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丢脸哪!
他可是大陆让人闻风色变的龙帝啊!
自从生完幼女龙愔之後,龙煌就已经渐渐减少点召後宫妃子的次数,或许没有人会相信,但
是这也是他拐弯抹角想对君耀表明心迹的方式之一,四子三女在帝王家中虽然算少,但对龙
煌来说却已经够了。
这麽做或许对那些为他在宫中虚度年华的女人过意不去,但是以人的天性来说,怎麽可能真
正做到雨露均沾?感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而他也已经不是那个能被朝中大臣太监口中的『
祖宗国法』所动的年纪了,对於这些威胁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头发长长了………」龙煌若有所思地说著。
君耀无奈一笑,「这就是我刚才问你的,想剪发吗?」
向後倒进男人等待的怀中,龙煌摇了摇头。
「不了,就让它长吧!」
明明双腿都已经难以合拢,无法告人的秘穴也已经因为饱受蹂躏而刺痛,为什麽还如此渴望
著他呢?
对男人伸出了手,柔顺地敞开身体让他进入。
已经不复年轻柔韧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渴欲的年纪。
但………
但…还是要他啊!
还是…无法失去他啊!
这就是…爱情吗?
或许就是吧!
在他伤害了所有他爱以及爱他的人,还能得到专属於自己的爱情,他还有什麽可求的呢?
没有了吧?
没有了啊………
秋月如水,盈然无语。
天无语,人亦无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秋霜染红了枫叶,在如此美景的簇拥之下,若是缺少了美酒岂不扫了雅兴?
龙恺拈著自己从酒窖中偷来的梅酒,春天的梅酒放到了秋天,那沉淀的醇美更是无法言喻,
龙恺感动万分地小口品尝著,自从大皇兄对他下了『禁酒令』之後,他已经好久没喝到像样
的酒了,连这一小罈子梅酒都还是自己瞒著玄去偷来的,要不然他肚子里的酒虫总有一天会
闹到他精神崩溃。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龙恺的心思忍不住又转到最近总是扰乱他心神的大皇兄身上。
宫中传闻二皇兄跟大皇兄再争夺太子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谨守
隔岸观火的态度袖手旁观,一点都没有加入战局的意思。
他并不是不明白宫中险恶的情势,相反的他是比任何都清楚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后高晴并不是简单的人物,尤其她后座稳固,高家的势力又在朝中撑起了半边天,贵妃想
斗垮皇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父皇对贵妃已无好感,二皇兄想夺嫡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情,当然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只是凭著自己母妃的势力连想要渔翁得利都很难,毕竟皇
后若没有了太子,也还有一个儿子龙怿在,说什麽也都轮不到自己,不过最重要的是,龙恺
自己对这些争权夺利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满心希望等到自己成年之後,就能搬出这乌烟瘴气
的後宫,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事情似乎超出了他所设想的蓝图。
他对身为太子的大皇兄产生了兴趣。
是因为那天他喝太多了吗?
其实连他的母妃都曾严令禁止他喝酒,可是他却从没放在心上,为什麽那次会让大皇兄这麽
造次呢?
殊不知龙恺心中的谜团竟是从此根植於心中,之後他便忍不住在一起大皇兄的存在,甚至在
早读的时候大肆抒发己见,他不停的放出讯息的原因,并不只是想引人注目而已,他想要大
皇兄注意他,进而亲近自己。
龙恺很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格外地感到不安,尤其每次看见太傅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彷佛他已经预见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可恶!」
「哼!你也知道你自己很可恶啊!」
突如其来地,一抹阴沉的声音差点把龙恺吓的摔下椅子。
「大…大皇兄………」
龙恪眯起了眼,冷声说道:
「我不是已经要你不准喝酒了吗?」
龙恺连忙将酒罈子藏进怀中,高声辩解。
「梅酒根本不算是酒!」比起他之前喝的冰酿、雪醅、剑南烧春,梅酒充其量也只算的上果
汁而已。
龙恪也不与他辩驳,只是冷冷地伸出手。
「拿来!」
龙恺哀怨地望著龙恪,企图做最後的挣扎。
「大皇兄………」
龙恪一点也不领情,依然严厉地说:
「拿来!」
哭丧著脸,龙恺最後还是乖乖地交出了酒罈,心不甘情不愿地一边喝茶,一边狠狠瞪著跑去
通风报信的玄。
为什麽?为什麽他会这麽孬地任人摆布啊!
龙恺无声地仰天长啸,可惜却无人理解他的悲愤。
几盏茶过後,龙恪终於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三皇弟,这些年来想必你隐藏的很辛苦吧!」
龙恺微微一愣,虽知道龙恪已经心照不宣,但也从没想过他会如此单刀直入地切重要点。
「大皇兄意指为何?」
龙恪淡淡一笑,「别对我装傻了,特意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难道不就是要我洞察一切吗?
」
「你满足於现在的一切吗,三皇弟?」
龙恺缓缓地闭上眼。
来了,他所期待的这一刻终於来了。
倏地睁开沉著璀璨的眸子,龙恺豪不退让地反问。
「那你也满足於现状吗,皇兄?」
两双饥渴的眼眸互相对撞,在如此年幼懵懂的时候,他们甚至连自己所追求渴望的是什麽东
西都无法名状,空有著澎湃汹涌的激情,却没有方向。
龙恺不懂,所以他才要去追求自由。
龙恪不懂,所以他才想得到所有的胜利。
就因为他们都不懂,所以才需要同伴。
於是龙恪开口了。
「跟我一起吧!」
刹那间,龙恺犹豫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从心中的冲动所下的决定。
他只是…只是单纯地想跟这个少年在一起而已,在这个诡谲的宫中,他是唯一一个自己打从
心底想要相信的人。
如此而已。
终於,他握住了朝他伸过来的手,也牵起一生难解的永恒羁绊。
三之三:两小无猜
圣麒王朝开龙二十一年春,惊蛰过後的躁动尚未平息,在万物萌发之际,西方传来了消息。
原本称霸西戎的白虎王沙廉,近来因年纪老迈,政权旁落至左贤王耶赫那,而耶赫那是个野
心勃勃的主战派,几个月来大刀阔斧地整顿西戎军队,扫荡西戎的其馀势力,虽然尚未有明
显挑衅王朝的动作,但这些动作也不容王朝等视之,於是自春雪消融以来,龙帝便开始调兵
遣将,准备加强西北边防,若是西戎与分裂的北狄结盟,对王朝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然而,在隐约浮动的时局之下,後宫依然处於安稳宁定的状态之中,不识愁滋味。
桃艳含春,盈盈待放,风中清新的雪气未消,心急的缤纷花朵已然恣意奔放地洒落甜香缭绕
。
东樱宫中的粉樱摇曳,清雅的淡香映衬著春酒更容易醉人。
龙恪一身紫衣白裳,绣上金线的麒麟玉带盘据腰间,浓密的长发如泼墨随意四散,恣意狂放
的神情早已褪去少年的单薄青涩,蜕变为男人的英气俊伟。
看似漫不经心的龙恺,其实早已将再落英缤纷中,随著琴声畅然舞剑的男人身影,隽永地刻
入了心中。
看来,他的皇兄……酒量似乎不太好啊!
不动声色地以白玉酒杯眼去唇边高深莫测的笑意,龙恺的眼中静静的闪过一丝激光。
直到琴音由急转缓,至於无声散去之後,龙恪才俐落地停势收剑,转瞬间又回到了筵席之上
。
凝视著龙恪服贴著湿发的额际,龙恺倏地心神一恍。
「皇兄……你醉了。」
龙恪不以为忤地笑著,将杯中的流香一饮而尽。
「大概吧!三皇弟你可别喝多啦!」
见他还兀自担心著自己,龙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若是有天他发现自己是千杯不醉的海量时,真不知道会是什麽表情?
「这不算什麽……倒是,皇兄的剑法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啊!」
这三年来,龙恪发愤习武,虽然每日的早课他依然会准时出现,却已难再见到当年针锋相对
的盛况。
龙恺心中难掩惆怅,可是还是忍不住对龙恪执著的眼神所吸引。
明明他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得到所有的东西,那到底是什麽驱使著他不断前进呢?
龙恺知道表面上自己装出煦如春风的温柔,但实际上他骨子里就只有无心无感的冷酷,他太
聪明,聪明到看出世界上无谓的执著都是浪费精力,他之所以看起来游刃有馀高深莫测,是
因为他从不奢求不属於自己的东西,自然就不会嚐到失望以及挫败的滋味。
他并不是聪明过人,只是比其他人狡猾而已。
没发觉龙恺百转千回的心思,龙恪伸手接过苍琏递来的手巾擦拭。
「比起夜影师父,我还差的远呢!」
果然流点汗,比较能够醒酒啊!
磊落的视线转到坐在他眼前的白衣人儿上,龙恪不禁心思远。
仔细回想起来,龙恪也忘了当初究竟为何会与三皇子龙恺相交莫逆,只是…心中总有一股无
法压抑的冲动,想要接近他、了解他,这三年来,两人坚定的情谊果然让二皇子张狂的言行
收敛了许多,但是龙恪很清楚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藉口,在这个皇宫之中能让他真心相待
的,除了苍琏之外,就只有他了。
在他笑容的抚慰之下,彷佛让他找到了可以安心休憩之地。
而这三年里,时光无声的酝酿出龙恺的丰雅英姿,他总喜欢看他穿著一身无瑕的白,遗世而
独立的模样;喜欢因为不准他喝酒,而露出那难得一见的赌气神态;喜欢他的机伶慧黠,只
要一个眼神,就能与他心灵相契。
他有点担心。
虽然已尝过人事,但他清楚三皇弟在他心中的地位绝不能同日而语。
而且…男人是可以跟男人在一起的。
龙恪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八岁时,第一次窥见父皇与国师欢好时,那难以言喻的震撼。
向来高傲不可一世的父皇,竟然也有如此放荡痴狂的一面。
就算从来不曾对父皇母后之间有任何幻想,但是一旦真正目睹龙恪还是无法无动於衷。
难道……他也将步上父皇的後尘?
龙恺见龙恪恍神了好一阵子,也不打断他,还是怡然自得地喝著自己的酒。
直到龙恪发现桌上的酒壶已然见底,这才风卷残云地抢过他的酒杯,把剩下的酒都倒进自己
的嘴里。
「你啊!才一个不注意,又开始贪杯!」
龙恺已经没有精力再与他进行那三年如一日的辩驳,只得认命地闭上嘴乖乖点头。
「是,皇兄。」
并不是真的认真想要他戒酒,只是喜欢刁难他,看他苦恼的模样,只要他不甘不愿地屈从,
龙恪就能更确定自己在龙恺心中的地位。
这种程度的坏心眼,就当作是他这做哥哥的特权吧!
「皇兄,据说你过完十八岁生辰之後,就要离开後宫,搬到皇城去了是吗?」
龙恺想起了这几日来甚嚣尘上的传言,王朝太子终於成年,一举一动都将会影响到未来各房
皇子间的动向。
龙恪淡淡一笑,说道:
「怎麽,三皇弟何时也成为专门打听消息的三姑六婆啦?」
龙恺耸了耸肩,故作轻挑地说:
「没办法啊!自从与皇兄搭上了同一条船,怎麽能不小心点呢?三皇弟我可不想死的不名不
白啊!」
龙恪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从来只有你把人害死,哪有谁有能耐害死你啊!」
龙恺哈哈大笑,但随即又敛容说道:
「皇兄,成年之後恐怕会有更多是非,若没有步步为营,未来的局势可能会极为凶险啊!」
龙恪深深地望著龙恺,蓦地粲然一笑。
「皇弟,若是本宫说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东宫之位,你会怎麽说?」
一听闻此言,就算龙恺再怎麽深沉也不禁失色,连一向习惯沉默的苍琏与玄都忍不住浑身一
震。
「皇兄……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像是对自己造成的震撼毫无所觉,龙恪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起身离去。
「我还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太子之位,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我除了龙恪,谁也
不当!」
就像是展翅翱翔的苍鹰,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能够束缚他的,这骄傲的鹰只是骄傲地向众
人展示他的羽翼,却无情地不愿停留。
骄傲的他绝不追逐,因为他要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来追逐他。
无法自抑地凝望著他翩然远去的背影,刹那间,龙恺聪明绝顶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直到苍琏离去的脚步声惊醒了他,龙恺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胸口拼命撞击
翻腾的情感几乎让他战栗。
樱花的花瓣无声地落了他一头一脸,但是龙恺除了那个人之外,什麽也看不见……什麽也感
觉不到。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明白。
原来……这就是………
一见锺情。
灿烂的满树樱花,在一夜之间就已经飘然落尽,徒留颓圮的枝桠独自哀悼,争艳的桃花却已
迫不及待地怒放,连杜鹃也忙不迭地摇曳一身缤纷。
在沈亭之中,龙煌泯了一口梨花春,慵懒地笑望席间各个心腹重臣,说道:
「西北边防的事情,众位卿家有何良策?」
一时之间,众人皆默然无语。
赵麒无奈地扫视了一回,见杨正与裴洛开开心心地品酒,连凌玉明显的『暗示』都无动於衷
,更别提事不关己的韩阙了。
赵麒心中暗怒,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都已经多大岁数了还搞这种把戏!杨这家伙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明知道龙煌就爱玩这种明知故问的手段,身为臣子的就勉强迎合一下君王这种小孩子心性就
是了,又何必故意找碴呢?
只不过赵麒忘了,多年之前一直都是他带头玩这些无聊把戏的,现下计较起来也不过是『只
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罢了。
「杨尚书,看来最近家中的事务,已经严重影响到你处理公务的心思了。」
赵麒冷冷地嘲讽,颇有想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这几日来,杨也不知道从那儿变出了个孩子,就这麽大摇大摆地带进府中养著,不出多日,
立刻成为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京城里,兵部尚书杨与工部尚书裴洛两人的『奸情』早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这下杨突如其
来地跑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儿子,於是众人不禁猜测到底是杨红杏出墙的後果,还是代表两人
十几年的畸恋终於要宣告结束。
赵麒故意挑在此时揭疮疤,看来也是谋画已久。
而杨又岂是省油的灯,三言两语就这麽轻轻带过。
「多谢右相操心,杨某家中小事不足以上达圣上天听。」
只不过早被国家大事压烦了的龙煌,怎麽可能会放弃这有趣至极的小道消息呢?
「据说杨尚书家中有一来路不明的男婴,此人到底与尚书有何关系?」
龙煌一改之前懒洋洋的模样,兴致勃勃地追问。
这一句话立刻勾起了在场人士极度的关切,就连不喜多事的韩阙以及正经八百的凌玉都忍不
住拉长了耳朵。
见杨笑而不答,众人的矛头又立刻指向一旁的裴洛。
「那裴尚书………」
裴洛见状连忙撇清,「这件事情在下可是一无所知的啊!」
看裴洛已经招架不住,杨立刻出声说道:
「今日应该是要讨论西北边防应派何人前去驻守,臣等家中私事不应在此重要场合中讨论才
是。」
心急的龙煌才懒得理这些官样文章,随意地挥手说道:
「这种小事有何难解?西北就让护国将军冷阳、兵部侍郎蓝桢去就行了,还是快说你家里那
个奶娃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