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脑袋,我让自己冷静下来。接下来就到书房看看吧,想起萧逸平时看的帐本之类的东西都是放在那里的,应该会留下什麽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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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短暂,而时间珍贵,
如果不善用,倏忽既逝。
人真的没有来世,只有一辈子,
必须更用心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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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对於一个家族的秘密,一个门派的机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把其收在书房里,只有少数疑心病比较重的人,才会把它藏在卧室或别的什麽地方。萧逸和秦风均不是爱疑神疑鬼的人,而且对於自家的防守都很有自信,所以我想,在书房内或许能找到一些不简单的东西。
依秦风的说法,他之所以要对付萧逸,是为了掌握平分江湖三大势力的之一,听起来理由冠冕堂皇得令人无法反驳,可我却总有一种预感,其实真相并不只表面上这样简单。只是到底是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一本秘籍?一件珍品?我猜不到。
不过无论是什麽,在我看见书房外森严的戒备後,我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
书房的瓦面上潜伏了两条身穿保护色衣衫的人影,初看之下,定然看不出来。门前的树枝包围中、花丛里、走廊的房梁上……连我这个外人看後也不禁要感叹一句,秦风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正当我盘算著如何才能一击而中,把这些暗哨通通不著痕迹地击时,书房的门却在此刻突然打开了。
从厚重的大门内走出了一前一後的两条人影。借著微弱的星光,玄衣华服者,正是秦风无疑。在此时看见他,我的心不由得微微揪紧。跟在其後面的白衣人却是个我不曾碰面的少年,身型纤细面容清秀,只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血的气息,脸上那与娇媚的容貌不相称的狠邪之色,均看得我暗暗心惊,是个棘手人物。454F44窗清入很:)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走在後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秦府主,这样的安排真的妥当吗?”白衣人道。
“哦,你有什麽不满吗?”秦风很耐心地回过头来,嘴角带著一抹得意的笑,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由於我正藏身於与书房成对面的树丛中,所以他们的表情,在我这个方向均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敢,府主神机妙算,白媚有岂敢有异议,只是……他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白媚沈吟道。
“没关系,他已成废人一个,又何需担心。”秦风道。
白媚闻言低下头,斟酌著什麽,“他的命还有用,而且他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量他一个废人如何能闯出我的‘二十剑阵’。”带著自信满满的语气,秦风微笑著道。
“若然有人来救……”“这个你自不用担心,最近这几天,我已把萧府原本的势力收拾得差不多,幸好我早已安插好其中的棋子,不然还真有点难度……这些天来已经再没有他的旧属下来拜访了,我想应该也就这样子了。”秦风道。
“嗯,只要没有麻烦就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到大厅来,主上有东西要我交给你。”白媚说著越过秦风,径自向大堂方向走去。
秦风摇了摇头,也跟著去了,一阵悉数的响声过後,暗藏的高手顿时少了一半,随他们走掉了,大概是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护卫吧。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可以听出书房里应该是关了一个人,一个原来是萧府的人的人,他之所以还没有死,是因为他知道一些秦风想得到的信息,那麽这个人,是谁呢?说不好奇是假的,而且对於我今後营救萧逸的行动也没有坏处,我开始考量著进入书房的方法。
低头凝思片刻,心中已有了打算。从地上捡了一些大小相同或不一的小石头,凝神运气,手一抖,把手中的石头用漫天散花的手法挥择了出去。
把石头打到他们的昏睡穴上,只是轻轻的一下撞击,并没有多大的效用,只是在石头落地的那刻前,有一刹那的迷糊,不过这段时间也足够我动身的了。
“咚咚咚~~”闷闷的十数下石头和肉体的撞击声同时传来,就在那些人精神迷昏的一瞬间,我迅速跃到门前,推门闪身而入。
还满顺利地,我背贴在门上,缓缓吐气。刚才要是有那麽一个石头不准,我可就完了,还好荒废的武功并没有退步多少,我暗自庆幸。
由於不能点灯,借著武者独特的夜视能力,我这才仔细打量起书房来。书房的摆设,和萧逸在时并没有多大的改动,至少我离开萧府前就是如此。可是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书案、书橱,都令我有种想抓狂的感觉。这样根本就没有线索可查,秦风真是厉害啊,连曾到过此地的痕迹也没有留下来一条。
正暗自焦急的时候,我随手翻看放在书案上的书籍,却被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放桌上的竟是一本《论语》?!萧逸对於这些仁义道德一向嗤之以鼻,秦风又何时想立志做个君子来著?
我立刻凑到书橱找寻放置《论语》的地方,空空的,这一个书柜里就只是抽走了那麽一本,整齐的一列多了一个黑洞,有点碍眼。仔细看了看,却没有在里面发现什麽特别的,看了看分立两旁的《诗集》《词选》,心里陡然一动。伸手拔出《诗集》,却没有看见什麽特别的,放回原处,再把《词选》移到《诗集》一旁,在《词选》原来待的地方,里面墙壁的一颗暗色的按钮清晰可见。
隐隐高兴,正要伸手,却又在要接触时停住了,我掂了掂手中比《词选》《诗集》宽了又厚了的《论语》,把它塞了进去。不大不少,深度也刚刚好,此时,我听见了针刺入书皮的微弱声。
秦风,你好狠啊!那针上自不会是单纯的麻药那麽简单,只怕早已涂上了剧毒了吧,我可不会忘记秦风那可恨的毒术。
书橱慢慢开始移动了,後面透出一条通向下的小道,我看了看两旁,在进入小道时点著了身上的火褶子。
在微弱的亮光中,身後的门又缓缓退了回去,顾不上那麽多,我凝神屏气向前走。
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麽埋伏和暗箭之内的,很平安的,我来到了小道的下面尽头,在幽幽的火光中,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地牢。
一阵腐臭扑鼻而来,那味道实在令人难以恭维。顺著这味道看过去,可以看到有一大块突起的东西躺在地上,上面覆盖著一块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可由那形状看来,依稀是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麽,我居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预感竟使我生出想掉头就跑的冲动。这种反应真不像我,深呼吸一口气,尽力忽视这诡异的环境和难闻的恶臭,慢慢走到了那人身边。
蹲下,闭了闭眼,我用力掀开了粗布的一角。
……
布,从手上无声滑落,我愣著发呆,一切仿佛已然停止,世界与我脱离了一般。
“逸!!!!!!!!!”过了半晌,我扑倒其上,痛哭出声。
消瘦的脸颊,苍白的双唇,身上凌乱而又繁多的刀伤剑伤,有已经结茧的,有的尚还滴著血,萧逸已然昏过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在他脸上轻轻勾勒,不断喊著他的名字,“萧逸,逸,我来了……”甚至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可无论我怎麽做,他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依然陷在黑暗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他会死的!萧逸极需悉心地治疗和安心地静养,而且在这里,并不安全,不晓得秦风那厮何时又会回来。我咬了咬,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撕成碎布包扎萧逸的伤口,暂时阻止它们继续溢血。然後把一直盖在萧逸身上的破烂粗布拧成绳状,把他紧紧地绑在我背上。
左右瞟了一下,在地牢一黑暗角落发现了一把染血的长剑。剑精亮地闪著异样的光,正是萧逸从不轻易离身的夥伴。逸,这剑到底喝了多少人的血才能练就到如此程度,有多少是别人的,又有多少是你自己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运气使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而又充满力量。“逸,愿上天保佑你我。”提剑,从大门冲了出去。
或许是想不到明明没有看见有多余人进入的书房内,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那些守在暗处的高手们均下意识地怔了怔。
他们的吃惊对我无疑是一次难得的逃命机会,我一手向後扶著萧逸的身子,脚不点地地飞身向外掠去。那些人也不是泛泛之背,最初的惊讶在看见我背後背著的人後彻底烟销魂散。我听见他们在身後追赶的声音和暗器擦耳而过的呼呼风声。
手臂陡然一痛,不好,中了暗器。来不及把它拔下,回身,脚不停步地随手折了一些枝桠,运劲向後反择出去,阻挡他们追赶的脚步。
惨叫,在夜空中分外刺耳吓人,尖锐的哨声随即四面八方地响起。
不能停下来,我只能把七成的功力用在轻功上闪躲上,剩下的三成用来随手回击,好拉开和追兵间的距离。
一直没命狂奔的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是我直到快回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的。我竟然把追兵带回了客栈?!就在我为这个认知而悔恨和担心,祈祷言舒他们已经就寝时,我听见了一个恍若昭示著我所有不祥的声音──“然,成功了吗?”言舒和言文就站在客栈紧闭的大门边上问道!
“快走!”来不及再多说些什麽,从言舒突然变色的脸和身後凌乱的脚步声,我就知道追兵已然来到。
回头一眼,使我的心渐向下沈。在屋顶上有数十条黑蒙蒙的人影似近还远地向我们的方向赶来,犹如一只只凶狠带来不吉的乌鸦,把我的希望慢慢吞噬。
这样下去,我们将一个也逃不掉!
咬了咬牙,我小心地把背上的萧逸解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把他覆到言舒的背上。“然,你这是……”对上他吃惊的面孔,我不容拒绝地道:“我把我这生中最重要的交付给你了,不要让人伤了他。”深深地看了依然昏迷的萧逸一眼,把他的脸孔用力地烙在记忆之中,然後我转过了身,“走吧,我来挡住他们。不要成为我的负累。”
言舒闻言,知道眼前的情势的确不容他再多说些什麽,恨恨地咬了咬牙,“我们的确是包袱,好,我走!不过你要我照顾他,此刻便已欠了我的人情,然,我要你亲自来还。”说完,带著言文匆匆消失在我身旁的一条小巷。
好了,终於走了。我缓了一口气,眼神在再次抬头时又收缩起来,今天就来验证一下,我荒废六年的武功,到底恢复得如何吧!
轻弹剑锋,剑在星光下泛起青芒,发出一阵龙吟,果然是好剑!此时,第一批追兵也来到了身前。
看得出,这些人应该与刚才在我背後放冷箭的不同。光是身上的那股煞气,就能让人心寒,更何况再加上那一双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酷眼睛。
五个人,身穿统一的黑衣,执著长剑,动作划一地从不同方向向我攻来。
“叮叮叮叮叮~”我挥剑连挡了五下,长剑交击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如铃铛般悦耳。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过了,少年时每每使我舍不得抛下的声音。
手腕一抖,挽起数十多虚幻不定的剑花,向那五人刺去。几下身形交错穿插,剑光四散飞舞,交击声不乏於耳,我的神情更加专注。我的神经越发亢奋起来,那种传到身体每一寸神经的撞击,像一个痴情汉终於找到了与他分别多年的情人,使我心动不已。
那五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分站在我四周的五个方位,沈著应战,额间渐渐渗出水滴。我的身法和剑法已渐渐能融合到一起,荒废多年的武学毕竟没有舍弃我,剑法使得是得心应手。
只是我眼尖地看见,跟著来的第二批追兵也已到了。配合著原来的人马,组成一个剑阵。银色的剑芒交织出一张变幻不停的大网,向我网来。
好!来的好!我长鸣一声,脚下陡然运力,身子像闪电般急速射了出去,忽左忽右,在剑阵中悠然穿梭。所到之处,均传来金属入肉的声音。可那些人竟硬得很,十五个人,没有一个吭一声,依然咬牙紧守著自己的方位。我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秦风人虽然卑鄙,不过教出来的属下倒是忠心得很。
我不好胡乱伤人,因此下手处均是些无关轻重的部位,伤了他们,也只是想让其知难而退而已,可他们却依然神色不便的站在那里,只进不退。
就在这时第三批追兵已然来到,两队人马打了个眼色,後来的人马向我瞟了瞟。就在我以为他们这五个人也会冲上来合夥制服我的时候,他们居然展动身形向言舒他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糟了!他们不上我的当,而言舒背著伤重的萧逸,又带著不会武功的言文,定然走不远,难道今日真的就要全军覆没吗?
把心一横,我突然长啸一声,纵身而起,凌空向下方的其中一人扑去。刺中一个的昏睡穴,在其身上借力向旁边的一个越去,然後又向下一个……如此这般,即使第一次一击不中,总会在後来的一次被我刺中。而这一切都只是发生来电光火石间!
这是我的毕生绝学之一,‘龙游九天’,就是说这招式一旦使出,不把地上的敌人全部放到,决不归回,‘九’,也有多的意思,意思这招生生相息,著著相扣。
我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力气去和那些人缠斗了,匆匆喘了口气,不看地上那些昏死过去的人一眼,就想转身追去,却不料身体突然抖了抖。
怎麽回事?我感到步伐有点不稳,酥麻的感觉从手臂向全身蔓延。低头,看见刚才还插著暗器的地方有液体慢慢地向下淌,带著一阵淡淡的檀腥味。
把执剑的手稍稍抬起,用力地刺下一转,把那枚深陷肉中的暗器挖了出来,血顿时如涌泉般不住冒出,把衣衫打湿了一半。
我……要追……上去……言舒他……他们现在很……危险……
我如是对自己说,可提气向上跃起以後,喉中陡然一甜,一口鲜血在空中散了开来。“磅”我重重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一桶冷水毫不客气地当头淋了下来,我在朦胧中用力咳嗽几声,吃力地睁开了眼。
我正陷於一个像是地牢的地方,手被用铁镣高高地吊起,身体软软的沈沈的,吃不上力,脚站不起来,整个向下堕,连带拉得手腕发疼。
“嗯,终於醒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身前不远处响起,那个熟悉得让人可恨的声音。
我用力摇了摇沈重的脑袋,尽量使自己清醒一点。秦风倒是不耐烦起来,走到我跟前,用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强硬地抬起我的头,对上我的眼,“说,你们把萧逸带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带著浓浓的杀气,与往常那个城府极深,决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他完全不同。看来萧逸的成功出逃,使他的自信受到很大的打击。
我的默然不语,似乎刺激起秦风暴动的神经,掐著我脖子的手赫然收紧,我顿时喘不过气来。
“慌啷~慌啷~慌啷~”我扭动身体极力挣扎,带动手镣,发出无奈的金属撞击声,不住昭示著我的悲哀处境。想不到,我居然会是死在秦风这厮手下!
就在我快要背过气时,秦风却突然松开了手。渴望已久的空气立刻鱼跃进入我快干涸的肺部,我如一条久逢甘露的鱼,贪婪地喘吸著面前的空气。
秦风退到一旁,眼神在我身上不住打量,在不断地思索著什麽。
我的人好不容易终於又平静起来,秦风却再次走了过来,不同的是,他这回居然用三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眼神在我脸上不住搜寻。
“你是莫然。”陈述的语气,连征询的问话也免了。也罢,反正他早就只晓我会易容的事,不过他居然能从我的身型中看出我的身份来,倒也不可不赞,要知道宫素的易容术可是比我高明百倍,我醒来许久,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想不到你除了会易容,连武功也不浅啊,把我手下的‘二十剑’打得都昏过去的,果然是深藏不露!”秦风阴狠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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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生命真的就是残留的记忆,
除了一些真挚的东西值得收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