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趁人之危。是坎贝尔、是你们逼我的。」分奇猛然抓住育斯特,粗鲁的掀开他的上衣,「约翰,你不该三心二意,有了我还想着别的医生。」他继续冷酷的撤下育斯特的裤子至脚踝处,「毕竟我『喜欢』你、而且救过你。你应该乐意让我这么做,算是报答。」
「不!」育斯特了解分奇意图对他施暴,更奋力的挣扎,却徒劳无功,他不禁气愤自己的无能,在这种时候脑中一片混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有焦急和恐惧盘踞整个心里,「不不不……」
「约翰,牢记一件事。」分奇完全不理会他的哀求,右手握住皮带的金属头、将皮带在手上缠一圈,用力扯紧,「你将会诅咒上天让你认识坎贝尔。」
接着,分奇转身拿了矿泉水弄湿皮带,回来一脚踩着几乎全裸的育斯特、高举右手,冷不防的往下一挥,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育斯特的腰间到臀部出现一道红肿。
鞭笞痕迹好像沾着红色颜料的彩笔在净白无瑕的肌肤上勾出一抹鲜红,透着无法言喻的邪魅妖艳,竟让分奇感到兴奋,更激烈的猛抽对方。
室内回荡着皮带抽打的声响,应该是相当疼痛,育斯特却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是轻微癫痫似的整个人不断颤抖。
大概情绪失控让神经药物产生知觉感官混乱的副作用,分奇心想;但还是铁了心,继续无情的凌虐。他施暴是为了报复,而非享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渐渐从凌虐这个卑微家伙的行为中得到一种兴奋的快感。
「约翰,忍耐点。」分奇俯下身对育斯特轻声说。
育斯特的背部到大腿已经布满红色鞭痕,分奇看痴了,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着育斯特的肌肤、接着更情不自禁的亲吻着伤痕。他期待对方能有些热情响应,然而育斯特却僵硬着,毫无反应。
或许是姿势不舒服,分奇暂时停止鞭打,转而让育斯特侧卧。看着育斯特的侧脸,在幽暗的光线下,那张脸宛如大理石雕像般定止,连睫毛也没有略动一下。育斯特的确有张好看的脸,身体也是……分奇突然觉得讶异,为什么这个人在他眼前那么久,他却不曾注意过对方在「病患家属」这个身分之外的其它优点。
而坎贝尔却一下子就从粗糙的矿脉中发掘出最闪亮的裸钻。一点也不公平。
「是这样吗?你只对坎贝尔有感觉?」分奇不禁愤怒起来。带着向坎贝尔报复的意志,再度抬起手、用力向下抽打,继续暴躁狂乱的凌虐。「告诉你一件事:坎贝尔只喜欢『完美』的东西。」分奇咬牙切齿的说:「我要看看『你的』坎贝尔怎么继续爱这样的你。」育斯特缓缓的闭上眼睛。
好像保险丝烧断,随着警示灯一闪,啪的一声,育斯特的脑子顿时系统短路。他仿佛被包在真空玻璃球中,丧失思考能力。不知道分奇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他为什么总会遇上这种事。隔着灵魂的玻璃球,他冷眼看着发生在身上的一切,似乎那一切其实和他无关。他知道、却感受不到,如此,就不会有任何伤害。
经过了一段仿佛永远不会终结的时间,育斯特闭上眼睛,跌入意识深处。
他突然很后悔的发现坎贝尔原来真的爱他,然而他根本不配被爱。不,应该说「曾经」爱过他,看看自己的样子,当坎贝尔知道之后,绝对会造成心理隔阂,然后排斥、厌恶,最后当然只有离弃。人之常情,育斯特能够体谅:没有人能够以同样的心接受面目全非的爱。
如果他不曾尝过爱情的滋味,这一刻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好像一个在伊甸园口等待的灵魂,天使先告诉他已经在天堂预留了一个座位,接着又突然指责他身上的罪太重,以长剑一刺、大脚将他踢回地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恶灵以铁链捆着他的脚踝往下拖扯,炼狱的火舌在身边卷烧。
育斯特彻彻底底的投降了。他现在终于明白,这才是魔鬼为他设下的最大陷阱:让他真的相信了像他这样的人也有机会获得神的悲悯而爬出地狱,竟然真的以为他也能获得幸福。
约翰·育斯特,乖乖滚回无间地狱去吧。
清晨。
坐在警车里,坎贝尔几乎每隔半分钟便看一次手表,每半分钟都像一小时那么久。
望了一眼驾驶座的控制板,空调被控制在温度最低、风力最强的状态,但他依旧热得流汗。空调旁的无线电对讲机正发出嘶嘶沙沙的讯号杂音,如果不是站在前车门外的警探正拿着对讲机通话,他绝对会一把抢过来自己指挥,不,他会直接和攻坚警员一起冲进去。
他又看了一次手表,太久了。「Fuck……」他下意识的低声骂了一串。
坐在他旁边的布罗戴斯警觉的看了他一眼,「杰希,冷静。」
坎贝尔一脸木然,「我很冷静。」
「认识你那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二次听你骂脏话……前一次是在你母亲的丧礼上。」布罗戴斯摇摇头,「不……不,你一点也不冷静。」
「我非常冷静。」坎贝尔依旧面无表情,「不然,我会直接冲进去救人,而不是坐在警车后座。」
透过车窗玻璃,坎贝尔可以看到警车、SUV和「禁止进入」的警示条构成的封锁线将一座仓库隔绝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刑警忙碌的参杂其间,隐约透露出一股不安的气息。所有警车的警笛都关闭着,避免打草惊蛇,显示了这是个突击行动;此外,也是因为坎贝尔的要求,不希望记者或任何闲杂人等的骚扰。
得知育斯特被绑走的消息之后,坎贝尔立刻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台面上的、台面下的,他有一份白金级的病患名单。在关键人士的施压和协助下,NYPD以最快速度找到了哥伦比亚帮囚禁育斯特的仓库,并且立刻部署进行破晓攻坚行动。坎贝尔当然彻夜未眠的关切,希望能在第一时间拥抱育斯特,再也不放开。真该死。
在费城的酒吧里,当他终于拨开遮蔽眼睛的乌烟瘴气看入灵魂深处、体会到自己的心意时,他曾在心中发誓:绝对会好好的珍惜、收藏、呵护,不让任何坏事降临到对方身上……
又看看表,真的太久了,不是好现象。
坎贝尔并非英雄主义的崇拜者,惯用手术刀而非枪枝,他不会戴上墨镜冲出去当所向无敌的救星;但是,他更没有办法呆坐在车里什么也不做,像个孬种的懦夫。想到这里,坎贝尔再也忍耐不下去,很快的打开车门。
「杰希!」布罗戴斯看见他跳下车,也随即跟出去。
「再等一分钟……坎贝尔医生!」看见坎贝尔像头濒临爆发的野兽般往封锁线大步走去,警探连忙丢下对讲机,紧张的想拦住他,「医生,您这样只会干扰第一线的行动,请再等一分钟!」
两个便衣刑警也赶过来。坎贝尔毫不理会,依旧往前进。
就在同一时间,仓库前突然一阵骚动,好几个人被警员押着胳膊从门中鱼贯的走出来,由警员进行搜身之后,一一塞进警备车中。不知道为什么,坎贝尔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快跑至封锁线前,刑警看见他便移开封锁线让他进入。
越来越接近仓库,负责攻坚行动的警探走到他旁边,「坎贝尔医生,一切状况都在掌控之中,别担心。」警探故意让坎贝尔放慢脚步,「请在这里稍等……还有,上回的大联盟球赛票,谢了。」
坎贝尔点点头算是回答,这个时候他实在没心情说什么应酬话。片刻之后,终于看到育斯特在两个警员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走出仓库。
几天没见日光,育斯特显得苍白、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神情恍惚,乍见光线顿时刺目得让他下意识的半眯着眼。衣着不整一身狼狈的模样,左脸红肿、眼眶上一圈青紫,显然被人狠揍过;而双手手腕上的血痕更教人怵目惊心。育斯特因站不稳而步履蹒跚,警员便体贴的扛着他,配合着他的速度慢慢行动。
「约翰!」坎贝尔仿佛心脏的动静脉全都绞在一起,不假思索的冲上前去,想立刻将他带走。
看到坎贝尔,育斯特却先愣了一下。两秒钟之后,他别开视线,刻意压下头、尽可能的将左脸藏起,免得让对方觉得恶心。
「对不起……」他的眼眶里闪着水光,却故作淡然的说:「我似乎又惹了很大的糗事。」
「别说傻话!」坎贝尔向前想拥抱住他,育斯特却退了一步,「不。如果让人以为这些和你有关,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别这样,约翰……」坎贝尔的心凉了一大半,「你为什么不看我?」
「对不起。」育斯特依旧回避视线。
「对不起什么?」坎贝尔一把抓住育斯特的衣领,企图将他强搂进怀里,同时心疼又焦急的质问;育斯特却一个劲的往后躲避抗拒。
从后跟上的布罗戴斯立刻将他架开,「杰希,冷静!」
「杰希,我不能见你。」育斯特不断喃喃的重复着,「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坎贝尔震惊的在原地呆滞不动。
「坎贝尔医生,我是协助侦查的桑多斯巡官。」巡官走到坎贝尔面前,「这个绑架事件牵扯了另一宗大案,所以我们必须先将育斯特先生带回局里做记录和厘清一些状况……文件工作,您知道。」
「还有什么需要厘清?育斯特先生『很明显』是事件的受害者。」坎贝尔没好气的回答,「再说他的状况首先需要医疗照顾……他的医生就在这里。」言下之意是暗示桑多斯将育斯特交给他。
「坎贝尔医生,请体谅当局的案件处理程序……正如您所说的,育斯特先生是受害者、并非嫌犯,我们必须完全遵照他的意愿。」桑多斯双手一摊,「这是育斯特先生『本人』的意思。他同意先和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拒绝就医、拒绝验伤、更拒见『他的医生』,很抱歉。」
育斯特不想见他?坎贝尔错愕。
桑多斯的说法有问题。伤成那样还拒绝接受治疗和检查,育斯特在害怕什么?还是想保护什么人?事情必然另有隐情……即使坎贝尔的理智知道这一点,然而此刻他的思绪却因为育斯特的一句话而完全纠结,毫无逻辑分析能力。
「他说『拒见』?」
在刑警的搀扶下,育斯特蹒跚的走到警车旁、坐进后座;口中不断重复着道歉,好像一切混乱都是他的错、是他活该。
坎贝尔不死心的跟去、不断敲着车窗、叫着他的名字,育斯特却不理会,只是满脸羞愧自责的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在车后座形成一团阴影。仿佛这就是他的宿命——必须待在一个不起眼的晦暗角落,乖乖的自生自灭;如此才不会打扰任何人的清静、才不会碍任何人的眼。
「杰希。」布罗戴斯走过去硬将坎贝尔从警车旁拉开,「让他们走吧。」
坎贝尔咬着牙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警车发动引擎、载着育斯特渐渐离去;感觉心脏仿佛被一把无形的手术刀由上至下、左到右划开两道深刻的切口。
第十八章
两个小时之后,坎贝尔来到医院。
他强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甚至比以往更为正常、平静的近似冷漠;他先确认开会行程、请护士将当天预约看诊的病历送进办公室、吩咐不另外接受临时挂号等等。
上午看诊的大多是熟识病患的回诊,诊疗时还经常传出轻松谈笑声。时近中午,护士探进头通知他:「坎贝尔医生,您有访客。」
「谁?」坎贝尔正在整理资料,便随口问道。
「郡立医院心脏科的卡尔·分奇医生。」
坎贝尔抬起头,有些讶异。他的确在等人,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分奇。
「请他进来。」
上午,当坎贝尔眼睁睁的看着警车将育斯特带走之后,原本也跳上车、想立刻飞速尾随并且找局长施压、不抢到人誓不甘休,却被布罗戴斯阻拦,「杰希,你固执起来比牛还难应付。」软硬兼施之下才被半拖半劝的带离现场。
沉默的坐在车里,片刻之后,坎贝尔逐渐恢复理智。
想起育斯特的模样、反应,就教他心口淌血。不知道那些人渣对育斯特做了什么……坎贝尔更愤怒起来,不管那些人做了什么,他都会叫那些人付出双倍,不,三倍的代价,「罗伦斯,麻烦你带我去找律师。」
布罗戴斯二话不说,只是将方向盘利落的一转。
「……我会立刻过去看看能做什么。」
长谈之后,律师这么说,并且建议坎贝尔尽量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到医院,像往常一样工作、越平静越好。
「先按兵不动,别自乱阵脚……中国《孙子兵法》的名言。」律师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说,企图缓和气氛,「让对方主动找你。我们都相信『哥伦比亚帮』在警局有『暗桩』,却不清楚这个暗桩多有力,这样反而棘手。只能逼急对方,让他们露破绽。掌握的破绽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坎贝尔点点头,「你要怎么做?」
「我有我的『内线』,职业机密。」律师露出微笑,故作幽默的眨眨眼,「别担
心,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不久之后,护士请分奇走进坎贝尔的办公室;他不等对方开口便自行坐下。坎贝 尔面露微笑的向对方寒暄,「怎么有空过来,分奇?」
「今天刚好来这一带谈事情,顺便路过拜访。」分奇说:「我得了医学奖之后,不少机构向我提案,希望我能主持几个重要的研究计划。除了华盛顿,还有洛杉矶、波特兰……我还需要好好考虑。」
「恭喜。」
「你呢?」分奇不经意似的问,「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听在坎贝尔耳里异常讽刺。他的心里悬着育斯特的事,用了极大的气力才强 装平静的继续工作;但他还是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都还不错……没什么特别的。」
分奇看了坎贝尔一眼,嘴角轻露冷笑。继续假镇静吧,混蛋,他心想:他要看到 这个家伙彻底崩溃。以食指敲敲桌面,接着稍微凑近黄铜桌灯下、装着PotPourri的小瓷盘,伸手挥嗅气味。接着话题一转,「很香,你还继续用Santa Maria Novella的东西?」
「是啊。」坎贝尔到一旁小置物柜下层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分奇,「还有…… 『世上最好的手工香皂』的杏仁皂,拿去吧。」
「哈哈,你还记得寇佩洛奇教授的『名言』,那个『怪医教授』过世都几年了……也难怪,你是他的得意门生。」分奇接过盒子,才移近面前,一股清雅的香气便钻入鼻尖,「这就是你的成功秘诀吧?巴结、模仿、PR。」
来者不善,坎贝尔心想。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又坐回桌旁,「我不是什么得意门生。医学院第一年写研究报告的时候,我其实和他起过很大的争执。事实上,他看不惯我的上课态度,一开始扬言绝对死当我。」
分奇认同的点点头,趁机挖苦:「你的确不是以勤学苦读闻名。」
坎贝尔笑开了,「报告写到一半,我先拿给他过目,请教他的意见。他只瞄了一眼,就说没看过那么荒唐的点子;我当时也耍酷,跟他杠上了。我们各持己见,他甚至撕了我的报告。」
「我原本已经打算换题目、也换指导教授。两天后当我到图书馆找数据时,他竟然特别过来相当礼貌的道歉。」坎贝尔慢条斯里的说:「他说重新细读了报告,非常欣赏那个荒唐的点子;不过,将需要非常高的外科技术支持。」
分奇皱了一下眉头。寇佩洛奇在当年是有名的严厉,坎贝尔故意提起这种旧事,该不会想拐着弯炫耀?「所以呢?」
「教授因此要我加入他的研究小组做特别训练。」坎贝尔说:「这件事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我能先进研究小组是因为私人关系好、其实背后另有事实。」
「你想说什么?」
坎贝尔一耸肩,「我只是个平凡人。」
分奇深呼吸一口气。混蛋坎贝尔承认自己只是个平凡人,很好。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谁不是呢……不提了。对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