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好象往日重现,开始后悔自己为何心软跟过来。
又过了良久,卧房门终于打开,只有雷亚成一人疲累的走出来,坐到陈庭介身旁两手
埋在脸上。
陈庭介看得有些不忍,摸着他的头发。
「怎么了?」
「我跟她说……我要分手。」
陈庭介对这结果毫不意外。事实上从薛贞雅的叙述,他已经知道雷亚成已经是跟她分
走了。
「为什么要分手?」
雷亚成握住他摸着自己头发的手。
「因为我不爱她。」
陈庭介的身体因为他的行为而弹跳,他想把手缩回来。
「你谁都不爱。」
「不,我渐渐的不知道了……我以前也以为我想跟你分手是因为不爱你,可是……」
陈庭介越听越惊慌,更用力的想把手扯回,而卧房传来东西翻倒的声音,两人都望向
那个方向。
「她在里面做什么?」
陈庭介紧张的问。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情况下,会做什么?
雷亚成也明白了,连忙起身跑到卧室前打开房门,而陈庭介也跟着,两人刚好看到薛
贞雅拿着刮胡刀的刀片试图在手腕上划下。
「笨蛋!」陈庭介比雷亚成还快冲上前抓住她的手。「妳以为划下去谁会受到伤害?
只有妳自己啊!」
薛贞雅不停落泪和挣扎。
「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不要妳又怎样?还有很多人要你!」
雷亚成听到陈庭介说的话,脸色苍白。因为这个场面,他接触到了至今他们见面后还
没接触过的部分,那就是陈庭介为了他自杀的回忆。
那些话对薛贞雅说,也对他自己说吗?
薛贞雅哭着将脸埋进陈庭介怀里,雷亚成想碰她,却被她躲开,甚至她的眼睛对他有
浓浓的恨意。
「贞雅。」
雷亚成抓住她的肩头。
「他说的没错,为我这种人死,不值得。」
陈庭介看向雷亚成,嘴巴蠕动着,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
第八章
这一夜,他们都不得安宁,两人害怕薛贞雅再度寻短,陪她直到早上,到她睡着
。
看到她终于泪痕未干的在雷亚成的床上睡去,陈庭介揉揉疲累的眼睛,走出房间,看
到餐厅桌上摆着两份早餐,雷亚成静静的坐在桌旁。
「你买的?」
「嗯。你饿了吧?」
陈庭介坐到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见雷亚成不动,只是发呆,便催促他吃,
却见他眼角湿湿的。
陈庭介慌了,说真的,认识那么久,他没见他哭过。
「你怎么啦?拜托你,我昨晚哄她已经很累了,你别也……」
「没有。我只是想到很多事情,突然觉得很……」雷亚成粗鲁的按按眼角,拿起食物
大口吃了起来。
「想到什么?」
「我想到……想到很多很多。想到你以前做的事、我做的事,还有我现在依然没有长
进而做的事……」雷亚成语气中有着无尽的后悔。
听到他这样说,陈庭介着实惊讶。
「长进?」
「我真的觉得自己可笑透了。」雷亚成露出苦笑,用手遮着自己的脸。「我当初和贞
雅交往,我真是下定决心从此再也不像以前那样……」
这句话让陈庭介动摇,他尽量冷静的说:
「为什么?因为你很爱她?所以要好好对她?那你昨晚为什么又……」
「不!不是!」雷亚成愤怒的说:「全是因为你!因为遇上你,我怕自己对你的感情
,也怕你当年的疯狂,所以当我遇见她时,我告诉过自己,要好好对她,若我曾经能
那样爱上你,那么我也能爱上她。」
「然后……」陈庭介苍白着脸说:「你发觉,你没爱上,甚至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些热情已经消失了,用尽各种办法都找不回来,你怀疑自己再也不能爱人了,直到
……」我又遇见你。陈庭介停下,看着雷亚成,后者直盯着他。
「对,就是这样。你知道?」
陈庭介拼命摇头。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种疯狂的恋爱可以烧灼人心,一旦尝过,你害怕它,但又不自觉的对往后的每一场
恋爱都追求它。
「你也是这样吗?」
雷亚成问。这句话让陈庭介神经质的笑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看了多久心理医生,就为了把你赶出我的心里?我谈了那么多次恋
爱,每一次我都觉得无聊,只因为我没有热情。我的热情都对你用光了。」
「那我呢!?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过下去了,但又遇见你,我才发现这一场依然不是
恋爱!」
两人对看着,直到发觉彼此的对话只是在像对方抱怨,根本对现状毫无帮助之后,便
颓丧的停了嘴。
「结果,我们以前根本不应该谈恋爱。以前觉得那没什么,谁知道竟然会影响往后自
己对恋爱的态度。」
陈庭介放下三明治,郁闷的说。
「你还在吃安眠药吗?」雷亚成看着他,陈庭介摇头。
「对身体不好,尽量不吃。」
「为什么需要安眠药?」
「晚上会哭醒,因为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
雷亚成道歉,陈庭介依然继续摇头。
「别对我道歉,我的事过去了,你该向贞雅道歉,让她释然。」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陈庭介想起昨天雷亚成要自己留下时说的话。
「你昨天原来打算跟我说什么?」
雷亚成愣住,昨天原想问他「有没有可能复合」,但他昨天没有考虑清楚,他们要复
合,可是过往的问题却没有解决,陈庭介依然有强烈的占有欲,而自己又不知是否会
再变心,明知就是爱对方,但为什么就是无法一心一意的以爱对方呢?
「没什么。现在说的话,感觉很没神经。」
陈庭介嗯了一声,他大概可以猜出电亚成原来想说什么。
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呻吟,雷亚成站起来走进房内,陈庭介知道他要去安抚她。于是他
悄悄的拿起自己的东西,带上门走了。
***
割腕的话,妳以为受伤害的人会是谁?
陈庭介坐在早班捷运上,此时没什么人,车厢宽敞,他下意识的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伤
疤。
因为当初割得不重,痕迹早已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现在剩下的只是自己依然敏感的以
为那里有一道疤罢了。
他扪心自问,如果,他现在遇到雷亚成,他们现在相爱,若雷亚成拋弃他,他会自杀
吗?
答案是「不会」。
他不再那么冲动了。
那么,如果雷亚成现在和他相爱,他会不会出轨?他本来是对自己发誓要好好的爱薛
贞雅的不是吗?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说这种话,所以他也变了。
但是他不能代替雷亚成做出回答。
就算两人都成熟了,会谈一场不一样的恋爱,但是……他怕啊!
人心理上的变化,没人可以看见,没有东西可以做证据,叫他怎么相信?
陈庭介感到一阵晕眩,紧紧的闭上双眼,压下那种想哭的感觉。
***
雷亚成持续有打电话给他,大约一星期一遍。
但两人先前曾再度出现的亲昵感又被两人押回箱底,不许这种感觉出现一分一毫,
「她怎么样了?」
知道陈庭介在问薛贞雅,雷亚成回答。
「我一直跟她沟通,不停的沟通……」
「那她有好过一点吗?」
雷亚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比刚开始好,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以后怎么办?」
不需要主词,但雷亚成还是了解他指的是自己的感情生活。两人都有默契,尽管明知
伸出手就可以再度和对方在一起,但两人都缺乏那份勇气,宁愿像缩头乌龟似的装作
不变对方。
「看看啰!我马上就要回纽约了。美国那么大,人那么多,总会被我碰上爱的人。」
「加油。」
陈庭介怅然,要回美国了?才见不到几次面哪!
「你呢?」
「那位林小姐不错,我爸很喜欢,而且娶了她后,两家公司的生意往来会更紧密吧!
」陈庭介刻意用开朗的语气说。
两人为这些话又沉默了一阵。
「总之,保重。」
「保重。」
「我回美国后,会寄E-mail给你,每天别忘了打开信箱收收看。」
「好。」
「还有,上次做的稀饭,真的不太好吃,你要小心哪!现在老婆也都要求男人要会做
饭……」
「等你先会做再来要求我吧!」陈庭介刺回去,两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11号早上的飞机,有空来送我吗?」
「我要上班。」
「好吧……再见。」
「……再见。」
陈庭介挂上电话,公司可以请假,但他不想请。
送了又如何?不会改变什么。
***
雷亚成越来越受欢迎了。
陈庭介走到书店,把这个月的时尚杂志买齐,在路上就开始翻起来,然后把有雷亚成
的地方折真做记号,回去只要剪下来就好,他不喜欢收集整本杂志,实在太占空间。
这次的杂志中甚至有一本是大爆雷亚成的绯闻,是最近两个月传出的,对方是个金发
模特儿。不知这次是不是他的真命天子?
陈庭介盖上杂志,收进纸袋,进入路旁的咖啡厅,林悦芳正在等他,他总算记住她的
名字了。
「你来晚了。」林小姐双手交叠在膝上,笑着说。
「抱歉。」
「去书店买书了?你真认真,难怪爸爸直称赞你。」
陈庭介连忙把袋口封得更紧些,免得让这位大小姐知道他买的是跟事业一点关系都没
有的时尚杂志。
咖啡厅的对面是一家大型服装店,这一季的新广告挂布从四楼挂到二楼,引人注目。
雷亚成俊美的脸就在挂布正中央,对每个人散发魅力,身旁搂着他的正是这次和他传
绯闻的金发美女。
「这张挂布真引人注意,是不是?」发现陈庭介眼睛一直看着对面的广告,林小姐搭
着说了句话。
「啊……是啊!」
「我也满喜欢这位模特儿,叫雷……什么的?」
「雷亚成。」
林小姐瞄了他一眼,欣然答道:
「我对这些人名老记不清,真是。对了,我们该去电影院了。」她指手表要他注意时
间,陈庭介连忙站起身拿帐单付帐。
两人走进电影院看了一场让陈庭介几乎睡着的艺术片,出来之后,又到了一家林小姐
很喜欢,但陈庭介总吃不惯的法国餐厅,菜上来后,林小姐不停的说刚刚那部电影的
手法多新颖、导演多有才华,陈庭介只能在假装餐巾掉的时候偷偷打个呵欠。
假装恋爱,好累。
在送林小姐回家后,陈庭介几乎想要当场在马路上就睡了起来,但他还是撑到家,一
进门就打开计算机,开始收信。
他脱下西装外套,用衣架挂好,又解开领带,此时计算机发出收到信件的声音,他连
忙坐到桌前点来看
是雷亚成的来信,内容描述现在拍摄。志封面的南太平洋小岛风光,以及和金发美女
的恋情进展。
最后一句话让陈庭介笑了出来,而且伴随了一阵心安。
「看来,她依然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最后,还问了他和林悦旁的感情发展。
陈庭介动手回信。
林悦芳不错,极有气质、落落大方,只是,老爱逼我看我受不了的艺术片……哦!也
不能算她逼我,谁叫我一开始就说错兴趣了。我不喜欢吃法国菜,也不喜欢艺术片,
但是,我会尽量再去适应看看。
按下传送,陈庭介便走进浴室,冲洗一身疲累
离上次见到雷亚成,又已经半年了。
他也快回来了吧?陈庭介算起日子,回来之后便可以和他吃吃饭,朋友嘛!
***
陈庭介很少回老家,自从当完兵后,他就选择自己在外赁屋而居。但每隔几个月总要
回去看看。
走进老家独门独院的宽敞院子,陈庭介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每次回去便是被长辈亲
戚逼婚,好象二十七岁不结婚是个罪恶似的。
事业未成,何以家为,这种回答法只会换来父亲更加不悦的反应罢了。
坐在家中的客厅里,对面的爸爸气势越益惊人。
「你什么时候会和悦芳结婚?」
偶尔回家一次,陈庭介便被父亲逼着说出结婚日期。
「得看悦芳哪!」陈庭介老是这样推托着。才半年,人家女孩子也不会安心嫁的。
「你每次都推呀推,推到不行了就分手,我看你根本是不想结婚吧?」父亲怀疑的问
。
「怎么会?悦芳答应,我自然答应。」
陈庭介很顺的推搪,谁知父亲突然说:
「悦芳最近对她爸爸说她有点想结婚了。既然如此,我就再去问看看是不是真的,反
正,你以悦芳为主吧?」
陈庭介傻了眼,才半年耶?这女孩真的敢嫁?他甚至连在她面前叫她的名字都没有过
。
「林带广身子不好,想让女儿尽早出嫁这一点,我能理解。你二十七了,也该娶妻。
」
陈庭介想反驳,但无奈自己刚刚才什么都推到林悦芳身上,这下连理由都找不到。
晚上和林悦芳吃饭时,陈庭介鼓起勇气间地对这件事的看法,她居然回答。
「是啊!是我这样对爸爸说的。」
「妳觉得……我们相处得不错吗?」
林悦芳笑着说:「不错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想嫁给你?」
陈庭介吃了一晚饭,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
交往当初的目的就是这个,结婚生子,但真正要遇到的时候,却很痛苦。
他们的兴趣不同、话不投机,陈庭介对她只有客气,这样可以结婚吗?
可是若要说到爱,陈庭介又不敢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他究竟要什么?
***
过了几天后,雷亚成总算又结束了长长的工作期,返回台湾,这时已是仲夏七月。
雷亚成才下飞机,就看到大多数人早已穿著艳丽的夏装,和上次来时那种灰蒙蒙的景
象完全不同。
出了海关后,薛贞雅迎了上来。
「这次工作如何?」
「很舒服啊!不过,防晒没做好,被那边的太阳晒脱皮了。」
看到薛贞雅满足的跟在他身旁,雷亚成无法开口提醒她他们早就分手了。
不是分手一句话就可以把整个情况都改变的,嘴上说着分手,但实质上没做到的话,
又有什么意义?
贞雅自己也明白,只是,他们既然不触及这样的话题,只是偶尔见见面,总有一天,
感情会淡忘吧!
「妳呢?」
「我的工作?还好啦!最近接了一系列的平面广告,真好,至少有一阵子不愁没工作
了。」贞雅笑笑的,和雷亚成一起坐上出租车,返回台北。
回到台北的公寓,雷亚成拨了个电话给陈庭介,嘟了几声之后,陈庭介熟悉的声音,
让他露出笑容。
「我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饭店,正在和人吃饭。」陈庭介的周围声音吵杂,雷亚成几乎都快听不清
楚他的声音。
「还在工作?今天是假日耶?」
雷亚成看日历,上面明白标示着今天是周日。
「啊……不是啦,不是工作……」
「约会?」
「也不算……」
雷亚成有些不耐烦和紧张,陈庭介有必要这样支吾吗?
「那到底是什么?」
陈庭介沉默了会,低声说:
「现在不方便。看你哪时有空,出来儿个面吧!我到时再跟你说,好吗?」说完就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