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藏笑了笑:“忘了,等想起来人家走了,到现在还后悔。”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工地,有警察跟着,工资开的很顺利,大概六千多块,三个月的工资,欧阳说道:“对了,上次你救的那个人,他有没有打电话给你,他说过会关照你工作的事情!”
罗藏低下头,那个人是罗藏见过的最自以为是,最霸道不讲理的人了吧,不过,竟然只是让自己还钱,没计较更多的东西。
欧阳看罗藏不说话,笑道:“怎么,那种有钱人让你不舒服了?就是那样的,他们喜欢拿钱砸人,你要是不愿意跟他接触,那就算了。”
罗藏抬头笑了笑,这就到家了……
晚上,顺喜和一群小姑娘兴高采烈的吃上了‘KFC’的全家桶,而罗藏则拿出了工资中的五千块钱,这些应该先还给那个叫王彻的,罗藏好像还记得他身份证上的住址,那是个如雷贯耳的社区,罗藏叹了口气,还是应该去送给他的……
怎么办
为了生活,罗藏几乎会车钳铣刨磨所有的手艺,而且都不差,可是,没有身份,无法拿到证书,罗藏这种人,看着机灵的很,其实,心眼儿恨不得是石头的,一句假的也不会,当然了,想包养他的富婆不下十名,甚至,被骗到过一个富婆俱乐部,当时几乎造成轰动,这成了罗藏最羞于启齿的往事。
罗藏工作过的地方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由于无法给他建立人事档案,所以,他总是辗转在各个需要他工作的地方,现在工地的活动完成了,他又需要给别的人打电话,尽快的还上王彻的钱是罗藏现在的目标,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人,还是撇清的好。
晚上顺喜没陪着爷爷睡,而是挤到了罗藏的被窝里,看着天花板,轻声的说道:“哥,你说我能找到媳妇吗?”
罗藏支起身子,望着他:“怎么这么想?一定能,卖菜的小雪对你不就挺好的?”
“我眼睛不好,小雪会嫌弃我吧?”
“傻瓜,付出真心了,小雪就会感觉的到了,她不会的,上次我不是我替你去二妹家提亲了吗?人家没有嫌你什么啊”罗藏轻声的安慰他。
“可是,嫌我们穷……”顺喜灰心的说,别过脸去。
罗藏伸手搂过他,“顺喜,没关系的,我会努力赚钱的,总会有好姑娘真心的喜欢上你,你也知道,因为钱喜欢上的,都不会长久,把你交给那样的人我不放心!”
顺喜笑了起来:“哥,你不能总这么照顾我和爷爷吧?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们吗?”
“行啦,睡吧,我累死了,说什么傻话,我在这里生在这里长,怎么会离开?不会的,我得给爷爷养老送终,还得在你结婚的时候充当家长呢……”
顺喜呵呵的笑了,在被窝里委了委,把脑袋缩在罗藏肩膀的地方,小声的说:“睡啦,睡啦……”
罗藏也躺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是啊,罗藏真是太累了,从丫丫生病开始,不但要照顾她,还要照顾爷爷和顺喜,还要为医药费四处奔波,工地上的活又不能不做,本来今天应该歇歇,又被欧阳拉去陪他过生日……
顺喜听到罗藏平稳绵长的呼吸,不由得起身来,他似乎想倾听罗藏,又似乎想看清楚罗藏,这个哥哥到底长的什么样,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顺喜听许多人说过,小抱那个孩子真是生错了地方,他父母一定是大明星,长了那样一副脸孔,可惜生在这个穷窝子!
顺喜很清楚,罗藏空长了个大个子,其实,身体并不好,小时候没打好基础,又过于要强,这幅身材全是后天的磨砺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得来的,硬挺!担当!顺喜似乎从来没从罗藏那里感受到过失望,也没感受到过那种因为贫穷而造成的局促,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淡然的,从容的去应对一切。
顺喜想着想着,趴在枕头上偷偷掉眼泪,罗藏哥哥连个朋友都没有,虽然,大家都喜欢他,可是,顺喜仍旧能感受到他的孤单,他常常夜深的时候一个人在‘废墟地儿’吹口琴,一坐就是大半夜,特别艰难的时候,顺喜听慧慧说,他会去墓园看自己的养父和义父,在那里一坐就是半天,慧慧,自敏,默默,都曾经见过罗藏眼睛红红的躲着大家……
想着想着顺喜也睡着了……
第二天,罗藏照顾过一老一少的饮食,把昨天拿到的钱中的五千块取出来,装到一个信封儿里,封好了,想想在封面上写上了罗藏两个字!
说实在的罗藏有些路痴,中途做错了两趟车,好歹找到了这个环境优雅,闹中取静的高档社区,这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树木,花卉,亭子,假山,流水,罗藏不爱看这个,这些缺乏共生的美感,几经打听找到了王彻的房子,真是漂亮的住所,纯白色的建筑,前后花园,罗藏过去按门铃,后面有保安远远的跟着他,大概罗藏的穿着,出入这个社区很值得怀疑,虎叔出来应门。
罗藏微微的行礼:“您好,请问,这是王彻先生的公寓吗?”
“是!您是哪位?”
“我……我欠了王彻先生一笔钱,今天先还来一部分!我会尽快全部还清的!”
虎叔点了一下头,相对与钱,虎叔更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人老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难免变得‘市侩’而‘挑剔’,虎叔不禁细细打量这个年轻人,许多年没见过这样干净的人了,目光湿且透彻,挺拔且带着一股谦虚的气质,衣装如此的俭朴,却并无一般人出入这里的那种慌张与局促,虎叔很满意,“年轻人,进来喝杯茶吧,如果你留下吃中午饭,我可以打电话给彻儿,你亲自和他说!”
“哦,不用了,不麻烦了,已经很打搅了,请您代劳就好了!”罗藏推辞了,并且再次微微的行礼,转身离开!
虎叔拿着信封,目送着罗藏,忽然喊道:“年轻人,这上面的字是你自己写的吗?”
罗藏回头一笑:“是的,您有何见教?”
虎叔摇摇头:“欢迎来这里喝茶!”
罗藏再次微笑,而后走远了。
王彻中午并未回来,一般中午他都不会回来,到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很意外的见到了虎叔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夕阳。
“您很闲……”
“一向是这样的!”
“找我有事?还是您打算辞工,干嘛搞的这样隆重?”
“哦?看来我老糊涂了”虎叔扔下一个信封独自向楼上走去,王彻挑衅的看了一眼虎叔的背影,现在王彻看到一个拦路的板凳都会上去咬两口!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信封上的罗藏二字,几乎是直接蹦到了虎叔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大声的问道:“二叔,人呢?是一个高个子,长的还不错的人来的吗?”
虎叔不急不缓的说道:“宝贝,是个漂亮极了的年轻人,优雅极了,我简直都被他迷住了!”
“他就是来还钱的?说什么别的没有?”
虎叔思量一下:“他说我的花养的很好”
“啊~!你这个老家伙,他没提到我吗?”
“他说会尽快还清你的钱!”
王彻脸色青中带黑,把信封狠狠的扔出去,“清?好,那咱们就清个痛快!”
罗藏并不知晓王彻因为这个信封肝火上扬,几乎自焚,罗藏更不知道的事情还在后面。
管风大佬正痞不拉及的靠在自己的办公室,一个小子凑过来说道:“大哥,整明白了,那天那两个其中一个是警察,另一个是栅栏区的一个小混混儿,听说在俱乐部混过!结果太倔,死活不肯被人包养!”
管风点点头:“那个警察不像,看来就是这个小子了!怎么办还用我教吗?把他给我弄来!”
这天的夜,没有一丝风,所以,月亮被云彩挡住了,罗藏还完了钱,安顿好了家里的爷爷和顺喜,说出去走走。
夏天快到了,风里有丝焦躁的气息,罗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栅栏区’的路崎岖不平,还有很多晚归的人,罗藏沿着路往南走,那里通向古老的护城河,僻静的很。
就在一个转角处,罗藏被捂住了嘴,刚想挣扎,后腰上就抵上一把刀,罗藏不动了,眼睛被死死的蒙住,而后就被扔到了一辆车上!
最后,当罗藏终于可以看到的时候,是在一个很不错的包厢里头,上首坐着一个人,正阴冷的看着他,周围有几个人也都同样的眼色瞧着他!
罗藏不记得惹过这些人,只是看着他们,被两个架着,跪在那儿,滋味不好受,一个人揪起他的头发:“喂!说话!”
坐在上首儿的当然是管风,他过去,什么也没说,左右开弓就给了罗藏几个大巴掌,登时罗藏的嘴角就见血了,那些马仔都惊住了,平日里,大爷可是从来不出手的,管风亲自提住罗藏的头发,罗藏被迫扬起了脑袋。
“小子,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罗藏摇摇头,管风飞起一脚,罗藏被一脚踹出去,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但是,罗藏艰难的爬了起来,“我……没……得罪过……你!”
“是啊,是没得罪过我,但是,怪你自己太清高,今天我是教训教训你,让你怎么听话的!”
罗藏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所以选择不说话,不说话的下场就是挨打,罗藏不是柔弱少年,知道怎么攻击别人,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跑出去完全没有可能,而且,过度的反抗容易惹恼他们,他们能抓自己来,一定也知道自己的住处,那样爷爷和顺喜就不安全了,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能累及他们!
罗藏尽量缩起身子,在这暴风雨般的暴打里以求最大的自保,最后,罗藏有些意识模糊了,被强行拉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前面的人影,有人说道:“操,真他妈的倔呀!”
管风靠在沙发上重新审视这个小子,管风太了解这种模样俊俏的人了,纸灯笼,能装逼,遇到事情最先尿裤子,可是,今天这个完全不同,聪明,有力量,而且,倔!真倔!这不是装的!
管风有些喜欢这个家伙了,于是过来,勾起罗藏的下颚:“小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了吗?”
“不——知——道……”罗藏艰难的抬起头,血一滴一滴的淌下来。
管风突然失去了兴致,挥了挥手,这几个马仔拽起罗藏,重新扔回了栅栏区的小路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藏清醒过来,浑身火烧火燎的疼,由于一直抱着头,罗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伤,可是,一起身,就仿佛骨头扎进肉里一样,疼的罗藏弯下腰去,走了两步,就跪倒在地上,艰难的呼吸,走回去啊,罗藏,别躺在这儿,罗藏鼓励自己!
总算熬回了家里,轻轻的推开了门,顺喜屋子的灯开了:“哥,是你回来了吗?”
罗藏咬着牙应道:“是!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我锁门了!”
“哥,你也睡吧!”
“恩,出了一身的汗,跑步来着,我冲一下!你睡吧,我不用帮忙!”
顺喜很乖的答应了一声,罗藏暗暗松了一口气!
关好门,罗藏就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水龙头在院子中间,好歹挨到了那里,趴在井台上,拧开水龙头,冷水直冲下来,火热的疼碰上冷冰冰的水,罗藏一直冲着水,半天才艰难的翻过身子来,关上水,甩了甩头发,回到屋子里,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身上没一处好地方,罗藏觉得最重的是胳膊,尤其是右臂,胸口还好,估计没有什么事情,罗藏想包扎一下伤口,可是稍微一动,罗藏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躺下来吧,明天就好了!
罗藏刚刚迷糊起来,电话铃却急促的响起来,本能的伸出右手,却疼的受不了,左手接起来,罗藏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霸道的声音响起来:“罗藏,你欠我的衣服呢?钱还了衣服也要还回来!”
“哦,我晚几天去还行吗?”
“不行,明天,光达大厦,你来还我!”王彻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好吧!”
每一日,每一日,罗藏习惯了生活这样的排山倒海的逼迫,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我们和好吧
罗藏觉得自己碎掉了,简直无法把自己从床上拾掇起来,右臂疼的动都不敢动,初步看是肿了,身上不是青不是紫,是黑,紫黑紫黑的,多处是硬踢出来的口子,罗藏的纱布就在柜子里,自己缠了一条一条的,穿上衣服,把衣服的扣子扣严实了,硬挺着去做了早点,顺喜一早儿就领着爷爷去遛早儿去了,等他们回来,饭做好了,爷儿两个的眼神都不好,所以,罗藏脸上的淤青他们看不出来,一边吃饭一边说了些闲话,罗藏说去办点事情,不见得几点回来,爷爷耳朵不背,嘱咐罗藏先别着急找工作,先歇歇,忒累了!
吃过饭,罗藏就动身去了王彻昨天吼给他地址,说实在的罗藏真的很羡慕能在这样的地方上班的人,他们行色匆匆,各个脸上都带着一种踌躇满志的表情。
王彻的大厦很漂亮,很独特,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霸气和特立独行,罗藏觉得倒是挺像王彻这个人!
刚到了大厦的门口,还没进去,就见一个年轻人急赤白脸的推着一个中年人出来,推到一个角落,匆匆忙忙的说道:“爸,你咋跑这儿来了?”
中年人有些手足无措:“来看看你么,你给家捎去的地址说是这里,我好容易找到的!”
“爸,这里是高档写字楼,你这样,我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你看看你穿的,我刚在这里混出个样儿!”
中年人满脸的惶恐起来:“爸不知道啊,我这就走,去哪儿等你呢?”
“你先溜达溜达吧,我下班再找你!”
这个时候,有人喊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中年人几乎逃跑似的离开了,那年轻人回头,另一个年轻人过来:“那是谁呀?找你的?”
“嗨,我一大学同学的爸,想让我给他儿子找一工作!”
“哦,我说的嘛,喂,我们全家都移民了,我也马上就出去了!”
“哦,是吗?”
罗藏看他们离开了,听他两的话,仿佛他们的老家是欧洲哪个小城似的,罗藏低头怔忡了一会儿,看看通过那自动门的人物,都是衣装亮丽的人士,如果自己进去,王彻也许会因为自己脸上无光吧,已经很连累他了,看看时间,离中午还有一会儿,罗藏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给王彻打电话,可是,什么都没有,因为王彻的电话号码是隐藏的,罗藏无奈了,靠在大厦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浑身疼的要死!换做别人,可能会先四处走走,或者干脆就进去,王彻的脸面关自己什么事?
罗藏还是选择等一会儿!
王彻自打昨晚就上上了弦,这座大厦是王彻的产业,然后分租出去,王彻的公司占了很大一部分,楼下服务台的小姐一大早就接到了王彻的指示,如果,有个高个儿的年轻人来找他,立刻就领到他的办公室!
这是好奇怪的事情,什么人这样的重要?所有的人都想知道,所以,罗藏一来,基本上不可能跑掉,可是,王彻等了又等,甚至跑到楼下去问,都说没看到!更让人头痛的是,今天副总沉着脸跑到他办公室,告诉他,今天不要走开,有几件事情需要重点商量一下!
王彻的这位副总,一年到头把脸板的仿佛谁都欠他八百吊一样,带着一副工工整整的眼睛,王彻最好笑的是他的衣服,那种款式,那种颜色,就仿佛是我们的某个比较偏远的乡村,赶集的时候淘噔来的东西,偏偏他又穿的一丝不苟,中规中矩,王彻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要笑场,难为这位在国外读了几个博士的家伙,竟然能如此的把国货发扬光大,不过,这个家伙的脑子却不是这样的古板,和王彻的想法很对路。
开会的时候,王彻神游太虚,不断的看自己的手机,偏偏在坐卧不安的时候,副总和他的老对头——财务部的主管——sara因为什么事情又吵了起来,事情总是这样,这两个!王彻把腿架在桌子上,靠的像个无赖的样子,深恶痛绝的看着这两个斗鸡似的人。
sara——王彻就算一个什么出格事情都敢干的人了,但是和sara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这个女人做事如何的出格,王彻到觉得无所谓,毕竟自己有个出类拔萃的表姐,主要这个女人和他的副总正好相反,世界的一切流行的潮流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痕迹,无限的夸张,无限的想象力,王彻就亲眼见过她的头上带着施华洛世奇的水钻王冠来上班,并且在她思维缜密的向自己汇报财务状况时,看到她长长的好像浆过的黑毛线一样的睫毛上穿着珠子!偏偏她最喜欢和副总过不去,副总的严谨和她的无限变幻真是一道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