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大师兄你走开啦!你不要管宝儿。”宝儿把头埋到膝盖里,哭得更凶。
“唉……”阿达猜想肯定是师傅或是叶菁又惹小师妹不开心了,摸摸鼻子,起身想走,却被一只小手抓住衣角。
“师傅说要和哪个妖女结婚……呜呜!师傅不要宝儿了。”宝儿扑到阿达怀里嚎啕大哭。
什麽?!
哪个失恋跟吃饭一样平常的骆长风要结婚拉?!
从阿达开始,这个大问题震惊了整个大江南北,黑白两道人物的神经。
不行,必须去破坏!现在骆长风都不肯去找雪冥宫就是因为太危险兼没有好处。再有了妻子,还肯去冰封了的雪冥山?又不是傻到象他鬼使一样会一时感动跑来帮伊苏月复活……
“等等!”牛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干嘛拉。”不要仿碍我哦。鬼使用眼神警告。
“鬼使啊,破坏别人的姻缘会被马踢的。”
“死一边去。”鬼使一把拦开牛头,摇身一变,变成当初骆长风在桑园见到他的道士模样,跑进了云剑山庄。
“牛头啊,你干嘛要拦鬼使?不知道他的行动是阎王大人默许的麽?”马面把牛头扶起来。
“哎……我只是想告诉他,在姻缘录上没骆长风的名字,叫他不用瞎操心而已……”牛头正说著,就见鬼使抱著头跑出云剑山庄,後面还有一群宾客、仆役挥舞著各种武器朝他身上招呼,“我都说破坏别人姻缘会被马踢,他就是不听……”
***
骆长风没想到自己为什麽每次娶老婆都那麽倒霉。
先是一个神经病道士来搅局,现在又有江湖里出了名心狠手辣的蝎帮闹上门来。
“你今天不把叶菁交出来,我就血洗云剑山庄!”带头是个瞎了左眼的壮硕中年人。
“我呸!凭你们就想血洗云剑山庄,回家买面镜子照照先。”本来立刻就要拜堂的叶菁被这麽一闹,她红头盖一掀,粗口就出来了。
“叶菁,你别以为找了云剑山庄做靠山,我们就不敢动你!你杀了我们二十多个人,连我们少帮主的脸都被你划花了!我们在死去的兄弟坟前发过誓,一定要杀了你祭奠他们。”蝎帮的汉子们眼睛都是红的,一副决定今天决不善终的模样。
叶菁似乎也有些害怕,往骆长风怀里靠过去。不过嘴里到不示弱,依然和蝎帮的人唇枪舌战。
骆长风看事情有蹊跷,附在叶菁耳边问她:“杀他们的人?何事?”
“他们不知道从那里偷了一本武林秘籍,上面的功夫著实的厉害,并且修炼的人皮肤越来越光滑细腻……”叶菁小脸似乎红了些,“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功夫,潜进蝎帮总坛,他们少帮主一见到我就说我偷看他修炼功夫,差人打杀我,我自保才……”
“蝼蚁尚且偷生,我娘子自保杀人,情有可原……”骆长风沈吟半刻,冲蝎帮众人说理。
“放屁!她明明是偷看我们少帮主练功,还意图偷取秘籍,被发现後,杀伤少帮主,再杀我帮中弟子。”
“……”骆长风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叶菁和他们越吵越烈,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好似要炸开来。
“好!把云剑山庄名下的马场让给你们蝎帮,每个死去的人,云剑山庄提供抚恤金500两白银!”叶菁的一番话,换来了全场半刻的沈寂。全部人都瞪大双眼看著她,再移动眼珠看向骆长风。
骆长风半晌说不出话来,大有佛祖割肉喂鹰之感。
“好……就照娘子说的办。”骆长风虽说冒了些冷汗出来,但依然答应了为叶菁赔偿。
想想他也是步入中年之人,能娶到叶菁这样的如花美眷,只是少些银两并没什麽。
听到他的回答,本来帮忙斟酒的阿宝立刻哭著跑出了大堂,幸好一个仆役接住了阿宝丢到地上的酒壶,才没打断蝎帮头目的说话。
“没问题,既然骆大侠都怎麽说,我们自然没有什麽好介怀的了,相信死去的兄弟有那麽多银两安抚家属,他们每年的纸钱都能多拿些。”有了钱财,蝎帮的众人立刻变了张嘴脸。
骆长风示意仆役给双方斟满酒杯:“那麽这杯酒喝了,我差人把银两和马场的地契送到蝎帮总坛,就当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吧。”
“好!”众人都抬起杯子一饮而尽。
骆长风这才舒了口气,却听身边叶菁的酒杯落地之声。
低头一看,叶菁嘴里渗出了鲜血,竭尽全力说出一句“酒中有毒。”就永远的倒地不起。
6
山峦迭起,风声过耳。
骆长风独自一人坐在凤县旁一处山颠发愣。
长发被风吹乱,他纹丝不动。
“你似乎意志很消沈也。”鬼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
听到鬼使的声音,骆长风的青筋立刻浮现出来,隐忍著没说话。
“你也算满倒霉的了,一生富贵却没有姻缘……喂!住手!”鬼使说著说著,骆长风反手一只掌中剑就刺过来,幸好鬼使也算是鬼中翘楚,立刻躲了开去。
以疾风般的速度配合著掌中剑,骆长风好象风神一般在鬼使周围横竖斜挑的猛刺。迫得鬼使双袖鼓风,使出鬼灵的法力以闪电般的速度飞速逃窜,才堪堪躲过骆长风九九八十一式掌剑突。
见掌剑突连古怪道人衣袍都无法触及,骆长风长叹一声,又坐回原处。
鬼使也坐回骆长风身边。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麽老来找你。”
骆长风看也没看他一眼,鬼使有些落寞的摸摸鼻子接著说:
“其实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个鬼使……”见骆长风还是没有反应,“我是鬼使!”
“我知道。”骆长风被鬼使挨近耳朵叫,震得他脑袋嗡嗡响,“这次又有什麽事情?”上次哭闹著不许他娶老婆,原因是很欣赏他单身时的风采……
“你知道……啊。”鬼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神经错乱的人,说自己是玉皇大帝都是正常的……
“那我就单刀直入的说吧!”骆长风调整了对鬼使的见地,也就调整了面对鬼使的态度,很合作的做出聆听的样子。
“你家祖上呢,是雪冥宫的三护法之一,当年雪冥宫灭亡以後,你们家就迁徙到别的地方。但你家里却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是雪冥宫的一份子,就是你老爸当年死的时候都留下遗言叫你去找雪冥宫……周公也常常在梦里叫你去……你就是死也不去……”鬼使开始抱怨起来,如果不是骆长风死也不去找雪冥宫,而他那新近同事又罢工,并且天天摆脸色给他瞧,他也不必浪费光阴,冒著被阎王扁的危险跑来人间是不是?
他没注意到骆长风因为这番话,已开始正色看著他。
“鬼使?”
“什麽事?”鬼使纳闷骆长风为何叫他。
“我梦里有个奇怪的男人常说自己是鬼使拜托他来的。就是你?”
“干嘛?你不满啊?我才不满呢,别人反复做同样的梦早有所行动了,你却一动也不动!”
“……”骆长风出其不意的掀起鬼使的道袍。
“干嘛!”鬼使脸一红,鬼叫著跳开去。
“你真的是鬼?”见鬼使一双白嫩无毛的腿干,骆长风又再度怀疑起来:不对,也许说不定这个人是个有点道行的却神经出毛病的道士。
“牛头!马面!”鬼使冷哼一声,瞧破骆长风的小肚肠,干脆把牛头马面招了出来。
骆长风瞪大眼睛看著凭空出现的牛头马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等骆长风再度醒来,已经更换场景半靠在一棵大树之上。
鬼使蹲在他正对面,面有得意之色:
“你这次信了吧!”
骆长风点点头。
“你到底找我做什麽?”
“找你去挖伊苏月。”
“伊苏月?雪冥宫的宫主,名震江湖200多年的哪个大魔头?”骆长风脸色有些难堪。
父亲是要自己去找雪冥宫,却只是为了雪冥宫内数不清的财宝和其中收藏的上等兵器与武功秘录,当年雪冥宫因为雪崩消失在雪谷之中,把雪冥宫掩埋在雪中,只有掌管雪冥宫藏书阁的三护法还从里面带走了一小部分的藏书,其他的一切全部事物在皑皑白雪之下。
“你要挖他出来干什麽?难道鬼对尸体有著不同於凡人的爱好?”鞭尸?奸尸?还是陈列在房间当收藏?
鬼使扁了扁嘴,虽然面对骆长风的“有色”眼光,硬压住怒气没发作:“伊苏月没死,他修息过《龟息神功》,那是道家、佛法、气功於一体的‘天书’,本来是妖怪修道的心得体会,不知道为什麽被人类拿去结合气功写成了《龟息神功》。所以伊苏月虽然被埋入土200多年,却一直未死……”就等你去挖他出来!
7
听了鬼使一番话,回想起自己才翻了两页就烧掉的《龟息神功》,骆长风心理还是有些後悔。
“为什麽找我挖他?”该不会是惩罚他烧掉《龟息神功》?
“……”完了……
鬼使从没想过骆长风会有如此一问。
他只是偷查了伊苏月的命途,发现他竟然与死後200年的骆长风有极大的联系,说明伊苏月也该是复活的时候了,偏偏他观察骆长风没半点要上雪冥山去挖伊苏月的迹象,想想伊苏月一生也算凄切黯淡,心生不忍,决心帮他一把。
但总不能跟骆长风如此说吧?
“要我挖他出来也不难。”骆长风看他面有难色,心想可能又是什麽天机,也不在为难於他,不过他也不想做白工,虽然他现在时间多多,非常之闲。
“我幼年丧母,12岁父亲也去世,又没半个兄弟姐妹或者亲戚,後来认个干爹也时常怀疑我的来历,三个徒弟年幼,与我代沟极大,没有半点共同话题……最可悲的是,我谈了无数次恋爱,对方不是爱上我的名就是爱上我的钱……这我也认了,偏偏每个都还早死……”骆长风痛心疾首的正色道:
“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既漂亮又健康,并且生命力强又有钱的爱人给我?”
鬼使心中暗骂骆长风要求高,却也同情他提这些要求的原因,思索片刻,即答应下来。
“那你立即起程去雪冥山吧。”鬼使不知道从那里拎出一个包裹,里面有地图,指南针等一切探检道用品外,还有一卷毛毡及几件衣服。
骆长风盯著鬼使的脸想说些什麽,最终还是隐忍住没说。
***
雪冥山。
在群山环抱之中,呈半圆形正好造成山中出现一个山谷,这个山谷就是雪冥谷。
骆长风一袭雪貂毛的外袍站在雪冥山颠,风吹得他头发狂乱飞舞。
换了好几个造型,他才能把地图摊开看个清楚。
巡视偏地白雪的山谷因为快入夏,地上的雪竟然化得没有踪影,谷中树阴花草一应具全,丝毫不若山颠这般风雪交加,只可惜山谷入口处已经被风雪封住。如果不是靠鬼使送的地图,完全无法发现雪冥山,更枉论发现雪冥谷。
轻功飞跃加翻滚打爬……
骆长风终於站在雪冥宫殿门之前。
再经过几经周折,骆长风终於到了地图的红点处,也就是伊苏月埋葬之处。
放下路过、经过各处随手抓到的“贵重观赏品”,骆长风很近责的把伊苏月的灵柩挖了出来。
一直跟随骆长风的牛头马面及鬼使蹲在暗处:
“马面啊……姻缘录上真的没骆长风的名字?”
“没有。”
“那鬼使大人你哪里去找个人给他?地府法则到一条第25小条:不得对人类许下撒谎……”牛头斜眼看著鬼使。
“我当然有人选!”鬼使暗地里朝牛头屁股上使劲照肉多的地方掐了一把,牛头疼得直冒冷汗。
“就是伊苏月!”
“什麽!?”牛头、马面呆楞,“伊苏月是男人哦。”
“不行吗?伊苏月还阳的心愿不就是谈恋爱嘛。”
“他想谈的是正常的恋爱吧?好象牛郎织女那种……”牛头质问。
“恋爱还分什麽正常不正常的!”正好看到骆长风把灵柩打开,望著里面发愣。“你们死远一边!别拦著我!”鬼使似乎相当气恼的踹开牛头、马面,显身走到骆长风身边。
“他自己的恋情不正常,在他眼里,那里可能有正常与不正常之分……”牛头揉著痛处哼唧。
马面眼中含泪:“马面,以後我们少跟他接触,没准他盯上我们也说不定。”
“我们?”牛头诧异的看了看马面那张马脸,一阵恶心感冲上心头。
两个地府走卒吐作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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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长风万万没想到灵柩里的人如此不似人间人物,面部的线条好似被磨石磨过般柔滑,长长的睫毛,薄而性感的嘴唇边沾著血渍。
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把他擦干净……
手指尚没碰到伊苏月,身後传来两身咳嗽声,骆长风立刻收手回来。
来者正是鬼使,他一身黑衣黑袍相当醒目。
“恭喜你啊。”
骆长风甩了甩衣袖站起身,走到一边。
“你帮我在这里看著伊苏月,我下地府带他上来。”语毕,鬼使立刻失去踪影。
见鬼使离开,骆长风忍不住又站到灵柩边,端详棺中之人,喃喃念著:
真是好似仙子一般……
***
“伊苏月,还阳以後你就会失去现在的记忆哦。”鬼使带著有些兴奋的伊苏月赶到阳间。
“恩。”伊苏月掩不住喜悦之情,笑容洋溢在脸上。
他的出现让骆长风好似被勾魂似的呆怔:从没想过世间有如此风华之人。
就这麽怔怔的看著伊苏月走到灵柩边。
“等等!”鬼使叫住伊苏月,“你还阳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你过来自己拜托他吧。”
伊苏月循著鬼使的手指“终於”发现了骆长风的存在。
“他?他能帮我什麽?”
伊苏月不喜欢骆长风看他的眼神,灼热得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假死200年啦!没人给你渡阳气,你怎麽还阳啊?”(这里不是睡美人片场……汗)
鬼使斜著眼睛看著伊苏月和骆长风:嘿嘿,他鬼使做事想问题是有原因的!不然怎麽会想到让伊苏月、骆长风凑一堆呢?
伊苏月听到这番话,脸顿时红了。
他揪著鬼使闪到一边:“你打算让他怎麽渡阳气给我?”
“别那麽紧张。”鬼使格开伊苏月揪住他的手,“不过是嘴对嘴而已……”
“有没有搞错啊?他是男人!”伊苏月烧得耳根脖子都红了,“有没有其他人选?”
鬼使撇开头不瞧他……
“女人就行,老太太都没关系!”
“老兄……你出去看看,这里方圆百里连个除了我们这些鬼就只有他了,这里很会有人肯来的。”
伊苏月偷眼看了看依然盯著他看的骆长风一眼:天,又是那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眼神……
“你考虑清楚,不要的话,我立刻通知人家离开……”鬼使一副爱要不要随便你的模样。
伊苏月嘟噜个半天:“你看他那眼睛,让我有恶心感。”
鬼使瞄了瞄骆长风,骆长风摸摸鼻子,撇开脸瞧著别的地方。
“不错拉,黑白分明又是内双眼皮,眼神有神又有光彩,属於很迷人那类。”鬼使说著就笑起来。
“……”伊苏月被抢白得说不出话来,瞪著眼睛涨红著脸。
“你到底要不要?挑老公都没那麽挑拣的,你犹豫什麽啊?!”经鬼使那麽一说,伊苏月立刻面子挂不住了,低声应了句:
“是了是了,就他好了。”
鬼使心理狂笑:这可是你也同意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