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氐?他们一定是最熟悉西越的人。所以说要想彻底平复西越对我大晋边境的侵扰,还是要等它日返京后,之遥带兵前往才行。”
“嗯,我一定打到越之国都,让他们再也不敢东犯。”陈远说着抓住了司马昀的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司马昀向陈远身边靠了靠,“嗯,朕本来已经睡着了,刚刚是被冻醒的。”
陈远摘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司马昀身上,又把他的衣袍裹了裹,然后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膀。
见陈远只穿了件单衣,司马昀问: “之遥呢?”
“我不冷。”
陈远的手暖暖的,热量传到司马昀的手臂上,很舒服,他禁不住往陈远怀里缩了缩。
陈远的衣服缝完了,两人都不再说话,靠在一起听婉转凄凉的笛声。听了一会儿,陈远不知不觉低低地跟着和起歌来,是胡语,司马昀听不懂,但想来应该是思念故乡的歌。他闭上眼睛,突然就想起了远嫁匈奴的长公主。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常思汉土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还故乡……
陈远的脖颈上渐渐感觉到了司马昀均匀温软的呼吸。他轻轻低下头看过去,司马昀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惠仑听说司马昀和陈远要扮成平民入城,先是阻拦了一阵,但见司马昀决心已定,只好让人拿了两袋银钱塞给他们。并一再叮嘱陈远,天黑关城前务必返回。
进了城,司马昀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那是陈远从没见过的昱昌,一路上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美目,对什么都好奇,看见什么小食都想尝,被陈远从一个香料摊前拖走的时候还把好看的嘴唇撅得老高。
中午坐在茶摊前休息的时候,陈远低声问司马昀,“你不是不吃外面东西吗?”
司马昀咽下塞了一嘴的膏环(一种食品),喝了口茶,“现在又没人知道朕……我是谁,怕什么。”
这时茶摊伙计过来给他们添水,陈远抬头问他,“请问这位小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儿的去处吗?”
那伙计看看两个人的穿着,虽然都穿着青衫布衣,但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尤其是面白如玉的司马昀,吃完了东西还拿出一条绢帕来擦了擦嘴。伙计说:“听口音,两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哦,我们是从江北过来的,想各处看看。”
“那要看你们二位有没有什么喜好了。城北有赌馆,城南有烟花柳巷,从这儿向西穿过两条街有座榭兰桥,那儿是个斗鸭场,今天下午正好就有一场,要去的话赶早儿。”
陈远看看司马昀,笑着说:“怎么样?想去哪儿玩玩儿?城南如何?”
司马昀瞪了陈远一眼,“早听说江南一带流行斗鸭,却没有亲见过,咱们去榭兰桥吧。”
下午,两人按照伙计所指找到了斗鸭场。斗鸭是在水里,桥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陈远本来对斗鸭没什么兴趣,可司马昀因为看不到水面急得直跳脚。没办法,陈远只好拉了他的手往人群里挤。亏得陈远身大力壮,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前面。
人群里时不时地有人欢呼鼓掌,看了一会儿,陈远也被吸引住了,艳阳高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两只五彩缤纷的雄鸭,时而振颈羽,时而竦六翮,每每冲到一起时必鸣声阵阵,水花四溅,场面甚是壮观。两人很快就随着人群开始一起叫好抚掌。来观战的人越来越多,人群前呼后拥左右晃动起来,陈远和司马昀中间逐渐地挤进了一些人。
两只鸭子正斗在兴头儿上,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尖叫——有人落水了。那人不会游泳,在水里一边叫着“救命”,一边拼命扑腾起来。岸上的人都把目光从鸭子转到了水里的人身上,很快有几个人跳到了水里去救他。
等那人被救上来,骚乱平息后,人们再回过头去看鸭子的时候,陈远惊恐地发现司马昀不见了,挤来挤去地找了几圈儿,还是没有他的身影。没办法,陈远扯开嗓门儿,大喊起“龙公子”来,这是他们进城之前说好的称呼。可陈远的声音很快就被人群的欢呼声淹没了。最后陈远满头是汗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又四下找了半天,还是没有。这下陈远真的慌了,他顿时觉得两腿发软,天旋地转——他把皇上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