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岩獭先生有连络吗?……叫我好好玩?冰菜,你现在可以去写我的辞呈了。写好拿去放在岩懒
先生
桌上。就这样!!」
泄忿似的用力按掉电话,一回头却看见竹野换上了房里准备好的浴衣,拿着毛巾站在房门口,神
情愉快的望着自己。「……您要出去吗?」
「嗯嗯,去大浴场。」兴高采烈的微笑。「刚才吃饭的时怅我就拿旁边的介研究过了。这里的大
浴场只有凌晨四点到五点清洗关闭,其他时间全天候开放那。」
「那很好啊。」回答的口气绝对是敷衍。依然专注地瞪着竹野,「那您现在是在想什么?」
「当然是去泡澡啊。」理所当然的用力点头,「旧神社的大浴场那。听起来就很棒——」
「…………竹野先生,您不觉得您太过轻松了?…
「阿真,你不觉得你太认真了?」瞥了若松一眼,满脸的不予置评,「难得出来玩嘛!」
「竹野先生,我们不是出来玩的!」
「……呃,我的意思是,难得出来住旅馆,放松一下无所谓的啦。」
「…………………」用力吸着气,紧握起的拳头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控制才不至于挥到竹野脸上
,「这种事——」
「等不是被人追着跑的时候可以慢慢做是吧?」抢过话头,竹野好笑坞看着若松愤怒的表情,「
哎哎,我又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到这种平民化的地方——满足客户的要求不是你们老板打的口号吗?就当
满足
我嘛。我要去泡澡?!」
忍耐、忍耐!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若松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已没有阻止竹野的力气。
才一天,甚至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和竹野相处一天下来,感觉上竟比连续在外头跑一星期还累
!
「……如果您坚持的话……就请去吧。」
放弃再和竹野做任何无聊的争执,若松暂时只想平静、也冷静一阵子。
「那……阿真不和我一起去吗?」竹野讶异地眨着眼,低头看看手上拿的双份毛巾,委屈不已地
扁起嘴。「我连你的份都准备了那。」
「我没兴趣。」
「可是,你不是我的保嫖吗?不跟着我真的可以吗?」凑到若松脸前,微笑再微笑,「要是我在
大浴场被人攻击怎么办?全身光光的死掉上报很难看那——你忍心让我的墓碑上写着「此人因在浴室中受
到攻
击,故死时一丝不挂,阿门。」
吗?」
用力抿紧唇,若松几乎是咬着牙的开口:「我知道了。我和您一起去。」
东京。苍龙会偌大的书房里其实只有一个人。
一个正以兴致勃勃的态度和电话那端对话着的男人——苍龙会组长,淡路苍。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在感觉上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气势存在在这个空间。或说是,从那个男人的语
气态度中形成一股奇异的魄力,使整个占地宽?!」的空间相形之下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人不见了?」淡路一手握着话筒,眨眨眼露出有趣的笑。
「不是说要跟上去吗?嗯吭,所以你到了车站就停下来了?」好笑的摇摇头,「我不介意啊,他
应该不会有危险。嗯,买了到鹿儿岛的车票吧……那该会在博多转车,哦?在博多车站没看到人?」
抬起手腕看了着手表,蹙了蹙眉,「从时间来看应该早该到了才是……」沉吟片刻又转向话筒,
「你说……有人跟着他们上车?」
略微思考了下,而后轻轻耸了耸肩,「原来……你回来吧,不用跟了。你派在博多的人暂时留着
,他们应该会在这几天出现。嗯,就这样。」
挂上电话,有些陷入沉思的淡路浅浅咧开笑,「是保镖先生厉害,还是你自己厉害呢?我久违了
的表弟呀………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精致表的相片:美艳绝伦的少妇右手牵着大约六、七岁的孩童,另一
手似
乎正和左手边的小孩争抱更小的婴儿。
离开稍远的地方,是当年还是少年的自己。正以和现下相近的有趣神色望着姑母和她的三个宝贝
儿子。
「我倒是好奇……」曲起指节、弹了弹照片上孩童明明稚嫩却装得很成熟的脸,「你究竟要去鹿
儿岛做什么呢?」
小仓。民宿——鸢之居——「喂喂,听说这里的大浴场狠棒呢——」
「是啊是啊,去年我来的时候在里面泡到头昏。真的很棒?!」
「那——难怪你从刚刚就一直叫我们来。喂,不会是男女混浴吧?看你那么喜欢——」
「什、什么男女混浴,才不是咧!」
换上浴衣的年轻人们三五成群推推笑笑闹成一团。边玩着边走向大浴场。
「虽然说不是温泉,可是真的很棒哦!是用从前神壮大殿的那一问改建的,打掉地板砌进木制浴
池,真的是——不知道谁想出来的——」
「哇……听起来好棒?!」
「是啊是啊。这次提早来就是为了趁现在游客还不是很多的时候可以多泡一下,嘿嘿。啊,就在
前面——」
似乎熟门熟路的年轻男孩停在以灯笼做为装饰的门前,比了比垂下的门帘,对同行的二个女孩挤
眉弄眼,「是分开的,看到罗?」
「是是,看到了看到了。」挥挥手掌,对男孩子们扮了个鬼脸,「呐,暂时分开。咖啦。」
「bye ——」
看着两个女孩走进女用浴池,两个男孩也钻进男用的那一边。
「好,泡澡啰——疑!!」才站在热气迷漾的更衣间外打算换下拖鞋,就看到两个看来也是旅客
的男人脸色苍白的拉开玻璃门。
「哇——对不起借过!」
「呃——」
疑惑地看着那两人套上鞋子急匆匆地走开,两人互望一眼,「怎么了?」
「不知道……!」才摇了摇头,转过视线望进更衣间里又愕了一下。
更衣间里站了一个人。
一个很年轻,看起来和自己以及朋友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
男人只是简单地以一种相当随意的方法站着。
背靠着墙,倚在通往浴他的门墙边,双手环在胸前;微垂着头似乎正在沉思。
「怎、怎么了?」男孩小小声问着,下意识地拉拉朋友的衣袖。
「呢……有人……」用力眨着眼,莫名地产生了不想走进室内的感觉。
「喔、喔……有人……」仿佛和友人有了同样的感觉。所以小心翼翼地踩进一步。
视线。
墙边的男人在这同时抬起了头,冷冷地望着走进来的两人。
一言不发。
「呃、呃——」
在这样的视线下,两人的反应是一样的。立刻低下头检查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因为觉得这样
的反应很蠢而立刻抬起头,而后、求助似的望向身边的朋友。
盯视。
冷淡的神色,直视前方的眸眼转也不转。
「……那、那个……呃……我们是来泡澡的……」
结结巴巴。原因不明。
「请。」
男人盯视的眼角锐利情却是一派平和。
微倚靠墙面的姿态没有丝毫动摇。
「那、那个……咕……」咽了口口水,拉拉旁边朋友的袖子,压低声,「那个人好奇怪。」
「是、是啊……」同样小声回应,偷瞄眼站在墙边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肩,「是不是…
…流氓啊……」
「不知道……」眨了眨眼,跟着看了眼,却在对上那人视线的同一瞬间飞快缩回。「我、我……
呃……现在不太想泡澡了……」
「好、好巧,我肚子有点痛,先回去等下再来好了。」跟着于笑,才踩进更衣间的脚步堪堪退回
门外。
「阿真!」
通往大浴池的门猛一下拉开,一个男人濕漉漉的头探了出来,左右观望了下,对呆站在门边正想
逃走的两人点了点头,「晚安。」
「晚、晚安……」有些害怕的也对他点点头,两个人开始慢慢地後退。
眯眯眼笑。而后转过头,「阿真啊,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陪我泡澡的吗?!」
一直靠站在墙边没有动作的若松此时静静转回头,轻脱着竹野而后冷哼了声。
「我人已经在这里了,竹野先生。」
「可是没有进来啊——」哺咕抱怨,「还说什么满足我咧——」
「竹野先生,我会判断哪些是该做的。」
「……喔……」失望的缩口门后,关上门。
不到三秒,问又刷地一声被拉开——「疑,那两位先生也是来泡澡的吗?进来嘛。一个人好无聊
——」
「呃——」
从墙边射来的视线平静却冰冷异常。站在门边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用力摇头,「不、不不不,我、
我们人不太舒服动作齐一地转身、拉开更衣间的门,逃。
「那……」竹野无轰地耸了耸肩,缩回问后。
哗啦一声水响,似乎是愉快地跳进浴池。
「奇怪咧……明明就是这么好的浴场,怎么老是没人……已经半小时了……
大家都没发现这里很棒吗——?」
哗啦——「阿真,进来嘛!」
「不要!」
「我很无聊……」
「那就出来。」
「不要。」
「那您请便。」
「喷……无趣。为什么没有人啊——?」
无视独自在浴池里哀嚎的竹野,若松只静静地盯着口。
距离鹿儿岛,还有四百公里。
第五章
空旷的沙龙除了空旷还是空旷。就算里头挤了为数不少的人,还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凄清气氛弥
漫在空气中。
「欸欸、你说,他们会跑去哪里?」
「我哪知道这种事!我只知道再拖下去老头早晚会发现我们打算弄死他的宝贝儿子!」弥生把自
己重重往沙发上一摔,顺脚踢开面前的茶几。「妈的——」
「我说,老哥……」
「嗯?」
「他们如果不坐飞机,会不会坐火车啊?」
「有可能。怎么?」
「东京没有直达鹿儿岛的车吧?会在哪里转车?」
「我哪知道……我又没坐过……」
「我也没有……不过如果是的话……就派人去等嘛。和在机场筹的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说得也是……反正现在人他妈的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养了一群饭桶?!」
「妈的!」转头狠狠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而后再次抓起电话。「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很蠢——喂
,你们他妈的是找到人了没有?!」
「…………」若松静静地盯着面前低垂着头,看起来正在乖巧仟侮的竹野。
默默吞吐的呼吸仿佛再急促些许就会促使他做出某些不可收拾的举止,——比如将竹野大卸八块
填进东京湾之类——。
「阿、阿真……」小心翼翼抬眸偷觑又飞快缩了回去,识相地继续闭嘴。
「竹野先生。」
又吸了口气,视线扫过一旁清楚写着地名的指标,看似乎和的态度风雨欲来。
「我可不可以请问,为什么我们会站在这里呢?吭?」
「呃……我想、我想……这是意外嘛……」
呆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不偏不倚的撞上指标。「阿、阿真,你、你的脸色……不太好哦?
」
「嗯?意外?唔……这倒是个不错的好理由。」
「呃!」用力吞了口口水,想往后缩却已是无能为力。不得已只好望向若松,竹野努力装出两声
于笑!」那个、没、没有差很多啦……」
「是啊。不多。我们只是平空倒退了五百公里而已,一点都不多。」
冷冷挑笑,连鼻尖哼出来的气都是冰寒一片。
若松和竹野,现在所在位置是新大贩车站。
距离鹿儿岛,还有九百四十二公里。
四个小时之前——「啊啊——祭典祭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哀哀怨怨。
「阿真啊,你不觉得多待几天也不错吗?!」
「竹野先生,我以为要去鹿儿岛的是您。」头抬也不抬,只在眼珠转动的刹那会露出些许不耐烦
的神色——一闪而逝——。
「是啦……」缩了缩肩,竹野转头观望了下著松的神情,歪歪头,「阿真,你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
「嗯?」微微挑高了眉注视着竹野,在凝神的须臾之间,曾经强烈出现却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不协
调感再次冒出头。「什么样子?」
伸出两只食指抵在眉毛上拉直,装出严肃认真的脸,「这——样——」在若松的瞪视下松开手甩
了甩,「呐,老是这么认真严肃不累啊?」
「我从小就是这样。」又瞪了他一眼,抿紧唇,「倒是您,不觉得自己太过轻松了吗?」
「唔,这个对话好熟悉……阿真……你有点缺乏词汇你——!
「好啦好啦」被若松狠狠一瞪,竹野立刻摊了摊手乖巧的回题,「我很习惯被追杀啊,人又不能
选择生在哪里。」
……说得也是……
「所以囉」看看神色稍缓的若松,竹野轻一耸肩,「被人追杀暗杀是常有的事,都疲乏了怎么会
紧张。」
「您——」掀了掀唇又在想起职业道德这种东西时闭了回去。
客人是什么样的身家背景和自己没有关系。
有趣的望着抿紧嘴角的若松,竹野好笑的摇来晃去,「我一直以为会选择你们这种行业的人比较
活泼开朗愕了下,「……为什么这么觉得?」
「自由啊。一来不用坐办公桌;二来没有什么直接面对社会眼光的压力,你们都是躲在暗处的吧
?再者说,时间和金钱都比较随心所欲吧?会追求这些而且真的实行的人感觉上都比较开朗。」看着若松
有些
疑惑的神情微微笑起,「另外,这样的环境比较容易让人变开朗,因为很多事需要想开嘛。」
稍稍蹩起眉。竹野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也因此让若松份外觉得哪里不对劲。
沉默了一会儿,「您……不太像是普通渺爷。」
「啊呀,阿真终于发现我的好了。」故作姿态的瞪大眼,玩笑似的。
「开玩笑的嘛。」耸了耸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回椅背上。「要到博多转车对吧?到了叫我啃
。」
「好!」
不再说话,若松将视线回到手中的报纸上,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完全专注地阅读新闻内容。
竹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一印象的轻浮纨裤似乎并不全然地代表了竹野这个人。
虽然总是带着目空一切的态度,但在谈话之间偶尔展现的精锐却隐然有种嘲弄世事般的透彻。
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单纯的少爷。
也许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家世背景的关系吗?
那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呢?
摇摇头,将即將陷入僵局的思路拉回现实。自己对竹野的好奇已经超过以往曾经产生过的。
这不是件好事。
若松抬眼望了望窗外,飞掠的景致仿佛是意象化的时光匆促。
只要顺利,那么很快、就会和竹野分开了。
收回视线,若松轻轻垂下了头。
缓缓呼出的空气既深且沉。那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叹息。
然后。
新大阪车站。
「至少、至少我们把追兵甩掉了嘛。」微笑微笑再微笑。竹野几乎要贴去若松眼前,讨好兼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