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进藤按著後腰,踏著笨重而虚浮之步过来,看著他一脸虚汗,念王马上脸色一
沉,道:“你来这里干嘛?”
“王后难产,进藤想著要不要帮忙?”
“难道光泠除你以外就没有太医了吗?这里没你的事,马上回去!”
迦林少见念王如此动火,在进藤面前,更是绝无仅有。看著念王一挥转身,动静语气
决绝得很,迦林也暗暗生火。师父如今顶著腹痛前来解王后厄困,救的不也是念王之
子吗?念王不但不加疼怜,反而对师父呼呼喝喝,这叫他有孕之身,如何受得了?
“迦林,准备洗刀,我们进去。”唯进藤明白念王心思,念王吼得越是恼火,就越想
进藤害怕,唯进藤心里生怕,才能乖乖回宫休息。可进藤也知道,只要自己下定决心
要做之事,念王就是火气再猛,也阻不了他。
“进藤你……”果然,念王回身泄气嚷著,进藤和迦林已步进产房。
“进藤……是你……”王后躺於床上,腹痛流血已叫她奄奄一息,可她那惊人意志却
让她脑里万分清醒,看著进藤一身尊贵紫袍,他的身份,竟与当天的她同齐,诧愕之
下,再死死盯著进藤肚子,他肚腹之圆隆,竟不下她临产之腹,她心里既恨也痛:“
你,不知羞耻……竟当起妃嫔来?你居然,还保得那胎儿……进藤,难道你还以为你
这男男相受之物,能够倾覆光泠吗?”
“准备麻沸散。”进藤只用心开方验刀,对王后之言,置若罔闻。他知道自己子宫也
出了毛病,现在只可静下心神,免得动气损胎。待救出王子後,他也要躺下来,由太
医医治。
“进藤,你究竟要害王上到何时?啊……啊~~~好痛……”进藤一言不发,却比泼
妇骂街更叫人生恨,王后怒极攻心,撑起身子大嚷,竟再次牵动肚腹,血如长河滚落
,肚如暴雷轰炸,万千妒恨,此时只剩下:“救我……救我……”
“迦林,灌下麻沸散。”进藤命令一下,人已提起白刃,按著王后肚腹,准备动刀,
王后却是扭动不休,叫进藤无所适从。
“王后娘娘,你若要孩子平安出生,最好还是跟我合作。否则我命人将你四肢困绑,
你只会更难受。”进藤声若寒霜,厉眼一道,撒蛮之后也只好乖乖躺下,麻沸散开始
发作。进藤只调了局部麻醉之方,这对王后身体损伤最少。王后人仍清醒,只是腹部
不感痛楚。进藤按紧王后肚腹,一刀划下,不费半瞬,已取出婴孩。”
“师父,那婴孩全身发紫,是否……”迦林接住婴孩,那瘦身之躯如烙著瘀痕,叫人
无不心疼。
“一定是困於母体过久,而且,这胎本应顺产……看来,婴孩出来的时候,让硬物顶
回母腹,至令他在母体窒息。”进藤边说边瞄瞄王后,只见王后眼角泛泪,泣不成声
。进藤也不追问,他一手捂著自己肚腹,暗暗喘息著。动刀时间虽是不久,但却一直
弯腰使劲,沉涨肚腹受著压迫晃动,腹下痛楚一波接著一波,他快支持不住,勉强深
吸一口气道:“迦林,倒吊婴孩,抚拍其背,务必令他啼哭出声,让他自行呼吸,方
能活命。为师还要跟王后割取子宫,否则王后会流血不止。”
取婴容易善後难。王后肚腹充血,渗及肠肚,难於治理。进藤眼里阵阵发黑,自身腹
下已成明显坠痛,可人命关天,他只好咬牙抵上。迦林见他汗流如注,可宫内无人懂
得动刀之术,为后动刀,怕冲撞他人,进藤还命所有太医离去,没他命令不能进入产
房。如今,产房只剩三人,迦林除却擦汗,已不能替进藤做任何事情。
“好了……已经……止血……”手术完成,进藤一手摸索著後腰,一手托紧腹底,艰
难地拉直身子时,人已近虚脱,只见他全身汗水如淋,面色竟呈灰白,应是站稳之姿
,却散涣得连连後退。迦林见进藤甚是不妥,扶著进藤到椅上坐著,进藤只是一言不
发,双手死死紧抓著腹下,眉头纠结不定,显是极度难受。
“师父,师父你怎麽啦?”
“迦林……”进藤良久才能张目,然而眼前昏黑一片,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只凭仅
有之气力,抖著咀巴道:“快传稳婆。”
“稳婆?可是,王后已经生了……这……”迦林一时慒然,不所进藤所意为何。待得
看著进藤看捂腹痛哼,人在椅上摇摇欲坠,才猛然醒觉:“师父!你肚子!”
“为师……怕要……早产……呃……”腹中抽搐不断,进藤已是难言。迦林摸上进藤
肚腹,胎动躁烈,跟一般临产现象都不同,往下看去,进藤下身已是流出长长血水。
产房内本就多血,迦林毫不为意,原来进藤在为王后动刀一刻,已经开始落红。产妇
生产落红本属常事,可进藤之血流得不比王后少,他似乎也是产前血崩。
“师傅,你歇著你歇著,徒儿马上就去……”迦林急著起身,可未走一步,却是痛哼
一声,进藤抬首,不明所以,待得迦林倒在他面前,才骇然发现,王后捧著伤口,在
迦林身後捅了一刀!
“迦林!”进藤不料有此一变。看著迦林这刀,中正要害,进藤从昏暗中惊醒,正欲
相救时:“啊~~”腹中却是一阵巨痛。他服催生药已有月馀,不料损及子宫,如今
子宫收缩过猛,迫得胎儿躁动不安,进藤痛得死去活来,身上劲力如晨中露水,消失
於点滴间。
“进藤师,你这贱人!”王后虽动了手术,可麻药未过,身上不觉痛楚。虽手脚甚软
,对付进藤,却仍是辣手无情。进藤知道王后蓄意加害,可恨他使走太医,又不让人
守在门外,如今欲呼救命,却也中气不足。
“王后……你……呜……”腹内阵痛急剧提升,臀部腰里酸胀紧痛,进藤心里大惊,
千钧一发之间,他竟是要生了!进藤移下身子软靠椅背,坐成半卧之姿,双腿暗成八
字分开,双手摇晃著抓著椅下,腹里又袭来猛烈阵痛,进藤强压痛苦之状,颤著身子
道:“王后……我……呃……我要生了……你……就算要对付进藤,也得顾念我腹中
乃……念王之……”
“闭咀,你这光泠耻辱!”王后不知哪来劲力,一脚踏往进藤肚腹,进藤急痛高呼,
这临产之腹,早已血肌充胀,一脚踏去,纵是力度不足,足以置人产夫於死地。进藤
混身如冰破爆炸,刹地昏死过去,又生生被王后狠踏痛醒。他剧痛难耐,只觉腹腔被
压得轰裂,霎时万箭相攒,进藤本是练武之人,此时竟是激痛至极,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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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贱人,当天若不是你,本宫也不会误伤念王,迫得留在光泠。你知道我於白驿国日
子如何?”王后虽是身上不痛,却也是大伤未愈,她脑里一阵阵发昏,可腿下狠劲却
不减半分,每踩一下,进藤下身血水涌出更多,她还狠狠道:“那白驿王爷封我为妃
,无非要糟蹋於我,借此出气。他明知我肚里怀胎,每天仍对我狠狠强暴。我腹痛难
耐,央求王爷停止,他却反是起兴。你在这里养尊处优,可知我的处境?”腹下渐渐
传来稳痛,王后身上麻力渐散,她赶紧咬牙发狠道:“昨天我阵痛发作,王爷居然使
走产婆,说要跟产妇行房。”王后正是说到伤心处,腿下力度放缓,进藤抖著手游上
圆隆之腹,试图拨开王后之腿,可腹内一阵强烈收缩,进藤痛得双手软下,任他能忍
之身,也禁不住苦吟:“呜……痛……”
“我痛极哀求,”王后没听见进藤之语,只不断苦怨著:“他竟由我出血不止,对我
不住抽插……”进藤腹内又是一阵暴烈痛楚,腹内肌肉彭然崩紧,是时候使劲挤出胎
儿。进藤身子不断移下,正要把仅馀之运至腹腔,王后却突然在他腹下之位使劲踩著
,“啊~~不~~”急张之劲猛被堵截,两道力劲在进藤肚内急迫,痛得他躬起身子
,真气逆转,血从口中直喷而出,道藤苦苦哀求道:“王后,求你……我真的要生了
,……我肚子……呃……万事……啊……等孩儿出来……”
“孩儿要出来,他竟用他的那里……他婴孩顶进腹中……我……”王后陷入疯颠,进
藤的痛苦正乃当天她受之苦,不管伤口痛楚渐渐明显,她却亢奋非常,只见她掩著肚
腹,腿下加劲:“呃……我若非拔下发簪,趁他不备,插他死穴。偷他金牌,买通下
人,恐怕也不能逃回光泠。”
“不……呀……”王后一下一下踩著,刀度显已不继,可进藤临产之腹抵受不住,心
脉也已耗尽,王后之语也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脑里已是昏晕,突地,他听著王后高
嚷。
“我千辛万苦逃回光泠,所为何事?难道我不知道背叛王上後果如何吗?若非为念王
留这血脉,我会冒死回来吗?可你……你居然以贵妃之身迷惑王上,进藤,你还嫌害
光泠不够吗?”王后腹下阵阵刺痛,麻药之力已散,她亦近虚脱,却仍心有不甘,竟
在昏晕前一刻使劲往进藤一踹,“啊呀~~”进藤仰天惨呼,整个人往後飞跌出去,
产房阵动一阵,方惊动默守於外之人。产房内,王后见进藤搂腹伏地,久不作声,爬
往迦林身後,拔出刀子,正要往进藤插去,忽地却胸前一凉。王后愣著往後回望,产
房之门大开,广骥将军正在门外,一箭射穿王后心脏。王后轻晃几下,口中喃喃:“
狗奴才,竟敢……犯……上……作乱……”便已倒在地上。
“进藤!”念王抢呼入内,板过进藤伏地之身,竟见他脸上全然发紫,手里交叉紧抓
著圆隆肚腹,全身痉挛不定,他那身下鲜血,已如急泉直喷。念王看著心神大乱,忙
呼:“进藤,进藤你怎麽啦?”
“好……好痛……救……救孩儿……”进藤低喃著,吐著几口鲜血,已是不省人事。
太医院里,王后躺於床上,她本已失血过多,还身中厉箭,已是反魄无术。念王推门
进房,走到床前,却是极度阴沉,阴沉中,双眼满写著厌恨。
“听说,你要跟本王说最後几句话。”念王只管抬首,压根儿没看王后一眼。
“王上……臣妾……我……孩儿……”
“太医已合力抢救,该是无恙。”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王上你千念万念,也望你顾及亲生骨肉。”
“待他情况好转,本王自会送他出宫。”
“王上,你,真的如此忍心?”
“万恶皆在你,你觉得,孩儿留在光泠,还有抬头之日吗?有今天恶果,你不懂反思
,只把所有罪过加之於人,你到死也不知清醒,本王也没有办法。”
“我不知清醒?我只为自己可悲……生於侯门,婚姻不能自主。克尽妇道,丈夫却另
有癖好。为保国统,歇力阻止毁你之事,难道,这都是臣妾之错吗?”
“本王纵是有错,也绝非你以怨报德之借口。孩儿得保性命,也全赖进藤。你却趁他
临产之际痛下毒手,累得受他难产之苦。你泯灭良知,就是有天大屈委,也只落得人
神共愤!”
“王上,难道,你当真……可忍受……男男生子之污名?”
“这已不关你的事。本王已盼旨废后,你的族人,亦悉数褫夺贵族之衔。至於你,你
放心,你死後,本王不会把你送回白驿。本王把你厚葬,算是报你除却今年,也一直
克尽妇道之职吧。”
“哈哈,厚葬,哈哈,谢王上……谢……”王后往空苦笑,彷佛这一生,也只能以一
笑置之。
笑,维持不到几声,已是曳然而止。念王看著死不闭目的王后,尽其最後一力,将她
双眼合上。心里也不无内疚。只是产房内有他更著紧之人,他匆匆提步,往产房奔去
。
“王上,贵妃早产,出血过多,怕会冲撞王上,王上还是回避一下吧。”产房之内再
起腥风。数名稳婆到来,乱作一团。念王想进产房,却让人又拉又扯,气得念王挥刀
一举,嚷著:“谁要阻本王进去的,谁就留下首级!”
君令一出,谁敢反抗?只见众人垂手不语。念王步入产房,听著粗重呼吸,不知是喜
是休,只知夜幕低垂,产房内光线朦胧,念王心底竟是害怕起来。只觉自己举步维艰
,心中也是悬悬吊著,不上不下。来到床边,只见那床上似是无人,若非那圆耸之物
,随著微弱呼吸若起若伏,根本察觉不了床上有著任何气息。念王急急走近,只是脚
步放得甚轻。众人知道进藤索爱乾净,产床连帐幔均换上白绢。进藤濡汗之身,也换
上薄如蝉翼之雪纱。如此净若冰山之峰,却有一道触目殷红,蜿蜒而下,流至床底,
已成一泓血湖。念王呆呆看著,心底已是凉了一片。屏住气息撩起帐幔,方见那单薄
之被,勾勒著纤弱之驱,烛影照在垂死之脸,竟是一阵灰黑,一阵苍白。床上人早已
疼得不省人事,脸上表情却仍是痛苦至极。两手隔著丝被贴於巨腹,十指屈曲,仍留
剧痛之姿。
“王上,贵妃本是顺产,可胎儿产出之际,却被生生堵截。如今误了产期,产道只开
一半,更无进展。臣等让贵妃服宁神之药,让贵妃先歇片刻,免得阵痛再发,贵妃无
力产子。”太医守在床沿讷讷道著。
念王没有回话,只痴痴凝望那气若游丝之脸庞。但见进藤灰白唇畔微微颤动,念王彷
佛看见那风谷少年迷离浅笑,咀里低唤一声:“进藤……”渐渐弯下腰去,想倾听些
甚麽,床上人却只沉沉悄静。念王一阵心灰,只觉自己眼里尽是雾气,眼前人几也看
不清楚。顺著那突兀胸骨摸下,至那涨圆浑耸之腹。腹内婴孩时而扎动,时而休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