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淡忘的回忆,在见到眼前的人後,格外的清晰明了起来,千万年前的烛龙,也是如同此刻般,犹自的活著,眼中没有他人,只有他自己,只有陪伴著他的北寒山,孤零零的渡过每个昼夜。
而自己就一直站在他身旁不远处凝望著他,曾想或许他有朝一日,会回头来看望自己,但是他却错了,他从不曾正眼看过他,甚至…不曾发觉他的存在,就如同他此刻站在他身前,他却浑然未觉他的到来一样。
不该在乎的,千万年前是因为好奇而去看他,却让自己停驻於他身後久久不肯离去,只因为他一个眼神盼顾,如今,为了上天的一个命令,自己再度对上这个男人,以为淡忘的记忆足以让他以正常心面对他,但是他又错了,千万年来的在乎,不是一句以为忘了,就真能够释怀,他问他目的究竟为何,其实他也不知晓这个答案,遇上他,乱了一颗本该清欲的心,吻了他,让他再度忆起当年极尽渴求的热切盼望,上天所安排的一切,彷佛都有目的般,他俩不过是棋子一枚,不知究竟谁被谁摆布罢了。
「殷…」他乾涩著声低唤。自己从前凝视许久的人,现在他就在伸手可及之处,该掠夺或该理智,他已经不在乎了,现在他只要他看著自己,正眼看向他就好。
烛龙浑身微震,这才发现站於门口的桦言,以著复杂神色回视凝望他的凤眸,还来不及开口,穿著一身青色儒衫的他,便将门扉掩上,飞快的走向他来。
「别问我…我已经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了…什麽都别说了…」桦言一把将错愕的烛龙抱入怀中,似是疯狂的不断亲吻他那张刚毅俊脸,低声地呢喃著。
烛龙蓦然涨红了脸,洒在脸上的热息几乎薰晕了他的神志,不断印在他脸庞的吻,灼热地滚烫了他的心房,眉间、鼻梁上、眼上,像是深刻的记下被桦言唇瓣摩挲过的热意,烫热了他整个人,骚乱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
桦言将双手插入烛龙黑密的发中,捧著他的头细细亲吻,指间滑顺而过的发,不如女性般细柔,粗糙的别有一番感触,骚动了他逐渐跳跃加速的心脏,渐渐将唇移往他冷情的薄唇上,饥渴的舔舐起来。
「唔…」烛龙皱起眉头地抓住桦言纤细单薄的肩,想推开,却怎麽也施不出力,整个人发软的只能任由他亲吻。
两人的唇紧紧密合在一块儿,沿著两人亲吻的唇角,缓缓滑下一丝银丝,湿腻的亲吻声响,暧昧地传出,震撼了两人,也加助了这令人醉迷的深吻。
好不容易分开了,桦言却依依不舍的舔吻著烛龙唇角的那丝银丝,转而吻上他的眼、鼻,再反覆地印吻他额间的印记,舍不得放开怀中彻底撩动他心扉的刚毅男人。
烛龙大大地喘著气,内心好是慌乱,不知究竟为何自己会被吻,他又为何说别问,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可不可以别再来扰乱他好不容易平静下的思绪?他不想再为任何人心烦意乱,只想…做回原来的自己,那名永远高高在上不可攀之的烛龙呀!
「怎麽办?我好像…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了…」桦言停下自己微似疯狂的举动,沮丧地将头靠在烛龙的肩头上,苦笑地呢喃道。
这一句,让烛龙著实愣了好一会儿,冷情的唇角也不禁苦涩地往上一扬,自己何尝又不是克制不了自己,越是想甩开他这个烦人的恶仙,他越是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总是做出令他大出意外的行为,扰乱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让他一再的品嚐到何谓手足无措的滋味,那句怎麽办,似乎该由他问出口才是吧?
桦言轻轻地触抚烛龙那头及肩的黑发,在他颈侧细闻他的体味,儒雅俊秀的脸孔上,写满了茫然,越是贴近他,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一开始便保持距离,对他俩都好吧?至少他不会忘怀本分,亲吻了一个不该亲吻的神人,倘若被上头知晓,这个罪行可大了。
「快…快放开我。」烛龙使力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纤细身躯,可惜压著他的桦言,却将他搂抱得更紧,几乎要将他坎入他怀内似的。
「我若不放,你又能拿我怎麽样?」桦言扯开一笑,将唇贴上烛龙热红的耳朵上,细舔了下地轻声低喃。
烛龙霎时闭紧眼眸地别开脸,低喘著气伸手压住自己胸膛下狂跳的心脏,可恶!别跳了!赶快平静下来,别让这恶仙的话给摆布了!
桦言像是不想饶过烛龙似的,伸手不断轻抚他的脸孔,撩弄他的黑发,低哑著声说∶「你知道吗?看惯了你冷淡漠然的样子,此刻你布满红潮的脸孔,看起来格外的迷人呢!好想让你一直维持这个模样,不要再变回往常的烛龙,这样的你有人性多了。」
「你究竟想怎麽样?是不是非要戏耍我一番你才开心?」烛龙大怒地推开桦言,那声声暧昧的话语听在耳里,就像是在讽刺他般,令他顿时从那情欲浓厚的迷雾中清醒。
桦言也不怒地站起身,清閒优雅地拍拍沾上乾草屑的衣衫,温和地笑著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事情真能如你说的那般就好了,我也宁可我真的只是在戏耍你而已…」
烛龙别开头,不敢看向桦言眸中所透露的真意,但是他那番话,却意外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字字敲击他的心,让他震撼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究竟想说什麽?不!那种事还是别知道的好,别听…千万不能在听他说下去了!
「我真不该吻你的,害得我心都乱了…」桦言转身叹息低喃,难得的感到心烦意乱,却不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这种感觉所扰,说他坏心也好,他也想看看这男人为他烦乱的模样,唉…或许他真成了烛龙口中的恶仙了。
「闭嘴!」烛龙涨红著俊脸低垂下头,双拳紧紧握著,「少将所有过错全怪在我身上,分明是你…是你…可恶!给本神滚!别再出现在本神面前了!!」他气恼的怒吼。
桦言旋身看向气颤了身的烛龙,幽叹一声地转过头,「也好,或许只要不看著你,我就不会这般失控了也不一定,你好好歇下吧!委屈你栖身於此了,等过了几日後,我再接你入苑内吧!」
「不必!要就放本神离开,若不放,那本神自会寻机离开,你休再阻扰本神!」烛龙也不知为何自己一对上桦言,语气总是会如同此刻般的火爆,都是他…让他变得如此不像自己,可恨!
桦言敛下眸,不再言语地迈步离去,迎面吹来的暖风如此沁凉,身後的视线却令他感到心寒,为何?这又是一个令他不解的疑惑,不去在乎…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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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吗?可以吗?想得太简单,要做到却很难,话说得好听决断,他却仍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想望偷偷的站在暗处看他,就如同千万年前时那般…
桦言眼神复杂地站在昏暗的竹林间,藉著丝微的月光看入柴房窗内的景象,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端站在窗旁,侧著身躯低垂下头,似是沉思更似在观察,刚毅英俊的侧脸,透出一丝令人费解的神情。
柴房内的烛龙轻抬起头,落於胸前的两缕黑发,随著他的动作划过黑发服贴著的刚毅脸庞,一双异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更加醒目耀眼,一瞬也不瞬地看向桦言所处的位置。
桦言丝毫不为所动地望入看向他来的凌厉眼眸,清晰的看见那双眸子露出一丝无措,闪避似地又将眸子别开望向房内。
见状,他不禁轻叹一声,十来日了,曾问自己再这麽继续下去好吗?任由那潜伏千万年的情愫再次萌发好吗?
越是想避,那种感觉、那种情绪,越发萌生滋长,他欲躲,他也欲避,两人都想阻断心中因彼此而起伏的心绪,他有他的在乎与任务,而他也有他所必须遵守的原则,同样固执的无法劝服。
发现凝望他的眼神更加灼热无法忽视,烛龙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那双眼眸望穿看透了,一颗紊乱了十来日仍然无法平静的心,又快又急的跳著,烦杂不安地背过身,想离开窗口避去那双探视他的琥珀眸子。
「殷…」桦言低唤了声,成功地见那本欲离去的烛龙,止住脚步地站立於原地。
他…又想做什麽?十日前离开时,说得彷佛不会再来招惹他,却又日夜不分地站在窗前不远处镇日凝视著他,就算他想装作不在意,也已经来不及了,整颗心已经为他而乱,烦躁的直想别开这一切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真的毫无所求,只希望能够恢复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这个要求很难吗?为何…偏偏要找上他?对他说这麽多事情,让他无法再以原本厌恶的心态去面对他,究竟该怎麽做,他才能真正的摆脱这名恶仙?
正待烛龙想再度迈开脚步之际,站於竹林间的桦言,已经缓缓走至窗前将尚未远离窗旁的他拉住,微泛凉的纤细手指逐渐往下滑,拉住他的大掌轻轻地抚摸著。
「烛龙兄,你这几日似乎都没睡好呢!需要我替你张罗些暖被过来吗?」他展开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笑眯起一双琥珀色的凤眸轻问。
烛龙内心一个紧缩,像是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闪电似地收回自己的手,刚毅的脸孔随即闪过一丝狼狈,哼声地说∶「不必了。」
闻言,桦言倒也没有受挫,反而笑笑地伸出一手扶著窗沿,另一手则将烛龙拉到窗前,温柔地替他将额前的发撩好。「你的发乱了。」
「够了!你…别再这样了…」烛龙别开脸,低沉的磁性音嗓带了点无措地抗议,不想去感受划过自己眼帘的纤细手指,带给他什麽样的奇妙感触,和内心一上一下的紧张情绪。
「我也不想…」桦言将手服贴在烛龙刚毅的脸庞,细细地轻抚著,「可是控制不了呀…一碰到你、看到你,该谨记些什麽,全都忘了…」他苦涩地笑出声,语气中有著无奈。
烛龙蓦然睁大眼地看向忽然凑上前来的桦言,微些乾涩的唇瓣,立刻感觉到一股湿软的物体贴上来,轻柔地摩挲自己的薄唇。
桦言半眯著眼看入烛龙那双由诧异转为迷惘的眼眸,倏地将高大的他圈入怀中,隔著一道薄墙和一扇窗,细细地亲吻他一番。
「其实…你也开始在乎起我了对吧?」他忽然离开烛龙的唇,柔和的淡笑说道。
桦言的一句话,犹如一颗大石投落湖中般,在烛龙心中泛起巨大波浪,震惊的迟迟无法言语。
曾几何时,他的视线便一直投注在桦言身上不去?彷佛是不久前,也彷佛是初遇的那一刻,气他的欺骗,恼他的戏弄,却从来不曾真正厌恶过他,被他亲吻,自尊心强的自己本该气恨的想杀了眼前这名恶仙,但是他却没有,反而…一个劲儿地想躲避越加强烈清晰的莫名情绪,难道真如桦言所说,他真的…开始在乎起他来了吗?
见到烛龙那副错愕的神情,桦言更是开怀了,笑得一张俊秀儒雅的脸孔霎时绽放光采,却依旧温和地对他说∶「如果知道直接出现在你面前,时不时地围绕著你,就可以引起你的关注,千万年前我一定会这麽做,只可惜…这个领悟太晚了,但是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要你只看著我一个人。」
是呀…早该这麽做了,至於黄帝赋予他的任务,他只能先放至一旁,阶时再请求炎帝,让他戴罪立功,一辈子看守著这个男人,不让他有机会寻得回天之门即可,这样…他们也不必相互闪避,压抑住内心对彼此的渴望了不是吗?
「你疯了吗?」烛龙简直难以相信地推开桦言,震惊著表情退开一步地说道。
不解他为何忽然这麽说,更不知道眼前这名俊秀儒雅的恶仙内心在想些什麽,彷佛他永远猜不透他会做些、什麽说些、什麽想些什麽,总是被他…一次次令人意外的言行举止所惊、扰乱了心绪。
「不…我只是忽然想开了,原来我以往所自认的无欲无求,是因为知晓自己绝对无法引起你的注意而心如死灰,直到遇上你,像从前一样看著你,我知道我再也没办法承受了,我想要你。」桦言儒雅的俊秀脸庞,透出领悟後的喜悦,拉住直想往後退开的烛龙一个劲儿地说道。
烛龙心烦意乱地甩开桦言的手,难掩难堪地瞪向他说∶「你将本神当成了什麽?你说你想要本神便是你的了吗?少将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套在本神身上!本神是决不会接受你的!休想!」
「殷…」桦言毫不在乎地伸手将怒瞪他的烛龙拉向自己,不待他反抗,半强迫半放软姿态地吻住他,不断呢喃著他的另一个名讳。
烛龙伸手想推开桦言,却被他眼明手快地箝制住双手,更加激热的狂吻他,将他吻得浑身无力,整个人逐渐软化。
「住手…」像是在做最後挣扎似的,他轻别开头,不想让越加炙热的吻落在他唇上,却促使得桦言吻的更深更沉,似是要将他一同拉入令人醉迷的情欲间沉沦。
桦言哪肯住手,浑身如同火烧般的灼热滚烫,看遍人间世事的他,知晓这是一种名为情欲的感觉,他想要这个男人,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渴望,原来自己已经陷得这麽深了,那现在才要把握住他,应该还不迟吧?
「殷…每唤你一次这个名,你的身体就颤抖的越厉害,是害羞了吗?」他放开他的唇,轻吐著热息,低低地笑出声说著。
烛龙紧闭著眼别开头,微微开合著唇喘息,涨红的俊脸更是因为桦言暧昧的话语而昭显赤红,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喘得根本吐不出半句词语,仅能气恼在心地生著闷气。
桦言本还想再逗逗眼前固执的男人,却似是感应到什麽地忽然放开箝制住烛龙的手,凛起的神色仅维持了一眨眼的时间,随即又换上温和的笑脸,凑身上前亲了下眼前那张涨红的俊脸。「我还有重要的事待办,晚点儿再来看你,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吧!」
烛龙复杂著神色看向桦言噙著淡笑转身离去的背影,那番戏弄般的话语,理应让他气愤难当,可此刻,他除了烦躁与不安外,实在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伸手抚上自己被亲吻过的脸庞,那温热的触感,彷佛还残留在颊上似的,滚烫了他的脸,更引发了他不该骚动的心绪。可恨的桦言!为何老要来扰乱他?饶了他好不好?可恶!
烛龙沮丧地坐在铺著乾草的地上,烦恼地伸出单手捂住脸,心烦意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四周霎时陷入一片寂静,静得毫无人声,失去了那双总在暗处凝视他的炙热视线,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彷佛一切回到了以前,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待在北寒山一样,寂寞且平淡的过著日子。
黯淡著眸望向窗外,烛龙只见到一片柔光,轻逸地照在竹上,同样的孤寂,却多了月光的陪伴,而他…始终是一个人,被众神孤立,注定一辈子孤独的神人。
「嗯?」他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凝神注意起逐渐靠近的微弱神息,这里…竟然有神人?!
烛龙神色复杂地站起身,仔细的想去细听那越来越接近的谈话声,从不曾想过这儿除了他和桦言之外,会感觉到另一个神人的气息,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这时,谈话声也越来越接近了,他感觉到桦言的仙气,和另一股微弱的神息,停在离柴房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不再前进,却也足以让他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们到小苑里头谈吧!这儿…不方便说话。」桦言压低声音地对另一人说道。虽然他在柴房外所设的结界可以掩去烛龙的神息,但是若让这人在接近几分,定会被他发现烛龙的存在,不能让他靠近了。
那人却好似不以为然地说∶「何必这麽麻烦,就在这儿谈不是更好?再说,本该是你三日回天禀报任务进度,却因为你一句事情耽搁了,换成我不得不下凡来寻你,好将消息回禀黄帝大人,你就快快将烛龙的去处告知,我也好快点回去覆命。」
「此事我自会亲禀黄帝,你无须多此一举,回去吧!明日我便回天通报,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桦言冷然地扬起俊秀脸孔,微带警告意味地对来者说道。
「这件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烛龙他可是关键人物,黄帝大人要你夺去他的千年神丹,是为了将他的神力削弱,否则若让他知晓了天门之事,不单单是黄帝大人的心血白费,更会造成群妖窥视,万一让那群妖物藉由烛龙寻出天门,咱们神人、仙人势必要与那群劣等妖物对上,这个後果,可不是你这个小小仙者所承担得起,劝你还是快杀了烛龙,否则若让他回到了北寒山,别说是炎帝了,就连群神保你你也绝对脱不了罪!」那人严厉地威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