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主义（第一部）————混世精灵

洛天？听到这两个字，我感觉我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了，连呼吸都开始窒息起来。
然後他重复著，“洛天……他爱你弟弟，你懂吗？”
我的脑中反复著他刚才的话，那简直是一个定时炸弹，“左立贤！你……胡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他察觉到我的激动──那根本是显而易见的。他抓住我的手，嘴角流泄出那可怕的笑容，“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回去看。”
“看？”
“或者去夏颜的学校证实一下。”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洛天？！我脑中开始浮现先前的种种，洛天按时的出现在我家，以及他对夏颜的……我忽然想起那天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一幕……天！
夏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完全呆滞了。
之後，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从那座房子里走出来，然後回到了家门口。
我打开沈重的门，却发现夏颜还没有回来。
或者去夏颜的学校证实一下。我想起他的话，或许……我真的应该……或许那真是谎言！我抱著那样的希望飞奔出公寓，然後拦了一连计乘车。
我最近几个月几乎都没有来过这里，夏颜就读的大学。
我凭接一点点的零星记忆寻到他的教室，但我知道已经下课了。
茫然地站在已经关上门的教室门口，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你找谁？”
“我……”我转过去，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我找夏颜。”我说。
“哦……夏颜阿……”另一个男生用一种恍然大悟地口气说道，“你找他？”
“恩，你们认识他？”
“阿……认识。”那个男生有些支支吾吾的，然後用一种有些轻视的目光打量著我，“你找他什麽事？”
“我……”
“好了好了。”先前一个男生突然打断了我，在另一个男生耳边轻语了几句。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只看见他们不断的用目光瞟了瞟我。
“哦……抱歉。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说完，他们便飞也似的离开了。
我不明白他们那是什麽反应，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走到宿舍区附近的小花园的时候，我听见草丛後面的长凳上有几个人在小声地议论。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刚才那两个我在教室门口遇到的学生！
“喂……那你这麽说不会是真的吧？”
“怎麽不是真的？我原本也不信，那个夏颜平时看起来那麽正经的，居然是那种变态。”
“就是阿。不过也难怪，他长的挺好看的，不过……还真的喜欢男人。不正常！”
“总之上次有人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教学楼後面的竹林里接吻，要不是这样，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居然和一个同性恋做了两年同学！刚才那个男人你也看到了……说不定……真是恶心！”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我确实是听见了，而且那样的话已经在清楚不过。
我控制著自己的情绪，然後一路走回家。
抬头看时，家里的灯亮著。
“哥……今天怎麽平时早？”他显然有些吃惊的望著我，因为平时到家都要快十点了，我有告诉他在左立贤的家里做家教的事情。
“……”我沈著脸，不敢想象我的弟弟刚才是在哪里，在做什麽。
“对不起，你吃饭了没有？洛哥来接我的……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了。”他慌张地在把手中的一叠东西往身後的报纸堆里塞。
“那是什麽？”我厉声道。
第十二章
“这个是……”夏颜见我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吓得胡乱地解释着。
“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直觉告诉我，夏颜那样紧张那些东西，一定有什么隐情。
“不是……这是……”夏颜躲躲闪闪，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慌乱起来。
我伸手去抢，夏颜先是吓得一愣，然后就死命拽住不放开自己的手，“哥……真的没什么。”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喊得很大声，“你现在都学会隐瞒我了？”
啪的一声，争抢中，他手里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去，抢险一步把东西拾了起来。
“夏颜……你……”竟然是他和洛天的照片！我一张张的翻过，每一张都是！而且每一张的动作都很亲昵。我的脑子立即开始充血，先前所有的话都联系在了一起。
“哥……不是这样子的……是洛哥上次陪我出去玩，说他买了新的数码相机硬是要……”他拉了拉我的衣角。
“呵呵……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怕你和他的事情被我知道吗？”我苦笑着，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我还需要什么幻想？
“哥……你……知道了……”他松开手。
“哈……你原本想瞒我多久？”
“我不是想要瞒你的……哥。”他低着头，眼里全是委屈。
“你当然不是想瞒我，否则怎么会弄得同班同学都知道了？”
“……”他被我说蒙了，“我……”他显然不知道我已经去过他的学校。
“只怪我自己现在才知道。你和洛天……多久了？”
他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我，眉头蹙的很紧，“大概四年。”
“天！”我觉得我的头一阵晕眩，“四年！你在说什么？四年前我也才刚认识他！”
“哈，我知道了……”我突然笑起来，“我懂了……要不是我你们还不会有今天。是吧，夏颜？你该感谢你哥哥我！”我一字一顿。
“哥……你别这样。”他又伸手来拉我。
“别碰我！”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居然去喜欢洛天？他是男的……”
“我知道……可是……哥……你不也喜欢我？”
什么？我被他的话吓住了，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我知道哥你喜欢我。”
“你……”他再一次的重复让我语塞。
他松开我的手，“对不起，哥。”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连神志也开始混沌起来。
手象是不是自己的，只听得啪的一声，我的手掌重重地刮在了他的脸上。
“哥！”他用吃惊的表情看着我，然后用手捂住明显红肿的脸颊。
“我……”我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右手。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的手！
“夏颜……对不起。”我把手颓然的垂下，“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说话，就那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傻了。从小到大，不要说打，我根本没骂过他一句。
“我知道是我冲动了。但是小颜……我确实喜欢你。”真的，然后我不可思议地坦白了。我觉得我说着句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底气，甚至充满了恐惧。
“哥……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洛天？”
“不是的哥……我想要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
“你怕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
“是怕我跑去打洛天吗？哈……你现在看到了，我能做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不是的不是的！”他拼命摇头，“我是怕你受不了！”
“受不了？你不告诉我我就受得了吗？你以为你能瞒我一辈子吗？”
他被我问的无法回答，表情越来越无措起来。
“你说阿！夏颜！”
“我……”
“说到底，你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告诉我！你心里面现在只有洛天！”
“哥……”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而他也开始越来越慌张。
“洛天他有什么好？我和相处了二十年，你现在居然告诉我说你喜欢的是他，还是我的朋友？”我一个人在那里把所有的话一股脑的全部掏空了出来，但是我感觉我的心情根本没有随着这些说出口的话而松弛下来。我恨自己没用，连自己弟弟的心也无法留住。
夏颜的眼角沁出几滴泪珠，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哥……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他突然捂住双耳蜷缩在了角落里。
“你又要逃避了吗？”我冲过去，把他一把拉住，“还是你现在没办法面对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他大叫，”我没有错！”
“没有错？哈……夏颜，这确实不是你的错。那么是我的错吗？”
“……不是。哥，让我静一静！”他的声音史无前例的响亮，嗓音里还有些沙哑。
我继续拉住他，“你要是真的喜欢洛天……你就离开这里！你去他那里阿！”洛天……洛天！该死的家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
“我……哥，你别逼我。”他挣扎着。
“逼你？”我又大声地笑，“我已经被你们逼疯了！”为何我现在整颗星都在叫嚣着：我爱夏颜，我不能让他离开我！
突然，门铃响了。他拼命挣脱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去开门。
“怎么？你要做什么？你的情人来了吗？”我一下把他扑倒在地。
“阿……”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夏颜的叫声很凄厉。
“小颜！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对，那是洛天的声音了，他果然来找夏颜了。[自由自在]
我把他压得很紧，夏颜挣扎着，“洛……你快进来……哥他疯了！”
我连忙捂住他求救的嘴，“你居然帮他！”
“呃呵呃呵……哥……你放开我……我……”他的声音又虚弱下来，还有重重的喘息声。
“夏漠！你对小颜做了什么？你开门！！！”敲门声越来越响，“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了！”
然后砰的一声，门被弹开了。
洛天满头大汗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呆滞了。
“夏漠！你混蛋！”他走过来一把把我拉起来，用力之大。然后狠狠在我的腹部给了我一拳。
“阿……”我吃痛倒在了地上。
“哥……”躺在一边的夏颜轻声的唤我。
“小颜！”我看见洛天小心翼翼地扶起夏颜，“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哥怎么会疯成这样？”
哈，可笑。他以为我真的疯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哥他……知道了……所以……”夏颜泣不成声。
“知道了？”洛天一愣，双目圆睁地瞪着我，“夏漠，知道也好。我现在和你说清楚：我、喜、欢、夏、颜！”
“你！！”我使出全身力气爬起来，我简直想要杀了他！
“夏漠你给我冷静下来！你现在的样子简直象是一只发了疯的狮子！”
“洛……”夏颜倚在他的身上，“我哥只是一时想不通……没事的。你别再说了。”
洛天把目光从我身上收回，用手抚了抚夏颜仍然微红的脸颊和不整的领口，“没事吧？”
“恩。”夏颜微微点头，那表情在我看来刺眼极了，深深扎着我的心脏。
然后，洛天低下头。他居然吻了夏颜！我的脑中又是一个打击。
“夏漠……你看清楚了！”洛天转过来，“我爱夏颜，比任何人更爱他。”
我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没有力气。而坐在洛天怀里的夏颜的身影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洛天仿佛在告诉我：夏漠，你的弟弟是我的。
“好吧……”我深深地吸气，“我明白了。”这是没有任何希望的赌注，我决定放弃。
“然后，夏漠。我要你为今天自己的冲动负责，我要你给夏颜道歉！”他郑重其事地说。
“我……”我看着微闭着双眼侧靠在沙发上的夏颜，“好吧。”
“夏颜……抱歉。我承认我今天过于冲动了。我只是因为想到你隐瞒了我那么久……所以才会……对不起。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这么说着，夏颜却一动也不动闭着双眼躺在哪里，“我是你哥哥，我是爱你的。”
等我说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的嘴角有咸咸的液体滑落进来，而夏颜仍是一动不动。
同样察觉到异样的洛天急忙用手去拍了拍夏颜的脸颊，“夏颜！！你怎么了？醒一醒！！”
可是他现在谁的话也没有听见，安静极了。
然后，我看见洛天把夏颜打横抱了起来，“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在急救车上，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洛天仍然抱着夏颜，而我坐在对面什么也不能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这是我酿成的祸。夏颜现在在昏迷中。

车窗外的夜色下，充斥了整个城市最后的喧嚣。我将头深深地埋在膝前。我害怕极了，我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夏颜又一次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急救车的叫声刺耳地扎着我的心。
“小颜……你快醒醒……醒醒阿……”洛天抱着他，我听见他在叫夏颜。
夏颜说的没错……他不敢告诉我，是因为怕我受不了。而我，一定深深地伤了他。
我该怎么办？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第十三章
我和洛天等在急救室外面。门口的紧急灯红色的光让我觉得像是看到鬼魅一般。洛天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的头整个埋在了膝上。我很害怕，害怕他会突然站起来指着我大骂：夏漠！都是你的错！我更害怕，夏颜会有什么闪失。就算是刚才的他还在我面前告诉我，他爱的人是洛天，我仍然害怕。害怕会失去夏颜。

我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洛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愧疚还是难过。原本，我应该是恨他的，不是吗？恨他抢走了我的夏颜。但是，我现在却没有了任何立场，只有过错。
“夏漠！”
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身后又一次传来唤我的声音。
我有些恍惚地看过去，左立贤。
“没事吧？”他说完这句，然后走过来狠狠抱住我。
“没事的……夏漠。这不全是你的错。”他轻轻拍着我。
然后，我发现我那些不可思议的泪水全落在了他干净的白衬衫上了。这个时候，我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安慰我。面前的人给我的拥抱让我稍稍有些安心。
我这样双手抱着他的肩好一会儿，他什么也没有继续说，就这么抚摸着我的头。
“好了，别哭了。夏颜会没事的，要是他醒过来看见你这样子多不好。”他突然抬起我得脸。
看见？夏颜还愿意见我吗，见一个伤害了他的哥哥？
他轻轻拉我的手，然后把我拖到了楼梯口。
“别……我要回去。”我挣脱开他的手，“夏颜……”我的手朝急救室的方向挥了挥。
“等一会儿，那里有洛天。”他又一次抓住我胡乱挥舞的手。
是的，那里有洛天，夏颜需要的是他。
我低下了头，全身都开始越来越冰冷起来。
“夏漠，你听我说。”他的声音何时变得那么温和？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许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尽管如此，夏颜仍然是你的弟弟……”[自由自在]
“弟弟……弟弟……”我重复着，觉得自己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我的脑中就只剩下了夏颜微笑的脸庞。而他现在在那可怕的急救室中。
我的泪水象是止不住一般，我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很丢脸。但是，它们象是不手控制一般一泄而出。
“夏漠，你别哭了……”他低下来，脸靠得我很近，可我还是看不清。
下一秒，他温润的唇便贴了上来，我有些支持不住的整个身体象是即将要倒下一般。他伸出手把我牢牢按在了墙上。
他的口腔里仍然有那淡淡的薄荷味，可不一会儿便被从我眼眶中流下的咸咸的泪水充斥了。这样过了很久，他才松开了我。
“夏漠，别再哭了。”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为我抹去那些一直往下流的泪水。
我看着他，视野开始慢慢清晰起来，他清秀的脸庞全印进了我的眼中。我紧张收缩着的心脏节奏也渐渐舒缓。
“谢谢你，左……”
“漠，叫我贤。”他的手指为我擦去眼角最后的泪水。
“贤……谢谢。”
当左立贤扶着我走回紧急室门口的时候，灯已经灭了。夏颜也被推了出来。我站在远处看见洛天激动地站起来，“小颜！医生，要不要紧？”
“这位家属，不要太紧张。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因为救治及时，暂时没有危险。但病人可能还会昏迷几天。”
“谢……谢谢。”他看着夏颜，我知道。
当他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洛天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我只看到，夏颜有些苍白的脸色。
我想走过去，但是左立贤在背后拉住了我的手。然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不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