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柴家庄当家人柴进得知,北京卢老员外的六少爷来沧州作生意,客居悦来栈,心中欢喜。早已耳闻北京玉麒麟卢俊义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敌,为人宅心仁厚,一心结交,下了请柬在天意酒楼摆下宴席盛请玉麒麟,卢俊义欣然答应前往。
倚窗远望,玉麒麟和一年少俊郎纱帽锦袍绣带云靴,跨下高头大马毫不俊朗威风洒脱,
柴进忍不住赞道:“好一个俊朗少爷宝马啊,真乃玉麒麟也。”
旁人随和,果然,玉麒麟出类拔萃,身边的那位小爷也是风度不凡,不知谁家的少爷和玉麒麟这般投缘,受他高看一同前往。
被小旋风邀请的人必不是凡夫俗子吧。
大官人一个请柬竟请得了二位妙人,让足下开了眼界不枉此行。
下的楼来,柴进笑容满面拱手相迎,
“不才柴进恭迎卢公子光临。”
“失敬,多谢大官人厚爱,在下愧不敢当。”
深深施一礼,打量,小旋风柴进,龙眉风目,皓齿朱唇,20上下,气度不俗,果真是帝王之后,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让人一见欢喜。相让落座,跟随的俊俏少年只立在卢俊义身后不动声色。刚才一番施礼谦让叙话,柴进心中已明白八九,锦衣华服的少年郎若没猜错,定是这玉麒麟的贴身家奴伺童,端的是我小旋风王侯贵人之后见过些世面,观出这俊郎真假,玉麒麟拿他不分主俾待见,可见是个宽厚良善情义之人。
把杯问盏,酒过三旬,俊义拉过身后燕青给柴进磕头敬酒,燕青口齿伶俐,温雅含笑,柴进很是欢喜,夸赞俊义有眼光得个贴身好侍郎。席间,两人无话不说相见恨晚,小旋风喜交豪杰侠士,武艺高手,玉麒麟欣赏才艺俊郎,文武名士,两人只喝的月上中天,醉意朦胧。
过些天,玉麒麟下帖回请小旋风,令燕青一旁到酒添茶,又让燕青操琴弹唱助兴,惊的小旋风暗暗称奇,却不仅是外貌俊俏,竟是这等的才艺双全,卢家的祖坟烧了高香了,得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好儿郎。也如俊义待燕青般,不分主俾,拉他入座喝酒,直呼燕青乳名小乙。这燕青不但生的俊美,吹拨弹奏,精通歌舞,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善用川弩,百发百中,深得玉麒麟喜爱,专让人为燕青做了支玉箫,燕青性命般宝贵收藏,轻易不显露。
一来二去,沧州一月多,两人混的知心,玉麒麟把生意全扔给管家打理,一心和小旋风饮酒谈天,比划身手切磋武艺,柴进常留俊义住宿柴家庄,燕青跟主人形影不离。燕青俊俏伶俐,和善温雅,不久和柴家人混熟。家人与柴进唠起,那燕青也是苦命之人,爹娘为卢家奴仆,早逝,6岁跟了俊义为奴。长他5岁的俊义从不拿他当下人,疼爱呵护,燕青跟了少主少爷般生活不曾吃苦受罪,柴进感叹,燕青那样俊郎灵巧之人跟了玉麒麟也该有福气。
看见他们主仆二人白夜形影不离,柴进似乎看出些端倪,俊义20挂零比自己长一岁,自己没有妻妾,那是一心结交豪杰侠士到处游荡,家中经常接待收留八方来客甚至冤狱的流犯,仗义疏财,看中江湖兄弟情义,无心成家,俊义是个生意商人,很少和江湖人来往,依他财大气粗,起码有三妻四妾,却不曾婚娶,想必是为了燕青吧,那样生的俊俏风流的哥儿任谁也割舍不得。身为前大周王后人的柴进,原本随爹娘生活在城中深宅大院,爹娘过世后一心向往田园悠闲自在,回了原籍。如今虽生活在乡村庄院,也是花天酒地,游猎玩耍,吃穿不愁,富甲一方,熟知达官贵人侯门的富贵享乐,对男风见怪不怪,何况是这两对俊郎,既然喜欢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嗜好,依旧礼尚往来相敬如宾。
这一日,柴进在聚风酒楼定了雅座邀请俊义,打算为他引见沧州的皮货商刘达贵,柴、刘两人先自在酒楼喝茶叙话谈天恭候俊义。
俊义和燕青前后进了聚风正待上楼,燕青的团花绣袍被人一把拽住,回头,一个丑陋歼相的汉子,
“小哥,可愿陪本少爷喝酒玩乐。”
燕青强忍怒火,正色:“这位少爷,外乡打此路过,不想生是非,放手。”
“那少爷就更要尽地主之意,好生款待,小俊哥,随我来,不要扫了本少爷的雅性。”伸手去摸燕青玉面。
俊义一把撰著,目光锐利:“这位少爷,不妥,光天化日,其可随意欺负外乡良善之人。”
汉子手腕疼的呲牙咧嘴,仗着人多势众,并不惧怕,很是嚣张跋扈,
“本少爷看上谁,谁就得乖乖的从我,打听打听,本大少爷想干什么,沧州城谁人敢拦,我看你们还是顺了本少爷吧,小子们,给我拿下!”
众家奴齐声吆喝团团围住抢人,忽的一股疾风,楼上冲下一人只抬腿一扫,众家奴纷纷后退跌倒,
“李公子,别来无恙。”
李槐定晴一看,柴进,变了脸色,这小旋风是大周王柴世宗的子孙,陈桥让位后,太祖武德皇帝特赐柴家丹书免死铁卷,祖辈流传,无人敢欺负,柴进又是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好打不平,李槐那里敢惹,收了气焰倦毛夹尾赶紧带着众家奴一哄而散。
柴进嗤鼻:“无耻恶人,仗势欺人,敢欺负我兄弟,仔细我的铁拳。”
俊义抱拳:“不才给大官人多添劳烦,多谢。”
“哪里,让二位受惊,罪过,快快与我上楼,为二位压惊,刘兄已等候多时。”
一场虚惊就此平息,若不是柴进及时阻拦,燕青主仆焉能受辱必有一场争斗,少不了生事非吃官司。俊义感激柴进解围及时,也不想出门生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总算没甚大事发生,主仆在柴进殷勤劝解下吃菜饮酒忘了先前不快。
生意办妥,俊义要起程回北京,柴进饯行,邀了不少亲朋好友作陪,燕青自是吹奏弹唱让宾客们尽兴,宾客们齐声赞好,酒过三旬,各位猜拳行令毫不热闹,俊义酒酣要同柴进斗酒,柴进也来兴致愿陪个高低上下,旁人插话,只是斗酒,输赢如何发落,干脆下个赌约,输方任意听命处罚,两人兴致高涨拿来纸张挥毫立下字据,众人也出了赌银。
众人七嘴八舌打气鼓劲,柴卢二人不甘示弱,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一二十杯,斗地面红耳赤,结果,柴进赢了,俊义醉的迷糊,众人哄笑收银子只催柴进出高招发落俊义,
柴进硬撑着醉酒的身子,口齿不清,“不打算处罚俊义兄,只让他的小乙哥带为受过,求兄台让小乙哥陪在下一夜如何。”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这个责罚有趣,小旋风难得风流出格的很呢,玉麒麟你可不能反悔。俊义一听酒醒了半截,拿眼打量燕青和柴进,想说不,燕青可是他贴身人怎能随意出让,可已经立了字据,任意赢方定夺,大丈夫说话岂能出尔反尔,想不到柴进竟有这个算盘,后悔不迭,却也无法收回,无可奈何只能忍痛答应,燕青心中黯然,责怪主人轻易立字据把他输与别人,虽心中不愿,主命难违身不由己只得跟了柴进去了。
第2章
躺在雕花紫檀木大床上,燕青紧闭双眼一声不吭,身子挺的如僵尸,柴进暗笑,酒气在燕青脸上吹拂,
“小乙,在哥这,竟这等心不甘情不愿,哥可是怜香惜玉的很呢。”
燕青转过脸只是不出声,柴进嬉笑缓缓解开衣裳,眼前呈现玉白赛雪,柴进叹息,如此这般精致好朗,玉麒麟就出手相让了,换成是我小旋风,心爱之物断不肯割舍相让,看样子,玉麒麟待他并无十分的真心,不过是他把玩的俊俏家奴,却是这燕青真心厚意的很,但愿是我看走了眼,玉麒麟只是一时醉酒糊涂,不要辜负了这位俊俏儿郎。
半天没甚动静,燕青感觉奇怪,睁眼,柴进为他系上衣带,
“只是想和你主仆戏耍玩笑,当不得真,我小旋风怎能夺人所爱被他人耻笑。”
燕青感动匍地跪倒:“多谢大官人成全,小人这厢给大官人磕头谢罪。”
拉起燕青:“何罪之有,到是我要赔罪,害你担惊受怕惶恐不安。”
“大官人这样说,小人无地自如。”
“罢了,上床歇息吧。”
“大官人……这……。”
“兄弟一场,有饭同吃,有塌同睡,难道你怕我反悔吃了你不成,夜半三更,如不嫌麻烦,你也可去别屋叨扰。”
“小人要是乱想,辜负了大官人一番好意,谢大官人。”
柴进酣香入梦,燕青一夜无眠。少主待自己恩重如山,从小到大,跟随少主识文断字,习文练武,亲如兄弟,少主喜爱他美貌灵巧,专门让人教他吹奏弹唱歌舞,只当是少主怜惜自己,14岁那年少主醉酒硬拉上床,肌肤相亲做成美事,从那后,一颗心只拴在少主身上别无所求,只求这辈子和少主生死相伴,少主对他一直疼爱有加,原以为这样正好,可今天少主轻易把他让人,让他毫不心伤,恼恨少主无情,感叹柴大官人君子作为,虽是心中埋怨主人,又为少主醉酒糊涂失言替他开罪,到底不忍心怨恨少主。
燕青回到客栈,俊义褪了他衣袍仔细查验身子,秋毫未动,心中佩服柴进真君子,好言安慰燕青,说醉酒糊涂辜负了小乙,不停赔罪,燕青把不快抛到脑后,与主人云雨一番,随后跟主人收拾行囊商货离开客栈,返回京城。
卢俊义喜爱舞刀弄棒,功夫高强,做生意也是行家里手,精明聪慧,胆大心细,家中无人可比。兄长们花天酒地,沾花惹草,玩物丧志,庸碌无能,只这长房六子俊义深得老员外的宠爱,惹得其他兄弟们嫉恨,每每想滋事寻他的不是,却是不敢。一则老员外撑腰,二则惧怕俊义的身手,再则,他是正房所生,出类拔萃,家中骄子,父母宠爱,即使嫉恨他,都只在背地咬牙切齿暗暗使坏,俊义处处提防察言观色,巧妙应对,不让他们得了便宜陷害,一个大宅院,真是明争暗斗,六亲不认,相互残杀。娘亲一直体弱多病不管事,眼看着亲生子相互争斗,反目成仇,伤心欲绝,却也无可奈何。俊义沧州走后,一母同胞的兄长们怂恿几个小妾、儿孙,变本加厉,无中生有,指桑骂槐,拨弄是非,娘亲气痕交加病体加重。
俊义回家不久,病体衰弱的娘亲撒手归天,父亲悲伤过度重病缠身无力掌管家业,长兄愚钝无能,二哥贪才好色刻薄,把持着家业,视俊义主仆为眼中钉,听任兄弟们肆无忌惮背着俊义欺辱燕青,燕青不想俊义操劳动怒为他和亲兄弟反目,经常隐忍着不做声。看着自家的亲兄弟们互相明争暗斗,没有骨肉亲情,燕青四面受气,俊义冷了心肠,娘亲去世没了依靠,父亲做不得主,打算另立门户带燕青出去清净过日子。主意打定,背着所有家人,悄悄开始在外面寻房子,为避免兄弟们知道生事,只说在外面交友喝酒玩乐,瞒的燕青也一无所知。
这一日,俊义又出门把燕青留在家中,说是和几个好友喝酒游玩,让燕青在家呆着不要出院门,又吩咐丫鬟小厮好生伺候不许出差。燕青记住主人的吩咐,呆在屋中浇花逗鸟看书不出麒麟院,丫鬟小厮尽心伺候小心防范。
燕青过午书房看书困乏不知不觉睡过去,听到有人召唤,醒来已是傍晚,可兰在招呼他,
“燕青哥,请用饭。”
燕青看了周围:“怎么是你?他们呢,人都去了哪。”
可兰是五少爷的小厮,竟然跑来伺候他,好生奇怪,那五少爷虽说是少主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心术不正,心胸狭窄,嫉恨刻薄俊义,一直是他们的死对头。
“少奶奶那边有贵客,姐姐们都派去伺候了,差我来伺候燕青哥。”
“不用,你去吧。”
“少奶奶吩咐要好生伺候燕青哥,伺候哥用完饭就走。”
“一个人在这大屋吃饭无趣,就把饭菜摆我屋去吧。”
可兰忙不迭把饭菜重新放到托盘里端来燕青的屋子。
“你可以走了。”燕青接过托盘把门关上,明显的不让他进屋。
“燕青哥,小的……。”
燕青不吭声,可兰又不敢冒然推门进去,燕青可是玉少爷身边的人,得罪了他,玉少爷追究可没好果子吃,这院子里的人除了老爷其他人即恨又怕他们,可兰站了会儿只得走了。
燕青用完饭接着看书等俊义,头昏晕沉,眼前模糊,耳边隐约听见有人进来说话,手脚发软由椅上瘫倒,眼睁睁看着五少爷的家丁把他抬进一顶轿子,张口发不出声,昏沉沉离开卢家大院。
俊义兴致回家,外面的房子已经看好,就等跟爹招呼搬出去远离这肮脏地,燕青屋子亮着,一脚跨进燕青的屋子,
“小乙,小乙,爷告你个天大的喜事……。”
屋里悄无声息没有燕青身影,院子里转了个遍,不见半个人影。俊义心里感到不好,急匆匆出院子抓住一个婆子,
“人呢,我屋里的人呢,我院子里的人呢。”
“玉爷,老婆子要被吓死了,老婆子不知。”
“去,把人给我找来,都死到哪去了,快去!”
婆子战战兢兢去喊人,小翠、小梅麒麟院的丫鬟小厮都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