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记事番外百年孤寂——chineseodyssey

“你到底想要怎麽样！”他终於恼羞成怒。

“华特，跟我走吧。”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我们到东城去，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照顾你，给我几年时间，等我长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无法承诺他快乐，但是给他幸福我肯定办得到。

就像默西把哥哥宠上天一样，我也会把他宠得没有我不行。

所以求求你华特，就说‘好’，可以麽？

“我……我不能这麽做。”华特低下头。“小成，对不起。”

对不起……我只配得到这句话吗？

由於太过绝望，我居然笑了。其实华特没有欠我什麽，他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

“我是不会祝福你的，也不会去参加你的婚礼。”我很跩的说。

“我也不打算邀请你。”华特啼笑皆非的反击。

“那就这样吧，我想……我该回去了。”我主动告辞。

“咦？你不吃了再走麽？我已经弄了你那份。”他倒是不舍起来。“留下过夜也可以……”

“不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我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呐，结婚礼物。”

“谢谢。”华特惊讶的接过。“是什麽？”

“种子。”正确的说，是彼岸花的种子。它的花语是没有结果的爱情。

“我会试着种种看。”华特来了兴致。

“好啊，花开之时，就是你我重逢之日。”

“为什麽这麽说？我会去东城看你，要是你愿意，也可以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华特皱眉。

我无可不可的耸耸肩，“我要走了，能不能跟你要一个吻？”

华特一脸为难，最後还是从了我。我攀着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他。要是吻能传情，他会感觉得到我的心碎。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华特不爱那个女人，一点儿也不爱。

我知道她在门外偷窥，故意吻给她看的。我想华特以後的日子会很难过了。

乘搭夜班飞机回到东城，我拖着沈重的脚步刚踏上石阶，便发现门口蹲了一个人。

“小杰！”我丢下背包，扑进他怀里。这笨蛋一定是等了一夜，他全身都凉透了。

“不是叫你不要不告而别吗？”他轻拍我的背。

我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也不管半夜了邻居听到会觉得奇怪。易人杰了解的摸摸我的头，从背包中找出钥匙开了门，再将我抱进屋里。

抽抽嗒嗒的哭了一夜，我暗暗发誓，从今以後不再为华特掉一滴眼泪。

五年後。

好不容易摆脱跟我要电话号码的美丽空姐，我运用职权快速通关後，一眼便见到了百般无聊等在入境厅的易人杰。

“小杰！”我欢呼一声，丢下行李趴到他背上去。

“下来啦，你很重！”他笑骂。“大家都在看！”

“哈哈，你好日子过太多，体力大不如前了。”我故意在他颈项上啵了一下才放开他，对周遭诧异的目光视若无睹。

“让我好好看看你。”易人杰将我拉近他身边。

“怎麽样，很帅吧？”我当然还是及不上他的个头，但我也不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我们家专出美男子，虽然比不上哥哥，摆脱了少年青涩的骨架和轮廓，我现在也是万中选一的帅哥了，从那些空姐的殷勤服务就能证明。

“少自吹自擂！”易人杰嗤之以鼻，可是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爱恋。“这次要待多久，神探？”

“我在休假。”我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可以待久一点。”

至少要久得足以让我和那个人聚首。

我回来了，华特。

下部

暗夜番外之百年孤寂 01 （下部）

我猛地睁开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环顾四周，我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仙人掌。这个办公室的陈设和五年一样，自小成离开後，我没有再做过改动。

那盆三色仙人掌整整大了一圈，除了那颗根本不可能开花的种子，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这两年来我几乎以办公室为家，天天看着那仙人掌，渐渐的也产生了感情。

当然，我不会承认，为了让那劳什子的彼岸花种子开花，我曾经花费了多大的心力。现在种子已经枯死，我将它放进怀表里，然後又买了新的种子不断尝试，想要栽种出花朵，成功了我就可以……

可以怎麽样？可以再见到他麽？就为着他一句‘花开之时，就是你我重逢之日’，我像个傻瓜一样一试再试。

我苦笑着从沙发坐起身，走进办公室附设的浴室梳洗。

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满是胡渣看起来落魄又没精神。

和他相差太多了。这几年小成不管身在何处，都不忘电邮问候我，有时候也会寄上照片，让我知道他的近况。

他真是越大越俊。尤其那股神采飞扬的阳光气势，根本看不出他以前曾经遭遇过那样不愉快的事。

最让我不解的是，以他家里的背景，他最後居然选择加入了警队，而且还在短短两年之内当上了重案组的队长。我和他也算是半个同行，不只一次耳闻他经常以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屡建奇功，现在他是警界最有前途的新星，喜欢他的人昵称他为‘神探’，那些讨厌他的叫他‘灵媒’。

我的视线扫过墙壁上的照片。这是我目前被委托的案子。

照片里头的人被肢解成六大块，这是城里头第三宗肢解案，从手法来看皆是同一个人所为。最後一个受害人出生望族，他家里的人嫌警方办事不力，私底下找了侦探协助调查。

小成，如果是你会怎麽着手？我暗暗揣测。

我心不在焉的刮着脸，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令我手一滑，在左颊上划出一道伤口。

“Damn！”我骂了一句，低头看了看屏幕显示的号码。

是安妮。

“什麽事？”我问。

“你今天也不回家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是冷淡的。

“很忙。”我说的是实话。

“……”她顿了顿。“我会带小安回妈妈那里住几天。”

“好。”我没有异议。

“华特，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她放软了语气。

“等我忙完这个案子。”我突然很疲惫。

“好吧。”

电话挂断後，她最後幽幽的叹息依然回荡在耳边。早就该结束了，我们的婚姻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冷不防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我望向屏幕，立即手忙脚乱的抓起电话。

是叶翔！即使过去这些年，我看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心跳。

和慢慢老去的我不同，叶翔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应该是说随着时间的沈淀，他俊美阴郁的面容变得更为勾人，尤其是跟默西在一起的时候。

“今晚有空吗？”叶翔说话还是那付不冷不热的模样。

“有。”我不由自主的说。

“小成回来了，今晚给他洗尘，你也来。”命令的语气，但不令人反感。

“小成……回来了？”浑小子！回来了不说一声！

“他脸皮薄，所以我代他说。”叶翔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

那小子脸皮薄？我额头的青筋暴绽。想到他对我做过的事，哪里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还真会在他哥哥面前装乖巧！

“我……我会去的。”问明了时间地点，我给了肯定的答复。

花未开，不过我们又要相见了。

不晓得为什麽，我的手突然汗涔涔的，小腹一紧，心里莫名的紧张。

今晚要穿什麽衣服赴约呢？我像个准备到王子宫殿参加舞会的灰姑娘，认真的琢磨起来。

暗夜番外之百年孤寂 02 （下部）

几经思量，我最後选择了休闲的装扮，以免让人识破我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反正主角不是我，叶翔也说随便穿就好了。

去到他们家的酒店的自助式宴客厅，我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判断，因为不管我怎麽穿，我都不可能赛过这群非人类。吸血族个个男俊女美，而这当中最惹人注目的，则是如今已不大管事的叶翔。他穿着便服，脸上的表情明写着‘很无聊’，可是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偷瞄他。

我正要往他的方向走去，就看到叶翔的後继者路卡蹦蹦跳跳的抢在默西前把一杯红彤彤的饮料递给叶翔，被占了先机的默西直翻白眼，他将蜜色长发剪短了，看来更帅更有男子气慨。叶翔拿着杯子还来不及喝便给另外一个目标吸引住了，他越过默西和路卡，我循着他的路线移动目光，呼吸突然慢了三拍。

叶成捧着一大盘的食物，边吃边和他哥哥挥手，叶翔难得的露出笑容，也不怕被食物弄脏，上前一步就抱住了叶成。

在这一霎那，我承认我很妒忌。

只是我不晓得我是妒忌小成多一点，还是妒忌叶翔多一点。

小成现在的身高和叶翔不相伯仲，面容也成熟许多，两人这样站着，一个清丽似冰雪，一个明媚如朝阳，端的是赏心悦目。

我默默退到角落。这个画面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他们两兄弟搭着肩膀走到阳台去，足足聊了将近二十分锺才回到宴会厅，之後叶翔就被默西困在他双臂可及的范围内没有再移动过。

本来想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再离开的，看这情势也不是太方便。我刚踱到门口，肩上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

“华特，你不说一声就要开溜，太不够意思了！”小成插着腰，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吃东西时不要说话。”我忍不住教训。

“是，是。”他拉长了尾音应和，抓了一个三明治又往嘴里塞。

“你很饿吗？”我觉得好笑。这小子还是大胃王一个。

“我吃不惯外头的食物，还是家里的好吃。”叶成明眸皓齿，即使吃相不太斯文，依然很养眼。“对了华特，我好想念你的手艺，明天可以上你家吃饭麽？”

“你一回来就向我讨吃的，像话吗？”我啼笑皆非。

也亏他这一插科打诨，五年的空窗期如同不存在般，我们像是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

“华特，你来了。”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的易人杰站到了小成身後。

也不需要太意外。我提醒自己。他们从中学时期就开始交往，易人杰比我更有理由出席这个接风宴。

“听说你最近接了个棘手的案子？”易人杰主动寻找话题。

“你怎麽知道？”我警惕的看着他。易人杰是个混血儿，成年後混血的痕迹越发明显，挺拔的身形加上轮廓深刻的五官，和小成搭在一起相配极了。

就像叶翔和默西。叶家兄弟都似精致的瓷娃娃，容易激起男人的呵护欲望。

“受害者和我家有生意往来，听他阿姨说的。”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们在说什麽？”不甘心在状况外的小成问。

我心中一动，都听警界的朋友说小成查案很有一套，这倒是个切磋的机会。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信封，我抽出几张照片给他看。

小成把盘子往易人杰怀里一推，双手随意的用纸巾擦了擦，就全神贯注在我带来的照片上。

我和易人杰对望一眼，屏息以待。五分锺过後，小成挑出其中两张照片，说：

“这个，和其他的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根据警方的调查，这三宗肢解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我忙道。

“不，不一样。”小成笃定的摇了摇头。“这个……”

他指着刚才挑出来的照片，“是模仿干案。所谓的copy cat。”

“怎麽说？”我不服气。

“告诉你我有什麽好处？”他居然在这节骨眼上和我讨价还价！

“你要什麽？”我没好气。

“这是你现在调查的案子吗？”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嗯。”我花了不少心思在这案子上，就不信才看了五分锺照片的他会比我还清楚其中细节。

“我在休假中，本来不该多事的……”他故意吊我胃口。“嘿嘿，不然这样，你明天请我到你家吃饭我再详细说。”

当着易人杰的面说这些好吗？我偷看易人杰一眼。他脸上表情不变，我的不安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了。

“好，就这麽说定。”我一口答应下来。

暗夜番外之百年孤寂 03 （下部）

为着小成今晚的到访，我特意提早回家。家里头很干净，安妮出门前打扫过，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做了一桌小成喜欢的菜，我立即到浴室洗澡换衣服。和昨天不同，我刻意挑了很体面的衣服，这样的穿着即使上馆子用餐也不会失礼。

接着，就剩下等待了。

半个小时过去，小成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锺。我将桌上的食物收进炉子里加热，希望他一来就能吃到热腾腾的菜。

一个小时过去，我开始来回在客厅里踱步。

他会不会是发生什麽事？我拼命制止自己胡思乱想。早知道就跟他要电话号码，现在也不晓得怎麽联络他。

两个小时之後，我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假设。

小成在耍我。

他在报复以前我不理他，现在故意放我鸽子，好看我心焦的样子。

慢着。这似乎不太合乎逻辑。首先，他怎麽能肯定我会为了他大费周章？况且他也‘看’不到我患得患失的糗样。

就当作休息一天好了。我失落的在沙发上躺下。也许真的是太疲倦，不消片刻我便陷入睡眠状态，在意识朦胧间，我好像听见门铃在响。

小成来了……我觉得是在做梦，所以更不愿意醒来。

还是不要期待比较好，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我是在温热的触感覆上额头的瞬间惊醒过来。

“你累坏了吧？”小成放大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你怎麽进来的？”我吓得坐起身来。

“要是不当差，我会去当贼。”他抛了抛手中的万能钥匙。“一般的锁怎麽难得倒我？”

“好的不学，净学这些。”我啐道。

由於太高兴见到他，我甚至没有问他为什麽迟到。

“开饭。”我才一动就被他按住。

“我来。”小成熟练的走进厨房端菜。

不一会儿，桌上又热热闹闹的摆满大小碟子。

“女主人不在？”他像是很不经意的问。

“安妮带小孩回我妈哪儿了。”我据实以告。

终於在餐桌旁安顿下来後，我念完祷文就催他举筷。

“华特，你有多久没回这公寓了？”他突然问。

“咦？这一阵子比较忙。”我有种被识破的尴尬，但我更好奇他是怎麽发现的。

“你找千岛酱找了好久。”他似乎看出我的疑问。

我心中一凛。这小子很有观察力。

“不好意思。我车子抛锚在鸟不生蛋的半山，好不容易走到山下才有讯号打电话叫计程车。”他带着歉意的看着我。

“到山上干嘛？”我很欣慰他会主动解释。

“我上山找这个……”他从搁在椅背的外套下变魔术般弄出一朵花。“知道这是什麽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