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记事番外百年孤寂——chineseodyssey

回到玫瑰堡後，赫然见到叶翔和默西都在，小成还来不及坐下就嚷道：

“哥哥，不管你跟林克斯之间有什麽协议，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

“我什麽时候干涉过你了？”叶翔不温不火的回应。

“我要带易人杰回警局问话。”小成在叶翔面前站定。

“不行。”叶翔否决得干脆。

“你刚才说不干涉的！”小成翻了个白眼。

“小成，”叶翔寒着俊脸。“我不想你做出会後悔的事。”

“要是不教训他，我才会後悔！”小成气鼓鼓的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跑了出去。

叶翔瞪着我，好像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默西开了口：

“小成似乎准备一意孤行。”

“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叶翔抱怨。

“你不也是？”默西宠溺的摸摸他的发。

制住默西撩拨的手，叶翔转头对我说：

“华特，林克斯是我多年的生意夥伴，他们家由於跟狼族的世仇吸血族合作，竖立了不少敌人。”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除了保障他们一家的人身安全，他们也是我们的实验对象。”叶翔继续说道。

“实验？”我呢喃着重复。

“易人杰自愿提供他的血液给我们进行研究，他非常渴望当个普通人类。”默西解释。

我暗暗叹息。易人杰憎恶他身上流的血，撇开小成的因素不谈，他外婆的际遇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混血狼族在成年後会停止老化，生命因此得以无限延长。这点你大概从林克斯那里听过了。此外……”默西搓了搓手，像在思考该如何接下去。

“我直说好了，”叶翔不耐烦的打断他。“成年的狼族都是潜在的双性，具有为配偶孕育子嗣的能力。”

我的脑袋先是一片混浊，接着骤然灵光一闪。

“你是说……”我呐呐的语不成句。

“从上次血液抽取的样本中，我们可以确定……”叶翔深吸了一口气。“易人杰怀孕了。”

暗夜番外之百年孤寂 18（下部）

一天之内我实在无法消化那麽多资讯，我想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杯酒。

忍住酒瘾，在房里发了半天呆，天色渐暗之後，我再也受不了心里的郁闷，摸到车库跳上摩多车。小成自下午跑出去便不见人影，他大概希望独处，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惜的是，一进到小酒馆，我就看到了他。不晓得自个儿喝了多久，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前方，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发现原来易人杰也在。

太好了。我正考虑要不要掉头到别一间，小成突然对着我招了招手。

世界真是小，我怎麽忘了这酒馆是易人杰的家族生意。苦笑了一下，我挪动着脚步移到他那一桌。

凳子还没有坐热，他就拉起我走到易人杰那里。这下我看清楚了，易人杰旁边还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两人状甚亲热。

这是什麽状况？我不由得皱起眉头。眼见情势不妙，我刚打算开溜，小成已经气势汹汹的按着我坐下。

“这是你的下一个目标吗？”小成睨着依偎在易人杰身边的男子，意有所指的问。

“看情况。”易人杰轻飘飘的应对。

“看什麽情况？”小成变了脸色。

“也许可以考虑成为交往的对象。”易人杰神色更加淡然。

“你说什麽！”小成猛地一拍桌子。

“这是你的情人？”男子瞄了叶成一眼，兴味盎然。“小杰，他好像要揍人了。”

“他不会的。”易人杰干脆搂住男子的肩膀，对他保证。“小成是警察，他最奉公守法。”

男子咯咯娇笑，推了推易人杰道：“我好怕，你还是先处理好跟前任情人的关系再来找我。”

男子潇洒的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居然和易人杰不相上下，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双眼同样闪着琥珀色的光。

被归类为‘前任’情人的小成气得脸都绿了，他指着易人杰的鼻子喝问：

“你就是用美色来诱惑那些受害者的？”

听叶成说得难听，我连忙戳了戳他，要他冷静。

“不是……”易人杰却没有动怒。“第一次是因为……有个家夥趁我喝多了，对我动手动脚。”

我注意到小成的瞳孔放大了。

“杀人的感觉……很奇妙，我大概是上瘾了。”易人杰低下头，喝了一口酒。“我想要停下来，但是我办不到。一次，两次……没有人能阻止我……小成，没有人能阻止……”

他在渴望有人能救他！我仿佛听见了易人杰内心处最深沈的呐喊，他在发出求救的讯号，小成都没有听见吗？

“那华特呢？他什麽地方对不起你？” 叶成执意要讨回公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意这个。”易人杰的口气幽幽的。“你总是先注意他，才轮到我。我不找他下手找谁？”

干！那我是什麽？炮灰吗？

“X的！”小成越过桌子揪住易人杰。“不要以为哥哥罩你就可以乱来！这个世界是有法治的！”

“人类的法治不适合我。”易人杰不屑的偏了偏头。

“不要太嚣张，”小成咬着牙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明天就会请你到警局去！你这种人，应该被关起来！”

“你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我紧张不已，我伸出手挡在中间：

“小成，别在这里闹事。”

闷哼一声，叶成松开了易人杰，拿起桌上的酒灌下去。易人杰不甘示弱，也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饮料。

“喂，你是不是不要喝酒比较好……”我忍不住提醒他。

易人杰的金色双眼瞬间眯起，了解我警告背後的意义後，我的脑海响起了他的咆哮：不准说！不准告诉小成！

“知道了啦！”我翻了个白眼。搞屁啊！以为我爱管你们的事吗？叶翔也嘱咐我不要说，大家都不说，小成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吗？只懂得要尊重易人杰的意愿，那小成的意愿呢？

“什麽？”小成疑惑。

“没。”我和易人杰异口同声否认。

小成奇怪的看了看易人杰，又看了看我，易人杰蓦地站起身。

“去哪儿？”小成凶巴巴的问。

“放心，不是去杀人。”易人杰的嘴角牵出一个轻佻但不失风情的笑容。“我去找刚才那个朋友。”

目送易人杰离开的背影，小成的眼神有嫉火在狂烧，显然气得不轻。我一整晚陪着小成喝闷酒，回到玫瑰堡时他连路都走不直了，我只好抱他回房间。

好不容易把这个酩町大醉的人弄上了床，小成捉住了我的手，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叫了声：

“小杰……”

暗夜番外之百年孤寂 19（下部）

我在小成的房间呆了一夜，他喝醉了是个麻烦鬼，又吐又闹，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我自己也累得精疲力竭。

坐在他身边，我忍不住点起一根烟。我的烟瘾并不大，只有心烦时才抽。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多年以前，他没有回家的那个晚上。从路卡口里听说他和同学去了刚才那间酒馆，我头昏脑热的就追了过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易人杰，第一次听到小成介绍他是‘男朋友’。对於男生和男生之间交往还不太能够接受的我那晚说了很难听的话，具体的情形我已经不太记得，不过我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我和小成一起睡，然後他说了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

我不知道小成有没有对易人杰提起他的童年，但是我自己很清楚，自此以後，我对这个被叶翔托付的孩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是怜悯吗？也许。

不过更多的是我不敢、也不想面对的情愫。

彼岸花……我又想起那颗永远没有发芽的种子。

小成这孩子真是敏锐。我苦笑。

这份说不出口的痴心，就如同彼岸花的花语所昭示的一样，是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情。

叶成隔天醒来，脸色阴沈得像刚参加过丧礼，宿醉加上昨晚的事，有他好受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上午，一出来就对我说：

“华特，我申请的缉捕令下来了。”

“什麽？”我放下手里正在浏览的杂志。

“我现在就去易人杰家里。”他扬声道。今天是周末，易人杰不用上班。

“可是……”我的脑袋呈现呆滞状态。他没搞错吧？

“怎麽？”他挑了挑眉。

“你真要和他撕破脸？”我忐忑不安的问。

“你以为我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偏袒他？”小成的样子十分严肃。

“呃……”人情和道德，这其中的标准实在太难拿捏。

“他做的事难道不该得到制裁？”小成目光炯炯的盯着我，像在等我附和。“华特，你也曾经当过执法人员，你应该明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小成，有些事你不知道……”例如你喝醉的时候叫了他一个晚上。

“我只知道，我不希望以往经历过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小成的眼神倏地变冷。

他一句话，决定了之後的一切。

我不想做任何假设，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我愿意既往不咎，可是我又有什麽资格代表其他受害者说话？

再者，我猜测小成只是要稍微惩戒一下易人杰，毕竟这个城市真正的执法者是玫瑰堡的主人，并不是世俗所谓的法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叶成没有携带夥计。我跟在他後面，心情复杂。

“喂，小成，你不是在休假吗？”在前往公寓的路上，我突然很想他放弃这次的行动。

“销假了。”他闷闷的道。

唉，既然那麽难受，何必逞强？我暗暗摇头。

刚在楼下停车场泊好车子，我们便看到易人杰从电梯里出来。他戴着墨镜衣着休闲，高挑的身形是标准的衣架子，无论怎麽穿都好看。

易人杰和俊美阴郁的叶翔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阳光气息和小成搭得不得了，难怪小成舍不下他。

一见易人杰打算出门，小成连忙掏出电话。他没说两句声音就大了起来：

“警告你，再罔顾我的话就是拒捕！”

不晓得易人杰在电话那头又说了什麽，小成猛地电话一甩，跳进了车子，我赶紧也跟上了车。

“怎麽了？”我问他。

小成没有回答，一踩油门便往易人杰的车子冲了过去。

易人杰不甘示弱，车子也笔直的向我们驶来。停车场的空间能有多大，两部车子瞬间逼近，我吓得心跳都要停止。

“小成，不要！”我脑海里闪过‘一尸两命’几个大字，他们之间的意气用事，难道还得赔上一条小生命？

千钧一发之际，小成及时扭转了方向盘，车子发出令人发指的煞车声打了转儿停下，易人杰的车子则毫不减速的往出口飙去。

“这是干什麽！”我惊魂未定。

“他说，要回警局也行，不过我只能带走他的尸体。”小成咬牙切齿的说。

我的心中阵阵发凉。我们都低估了狼族骄傲的天性，因而导致日後不可收拾的结果。

暗夜番外之百年孤寂 20-21（下部）完结

叶成气呼呼的先去警局，进行了必要的部署後，才回到玫瑰堡。不过他一行动，叶翔便收到了风声，当然林克斯也不例外。

所以他一进到大厅，等着的便是怒气冲冲的一票人。

“小成，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是怎麽一回事？”林克斯神色不善的发问。

“没有什麽好解释的，那是我的工作。”小成的态度也很硬。

“什麽工作？对付你身边至亲的人？”林克斯讥讽。

“就因为是至亲，我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小成完全不肯退让。

“Sean，他会害死小杰的！”林克斯对叶翔要求。“能不能把小杰交回给我？”

叶翔来不及回应，小成已经决断的嚷起来：

“不行！”

林克斯闭上嘴，狠厉的目光扫过小成，然後停留在叶翔的脸上。

“Sean，你说了算。”

叶翔微微蹙起眉，愠声道：“小成，不要闹了。”

“哥……”

小成还想再辩，却在下一秒被叶翔打断：

“易人杰理应由狼族的人处理，而且……”叶翔抬眼瞅了瞅林克斯，红发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明月是狼族，他为路卡生过孩子，你知道的吧？”叶翔不带温度的眼神望向小成。“易人杰他……也有这个能力……”

“什麽？”小成的脸色瞬间煞白。

“小杰他有孩子了。”林克斯一鼓作气的说出来，但语气里掩饰不住对小成的愤慨。

我屏息观察小成的脸从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接着他嘴里吐出几个字：

“何以见得是我的？”

即便我和易人杰非亲非故，这句话听着也觉得刻薄。小成大概是受了昨晚易人杰和别人调情的刺激，才有这麽不理性的发言。果然，他话一出口，脸上立即热辣辣的挨了一掌，是林克斯打的。

“你要不是Sean的弟弟，我会杀了你！”林克斯怒不可喝。

一直保持缄默的默西拦在中间，温和的开了口：

“狼族只为他们的配偶孕育子嗣。小成，你是小杰认定的人，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诺大的客厅里鸦雀无声，连根针着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因此电话声响起的时候，几乎全部人都吓了一跳，只有小成顶着个巴掌印，动也不动。

“你的电话在响。”我推了推他。

小成走到一边听电话，不一会儿功夫语气便激动起来，对着另外一头大吼：

“谁叫你们开枪的？”

“什麽事？”林克斯的脸色也很难看。

“不知道。”我的手心涔出冷汗，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待小成转过身来，我发现他的紧攒着电话的手在簌簌发抖。

在前往目的地的车上，小成坐在副驾驶座，不断叨念：

“他为什麽要携枪……”

负责驾驶的林克斯恶狠狠的说：“我们仇家多，随身携枪只是习惯！你为什麽要下令围剿？”

“他反抗在先……”

“如果小杰出什麽事，我唯你是问！”

坐在後座听着前面两人的争论不休，我的心也跟着如擂鼓。我回头看着後面叶翔的车，生平第一次希望他能将车子开快一点。

城西赛道……时间正逢傍晚落日，夕阳和那天一模一样。

小成和林克斯气急败坏跳下车，排开如临大敌围成一线的荷枪警员。

易人杰正悠悠然坐在车头盖上，一如那天我们一起看夕阳。

“小杰，过来。”叶成缓缓踏前一步。城西赛道东边尽头处是观看日落的绝佳地点，同时也是个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