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四部 明珠暗投 上——行到水穷处

管了。

回到龙泽，一下马，风凝飞也似的迎上来。见面第一句就是："幸亏，你去了北渊过

年，

要不然，可真是跳入沧江都洗不清了。人家一定说，这内应是你的。"

金辰鹰苦笑一声，长叹不语。入了宫内，风涵在等他。风涵也不是幸灾乐祸，他向二

哥行礼道："二哥，你看这事情如何置。有人说，看到宝儿偷偷塞给他一个包袱。依

弟看，宝儿定然不会做什么内应，他应当是疼爱弟弟，想着天气太冷了，所以给弟弟

添暖和的。可是现在，可真下不来台了。要是真查下去。即使宝儿没有通魔，说起来

也不好听啊！"

"涵，宝儿是你的徒弟，你有什么看法？"金辰鹰这回可就龙晕转向了。

"要不，叫宝儿亲自回来主持审判吧，反正，他呢，咱们也不要了。这么丢人的事情

都发生了，还能要么？原来，兄弟我也存了拉他一把的心思，可你看，现在这样子，

要回来，咱们家这个人怎么丢得起。"风涵有点痛下决心。

金辰鹰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再为他求情，你有脸再说么？罢了，让宝儿自己来处理

这件事吧。我不管了，我是再也不想见这个小畜生了。

宝儿第三天，就从北渊回来了。风涵跟徒儿闭门谈了许久，宝儿出来，回到下泽宫，

在爹妈面前，跪下哭了许久。不是儿子不爱弟弟，不是儿子没有兄弟情分，实在是，

儿子被逼得没有法子啦。如果儿子只有一个人，儿子自然豁出命去，大不了跟弟弟一

样为魔。可是儿子身后，有新接手的北渊，有爹妈，有昊儿啊。儿子不能为他一个人

，毁了咱们全家呀。爹妈，你们原谅儿子的心狠手辣。

上少主，亲自将金魔奴吊在广场的刑台上，狠狠地打了他三百鞭。打完了，下令，捏

碎他的肩骨，用锁魔链从中穿过。另外宣判终身苦役，永不得开释，还有上少主还替

上泽主宣布，断绝跟金魔奴的父子关系，从此他的死活，上泽主不管了。显贵和泽民

们的这口气才消了，这才是嘛，龙泽什么时候，是非颠倒到了不像话的地步。上少主

总算把颠倒的是非又倒回来了。

这回，再回到苦役场，没有前面那样子轻松了。才从残酷的刑法中缓过一口气来，如

狼似虎的狱卒就押他去服役了。这些狱卒都是司马心意和西开泰亲自挑选的特别狠毒

的货色。最好，就把他折磨死了，省得再弄出事情来。

拖着沉重的铁链，拖着沉重的板车，跟牛马一样，运送沉重的石块。肩骨断了还不是

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就是破戒后，身体内的力量似乎都被童子功给弄完了。也幸亏了

那些天的酷刑。这对身体来说，当然是痛苦了，可是这样一来，童子功的残余功力转

而去跟酷刑搏斗了，对身体内部反倒起了了转移的作用，这样自己这条命才得以活下

来。至于爹和哥这样对自己，一点都不怪他们，有什么好怪的，爹和哥这样子，还算

是对自己好的。要是自己有那么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或者弟弟，说不定，早把他扔到北

大洋去了。

既然是服苦役，就好好服呗，这车啊，实在拉不动。身子晃晃悠悠，一仄一歪地拉。

赤着伤痕累累的脚，在龙泽还依然封冻的地上走，脚底磨得都是血，都钻了心了。有

没有人来给我洗洗脚啊，唉，你爹，你哥已经被你气死了，他们再也不会来了。都是

你的错，你跑什么，还有跑就跑了，为什么还回去呢？回去就回去了，怎么就那不谨

慎，叫风晨旭给拿了呢？这一切，都是绺由自取，怪得谁来。

清晨，不过五更，就已经在采石厂拉车了，要把昨天留下石头全给拉掉。到了辰时，

苦役犯们开工，已经整整多做了四个多小时。大家开吃早饭，才扔给自己两个黑馒头

，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硬得像石块一样。能挑吗，吃罢，尽管牙齿痛得都不是自

己的，还勉强就给磨下去。还没有把饭吃完了，鞭子就过来了，开工了，你这个懒胚

，白养活你么。还以为自己是谁，还是少主啊，娇生惯养？现在连上泽主也和你断绝

父子关系了，嘿嘿，你的大靠山，已经不管你了。

一边拉车，一边看着那二月初来春风里的树，就有那么几颗叶子发了，孤零零地在枝

头，被风不停地捉弄着，不知所措的乱弹。咦，这树啊，跟人差不多啊，不过比人还

好些，多少啊，有那么几颗叶子呢，也不算是太孤单的。我有这些叶子做朋友，也不

算孤单的，多少还有朋友呢？叶子啊，叶子，改天啊，你要是发了满枝，你一定要飘

一叶到我头上哦，跟我一起拉车，跟我一起吃黑馒头，喝脏水。

回头往，那是思吟海啊，我小时候，常在里边洗澡呢。以后啊，我会再来洗澡的。不

过再也不会脱得光光的，我才不会再脱得光光的，难看死了。一边拉，一边想着树，

想着水，就不去想爹，不去想哥哥，否则，要痛死的啊。

晚上七时，大家都吃罢晚饭了，才让歇下。也不再是歇在里边的大牢房了，在外边，

临时弄个粗钢笼子，这笼子不大的，人进去，连身子都直不了。只能屈着。再加上巨

枷号着头，别提有多难受了。开始的几个晚上啊，身体都又酸又疼的，根本睡不着觉

的，现在好些了，可以松口气了，已经习惯这种睡法了，把身体都蜷缩起来，睡在巨

枷下面，呀，还有些安全感来着。

不过这两天，胃总觉得是怪怪的，好象有东西在里边翻得厉害。是胃被弄坏了么，吃

不下这黑馒头？要是爹给送饭来，多好啊。爹送饭？他，他不要我了，再也不会给我

送饭了。想到爹和哥都不要他了，这才是真的难受，没有一个亲人了，余下的日子怎

么熬过去啊。

第二天一早，拼了命的拉车子，到了吃馒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特别的饿，居然再也不

怕牙痛了，几乎是吞下去的。吃完了，还想吃。真怪了，这东西好吃吗？怎么就那么

想着再吃呢？

拉车的时候，酸水就直泛上来，使劲儿的作呕。牢子们还以为他要偷懒，狠狠地抽了

他一顿。到了午饭的时候，看着人家吃，他边拉着石头，边呕酸水。这，这是怎么了

呀，我，我为什么总想吐啊。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馒头，又抢着做下午的活。有时肉体上的疲劳，真的可以减轻精神

上的痛苦，好象自己一点都不苦了，麻木到了一停下来，就想睡觉的地步，倒也不错

啊。

一连七天，都发现自己这个特点，肚子特别饿，往外呕酸水。恨不能，把路上看到了

花花草草都吞下去吃掉。肚子里出问题了，一定是的。什么问题？晚上睡觉的时候，

做了个梦，梦见了丝姐，自己陪着她，在南拓皇宫中散步，丝姐摸着肚子，非常幸福

地笑，丝姐说："珠子，我不相信，我那么快，就要做母亲了。"

一觉睡醒，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下体出问题了。自己跟丝姐一样，想吃

东西，想睡觉，想呕酸水，自己怀上孩子了。

用力握着铁栏，汗水就从手指上流下来，这，这是不应当来到世间的孩子。不要他们

，明珠，当机立断，明天，拉车的时候，石头上重重的撞击一下，把他们撞下来。反

正，他们的爹，根本不会要他们。我就算生下他们，在龙泽，也是被人看不起的私生

子，甚至是魔种。还不如让他们死了得好。拿定了主意，又继续睡，就梦见两个可爱

得像天上月亮一般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叫着自己妈咪，妈咪。突然，自己拿

来了一把刀，把这两个小月亮给砍得粉碎了，孩子惨惨地哭叫妈咪，疼，妈咪疼。

蓦地惊醒，却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拿不定主意了，一边说，除了他们，一劳永逸，

另一边说，生下他们，万一你死了，你在这个世上还有骨血。生下，除了，除了，生

下。手把铁栏摸得都热，还是下不了决心。算了，明天再说吧。

在灯如油火的矿坑里拉石头，边拉，边下决心。就这一下，撞在车把上，把他们撞下

来，然后什么都结束了。这身子刚想撞过去，可就听见孩子悲惨的哭声。怎么也舍不

得撞了。摇来晃去了好久，突然想起树哥，想起了死去的霄儿。不，我不能杀死我自

己的孩子，真要怀不了他们，这也不是我的错。可我这样杀他们，就是对不起小生命

。我，我尽力吧，宝宝，我尽力，让你们来到这个世上。梦中是两个孩子，我会有两

个比月亮还美丽的孩子。

从那一天起，每天都过得提心吊担啊。生怕被狱卒发现他怀孕了。还好。囚衣很宽大

，把肚子遮住了。再加上没有什么营养，孩子真的不大。很快，又三个月过去了，最

热的时候开始来了。不让他洗澡，恐他的龙神功在洗澡过程中，开始暴发。全身臭得

要命，也没有办法了。唯一的洗澡时候，就是下雨天，让雨水把身子淋得透透的。也

不脱衣服，就和着衣服干了。为了这个，好几次都发烧了。不敢咳嗽，不敢跟狱卒说

要去看病，怕啊，真的怕极了。

其实最怕的时候，还不是在矿坑里，在而是每个月一次，挨赎罪鞭。每月，现在都要

被吊在广场上毒打一顿。打完了，跪在广场的纪念碑前三天三夜。好在，每次挨鞭，

都穿着粗麻囚衣挨，他们的原意呢，是想避免泽民因为自己的裸躯而起邪念。这下倒

是帮了自己的忙了，好歹，一下子没有人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了。怕，怕他们发现自己

有孩子了，如果这样，孩子就活不了，真的，活不了了。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担心更甚，有时候，树上飘下一张叶子，都会让他吓一跳。晚上

不敢睡，白天也不敢歇。现在表现得非常老实，真的，只要能让自己平平安安生下孩

子，吃什么苦都值。现在，总算又有亲人了，在自己的肚子里，每天，悄悄地摸他们

，感应到他们在肚子里缓缓地动，心里就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温暖。这股力量，足够以

使自己面对每天的沉重的苦役，面对着众人的折磨和侮辱。为了孩子，吃什么苦，我

都行。

转眼六个多月过去了。这天不用干活，为什么不用，因为龙燕的新皇后，受泽民喜爱

的轩辕皇后，她怀上龙种了。举泽欢庆。

听着远处传来的烟花爆竹和泽民的欢呼声，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默默地对他们说

："宝宝，没什么的，妈咪爱你们。真的，很爱你们。我们不要爹，不要，没有爹，

妈咪一样，一样能疼爱你们的。咱们才不稀罕，才不要他呢？欢庆算得到什么，到时

候，妈咪要让你们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子。

把身子缩得更紧了，被冤枉，不可怕，最在预料之中，受折磨，不可怕，也在预料之

中。自己早就有精神准备，一切都可以熬受。但现在的这种被玩弄后的可怕抛弃，超

出他的精神承受能力。他开始恨，恨风晨旭，恨舅舅，恨娘，甚至恨爷爷。唯一不恨

的就是爹。甚至还希望爹明天就来看他，知道他有宝宝了，然后找个地方，让他把孩

子生下来。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爹的人影子都没有出现。真的，已经很失望了。现

在他们娘仨，已经被所有的人抛弃了。而他，必须给自己的宝宝们一个安全的空间，

喃喃地在心底自语："宝宝你们放心，妈咪，不会像你们凝爷爷一样，不管自己的孩

子的，我一定会爱你们，一定会。

在龙泽中宫，备受宠爱的轩辕绛，怀着风涵的头胎皇孙。风涵很高兴，旭儿听话，对

妻子如此爱护温存，这样就好了。轩辕绛现在已经成了大家的宝了，龙尊上每天都要

亲自过来，看望自己的孙媳妇，每次来，都笑容可掬。这金辰鹰就是气不过这边如此

大肆张扬，所以已经回到苦栎去了，听说是住在绿柳山庄，整天没事就练练功夫，写

写字，还能外说，他打算开始弃武习文了。

这天，龙尊上决定亲自带着孙媳妇去天龙城最大的国安寺敬香，祷福。清晨，凌霜辰

亲自给媳妇安排好了轿子和一应侍候的人。龙尊上就带着霜辰和孙媳妇出发了。龙泽

从来少女儿家家，这媳妇又如此伶俐孝顺，当然是大家的心尖子了。

到了国安寺，大家敬香毕，吃了香果，边尊上便带着霜辰，陪着轩辕绛在院子中慢慢

的游着。突然，这半空里就打起了一道蓝色的闪电。龙尊上大吃一惊，这，这不就是

龙神剑嘛。天啊，这天神剑从何而来。正在诧异间，一条蓝色的人影为首，数十条黑

影跳进了院中。那蓝色人影，一语不发，龙神剑舞动，直奔上龙尊上而去。

这寺院里边。为了表达对寺院的尊重，侍卫军都有在外边，这突发的情况，让大家促

不及防了。龙尊上已经没有剑了，那凌厉的龙神剑气逼来，他只能空手相迎。另外十

几条魔影就奔凌霜辰在而去。龙尊上心知最厉害的就是这蓝衣人，这蓝衣人长得可真

漂亮到了极点了，可是狠也狠到了极点。龙尊上和他对招，不过十五招，龙神剑就发

出不可逼视的神光，那人一招直捣江心，便奔龙尊上的心口而来。龙尊上只得全力招

架。

他这一全力迎敌，可就忽视了躲在一边的轩辕绛了。只见蓝衣人，突然就中途变招，

直奔向轩辕绛，轩辕绛那点功夫，怎么与这蓝衣人相抗。蓝衣人重重一脚踢在轩辕绛

的小腹上。轩辕绛啊得痛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那蓝衣人一招得手，仰天长笑，跳上了院墙道："龙泽给我听着，要是不将我家珠王

还给我魔主，魔主必叫龙泽被鲜血染红。这龙神剑的威力，你们见识过了，不想让蓝

某再次光临，只管难为我家珠王。"言罢大笑而去。

大家冲上去扶起轩辕绛，已经晚了，这一脚，不要说是踢得下身全是血，整个脸都白

得怕人。龙尊上也顾不得风度了，嘶吼道："快，快，传静宜过来，快啊！"

整整五个小时的抢救，轩辕绛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孩子却再也没有了。而且还给大家

带来一个很残酷的消息，那就是这一脚，踢破了轩辕绛的子宫，只怕，以后，再也不

会有孩子了。醒过来的轩辕绛什么也不说，只是对着墙呜呜的哭。

本来为孩子欢天喜地的风涵，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下子功夫，自己心爱的孙子就

没有了。凌霜辰更是怒火冲天。当时就拉出剑，要去把金魔奴杀了，为孙子报仇。

风涵冷冷地看着风晨旭道："这就是你想纳为妃的人，他好狠毒，居然连一个孩子都

不放过。这还是人么？是野兽！他杀了我的孙子，以血偿血！"

蓝羽芡默默地站在山岗上，看着下面正在服役的，瘦得不成人形的明珠。他缓缓擦掉

泪水，轻声道："珠子，对不起，我别无选择。明亦远已经发现咱们的关系了，我纯

魔族人要活下去，我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做。谁叫你不听我的呢？谁叫你要逞强呢？

我，我是没有法子啦。"说完，看着狱卒拿鞭子狠抽明珠的情境，再也忍受不了心疼

，抱住自己的脑袋，号陶大号起来。

十九，最怕相逢

正站着吃馒头，慢慢的香喷喷的磨。一边吃，一边拿脚点地上的小蚂蚁，心里在偷偷

地笑。我的宝宝，他们出生后，是不是像这小蚂蚁一样，可爱呢？如果他们出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