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回护;原来,去年年底的信贷危机中,那些纷纷相助的股东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人
格魅力,而是有哥哥在幕后的保证和支持;原来,哥哥做的一切并不是要拆散他和沈
默,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这段感情。秋瑀宸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只觉得自己无颜面对
乔熳汐,这个哥哥为他做了那么多,却永远只是一脸冰冷的否认对他的溺爱和关怀,
他为了自己不惜和母亲对峙,可是,自己竟一次又一次的挥霍着他的信任,甚至,将
所有的爱和回护都当作是阴谋。
“哥——”秋瑀宸再也忍不住,可是,一声呼唤梗在喉中,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乔熳汐没想到母亲竟在此时提起往事,那些事,虽历史般的真实着,却也真实的成为
了历史,他并不愿意秋瑀宸对他存着多么深邃的感恩,就像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一
样,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可是,此刻,他是多么想骊歌能够再给他一次纵容秋瑀
宸的机会。
骊歌显然不可能去给乔熳汐什么回应,只是看着秋瑀宸,“今天,谁也帮不了你,你
哥也不行!”
秋瑀宸这才从对乔熳汐的愧疚中苏醒,他知道,现在最现实的是:沈默有可能甚至已
经在迷药的作用下做出让他们都无法面对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一定要对
他这么残酷。难道,被自己喜欢上,就是一种罪吗?
74.烈裂
秋瑀宸站在那里,心中的滋味委实难以用言语形容,骊歌只是安静的坐着,任乔熳汐
跪在她面前。她瞥了一眼已经失去魂魄的秋瑀宸,幽幽叹了一声,却终于将即将出口
的伤心和失望全都咽了下去,又顿了良久,才道:“当着你哥的面,你告诉我,你有
多在乎他?”
秋瑀宸半晌没有反应,几分钟后才回魂似的道:“瑀宸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大概
是像他在乎我一样的在乎他。”
骊歌起身走到秋瑀宸身边,直视着他眸子,秋瑀宸似是想躲,却又被那带着魔力的两
汪琥珀慑住,挣扎了一会,却终于无法将目光移开,索性自暴自弃的迎上去,“母亲
还要问什么?”
骊歌缓缓道:“你确定他也像你在乎他一样的在乎你?”
秋瑀宸点头,“是,瑀宸确定。”
骊歌轻轻摇头,“注定没有结果的在乎,值得吗?”
秋瑀宸狠了狠心,“值不值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愿意。”
骊歌被秋瑀宸眼中的坚决激怒,却将面上的表情转换成了固有的平和沉静,轻声道:
“他愿不愿意,你说了不算。”
秋瑀宸冷笑了一下,连乔熳汐都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只是,还不及化掉
此刻的惊异,秋瑀宸就做了更出乎他意料的事,他竟直接走到桌前,自己打开了监控
,“他也愿意,瑀宸信——”
只是话未说完,秋瑀宸就被监控中的画面击中,呆愣在那里,动弹不得。画面中,沈
默抱着褚清沙,褚清沙面上有一道带血的伤痕,大概有寸许长,沈默正俯身去吻她面
上的血迹,褚清沙虽被药性激得全身通红,却依然在挣扎,口中兀自念着:“默,不
要,不要。”
沈默却只是紧紧抱着她,已从她面上的伤痕吻到她的唇,两个人本就被下了药,此刻
更是忍不住,褚清沙软在沈默怀里,沈默起初是抱着她吻,后来是拥着她吻,再后来
,两个人都滚在地毯上,褚清沙本就被沈默拢着,此刻却疯了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
推沈默,自己也借着这一推在地毯上滚了一圈,直滚到墙角,“默,不要,你不必这
样,不必,你不必可怜我。”
沈默也已借力滚到她身边,“小白,不是可怜,只是我爱你,我要你。”
褚清沙本是拼命的用身子贴着墙,在听到这句表白的时候却再也不推拒,和沈默纠缠
在一起,不该发生的,已经全部发生了。
连乔熳汐都已经看不下去两人的激情与缠绵,秋瑀宸竟然还是呆呆地看着,面上已褪
去了一切的情感,只有嘴角还噙着轻笑,直到那象征着归属的血红染在同样鲜红的地
毯上,墨色的痕迹像是一道黯然的伤,乔熳汐再也忍不住,起身去关监控,秋瑀宸却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乔熳汐推开,自他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大逆不道过。秋瑀
宸专注地盯着屏幕,看着房中的每一处都染上沈默和褚清沙的痕迹,从地毯到床,从
床到沙发,从沙发再滚落到地毯上,沈默的后背全是褚清沙忍痛不过留下的指印,褚
清沙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过,将面上的那道伤痕冲得更带着几分凄迷,只听咔的一声,
却是沈默的后背压断了一根玉簪子的声音,这根簪子本是别在褚清沙头上,她拉着头
发的时候落在地上,如果不是这根簪子,或许,一切都会改写,可是,该发生的不该
发生的却终于都发生了,无从抛躲。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像是陷入魔障中的嗤笑,直接一掌掴在他脸上,鲜血顺着秋瑀宸嘴
角留下,秋瑀宸却并不伸手去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哥,你挡着我了。”
乔熳汐的心瞬间被撕裂,他紧紧的抱着秋瑀宸,“瑀宸,别再看了!”
秋瑀宸却毫无反应,只是木然的站着,空气中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音箱中传出的带着
色欲的声音,沈默似乎呢喃着我爱你,又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骊歌起身关了监控,
本想说什么,却终于退了出去,那一刻,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我是不是真的毁
了他。
乔熳汐揉着秋瑀宸头发,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不知唤了几百声,秋瑀宸僵直的身子
再也撑不住,瘫在乔熳汐身上,昏了过去。
秋瑀宸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乔熳汐坐在他床边,大概是睡的太久,他此刻还是昏昏
沉沉的,“哥——”
乔熳汐点了下头去端水,将带着吸管的杯子搭在秋瑀宸唇边,秋瑀宸想到自己曾经也
是这样的喂水给沈默喝,心在瞬间抽搐了一下,却终于勉力挤出一个微笑:“哥,瑀
宸错了,起来就去练球。”
乔熳汐自然明白秋瑀宸此刻的心境,却只是冷下脸配合他:“没有看着你功夫也差多
了,这些日子别打算安稳了。”
秋瑀宸道了声是,更努力的去配合乔熳汐演戏,“瑀宸知错了,这就去拿藤条过来。
”
乔熳汐知道秋瑀宸在竭力模仿两年前的对白,仿佛这样就可以要自己回到从前,就可
以忘记这些日子和沈默的种种,却在提到藤条两个字的时候又心颤了一下,藤条,沈
默不是也曾经有一根。
秋瑀宸轻轻笑了一下,沈默早已融入在他生活甚至是生命中了,又怎么能够忘记,别
说是盥洗室里还留着沈默的漱具,就连他现在躺着的床,都是沈默曾经躺过的。即使
沈默已经不在,甚至再也不可能回来,可是,这个房间里依然存着他的气息,或者有
一天,这个房间都已经不存在,可这种气息依然不会消失,因为那个人的一切,早已
经刻在他的心里。
秋瑀宸去握乔熳汐的手,“哥,在经历了痛彻心肺的失去后,最难的是怀念还是忘记
?”
乔熳汐怔了一下,没有答话,秋瑀宸却将他抱得更紧:“哥,我好羡慕你,最起码,
你曾经得到过,而我,连奢谈失去的资格都没有。”
乔熳汐轻轻拍着秋瑀宸的背,他实在无话可说,他可以教秋瑀宸任何事,可是,关于
感情,他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实在没有什么心得可传授给弟弟。
秋瑀宸从他怀中挣开,低声道:“哥,我好恨,好恨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经历
了这样的背叛之后我记得的还只是他的好?”
乔熳汐握着秋瑀宸肩膀,“因为,你只愿记着他的好。”
秋瑀宸垂下头,“可是,我宁愿他忘了我的好。只有忘了我的好,他才能过的更好。
”
乔熳汐正待说什么,秋瑀宸却接着道:“或许,从开始到现在,在乎的都只有我一个
人。”
75.过渡
沈默站在褚清沙身后,褚清沙坐在妆镜台前,将长发高高挑起,面上翻卷的皮肉毫不
掩饰的被露出来,本来绝美的一张脸因着这道伤痕变得恐怖了许多,褚清沙伸手去摸
,沈默看不出镜中的她是什么表情,良久,她才轻叹了一声:“从前看武侠,总说某
个人脸上带着一道伤更多了几分坚毅之美,可如今,才知道都是骗人的。”
沈默低声安慰:“我已经打电话给母亲了,她正在帮我们联系韩国最好的医生,放心
吧。”
褚清沙笑了笑,靠在沈默胸膛,“默,路医生已经是国内最权威的整容专家了,她都
说没救了,你又何必麻烦阿姨?更何况,我已经不介意了。”
沈默不说话,自从他们被放出来,这些天,他已经带褚清沙找遍了所有的医院,经历
了无数次的失望之后,巨大的心理落差已经让两个人都不愿再希冀。三天,对于创造
一个希望来说太短,可是,对于毁灭一个希望而言,已经够长。
沈默正待说什么,褚清沙却伸手掩住他的口,“不要再说对不起,哪怕没有了这张脸
,我还有你,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已经很知足了。”
沈默只是沉默,褚清沙知道他心中愧疚,可是,他补偿的已经足够,轻笑道,“默,
别想太多,是我自愿的,而且,我还有手可以拉琴,还有心可以爱你。”
沈默拢着褚清沙,却突然颤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沉吟:
对不起,小白,我的手可以抱你,可我的心,却早已经只能爱秋一个。
“队长--”沈默拿着一纸申请来找何胥,何胥却只是冷着脸道:“300个俯卧撑,做
完再说话。”
沈默知道这是对于他三天旷训的惩罚,只是道了声是就俯下身子做起来,300个,只
听起来就是很恐怖的数字,可沈默却格外珍惜,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以球员的身
份来完成惩罚了,篮球社,他已经无力再呆下去,无颜再呆下去,无法再呆下去。他
没有办法面对秋瑀宸,没有办法再坦然接受他的教导和惩罚,更没有自尊去接受他的
关怀和温情,他不敢去触碰关于秋瑀宸的任何点滴,对于现在的他们,哪怕是一次擦
肩而过,都是伤害。第一次,沈默觉得300个俯卧撑结束的这么快,他站起身习惯性
的去寻找那严酷下含着无尽温情的眸子,却终于发现,从前的种种,已经像砸在地板
上的汗珠,晶莹而咸涩,却很快被风干,不留痕迹。
沈默拣起暂时放在地上的只有几行字却写了三天的纸,双手递给何胥,何胥只看了一
眼,就撕得粉碎扔出去,纸片甚至还在风中飘飞他就已经拽住沈默领口,“退社申请
?我要是教练就直接要你吃下去!”
“对不起,师兄。”一句话,迫使何胥放开了他的衣领,不是队长的称呼,而是师兄
,是的,他和何胥都是秋瑀宸的弟子,何胥凝视着沈默,“600个悬挂,我当没发生
过。”
沈默只是低下头,“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何胥一脚踹在沈默小腹上,沈默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迎上何胥眸子,“谢谢队
长,相信教练连教训我都不想了。”
何胥一拳打在沈默脸上,“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教练有多看重你!”
沈默垂着头不说话,甚至都忘了去擦嘴角的血迹:队长,你不明白,就是因为看重所
以才无法挽回。
何胥看着沈默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狠狠道:“我不问你做错了什么,可做错事就想
退出,没那么容易!”
沈默只是站着,一言不发,队长,我不是想退出,只是失却了继续的资格。沈默不愿
再多说什么,看了看何胥,终于说了句学长再见。
何胥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他已经自己将自己开除出了篮球队,只是拽住沈默,“后天
就是四强赛,你连一天都等不了?”
沈默转头,“谢谢学长,大家,加油吧。”
何胥放开他的衣服,看着他向外走,却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了句:“我们决定用整
整的100分当作送给教练的生日礼物,来不来,随你。”
沈默怔了一下,他不知道秋瑀宸的生日就在四强赛那天,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残酷,
原来,秋瑀宸的十六岁是在他的背叛中结束,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更残忍的是,秋
瑀宸的十七岁在他的伤害中开始。
“小白--”沈默低低叫。
“默”褚清沙微笑。
沈默似是不想再掩藏,直接道:“我想打四强赛。”
褚清沙心痛了一下,却又强笑道:“好啊,反正我还有些事没做。”
沈默似是有些内疚,“我打完比赛就立刻去机场,还来得及。”
褚清沙只是握了下他的手,轻轻摇头:“机票,我已经退了。”
沈默紧紧回握她的手,“小白--”
褚清沙低头,“无论怎样,总该说声生日快乐。呃,芥末放多了。”
沈默放开她的手,“的确放多了。”
褚清沙浅浅笑笑,“后天,我不陪你了。”
沈默点点头,“也别总闷在房里--”刚说到这里就住了口,现在这个样子,依她的性
子,不呆在房里又该去哪里了。
褚清沙倒是第一次听到沈默纯粹的不含愧疚的关怀,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一个风景
很好的地方,也没什么人,你打过球来那里找我。”
沈默知道她为了自己一句顺口的廉价关怀而感动,也是心中一酸:“你告诉我位置,
我很快。”
自从骊歌归来后,秋家的餐桌就只是为了向她展示秋瑀宸的餐桌礼仪,每一个步骤都
无懈可击,可是却总是无趣而沉闷。
骊歌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对侍立在旁的安管家吩咐:“厨师全换了吗?”
“依夫人的吩咐,已经全部换了。”安管家恭敬的回答。
秋瑀宸一阵抽搐,难道从前的厨师全被赶走了,可是,为什么每一道菜里都依然还有
沈默的味道。
骊歌淡淡道:“继续换。”
安管家依然恭敬的应是,倒是乔熳汐挥手屏退了侍立一旁的下人,“妈,这三天已经
换了十二次了,各个菜系基本都尝遍了。”
秋瑀宸看着乔熳汐,他第一次真正明白,原来,食不知味就是这么简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