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哥哥不知道?」霍云歆道:「虽然悒哥哥和惟哥哥是孪生兄弟,但是惟哥哥是後来才找到的。」
「喔?那和夜翎鹊有什麽关系?」我奇道。
「这说来可话长了,我听爹娘说,本来大家根本不知道上官家大夫人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因为从一开始就只看到悒哥哥,悒哥哥啊,简直就是大家心目中的珍寳,不单是长子,又带著璇士的体质,天资过人,舅舅对他期望很高,找了许多名师,教悒哥哥武术和法术,但是悒哥哥在五岁那年生了一场病,我也不懂是什麽病....」
霍云歆回忆道:「对啦!听说还请过夏焱日曜侯来看过呢?怎麽艳阳哥哥都没听说过啊?」
我摇摇头,爹某些时候健忘的可怕,很多事根本连提都没提过,不是蓄意隐瞒,而是根本忘了!
「那时日曜侯似乎说,哥哥的病因是众人给太多期望造成心理压力,还指责曾任武林盟主的舅舅呢,说就算是璇士,也得要先打好内力根基才能学法术,不准舅舅再强迫悒哥哥,後来介绍了他的好友季龄风,要舅舅送悒哥哥到季龄风住处,一边接受指导、顺便养病。」
「唉!悒哥哥也真可怜,上官家明明亲戚众多,可是舅舅管他管的很严,也不许其他房的孩子和他玩耍,季龄风又没收别的弟子,悒哥哥一个人在山上一定寂寞的很。」
我沉默不语。回想著这些日子以来,上官悒充满自信的言谈举止,果敢决断的领袖气势和魄力,原来是在种种难以想像的压力之下所建立的。
之所以有能制住我的好功夫不是侥幸,也不是天生的,恃才傲物的外在下,有著见不到的累累伤痕。
爹虽然喜欢恶整我们兄弟,但至少不会拿家族的包袱压著我们,总是像玩游戏似的教著我们这个那个,虽然很累,但其实...不能说不开心。
想像著上官悒小时候独自一人在山上练功的孤单身影,上官惟说过,他总是练功练到天明,浑身是伤。
这让我感到胸口有些隐隐犯疼。
霍云歆继续道:「再来可就玄奇了,悒哥哥八岁那年,在季龄风的住所附近抓到一只夜翎鹊,还因此掉下山崖。那时候,一位上官家的人在外地,正巧看到一位长得和悒哥哥一个模样的人,当时还认错人呢!一查之下,原来是当日的产婆自个儿没有孩子,因为接生到一对双胞胎,竟觉得反正有一个做交代就好了,而把惟哥哥带走自行抚养。」
「惟哥哥到上官家时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啊!大家都分不清楚,连大舅妈自己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当时我也在场,我於是说啦,该不是悒哥哥抓到夜翎鹊,许了个心愿,说要位弟弟吧?没想到竟有人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好一阵子大家都不敢跟惟哥哥说话,以为他是什麽妖怪变的呢!」
霍云歆脸色有些忿然道:
「那回悒哥哥抓夜翎鹊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掉下山崖受了伤,把璇士体质摔掉了,还是怎地,总之後来他只能见到法术,却是再也使不出来了....」
「悒哥哥见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可疼著呢!但是因为时间太巧合,加上两人又长的太像了,亲戚们都在传著因为惟哥哥出现,才让悒哥哥不能当璇士的谣言。」
「可惜惟哥哥因为那产婆没有好好抚养的关系,身体不好,错失练武的机会,要不然一定不会输给挹哥哥的,惟哥哥有好几项擅长的法术,我到现在都练不好...」
我沉默的听著霍云歆的讲述,边思考著,不知不觉,上官家阔绰的大门已近在眼前。
#34
在霍云歆、上官兄弟的注视下,我将锦盒上的咒语解开,锁扣恢复了一般金属的的光泽,仍是锁著的,但只是一般的锁,一撬就开了。
锦盒内是一个小磁瓶,装著不知名的药粉,上官悒倒一些到备好的纸片上,仔细确认著,眉头深锁,不发一语。
「哥哥?」上官惟小心翼翼的开口。
「........」上官悒深吸一口气,英挺的眉宇却不见舒展,看向我,似乎有话要说,但嘴里却对上官惟道:「我先将这药的底细调查清楚,锦盒我要带走。」
「哥哥,」上官惟的脸上再次出现光采:「发现什麽了吗?你愿意相信我了?」
「我会自行判断,别迳自揣测,以免惹出事端,」上官悒道:「乖乖待在家里,别老让人担心。」
「我又没有....」上官惟无奈的辩解著,终於还是垂著首点点头。
上官悒的话对上官惟来说还是不容抗拒啊,这算是管教吗?我倒是从来没被爹和哥哥们这样教训过。
「有劳暨璇士了。」上官悒注意到我的视线,对我微微一笑,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如乍然出现的阳光融化了初雪般,温暖而柔和。
我不由得脸一热,感到心跳微微加快,别开眼避著那对上我的视线道:「没什麽...上官掌门何需如此客气?」
上官悒将瓷瓶放回锦盒,收至怀中,站起身道:「眼下还要回夜翎门,让部属将磁瓶内的药辨识清楚,暨璇士不妨在这好生歇著。」
「.........」考虑了一下,我道:「我想回陇越一趟,还是别留在这了。」
上官惟闻言,抬起头看著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但我从他轻轻开启的薄唇,微露的口型中,听到了音量极其细微的「谢谢...艳阳兄」。
我对他笑著摇摇头,上官惟楚楚可怜的模样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如果夜翎鹊的羽毛真派的上用场的话,我也很想要这样一个可爱的弟弟。
「那好,」上官悒道:「暨璇士便和我同行吧,云歆,你和惟弟留在这,有事通知我。」
走出上官家大门,上官悒招来手下,将锦盒用瞬移送走,却选择和我一路慢慢走回陇越。
夜已至深,路上景色仍是宜人,我们沿著绵长的河边,踏著圆润的鹅卵石,
感受岸上河畔的湿气和夜露,唧唧虫鸣,这是个无风的夜晚,不像前阵子有透入体内的寒意,却也不感到热。
一路上,上官悒很是沉默,比起前阵子,简直是太沉默了。
於是我问道:「我以为上官掌门急著回夜翎门?没想到还有閒情逸致在这散步?」
上官悒似乎正在等我开口般,立刻回道:「都这时候了,急也没用...也没那麽快就出现结果。」
原本以为後头还有话,但上官悒说到这却又停住了。
沉默又像漫漫黑夜般,从头顶上铺盖下来。
「我出城的时候见到那金刀门大汉回城了。」为了打破这难耐的窒息感,我忍不住又出声。
「那人叫雷鸣,是烨英的直属手下。」
「真是人如其名啊?」想到那人声若洪钟,我不禁笑道。
突然,上官悒停下脚步,回过头直直瞧著我,半晌,叹了口气,就地坐在岸边的大石上,我只得上前,跟著坐在旁不发一语。
上官悒此时却打破沉寂,静静道:
「自小,我对惟弟便是疼宠有加,他八岁那年才被带回上官家,对周围极是认生,家里的人也对他有意无意的避而远之,但我一直很是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弟弟,虽然他不是练武的料子,也不是顶高明的术者,一直不得父亲和长辈们的厚爱,自从娘亲在我们十岁那年去世後更是如此。」
「爹把他送出门学法术时,我常常一个人偷偷跑去看他,回家总是被重重责罚,但是每看到他见到我时天真的笑容,叫我一声哥哥,再辛苦都值得了。」
想到小时候的事,上官悒微微苦笑,随手拾了地上一颗圆润的石子在掌心里无意识的把玩著,继续道:
「但是毕竟是生长在上官家里,总不能老是这样不懂人情事故,任性而为,我也不可能老待在他旁边,照看著他」
「惟弟和云歆不同。云歆虽年纪较小,也同样小孩脾气,但刁钻精怪,也比较懂得保护自己。她常代我陪伴惟弟,但是我不希望惟弟因此跟著老长不大,不懂得拿捏分寸。」
「惟弟的功夫学得并不好,体质也弱,使法术极其耗神,他却总爱用一些超乎他所能的法术,耗尽自己的气力,我不希望他置身在麻烦中,所以对於他提的事我能避则避,一来是为了他的安危,二来也是减少给上官家带来无谓的纷扰,烨英毕竟不是什麽好惹的对象,。」
「每回只要有类似的这回的争执,他总认为我不相信他,常是迳自离去,让人担心,真没想到这次他会一反平常,乖乖留在家里....」
他语气平缓的说著,神色却是极为不豫,将手中圆石朝远方一扔,发泄什麽似的,石子远远的越过河,在对岸落下。
看上官悒这模样,分明像是因弟弟结交其他挚友而吃味的哥哥,偏偏又要故作懂事、识大体的样子,绕弯说了一大串,无非是要让我知道他对弟弟的用心良苦。
没想到这人平常张狂自负,竟会有这麽敏感的心思。
我於是温言慰道:「上官惟当然知道你对他的关心,在青煌山见到他时,他便一直念著你....」
「你和惟弟...是朋友吗?」上官悒突然打断我,没头没脑的冒出这麽一句。
「不是朋友又何必帮他?」我回道。好奇怪的问法?
上官悒身子挪近了一些,我可以感到衣衫内的体温传过来。
「那我呢?跟我又是什麽?」上官悒转过身,将脸向著我,问道:「主属的关系?」
我看著他盯著我的,宛若明灿的繁星,要将人吸入无尽夜空的双眼。
我也想找出答案。
「你会和任何一个诱惑你的人发生关系?」上官悒的声音有些冷然。
这句话真让人火大!
「你会诱惑任何一个你看到的人和你发生关系?」我冷冷的回敬:「上官掌门不是忘了吧,夜翎门人多著,你的属下多如牛毛?」
上官悒一怔,随即大笑。
这人为何可以笑成这样?真令人费解。
我瞪了瞪他,发现他没有停止的迹象,突然想起身一走了之。
上官悒笑道:「我没想到这话会被你说出口....暨璇士可是在吃醋?」
我站起身子不想理他,他从背後拉住我,我反手欲拍,他竟不避不让,我原也没认真出手的意思,只得硬是撤掉掌力,冷哼一声,回身便走。
突然身子一沉,我差点跌倒,他竟将我拦腰抱住,地上圆滚滚的鹅卵石沾了夜露,又湿又滑让我们两个重重一摔在地。
「疼死了!...」
我被石头磕的浑身酸疼,气极了,想给他一拳,好不容易从身陷的圆石堆中抬起上身,他的手臂牢牢的箍著我,全身的重量毫不保留的整个压上来。
「你做啥?呜...嗯.....」他用嘴封住了我即将出口的成堆骂语,以前晴阳和齐旭常用不知哪学的话,骂来骂去的,正想拿来用....
一阵让人失神的吸吮热吻,他抚著我的脸颊,低低道:「你也会和别人这样吗?」
「我不知道,」我叹口气,轻轻道:「我可从没当过别人的属下,上官掌门。」
湿热的气息再度柔软的覆上了我的唇,甜美而让人难以喘息,天底下最醇良的美酒也无法如此醉人。
随著比美酒还淳厚的嗓音,比酒气更令人迷茫地蛊惑著我的心神,身体不但渐渐熟悉他的手掌的纹理和触感,被他的或轻或重所抚摸挑起的欲望更显浓烈,我不由自主的呻吟著。
「嗯...啊...!上官....」
「叫我悒。」
这人仍是如此固执,随著他勃发的欲望深深刺进我的身体时,被强制、凌驾的快意随高潮不断升起。
「艳阳.....」上官悒的低吟随著他跳动的发丝不断沾黏在我的身上:「叫我、叫我的名字...」
「嗯..啊....啊!」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唤出声,只感到胸口涨的满满的,矜持和自尊的跟著他的不停的贯入而瓦解。
#35
也不知是怎麽回到陇越的,究竟是我自己施了瞬移术,或是上官悒用了瞬移的符,现在还晕沉沉的想不太起来,只记得河畔间夜空下的大胆情事。
「醒了?」温暖的手环过身子,上官悒轻轻点吻著我的的脸颊,我发现自己原来睡在他的怀里。
後背靠著上官悒厚实的胸膛,温暖又舒适,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全身像是浸泡在热泉里,感到彻底的放松。
身上极是清爽,想来是已梳洗换过衣裳了。为何我会如此疲倦?竟然毫无所觉。
「我们回来夜翎门了?现在是什麽时候?」我任他搂著,甚至因为贪恋那份温暖而闭上眼,又将身体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夜还深著呢,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
上官悒将我揽近他,用鼻尖蹭著我的头发,低笑道:「你竟然一完事就靠在我身上睡著了,只得用瞬移符好早点回来,帮你梳洗时,你还说著梦话呢。」
「我说了什麽?」我微微蹙眉,怪不得好像有听到爹的声音,可是我不记得他说了些什麽。
「好像听见鹊什麽的...」上官悒手指抚著我的唇,带著茧的触感,粗粗的,被缓慢磨挲的嘴唇有些麻痒。
「.....喔....」
我不在意的耸耸肩,他的手指留恋在我的唇间,迟迟不肯移开,唇上若有似无的痒感刺激著我,我微微开口,想抗议或是乾脆咬下去,他的手指就著便伸进我的口内,轻柔的搅动、按压著我的舌。
酥麻的感觉沿著舌头带到身体,我不由得用力含住上官悒不停勾弄我的指头,呼吸也跟著急促了些。
「艳阳...」上官悒的吐息更浊重了些,身体已硬起的热芯抵著我,明显的欲望传递使我感到浑身炙热,热度直逼下腹。
「艳阳....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他另一只手隔著薄薄的衣裤触著我,揉弄著我已然抬头的下身,力道和温热的包覆让我极是舒服又难耐,我轻轻喘息著。
「嗯......唔....那里.....」声音彷佛不像我的一般,飘在自己的耳边,真怀疑自己此时到底是不是还未睡醒。
「回答我...艳阳.....」上官悒的手灵巧的捏弄著我,抵著我身後的炙热随著我的呻吟又涨大了几分,终於还是等不及我的回答。
「啊.....啊!」强烈的刺激和快感混杂著,我陶醉在紧紧的贴在後背的炙热怀抱,伏压在身上的重量,以及凑在耳边的低喘和亲吻。
感觉太好了!这样的感觉算是喜欢吗?
沉浸在莫名的情动中,任凭对方主导一切,却还感到轻松自在,甚至....还有点想依靠对方。
这样的感觉,我至今未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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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的时候,窗外有白光透入,天已经亮了。
上官悒的手臂还挂在我身上,真是沉,我看看窗外,打算下床穿衣,身子才刚挪一下,後头那人的身体便整个压了上来,分明已是醒了。
「.....重死了.....」
我微微挣扎,其实身体还有些惫懒,但总不能这样老躺著,没完没了的,但不得不承认,被紧紧拥住的温暖让人很是眷恋,使我起不了认真抵抗的意思。
我只得一叹:「天都亮了,上官掌门别要属下们看笑话吧?」
「除了我有谁敢靠近暨璇士房间?」上官悒将下颚抵在我颈肩笑道:「艳阳,我们聊聊。」
我眨眨眼,头一回在真正「清醒」的状况下,听见他用「平常」的语气喊我的名字。
奇怪的是,兄弟家人间也常这样叫,皇上和齐旭也会这样喊我,但让上官悒的声音讲起来,就有阵不可思议的感受浮在胸口间,有丝淡淡的甜意,比亲切感还要让人深刻,彷佛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似的。
「你似乎不太习惯我这样叫你?」上官悒轻捏我的鼻尖,眼睛不规矩的在我身上游移:「怎麽我做其他事你就好像很习惯似的?」
我脸上一热,瞪了他一眼:「如果是要聊这个,那还是免了。」伸手要拿床边的衣服。
上官悒笑著把我的手抓回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竟真的开始讲述掌夜翎门之前的事,以及在季龄风门下发生的一些趣事。
季龄风和爹一向喜欢互争鳌头,常一来一往的比较制作的机关和发明,我也时有所闻,从上官悒口里得知,他从前也经常得应付季龄风各项『创作』,还得帮季龄风测试效能。
这遭遇和我真是雷同啊!於是我也说起爹如何恶整我们兄弟(尤其是我)的诸多恶行,爹那匪夷所思的行径让上官悒大感好奇,频频细问。
我们这样聊著,时而大笑,丝毫没察觉到,有些隔阂在这当中不知不觉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