烤全鸡，只见烤鸡四周用各色水果蔬菜雕
花

，和烤鸡排成一只凤凰的模样，盘子边缘还用红萝卜雕成小鸟围住中间的烤鸡，整盘菜被装
饰

得花团锦簇，「嘿嘿……很漂亮吧？这叫百鸟朝凰。」北宫紫棠笑得得意，这可是他在厨房
辛

苦了一下午弄出来的菜色啊！

但第五玄楚看着那盘烤鸡却直想掉泪。

不过是一只烤鸡罢了……第五玄楚哀怨地想着，本来他还很感动于紫棠自告奋勇的帮忙
，

谁知紫棠在厨房里什么都不做，只会雕花……而东方素芹只是指挥孤雁山庄的手下帮忙，自
己

却动也不动，这叫他很看不顺眼。他自己本身也是首领级的人物，但，他自认自己不会像东
方

素芹那么颐指气使，所以，在这群四大家子弟里面，他最讨厌的就是东方素芹了。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旁边乖乖坐着的东方绿荞，深深为他有着这样一个盛气凌人的哥哥而
怜

悯着。

「玄楚兄，」北宫青枫走向他，「你不要再忙了，菜这样就很够了。」其实他是很想帮
忙

的，无奈，北宫青枫在做菜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他拉着第五玄楚，压着他坐下，「坐吧
！

」

第五玄楚看着这间他一向用来和众兄弟开会的大厅堂里摆了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满满
地

堆了一堆菜，算算也是该够了，便顺从北宫青枫的意思坐了下来。

待所有人都坐定之后，第五玄楚率先举杯敬酒，众人一仰而尽，东方素芹随即替第五玄
楚

满了杯子，也替自己又斟上一杯，举杯说道：

「玄楚兄，这次很感谢你陪我们一起去营救绿荞，在下先干为敬。」

第五玄楚推让了几句，两人就把酒给干了。东方素芹推推东方绿荞，示意他也敬第五玄
楚

一杯，待东方绿荞端起酒杯来之后，东方素芹就开始帮他们相互正式介绍。

「这是舍弟——东方绿荞，玄楚兄先前已经知道了，但舍弟还没正式跟你见礼过，绿荞
，

这位是玄楚，你就称呼他玄楚大哥吧！」

「是。」东方绿荞是乖巧的小孩，听见哥哥这么吩咐，便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弄得第五
玄

楚也站起来举杯相迎，「绿荞谢过玄……玄楚大哥……」

「几位称呼我玄楚就好了，」他向着北宫青枫、西门紫菀和东方绿荞介绍着自己，「在
下

是本岛海盗集团的首领，玄，是玄妙的玄，楚则是人称『杜荆』的植物，黑色杜荆，就是玄
楚

，诸位，请。」

北宫青枫和西门紫菀都场面性地喝了酒，但东方绿荞却呆呆的，没有动作，连东方素芹
在

桌子底下踢他一脚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我姓第五，虽然姓第五，但我爹可是武林第一高手唷！然后我的名字叫玄楚，就
是

黑色的杜荆，杜荆，你看过那种树吗？就是叶子是锯齿状的、会开青紫色像穗子一样的小花
的

那种树啊！玄——楚——你记得了吗？』记忆中的声音在东方绿荞的脑海里掠过。

『玄……玄……』牙牙学语般含混不清的孩童口音跟着出现。

「玄……玄……」东方绿荞盯着第五玄楚的脸，嘴巴里面像舌头打结似的「玄」个不停
，

弄得席上所有人都呆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劲。但东方绿荞脸上乍现曙光一般地灿
烂

起来，兴高采烈地喊出————「玄玄哥！」

这一喊，第五玄楚跟东方素芹都呆住了。

玄玄哥？这个称呼好熟悉啊！第五玄楚撑住了自己的额侧，暗自为这股熟悉感痛苦思索
。

之前这样的熟悉感他在东方绿荞身上感受过好几次，难道……他以前见过东方绿荞？他转头
望

向东方素芹，不禁也猜想自己是不是更早以前就见过他。

而东方素芹此刻的脑袋呈现一片云消雾散的霁朗。果然没错，那不是梦！他小时候真的
见

过第五玄楚，那「玄玄哥」三个字就是绿荞有一阵子天天在他耳边嚷着的，难怪他会感觉熟
悉

了……只见东方绿荞兴奋地拉着他的衣袖喊着：

「哥，是玄玄哥耶！没错！我记得，他是第五玄楚，玄玄哥，你想起来了吗？他就是玄
玄

哥呀！小时候你也见过他的。」

「原来你姓第五啊？这个姓不会很难听啊！」北宫紫棠看向第五玄楚，浑没发现旁边西
门

朱槿的脸已经有点绿了。

西门朱槿怎么也没想到，素芹跟第五玄楚果然从小就有一段孽缘……现在，他握筷子的
手

在颤抖着。不……不会吧？呃……这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小时候见过面又不会怎么样……
西

门朱槿安慰着自己，强自镇定地端起酒杯来喝酒，但在听到东方绿荞随之出口的话时，他猛
地

一口酒喷了出来，全喷在坐在他对面的西门紫菀脸上，引起紫菀连声叫嚷着「你很脏耶」。

但西门朱槿完全没听到紫菀的叫骂，脑海里只是回荡着东方绿荞用轻快的语气说出来的
话

：

「哥，你不会忘记了吧？玄玄哥当时还有跟你求过婚喔！你曾经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忘
记

这个耻辱的耶！」

求……求婚？西门朱槿的脸色由绿转青、由青转成青白、而后惨白，因为东方绿荞看见
东

方素芹一直没答腔，便更努力地倒出童年的记忆。

「当时你揍了玄玄哥一拳，可是后来你看我哭得很伤心，就又自己跑去找玄玄哥说答应
要

嫁给他耶！连这件事你都忘记了吗？是你要我记住你为我的牺牲，要我一辈子感恩的耶！」

什么?!素芹答应了？东方绿荞的话语在西门朱槿的脑袋里圈圈回旋，叫他三魂丢了七魄
，

整个人快要变成随风攀飞的纸片了。这时，他想起了后来素芹跟他详述过的那个梦……黑铁
大

茶壶？黑？那不就是玄楚吗？红琉璃茶壶？红？那不就是他——西门朱槿吗？最后怎么了？
黑

铁大茶壶压碎了红琉璃茶壶……哇啊啊～～怎么会有这种事？那会是预知梦吗？

「素芹～～～～」西门朱槿窜到东方素芹身后，一把将他整个人抱得紧紧的，「嫁给我
吧

！」

这一来，换北宫青枫跟西门紫菀呆怔了。他们两人缓缓转头看着北宫紫棠，他是席上目
前

唯一一脸无关痛痒、放肆吃喝的人，现在他正含着满嘴的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

「别这样看我，那个谣言差不多再半个月就会消失了……谣言只传四十九天嘛！别担心
。

」

「四十九天是人死了做祭的天数，谣言要传七十五天才对。」北宫青枫淡淡地回答，暗
暗

想着回去后要怎么对两个已经开始着手规画朱槿跟紫棠两人的新房的老爹们解释。

「啊？真的吗？那我得在这里再多躲一个多月了……」此刻北宫紫棠的脸才有些可以配
合

众人的惊讶的恐慌表情。

而西门紫菀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西门朱槿抱着东方素芹的景象。这……他老哥是什么时
候

跟东方素芹暗通起款曲来的？而且，为什么会是东方素芹？东方素芹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
会

看上他老哥那种变态？如果是北宫紫棠那个脑筋不太正常的家伙还有话说，但是，东方素芹
并

没有推开西门朱槿，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干嘛这么紧张？小孩子说的话哪能算数啊？」

「可是、可是……」西门朱槿皱起了眉头，用哀怨动人的眼神看着东方素芹，「我不管
！

我就是会不安嘛！你就答应我嫁给我，让我消除我的不安嘛！」

「呃……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甜点熬好没有。」第五玄楚实在被这一团混乱给弄得
脑

袋发胀，便借机逃遁。

「玄玄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啊？玄玄哥！」东方绿荞见第五玄楚溜了出去，便跟着飞也
似

地追上。「好久不见了，这下子我们可以畅叙别情了……」

东方素芹看着东方绿荞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子他也是全部都回想起来了。但
西

门朱槿搂得他难以呼吸，眼前又有北宫青枫跟西门紫菀四只目光炯炯的眼睛直盯着他看，叫
他

不好意思起来，便红着脸意欲自朱槿的拥抱中挣脱，但朱槿抱得太紧了，他这才知道其实朱
槿

以前抱他时力气可是保留了不少。

「朱槿……你先放开……让我说话……」

「说个好字不需要多少力气，我要你现在就答应！」

「你不放手我不说！」东方素芹鼓尽了全身的力气喊着。西门朱槿这才稍微松手，但那
双

环住他身躯的手臂仍然黏在他身上。

面对西门朱槿这种表现，东方素芹是觉得心里甜孜孜的啦！也很高兴朱槿这么在乎他、
担

心会失去他……为此，他忍不住羞涩地低下了头。在他知道西门家绝技可以控制人的行动之
后

，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被朱槿疼爱着、尊重着……如果朱槿真的不尊重他的话，使出家传
绝

技就可以逼他就范了。因此，在回来村庄的一路之上，他一直思索着的就是朱槿对他的好…
…

叫他忍不住要责备以前的自己，他是多么地无知且自以为是啊！

后来仔细地回想起来，他看到了朱槿为他付出的一切，朱槿……绝对不是一个眼里只有
自

己却没有他人的人，他的眼里心上一直有他的存在……也许，以前的西门朱槿只看得见自己
，

但现在，他相信朱槿的眼里多了一个人……

东方素芹感动地握住了西门朱槿的手，回头望着他。那双艳丽眼眸里的不安与急切深深
地

藉由视线的交会传达至他的心底，让他发出控制不了的轻颤，真想就这样答应朱槿的求婚，
可

是……那是不可能的！

「朱槿，」东方素芹转过身，面对着西门朱槿，「我们俩是不可能成亲的。」

「为什么？紫菀跟青枫都可以了，为什么我们不行？」

「你冷静听我分析，青枫跟紫菀的婚事，可以说是由四个活宝老爹合力凑成的，这是他
们

比我们幸运的地方，你想，我们两个想要在一起，老爹们会这么乖巧地答应吗？他们要顾面
子

、顾身份，然后说到要杜天下悠悠众口的话，那也只有你嫁给我才比较有可能，但是……我
们

的爹没有那么好摆平的，别忘了我爹最气的就是你爹，谁叫你爹老拦我爹的胡？拦胡之仇不
共

戴天你不知道吗？」

西门朱槿听着东方素芹的一番分析，也深知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就是害怕，彷
佛

只有用某些手段把素芹跟他绑在一起，他才能确定素芹不会跑掉。

「那……那怎么办？」西门朱槿瘪着嘴，「哇啊～～我不管！我跟你既然不能有夫妻之
名

，那至少也该有夫妻之实吧？素芹！」他突然猛地一把将素芹从椅子上拖起来，「走！今天
你

非得给我一个保证不可！」

「呀啊……」东方素芹没想到西门朱槿会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要求，不禁慌得颤抖起来
，

再看到北宫青枫跟西门紫菀尴尬的表情，他羞到真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朱槿……你答
应

过要给我时间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事态紧急，没时间在乎那些了，你就给我吧！素芹！」目前的西
门

朱槿陷于毫无理智的状态，竟一把将素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弄得他肩上的素芹拼命大叫。

「不行啊！朱槿～～我还没准备好……」东方素芹慌乱地伸手乱抓，一把抓住了北宫紫
棠

的后领，害正在喝汤的紫棠因为喉咙被勒而呛得嗽声连连。「紫棠～～救我啊～～」

「该学的该会的，我都会亲自教你，你不用问紫棠。」西门朱槿说着，一边用手把素芹
抓

着紫棠衣领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喂！」这时候西门紫菀看不过去了，便站起身来喝住他的变态大哥，「你怎么可以这
样

强迫素芹？这是犯罪耶！」

「你少啰唆，闪边啦！」西门朱槿好不容易拉开了素芹抓住紫棠衣领的手，但这下子换
素

芹的衣袖被西门紫菀揪住不放。

「你不可以对素芹做这种事！」西门紫菀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拉住素芹。

「这是我跟素芹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不行！以前素芹帮过我，现在我要报恩！」

「你这臭小子……」西门朱槿身体里没办法发泄的郁闷现在全一股脑儿迁移到西门紫菀
身

上了。只见他放下了素芹，一把揪住西门紫菀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当初是谁帮你绑住老
爹

让你回去找青枫的啊？死小孩，你居然忘记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要教训你！」

「朱槿……」

「青枫，你别管！他是我弟弟，今天我这个长兄如父的哥哥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臭小
子

！」

「呃……人说出嫁从夫，就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手吧！」北宫青枫走到西门朱槿身边
，

靠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你看看素芹，他现在已经无地自容了……这……你好歹要顾虑他的
面

子。」

经过青枫这么一提醒，西门朱槿才想起他这样当着大庭广众谈论要跟素芹「圆房」的事
，

的确是会让素芹今后无颜见人，就算有颜见人也会添上三分尴尬……只见东方素芹微垂着头
，

眼眶里面像是有眼泪在打转，紧咬着的下唇也形容出他忍泪的努力……西门朱槿「卜」地打
了

自己的额头一记。

真该死！他居然忘了素芹脸皮薄这一点……说到温柔体贴，他真是不及青枫太多了。

「素芹……」西门朱槿蹭到东方素芹身边陪笑，却见到素芹双眼里已经含着一大泡眼泪
，

「素芹，对不起……」

「你是大混蛋！」东方素芹用力地大骂，随即踏着愤怒的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