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话音刚落,秋儿的呻吟声就强了起来,大块大块的血块涌了出来,太医还是没理将军,自顾自的给秋儿清理,还问夫人说:“药吃了多少时辰了?是不是又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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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咬牙切齿,上至当朝皇帝下至普通士兵,还没有人敢这麽忽略他的。将军再次提高的音量,喊道:“燕太医,今日你若不能给我一个正经的交代,可别怪我法不容情!”
“好了将军,您别再说了,让秋儿安心的生孩子吧!等他把孩子生下来,您让老夫去那里都成!您是将军,咱们哪敢跟您攀情份”
燕太医看似软绵绵的一拳却正中了将军的要害,将军一时无言只能眼巴巴的瞪著太医。秋儿的呻吟声一阵高过一阵,身子也开始发抖,将军把注意力迅速从太医那里转到秋儿身上,他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看秋儿的。
燕太医出去拿药了,将军趁这个空档赶快问燕夫人说:“夫人,遗秋为什麽还没生出孩子,据我所知已经有一天多了!”
燕夫人抽了抽鼻子,带著哭腔说:“已经快2天了,就这麽折腾两天了,什麽时候才是头儿啊!秋儿受大罪了,我家老头也下狠手了,这以後可如何是好?”
燕夫人说的话前言不答後语的,将军听得极为费力,还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将军要接著问,可看燕夫人嘴里碎碎念著佛经手里还在给秋儿按摩身体,就不好再开口了。太医热好了药,给秋儿灌了进去,不多时秋儿如遇大赦般的出了口气,又安静了下来。
“太医,你不该给遗秋这种药,他会上瘾的,那样很痛苦!”
就像自己的心尖被踩了,太医心口热辣辣的痛,忍不住骂将军说:“如果我不给他这药你知道他会怎样吗?你知道他生个孩子要受多少罪吗?如果你什麽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我肯定比你更懂得善待他,至少不会骗他上床还把他无情的抛在一边!”
将军再一次闭嘴不说话,安静的找个了凳子坐下来,谁让他理亏呢!将军想等秋儿生产完,确定他没事了再走。可从傍晚等到天黑,秋儿还只是不停的在淌血,将军也坐不住了,不停的问:“这可怎麽办,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办法啊!”
晚上雨舒接了燕太医的班,将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道:“你们可以换班,可遗秋怎麽办啊!”将军闭上眼,秋儿往日说过的话走马灯似的出现在脑海中,想起秋儿托孩子的那幕,将军就难受得浑身痛。他到现在才明白,那不是秋儿想缠上自己而是真的在托孤。
从燕太医的话里话外,将军大概能够猜到,秋儿上次生产挺困难的。这次更是从怀孕的时候就不太顺利,所以他才会有托孤的念头吧。将军想到此便不敢再往下想了,当时他留下那些混帐话扬长而去後,秋儿该是怎样一个心情!
晚上将军又跟傅临聊了聊,据傅临说,秋儿已经腹痛十几天了,上次生产用了3天,这次太医怕他顶不住,才不得已用了那种药。一听说疼了十几天,将军就自责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整一个晚上,雨舒和傅临都没闲著,不停的喂水喂药,秋儿的血越流越多,有时候疼起来连禁药都不管用了。天再亮的时候,太医来交班,问了情况後,又摸了摸秋儿的肚子,让雨舒和傅临赶快去睡觉,秋儿可能就快生了。将军一听就来了精神,高兴的叫著太好了。太医看了将军一眼,也没赶走他,一会儿可能还需要人手。
将军的兴奋不到一刻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不知孩子什麽时候往下走,太医骤减了秋儿镇痛药的药量,秋儿的呻吟声一阵高过一阵最後变成低哑的哀号。秋儿的神志也逐渐恢复清晰,太医要他慢慢适应这痛,还要他放松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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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如何也做不到,他被海啸似的疼痛包围著,在疼痛的漩涡中上下翻滚,只能挣扎著不让自己沈下去,哪里还有余力去顾及其他。被翻天倒海的痛束著身体,秋儿不安分的躁动起来。燕夫人再也拥不住他了,太医只好唤将军来帮忙。
平常的时候秋儿连一桶水都拎不起来,现在竟用了如此大的力气挣扎。将军害怕了,他知道这不是好现象,这份超出常态的力量意味著秋儿正处於极限的状态,而极限离崩溃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秋儿的身子抖得厉害,硕大的肚子更是颤抖不休。太医让夫人把雨舒和傅临都叫醒,再把给秋儿准备的产床搬进来。很快雨舒和傅临就抬著那张特制的床进来了,将军把秋儿放在上面,太医命傅临跟将军按住秋儿,自己则挽起袖子,猛力压著秋儿的肚子。一边压著还一边大声对秋儿说:“按照疼痛的节奏呼吸,你不想孩子有事对吗?”
疼痛如同恶魔,在自己身上又啃又咬,秋儿想吃药,因为吃过药就不会痛了。秋儿用仅剩的力气乞求说:“给我吃药吧,干爹,给我吃药吧!”
这是早就料到的结果,可太医还是忍不住痛心,他伸手抚了抚秋儿的头,道:“一定要用力啊,等孩子生出来後我就给你药喝吃,孩子越快生出来你就能越快吃到药。你不想快点见到孩子们吗?”
太医的一番话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秋儿开始用力,不过也看得出来他疼等更厉害了,刚刚拿挣扎的劲头也没了。将军站不住了,颤抖的说:“太医,这样下去遗秋会死的!”
“你给我闭嘴!”太医气喘吁吁:“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被反复说这种话将军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却如何也发不出火儿。太医满身疲惫,双手抖个不停,眼睛更是写满了痛苦。忍下来吧,对这样一个筋疲力尽的人,尤其还是因为自己而筋疲力尽的,将军心里这样想著。
太医累了就换雨舒,秋儿现在连声音都没有了,将军不过能感到秋儿还有神志还在用力,他手下的身体还在一紧一紧的。突然间秋儿下体血崩似的向外喷血,血块混著血水呼啦啦的淌著。太医大喊了一声:“好了,就是现在。”然後凑到秋儿的耳边说:“秋儿,就快了,就快了!要挺住知道吗?孩子们都等著你呢!”
孩子有两个,必须分著推出来,太医侧压著秋儿的大腹,只在一侧用力,秋儿坚持了几下,还是昏过去了。将军觉得手下的身子软下去了,忙跟太医说:“遗秋昏了,怎麽办?”
“这时候他不用力是不行的,师傅,要怎麽办?”雨舒也问。
“刺痛穴”太医讲得毫不犹豫。
“多深?”雨舒跟将军不约而同的一起咽口水。
“先三分!”
银针刺下秋儿毫无反映,“七分!”太医又吩咐道。
七分刺下,秋儿终於有了反映,太医抓紧时间推压著秋儿的肚子,他知道秋儿撑不了多久。秋儿的力气很小,断断续续的,太医不敢太勉强,只能顺著他,不一会儿秋儿就又晕了。
“拔出来,直接刺十分”太医的命令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将军是通晓刑罚的,痛穴十分这已经是最後的手段了,因为刺下去後十人能疯掉七个,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刑罚。
“太医,您确定麽?”将军不能相信的问。
“刺吧!”
雨舒用力向下一刺,痛穴十分,秋儿全身痉挛,身子突然弹起,呕出一口鲜血。将军的眼泪落下来了,他究竟做了什麽,让无辜的遗秋如此的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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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过来给秋儿顺了顺气,让雨舒密切注意秋儿的心跳,自己专心给秋儿推腹。秋儿安静的躺在产床上,若不是胸膛的起伏,整个人就像睡著了一般。秋儿的血淌到了地上,流到了将军的脚边,冷冷的。
有时秋儿会睁开眼睛,将军每每看到秋儿深邃空洞的眼神都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那眼神就仿佛是见到了阎王。秋儿的大腹在往下移,太医累得站不住了向後倒去,雨舒扶住太医让他先去休息,自己接著给秋儿推腹。整个屋子静得出奇,也许是大家都累得说不出话了吧!
“师傅,我看到孩子的头了!”是雨舒兴奋的语调打破了宁静。太医从椅子上站起来,持著刀划开了秋儿的穴口,跟秋儿说再用一次力,雨舒配合著秋儿向下一按,把孩子的头挤了出来。
太医把孩子托出来交给夫人,雨舒换到另一边,接著推下一个。夫人给孩子擦了擦身子,又拍了拍他的屁股,嘹亮的啼哭声乍然响起,秋儿闻声身子一震,两行热泪顺著眼眶流了出来。将军的眼泪也已经抑制不住了,啪嗒嗒的往下掉,落到秋儿的脸上,热热的。
接下来很顺利,一刻锺不到,另一个孩子也出来了。这个孩子的哭声依旧嘹亮,两个孩子都很健康。秋儿还继续流著血,可心跳已经弱不可辨了。雨舒号过了秋儿的脉,问太医:“师傅,要怎麽救?秋儿快不行了!”
老太医霎时间泪流满面,扑到秋儿身上道:“不救了,就让秋儿去吧!”太医握住秋儿的手,痛哭道:“秋儿啊,你好好听著干爹的话,孩子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记著到了地府别著急往生,给自己挑个好人家,下辈子可别再受这些罪了!”
雨舒傻了眼,拉著太医的胳膊吼道:“师傅您这是怎麽了,您应该能感觉得到啊,秋儿是因为孩子才坚持下来的!他不想往生的,他想和孩子们在一起。”
太医狂吼道:“我不要他活著,与其受病榻缠绵的罪还不如就这样去了!下辈子投生在好人家,再也不受罪了!”
将军也不能接受太医的选择,他要遗秋活著,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宁。“救他,我要你们救他!他不用往生,我会让他下半辈子不再受罪的!”将军收起眼泪,恢复了常时的威严。
秋儿的脉已经快摸不到了,雨舒急著问:“将军,您府上肯定有一些续命延年的药吧!您若救秋儿就速速取来,半个时辰,只有半个时辰!”
“好,我一定回来!这半个时辰内你一定要保住他!”将军片刻都不敢浪费,就像离弦的箭转眼就不见了。
将军悄无声息的离府,隔了两天才回来,府上早就乱作了一团。将军推开满心欢喜迎上来的下人,焦急的大叫著,宋宝,宋宝。宋宝匆匆赶过来,将军提起他的衣领,提著他一路走向药房。到了药房将军让宋宝把身上的钥匙交过来,他要打开箱子取药。
宋宝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似的取了钥匙,打开药箱。正想喘口气压压惊,将军大手一推,宋宝一个趔趄,将军又叫他去备马。惊魂未定的宋宝,只好摇头去给将军备马。
巨大的箱子里各种珍惜药材琳琅满目,将军本想分两次拿,又怕错过了需要的耽误了秋儿。正好箱子里有一层衬布,将军随便一包,将整整一箱的药材,全部打包带走!
将军就背著一个半身高,四五个人宽的大包袱,骑著他的千里良驹在闹市中奔腾。所经之处,鸡飞蛋打,留下了一路的怨声,惊奇声,赞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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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舒那边也没有闲著,太医已经指望不上,雨舒给秋儿止了血,就去找夫人问家里面还有没有药浴用的大盆。夫人说还留著,雨舒就让傅临跟夫人一道去把盆搬来。当气将军喘吁吁的背著硕大无比的包裹出现时,雨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军打开包袱,雨舒瞪法眼睛频频点头,不停的说很好。将军稍稍放宽了心,坐进椅子里歇口气。不一会儿,傅临就扛著一个一人大小的怪箱子进来了。雨舒挑了些最珍贵的续命药,捏著鼻子给秋儿灌下,又挑了些其他的放进箱子的下层还加了清水在里面。怪箱的最下层是放碳放柴的地方,雨舒又把细柴放了进去,点著了火。
将军跟傅临都不知道这个奇怪如笼屉的东西是做什麽用的,直到他们眼睁睁的看雨舒把秋儿放到了上面。“难道你要像螃蟹一样蒸了遗秋?”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将军指著“笼屉”怪叫道。
“其实跟笼屉差不多,这个叫做药浴盆,是给生命垂危的病人准备的。他们需要大量的药物来维持生命,却因为昏迷无法喝药,只好弄成药蒸汽透过皮肤渗入体内。如果这招儿都救不回那就是真的回天乏术了!”雨舒一边解释著一边给“笼屉”盖上了盖子,露在外面的只有秋儿的脑袋。
将军小心翼翼的求证问:“也就是说遗秋现在还没有转危为安?”
“当然还没,要等秋儿清醒後才能确定性命无忧!”已经崩溃了的太医突然就开口说话了,经过了这些时间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果然让雨舒来是正确的,至少在自己混乱的时候,他替自己及时的做出判断。“雨舒,今日是老夫失态了!”太医诚心的跟雨舒道歉道谢。
雨舒怎麽会跟自己的师傅计较,笑著说:“师傅,您去睡一会儿吧,已经两天没睡了,得注意身体!”
太医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自嘲道:“不行了,真不行了,老了,岁月不饶人啊!”夫人体贴的过来搀扶太医,两个人一起睡觉去了,这几天真的累坏他们了。秋儿下体的伤还没好,如今又处在湿热的环境中,过一个时辰就得给他换块纱布。屋中还剩下三个人,大家就轮著来。
将军再回府就又是两天之後的事情了,他是受不了那里沈闷窒息的感觉才逃回来的。秋儿吃了禁药果然染上了药瘾,药瘾一犯就全身抽搐,脸色青紫,口吐白沫,每犯一次就像过一次鬼门关,将军实在看不下去了,逃回来歇歇。
两日前将军那些诡异的行为已经传到了公主的耳朵里,她怀疑将军在外面有请人了。不过她不想跟将军大吵大闹,在将军跟她说明和道歉前亦不愿意再见将军,她传话给宋宝,说两个人都该冷静的考虑考虑今後要如何相处。宋宝带著一肚子的话来找将军,可将军却倦得已经睡去,宋宝怎麽忍心搅了将军的好梦,只能带著不安惴惴的关门离开。
将军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时宋宝就在身边。宋宝关切的端来参水,对将军说:“少爷,三日前您去做什麽了?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疲惫。”
“三日?”
“是啊,少爷,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将军惊得把刚入口的水都喷出来了,忙问宋宝说:“宋临他有没有来找过我?留下口信麽?”
宋宝给将军拍背,心疼的道:“少爷你这是怎麽了?慌里慌张的!宋临没来过,他怎麽了?您是不是跟他有什麽私下里的特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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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松下一口气,还好秋儿没出事。他现在不想说话,就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宋宝说自己要安静一下。宋宝从将军房里出来就直接到了公主那里,他并不清楚将军这几日究竟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宋临跟这件事到底有什麽关系,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要用宋临来打消公主对将军的不满。
宋宝叩门进了公主的琴房,施了一个礼道:“公主殿下,老奴有事向您禀报。”公主示意他说下去,宋宝於是道:“老奴已经从少爷那里打探到他这几日的去处了。事情果然没有公主料想得那样糟糕!”
公主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坐直了身子道:“哦?本宫愿闻其详!”
“您还记得几日前将军曾受到过一封求助信,是府中曾经的下人写来的!”见公主点头,宋宝继续说:“那人名叫宋临原是少爷的侍童,从小就跟在少爷身边,在战场上火里来雨里去,曾经还救过少爷一次。这次他想自立门户少爷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连赎身费都没要。前些日子她老婆得了怪病无钱医治,只好来求助将军了!”
宋宝看了公主一眼,道:“您让老奴传的话老奴还有没传到,老奴想过些日子,等少爷休息好了再跟他讲!”
“不用对他说了,既是本宫误会了就没必要再传话了,管家你下去吧!”公主朱唇轻启说出了宋宝最想听的话。宋宝心满意足的作揖出门,还没走两步就有小厮跑过来告诉他,将军又一声不响的出门了。宋宝急得捶胸顿足,心道这可让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