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广宣这么说,卓文君僵得更直了,嫁人只是权宜之计不是吗?
这婚姻根本就是举行来骗人的不是吗?
「你喜欢和男人做……做那种事吗?你是……你是……那个?」吞了两次口水,
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声音的卓文君不解地问。
「我以前没喜欢过任何人,男人女人都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巴上来的,那种事……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发泄体力,没有感觉……但你不同,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当我看着你我就有快乐的感觉,你说我这是中邪也成,横竖我就是喜欢你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做那种事,不对吗?你说的那个该不是什么龙阳之好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姑且说我是好了。」广宣时深思、时自语地讲完长篇大论。
啊!?这种事还能「姑且」啊?
卓文君又一次被这种「纯真」的理论骇倒当场,广宣的话要是在遥远到不行的二十一世纪传出去可会翻天的。
「文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广宣看着一言不发的卓文君问。
「我没有不喜欢啊!」卓文君摇头。
这是真的,说实话,卓文君心底很感激广宣对他这么好,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刻意编出神话挡下一堆闲人入院就为了让他天天睡到自然醒,不分晴雨傍晚一定陪他出府散步到河渠长堤绕上一圈,只要他说得出口在合理范围内要什么必定有什么,怕他闷找来一堆小东西让他开心,为他搜罗用字不深的闲书消磨时间,就连他洗完澡都亲自帮他擦那头长发,甚至连「闭关』时都要底下小奴小仆多多看照他和凌方,像广宣这么一个男人已经是很少见了,简直可以直接裱起来当全国男人的典范。
但是……
「那你为什么不想?」广宣奇怪地问。
「喜欢一个人」和「与一个男人上床」……这划不上等号吧?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看待我,我一直以为你当我是好兄弟。」卓文君吐实。
在卓文君好看的脑袋里,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中兄弟间的应对就是这样,他也一直以为广宣只是和他命盘比较对、八字比较合、星座比较速配所以广宣才愿意留他,没想到广宣会对他……居然有这种事。
「你不是我的兄弟,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斩钉截铁地,广宣咬牙进出话。
「你真的喜欢我?可是为什么我对你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我没有看到你就心跳加速,也没有想到你就脸红,更别说什么天雷勾动地火,我们连一丝烟部没冒出来不是?」卓文君坦诚。
「爱」这种被人歌颂几千年的东西,不是应该一出场就该配着『这就是爱』的旋律,并且感觉到好象有阵阵电流通过身体那种唰唰唰的感觉吗?
以他交往过无数女朋友然后被甩的经验,应该是这样没错啊!
卓文君看着很正经、一点都不像走火入魔的广宣,他对直勾勾盯着、企图从他身上挖出一个「胶带」的广宣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嗯……那个……也不是完全没有……是有那么一点啦!真的不多,只有「那么一点点」……
「文文,每个人喜欢的举动都不一样啊!不然我问你,你有新发现时,第一个想到去献宝的对象会是谁?」广宣双手环胸。
「你。」卓文君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当你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第一个想到分享的对象会是谁?」广宣又问。
「你。」卓文君思考起自己的反应。
「所以,当你想要人陪时,第一个想到的对象应该也是我对不对?」广宣微微地笑。
「嗯!就是说。l卓文君点头称是。
「偶尔发呆时想到的人是我,做梦也会梦到我,一见不到面会担心我,平常进进出出会想到我,会希望帮我做一些事,偶尔会想靠近我,会想跟我说些体己话……文文,你还不明白吗?」广宣伸手弹了弹卓文君的额头。
「不明白什么?」卓文君嘟起嘴,广宣说的话他句句有听懂啊!为什么又说他不明白?
「你喜欢的人是我。」广宣下了结论。
时间继续前进,卓文君傻傻地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在广宣的关爱眼神下回魂。
「我喜欢的是你?」卓文君的思考跟不太上广宣的逻辑。
「别想太多,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l广宣趁机偷了个小吻,「我还知道甚至在你有欲求的时候,你唯一想到的对象都?是?我,而且那一次还是你的第一次欢愉,你不许给我否认。」
「唉呀!你你你……」突然被炸红脸的卓文君小声地叫。
广宣实在太恶劣了,他也才那么一次在「吃自助餐」时不小心哼了声「宣~」,还在满足的那瞬间撞倒水盆,弄得一屋乱响被耳朵尖得要死的广宣听去,没想到从此就万劫不复。
「不但如此,你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对男人却会梢加留意,特别是对我,你会不自觉地让视线跟着我的身影转。」广宣再度提出铁铮铮的实例。
「我……我我我……我哪有!」卓文君『意思意思』地反驳。
现下的卓文君满脑子都只有「被广宣知道了,怎么办」这句话,刚刚还自认为自己很正常的他看起来就显得相当心虚。
被广宣点破后,卓文君觉得自己变了。
心境变了,身体也跟着变了,说来奇怪,卓文君躺在屋顶上晒着温暖却不灼热的太阳,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心脏部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跳最近常常处于失速状态,想来想去,卓文君归类出了结论。
他的心跳不正常铁定和笑得很灿烂的广宣有关!
怎么说呢?
自从嫁进武王府,卓文君就扮起既贤淑又有气质的王爷夫人,成天只干着扑扑蝶、剌刺绣、弹弹琴的日子。虽然每次在扑蝶时都会因为裙摆太长而乱跌一气,纵使在刺绣时那莫名其妙的「细小凶嫌」老是来阴的,戳得他的手指血洞处处,就算在弹琴时方圆五里都非常净空,形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景况,卓文君的天仙之姿仍然饱受好评。
人美就是有这好处,手脚再怎么笨都不会有人说闲话。
不会吗?
卓文君歪头深思,脑海中映出了某人的身影。
广宣!
唔!这家伙,总是出现在他出糗的时候,彷佛专为看他丢人现眼而来。
张开纤掌细数,广宣这家伙已经笑过他很多次,多得连手指头部不够用,而且这阴险的男人虽然不曾当着他的面说些有的没的,但是那灿烂到刺目的笑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还说什么喜欢咧!哇!恶心!
卓文君皱眉,才想起广宣那张大刀戳不破的笑脸,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又活泼起来。
难不成是中了什么邪法不成?
心里又痒又难过,好象有东西在里头沉沉浮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这里啊!」
声响从卓文君头顶上传来。
「唷!」广宣笑嘻嘻地抬手打了声招呼。
卓文君闭起眼不想理会爬到他身边躺下的广宣,刚刚看到广宣的笑脸,「心脏病」又开始发作,伸手压住跳得猛烈的心,这事可不能让广宣知道。
「怎么了?心头不舒服吗?」广宣一手撑着头半侧卧地看着美人如西子捧心。
「没什么。」卓文君采「不看、不听、不理会」的「三不政策」企图将广宣的关心敷衍掉。
「真的没什么吗?我看看。」广宣伸出空着的手一把抓了卓文君的手腕切起脉来。
「你干什么?」卓文君睁大眼问抓着他手腕的广宣。
「看看你怎么了啊!亲爱的王爷夫人,我不关心你怎么行?最近你老是捂着心口跑来跑去,我很担心。」广宣用疼爱的语气说着。
「我很好。」卓文君瞪起广宣。
卓文君在心里骂起又突然微笑的广宣。什么嘛!干嘛一脸疼惜的样子,看了就叫人生气,不喜欢就别靠近,摆那脸色就好象被谁强迫般,哼!会心跳失速还不是因为广宣朝他乱笑,要是广宣不朝他乱笑,他才不会得这种怪病。
「我可爱的小文文儿,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身体怪怪的?」广宣诊完脉亲切地抚了抚卓文君的额头。
「谁是小文文儿?」卓文君挥开广宣的手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还用问谁吗?你就是我的小文文儿。」广宣大掌一捞,卓文君的细腰就落到「敌区」。
「放开我。」卓文君使出扭力和掌力努力想从牢不可破的箝制挣脱。
「不放不放,你闻起来可真香啊!」抱得更牢的广宣把头埋进卓文君的颈背。
「你!放开我!我快死了啦!」卓文君压着心房惨叫,那头该死的小鹿快撞穿他的肋骨了。
「怎么说快死了?虽说我不是大夫,平常的诊脉法我还通一点,刚刚帮你切了一下,你明明什么病都没有。」广宣马上将蜷成小虾米的卓文君翻过来担心地探看。
「哪没有?我的心跳得痛死了。」卓文君真想一拳槌死眼前的始作俑者。
「跳得痛死了?我摸摸。」广宣的掌出得比话快,一溜烟穿过衣襟,探进了卓文君的胸前。
卓文君瞪大眼连气都忘了吸,胸前被一片温暖贴住,源源不绝的热力比阳光还温柔地熨进了胸口,热热的温火包住了跳个不停的心,慢慢地将得了过动症的心头小鹿给安抚下来。
「这样,你觉得好点没?」广宣看着目瞪口呆的卓文君。
「呃!嗯!」卓文君点头。
没事了,刚刚跳个不停的悸动消失了,多神奇啊!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你爱着我。」广宣不可一世地说。
什么!?
大条小条的黑线落了卓文君一身,不会吧!
震惊大过于感动,卓文君像条离了水的鱼,嘴巴张张合合却吐不出声。
虽说早就有预兆了,那些曾说过他是小受而和他分手的女孩子们果然是对的,卓文君知道自己对女朋友的感觉比对哥儿们的感觉还淡,走在路上看帅哥的次数也比瞧美女多,女生的第六感确实很灵,而广宣比起他的哥儿们是胜了不只一筹,这代表……
「你要信我,你真的是爱着我的,文文,你是爱着我的,你不可以昧心而行。」广宣大声宣布。
卓文君晃了一下,这……这样的爱,不只一点都不轰轰烈烈还是「禁忌」的那种啊!他这样算是爱上广宣吗?
卓文君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爱上男人」、「性取向与众不同」、「对女人起不了性欲」……等等的信息给填到快溢出来,心里了悟大过惊吓,长到这么大才被人指出自己喜欢男人,是不是代表自己很迟钝!
这怎么可以?
不行!他卓文君可是很有大脑的人,绝不能让人发现他有迟钝这一面,不然要是让大家笑,他可会羞死。
「可是这样的爱是不对的,而且一点都不轰轰烈烈啊!」卓文君恼羞成怒。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爱无分对错啊!话又说回来了,你要『轰轰烈烈』做什么?自然平和才是福。」广宣叹气道。
广宣真的不明白卓文君怎么会生得一副大事迷糊不已、芝麻小事却斤斤计较的脑子,又不是在搞叛变或是在战场杀敌,说什么「对错」?做什么「轰轰烈烈」?
又被广宣一语推翻,卓文君马上朝不以为然的广宣使出一脚,踩得他当场哇哇叫。
「就算你说的对,你在告白时也没送我花,我为什么要接受你?」卓文君朝广宣扮鬼脸。
「谁规定一定要在告白时送花?你爱我,我爱你,我们两情相悦,你还不接受我?」广宣真想用手握住卓文君纤白的脖子好好拧一拧。
「事关权益问题,我当然要求得高嘛!」卓文君翻了翻白眼,告白告得云淡风轻就算了,还要他放弃应享权益,广宣真是缺乏常识。
不为自己想也该为狄错月想,看广宣的急色样分明就是要当攻,平白无故的,连最基本的好处都没有,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身体送上门给别的男人吃?
况且,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身体是他的,人家说「第一次」很痛,会伤身害体的事他一向敬谢不敏。
「文文儿,你就听我的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广宣一边跳脚、一边苦求。
「好啊!只要你接受你『下』我『上』,我就接受你。」心里盘算了一下,卓文君绽开笑容。
「真的!?」广宣喜出望外,脚也忘了痛。
看卓文君的样子,还真是很难想象他竟是「大骊朝豪放男」中的一员大将,还是「凶猛级」的,分明是个小处子却想自动自发……光是想象广宣就快制不住自己翻江倒海而来的满鼻血气。
卓文君微皱柳眉,当「零号」有这么令人高兴吗?
广宣一脸幸福得要喷出鼻血的样子……真有那么舒服啊?难不成痛的会是「一号」?
「我……我改变主意了。」卓文君审慎地开口。
「什么?你改变主意了?君子不出尔反尔,一言既出快马一鞭,你怎么可以反侮?」广宣的心从天界云端掉下来,直直落进地狱刀山切成十八瓣后滚进油锅里。
看广宣急得那样,卓文君更肯定了自己脑中的想法。
果然,当「受」比较好,这个广宣……不是他爱说,真是自私小气,连这种事都不肯让给他。
「怎么,我不可以改变主意?你真是个心胸比针眼小的男人,我就要『下』不行吗?」卓文君怒目相向。
「你要『吓』?」广宣困惑地问。
吓什么?
吓他吗?
原来是开玩笑吓吓他,害他被这个「不恐怖的威胁」吓出一身冷汗。
好啦!就让卓文君开心一下也好,反正他都被针线鬼吓过了,要吓就吓吧!
「不行吗?」卓文君眼波流转,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可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要怎么吓、爱怎么吓都行。」广宣握住卓文君的手以示诚意。
「广宣,你对我真好。」卓文君忍不住感动。
他还没听过在二十一世纪哪个小受愿意为了小攻当一号咧!广宣果真是很疼他的。
「那还用说。」大掌还在吃着豆腐的广宣笑得比天上日轮还耀眼。
当天晚上,小小凌方被赶到奶妈那儿睡,月儿初上树梢,凉风徐徐。
「嗤!」的一声,广宣以一道气灭了烛火,淡淡月色中,卓文君的脸色看来好象死人。
「你别怕我。」广宣将硬化成石雕的卓文君拉到床上。
「我没有怕。」卓文君正在催眠自己等一下的事就像上厕所一样平常。
广宣俐落地将卓文君身上的衣物剥去,连束发的发带都不留。
「你……你一定要把我脱光吗?」「卓找碴」捉住那两只在他身上施暴的手。
「……哦!好吧!」从衣堆里拣出遮也遮不到什么的中衣再把它套在卓文君身上,广宣忘了其实他的文文很矜持,很怕赤身露体。
第一步完成,广宣马上把自己的衣物也脱了。
「喂!你……你一定要把你自己也脱光吗?」「卓挑剔」再度有了意见。
「咦……听你的。」广宣又从衣堆里拣出自己的中衣套上,半拢的衣掩不住精壮的身躯。
这样一来反倒像极了书上画的,怪不得书上说半遮半掩效果更好。
第二步也就定位,万事具备,广宣拎小鸡似地将卓文君弄上床躺好。
「我们不需要盖被子吗?」「卓有意见」看着广宣越俯越近的脸说。
「啊?」要盖被子吗?
广宣没想过这问题,从来都没有,「要」或「不要」的问题开始在广宣的脑中打起架,好半晌动都不动。
「嗳!广宣,你想快一点,我有点冷。」夜凉如水,一不小心会感冒的,卓文君拉拢了一下自己薄绡织就的中衣。
「噢!马上好。」还是盖被好了,不能让文文冷到。
脚一勾、手一拉,两人陷在被里小世界大眼瞪小眼。
「我……」「卓胆小」还企图开口争取一点时间。
广宣一个吻解决烦恼的渊薮,他的文文就是话多,不过这是小事,直接把他吻得说不出话来就成了。
卓文君当场忘了先前反复告诫自己必须奋不顾身抵抗,忘了刚刚紧张得不知所措,忘了天、忘了地,茫茫脑海里只有广宣。
一个成功的吻,长长久久地将卓文君淹死在玫瑰色的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