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一听,诊错了,诊错了什么?难道树哥没有怀孕,是肚子里长了个大浓疮,这也
太滑稽了吧,这个浓疮,也忒太了些。便收起了泪道:"莫非,树哥没有怀孕,而是
得了其他不足之症?"
"不,主子,树主儿确实有孕。奴才说诊错了,是奴才居然没有诊出来,树主儿,他
,他怀的是两胎,他怀的是两个小主子,奴才一直当一胎来护胎,奴才还奇怪为什么
脉动如此之强,奴才,奴才罪该万死啊,奴才连一胎两胎都分不清。奴才是什么大夫
,是什么大夫啊,把我们云曲两家的牌子砸碎了。云曲两家从此抬不起头了。"承祖
的哭声里充满了自责。
啥,你居然连一胎还是两胎都分不出来,你这个医生,简直,简直是太妈妈的了。明
珠的休养再好,也忍不住想要踢他。其实,明珠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承祖这个人
,有点大男子主义,向来看不起妇科,他觉得这妇科是女人的事情,是娘和衣姐做的
,他么,当然是精于骨伤科,内科,特别是脑科,在开刀上,确实已经超过他的父亲
了。可是在妇科,特别是产科上,简直跟个四流五流的医生差不多,平常就从来不进
行临床实践,他父亲在给他讲妇产科知识的时候,不是抬杠,就是开小差,这门本事
,可真是蒙古大夫了,不行。要是他爹,可真的不会犯这个错,可他却偏犯下了。
忍住气,现在可不是骂他的时候,好歹,要他来收场啊,便好声好气道:"哪,你现
在怎么又疹出来了?"
"主儿,其实简单得很,原来,有一胎,隐藏在另一胎后面。奴才出于礼节,又不便
查看三皇子的肚子。所以奴才就把两胎当一胎了。现在,你瞧瞧肚子不就得了,很明
显是两个头嘛。但是其中一个,好像不太动,所以奴才刚才切脉,才知道事情要砸了
。"承祖还是捧着脸,羞惭的大哭。
怎么砸,情况会有多严重?"现在最关心就是树哥母子的安危了。
"要是一胎,当然是胎动很强。可如果是两胎,那就胎动极弱了。奴才怕三皇子已经
体弱到极点,再加上两个孩子不足月,出来的力量也小,而且其中的一个,基本不动
,到时候要是胎死,胎死腹中,可就太糟糕了。"接着茬儿,蹲着哭得起不来了。
明珠又气又恼,又是没法度,现在怎么办,再请人来给树哥看,除非请轩伯伯,可这
时候,能请他么?希望还是在承祖身上。想到这里,怒吼一声,把承祖从地上拖起来
道:"你已经办错了事,出了大事故,你现在再丢下手不管,那就连起码的医德都没
有了。这世上谁能不出事儿呢?你办了那多么医案,只出这一桩,也没有什么大惊小
怪的。"
"我爹说过,医者父母心,为医者,切不可炫耀技艺,而不着边际的胡乱开方切脉。
我,我违背云曲两家行医的家训,着实败坏医风医德,真的要求主子您赐死。"承祖
的哭声还是很悲怆。主子啊,您不知道为医者的骄傲啊,如果出了像我这样大的事故
,要是轮到我爹,他非自尽不可。怎么可以出这种事故,是要一尸三命的啊。哎呀,
云承祖啊,云承祖,你父亲责备过你多少次,医家无小事,一切医技,凡是有关民生
,都要精通,你怎么就当耳边风,这下好了,你害死你的表弟了,你如何向表姑,向
宝主儿,交差,如何向你的父母提及此事,有败家事,有败家声啊。
明珠更是火冒上丈,这节骨眼上,我赐死你,不是连树哥母子三人都要完蛋么?想到
这里,揪紧了他的脖子道:"你给我听着,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保住我树哥的命
,过去的错就让他错了,现在再错下去,就是你发昏了。赶紧给树哥治病去,别再像
个小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承祖奇怪道:"主儿,您还信奴才啊,您不怕奴才接茬儿再出事故?"
明珠气得狠狠把他扔在地上,闭上你的臭嘴,还没有开始治疗,就臭不可闻起来,你
,人这个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承祖拍了拍身上的雪,将十指上的血迹擦尽了,低声道:"主子,我看要生也就在这
三天,您赶紧叫他们俩,按我单子上的东西,备好一切用物,咱们,走一步,是一步
吧。"
金辰鹰从上泽宫回来,一夜无眠,借口心里不舒服,躺在床上,并非去晨练。风凝去
下泽宫办差后,就闪电似的溜出了。他也想定了跟明珠同样的法子,劫持风涵,逼着
他们放云树。没有想到,刚把脸套带好,明珠已经抢在他前头动手了,出手的干净利
落,连金辰鹰都赞叹不已,这小东西,是日进千里,好像我这老子,已经不如他了。
睢他抓风涵那一招,好像是龙鹰心诀上的鹰飞龙腾,但却使得比自己自如多了。唉呀
,如果这小畜生不随入魔道,确实是千百年来龙神功第一人。
看到任海平他们俩先走,也看到了神箭军拉弓放箭,心中一震,知道不好。连连用山
上的细石子击打飞箭,虽然功力惊人,但是只能顾上任海平左侧的箭,对于右侧飞向
郑爻珩的箭,却爱莫能助了。眼见一支支利箭穿透了郑爻珩的身子,也不觉为这个忠
心侍卫的誓死护主而感动得热泪盈眶,更为他的惨死感到难过无已。都是明珠啊,一
个人犯的错,连累了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侍卫,这些个孩子只知道护卫主人,重来就
知道质疑主人,以至于一味愚忠,落得如此下场。
偷偷的溜回一了下泽宫,见大家伙还未回来,进了房中,也不多言,敢紧把衣服脱了
,穿着紧身衣靠,可怎么都说不清楚自己跟这事一点都没有关系。衣服刚刚脱完,顺
脚往床底下一塞,风凝就进来了。风凝偏着可爱的头看着爱人,微笑道:"你刚起来
?"
"是,是啊,今天是,是个扫兴的日子,索性睡得晚些,也省得心里头生气。"鹰掩饰
着自己内心的一丝不安,但愿小狐狸什么都没有过看出来。
风凝一把拉过他,出了内殿,到了内书房,只见内书房里有一局棋,已经走了大半了
。风凝笑道:"二哥,你一直在跟我走棋是不是?你可不能耍赖,看到棋要输了,便
要逃走了。你可欠我一局饭哦!"
金辰鹰恍然大悟,凝儿是在帮我,连忙坐下,拈起一只棋子,放到棋盘上道:‘哈,
也把为夫说得太没度量了吧,一局围子而已,为夫也不见得会输给你。""
外边风涵顾不得自己内脏还在疼痛,已经气势汹汹奔下泽宫来了,今天不戳穿你的本
来面目,我还真不当这个中泽主了。想到这里,便硬往里闯。李璟陪笑道:"中主儿
,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处刑完了么?"
风涵也不多言,直截了当道:"你们主子呢?"
"哦,今天小主儿只去下泽转了转,见旭主子处事甚为得当,也就马上回来了。回来
都快二个小时了,和鹰主儿,下了两个小时的棋。"
"他们在下棋,下了两个小时,当真?"风涵满腹狐疑。
"当然,奴才们都在外头侍候,里头两个主子,走一步骑都要争执好一会儿呢?尤其
是鹰主子,这棋招儿又臭,又想胜,总是耍赖。"说罢李璟就抿着嘴,想着鹰主子的
赖皮样,就偷偷的觉得好笑。
风涵掀帘子进来,两人还在争这一步棋,鹰紧紧抓住了凝的小手,一个劲儿道:"凝儿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为夫可别输太惨了。"
风凝风情万种的眄了他一眼,娇笑道:"你哟,多大了,还赖账,传出去,叫人笑话
。"
金辰鹰嘻皮笑脸道:"为夫我不赖你的,还赖谁?"说完意味深长且情意绵绵的长长的
盯着凝儿,好凝儿究竟是帮我的,嘿嘿,他一个人呆在房里头,打发了侍卫们出去,
学着我的声音,下两个人的棋,这份儿用心,除了你贴心把肺的爱人,还有谁能这般
护着你。风涵啊,你可没有这个命,霜辰把你当眼珠子是没错,可他没凝儿这般聪明
。
看到风涵进来,风凝便起身向哥问安道:"哥,事情办完了么?这么快就回转了?"
风涵苦笑道:"你哥我无能,适才在法场快要到的地方,被明珠这个小畜生给劫了囚
,云树叫他救走了。"
风凝心中也是窍喜,毕竟,自己心里虽然是相信宝儿的,可还有那么点犹豫,万一,
真的是宝儿在撒谎,那可不是白白杀了树儿和肚内的小孙孙了么?也盼着有人来救树
儿,却没想到了是,是明珠这个业障。
想到这里,觉得有些不通得很,便问道:"哥,那小畜生跟云树不是争风吃醋么?他
来救云树,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
"或许是明亦远迫他的吧,明亦远无所谓云树死活,可毕竟那孩子是他的,他还舍不
得呢。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小畜生对龙泽最为熟悉,所以自然就派他来了
。"风涵作了个他认为的,最合情合理的推断。
风涵还有颇有礼貌的问鹰道:"听说鹰哥身子不快,今天一早也没有上殿,鹰哥现在
可好些了?"
金辰鹰一副神色怏怏的样子道:"原先可是不快的很,不过凝儿回来,咱们俩一下棋
,这心就舒坦了些。涵,这小畜生是如何得手的?他带了多少人来?我方伤亡如何?
"金辰鹰脸上都是关怀之意,倒不像是假装。
风涵无奈的笑道:"说来是弟学艺不精了,居然被小畜生占了个空子,被他劫了,走
马换将,顺利的就救出去了。我方没有什么损失,那小畜生倒少了一个恶徒帮忙,郑
爻珩这个叛徒被乱箭穿身,死在月湖边上。龙神侍卫们正准备把他的尸体拖去示众呢
?"说罢眼光看向金辰鹰,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应付这件事。
金辰鹰脸色一怔,站起来,长叹道:"涵,说来说去,都是我生了个恶徒,教了个畜
生,这些小侍卫,都是愚忠之徒,只知道忠心于主人,他的行为固然可恶,但是,其
情可悯,所投非主,不是他本人的过错。涵,就,就算了吧,看在清源这些年为中泽
尽忠职守的份上,把尸体赏还给他吧,也算是对他忠诚还报。"
风凝也拉住哥的手道:"哥啊,清源当年侍候在我们兄弟边上,有一次出兵鸿雁,要
他作前锋,他可是七天七夜不眠,为咱们打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哥,把尸体赏还
他吧,也显得咱们的厚道。"
风涵点头,示意米盖尔照办,米盖尔暗自为清源兄弟庆幸,赶紧下去,把这件事情先
办好。风涵看了看他们俩,笑道:"贤伉俪继续下棋呗,我就不打扰了。"
风凝送哥哥到外头,风涵搂住弟弟道:"凝儿,哥知道,在我们之间,你很辛苦,难
为你了。哥这些年不够体贴你,看来咱们兄弟俩,还要好好处处。哥欠你的,也实在
太多了。这些年,你操劳下泽,下泽若无你担当,我龙泽三泽,哪里能一帆风顺。"
风凝闻言,轻轻的搂抱哥哥道:"哥,弟当了这些年的下泽主,也确实是累得很,弟
想效仿鹰,还是将权力交给旭儿,让他以少主身份行泽主事,你看如何?"
风涵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看,等旭儿成亲之后吧,昊轩公主轩辕绛,帮了
咱们的大忙,旭儿对她也很喜欢,愚兄想向昊轩求婚,弟,你意下如何?"
风凝坦然笑道:"一切听哥的,弟也觉得跟昊轩结亲,拉拢两国关系,好得很。不过
一切,要看旭儿自己,他若喜欢,则是最好。"
风涵告辞,风凝想起明珠就是因为孟明柔的事情,走错了棋,受了明亦远的诱惑,如
今旭儿又要另结婚姻,这心中就刺得很,回到房中,一脸的黯然神伤。鹰搂住他道:
"小狐狸,谢你了,今天没有你给哥圆场,哥非跟风涵撕破皮不可。"
风凝柔声道:"树儿怎样了?只要能救出那孩子,你出格些,也无妨。哦,对了,明
珠这一行,真的跟你无关么?"
金辰鹰笑道:"若知道他来,我还出去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么?"
风凝愁眉不展道:"唉,只要树儿母子无恙就好。其实,我也不同意他们这种祸殃子
孙的做法。明亦远是恶魔,难道他的儿子就要贴上恶魔标签么?这也太牵强了。"
金辰鹰长长的吻着爱人道:"还是我的小狐狸通精达理,是好孩子。"
风凝啐他一口子,鹰趁势将小狐狸连皮带骨又给吞了。
这洞天内,云树生产已经两天了,可怜他无助地痛苦的挣扎,承祖无助的抹汗,所有
的人都把眼睛盯着他,尽管只有六只,却也勉让他站不是坐不是的了。唉,一步错,
步步觉得不顺利,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谨慎,那么随意的就下诊,就给树弟安胎嘛,这
下搞死人了,出了这种大事故,云曲两家一世英名事小,这树弟和孩子的安危事大啊
。弄不好,他肚子里的,可是北渊和秋呈两大帝国的传人呐,自己死一万次,都不够
陪的。
不好意思的抖动着连指甲都在发寒的手,再次摸向了珠爷的脉。珠爷的静脉好像不粗
,挺柔韧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一摸就叫人想入非非。汗,这时候还有心思吃珠子
爷的豆腐,没有看见海平眼中可以把自己心都摘出来的凶光嘛。
任海平真的是气得骂出来了:"蝈蝈,你这是什么大夫,你已经抽了我家主子三次血
了,每次都一大袋,可树爷就是血流如注,孩子愣是下不来,你,你这,这个游方郎
中,骗钱大夫,我,我......"想到眼睁睁看着主子的血,鲜红鲜红的就这样一袋子
一袋子的抽出来,就心抽抽得要发疯牛病,你这个死蝈蝈,你把我主子当什么,造血
机器啊?我主子的血内确实有灵药这不假,可也不能这样抽啊,这种抽法,你没看见
主子,连眼眶都青了,你,你还抽。我,我抽死你。
明珠怕他惊了树哥,更怕他使承祖失却了勇气,大喝一声道:"平哥,住口,不好妨
碍了承祖,他是天生神医,他说得话,咱们照办就是了。"
天生神医,主子你羞不死我,这是赞我还是骂我来着?就当您是赞我吧,继续努力给
树爷按摩。孩子的头,已经从血水里露出来了。再加把劲,再加把劲儿,树爷,您,
您再用点劲啊!
云树长长的惨叫,叫着他爹,叫着他娘亲,死亡的阴影已经越来越重了,孩子啊,你
真的要母亲死么?母亲若死了能换你的生,死上千百次都情愿啊,老天,你再借古云
树一点力,让我把孩子挤出来啊。
在宁则平眼里,这时候的蝈蝈跟个屠父没有区别,手里拿着手术刀,那刀还在往地上
滴血。此时的承祖真的是心急如焚啊。两位小爷,你们快出来啊,奴才已经动刀子了
,你们娘亲在迅速的失血,你俩还赖着做什么呀。眼见树爷的脸色越来越苍惨,没办
法了,再从珠子主子身上抽血吧。
第四次拿着血袋过来,任海平不干了,把剑拔出来,瞪眼珠看蝈蝈,你再敢上来抽我
家主子的血,我,我砍了你的手。明珠一甩手,点了海平的软穴,示意承祖,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