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槿看著他背光而行的身影,失神的站在原地良久,只因刚才他的笑是那般清淡却又艳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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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司马槿才回过神来,却没办法抑制不停上升的温度和发烫的脸颊,司马槿蹲下身,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内,清楚的听到从心脏传来的强烈跳动声,这种感觉以前也有,第一次是对方吻他的时候,第二次……却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思及此,司马槿退下了一身热潮,慢慢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心绪。
「或许……不要回来……会比较好吧……」司马槿低著头喃道。
司马槿将自己的头埋进臂弯,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发凉,直到受不了才站起身,一站起来的瞬间晕眩了片刻,他揉了揉自己发软的脚和昏眩的脑袋,一步、一步的迈向司马杏的寝宫。
司马槿还未踏进司马杏的寝宫,便看见了四个焦急的身影,直直的冲向他。
「主子你到底去哪了?」凤挪看著他急躁的说。
「幸好主子没事。」看著安然无恙的司马槿,望松下了紧绷的神经。
「主子……」虚望著他只是低声的说了两个字便没再接下去了。
「八弟,你差点没把皇姐给吓死,才一眨眼没看到你便不见你的踪影了。」司马杏抓著他的肩膀声音略微颤抖的道。
「对不起……」司马槿看著他们四个歉疚的低下头。
司马杏看著他将他揽进自己的怀中低声道:「算了,没事就好,皇姐还想把所有的影卫派去找你。」
「对不起……我回来了……」司马槿抓著她的衣襬小声的说。
「回来就好,吃饭了吗?」司马杏拉著他的手笑了笑道。
「还没。」司马槿摇头道。
「今天就让属下大展身手吧!」凤挪将自己的袖子拉起开心的笑道。
闻言,司马槿朝他浅浅一笑道:「麻烦了。」
「能为主子效劳是我的荣幸。」凤挪开心的笑道,说完,他便立马奔向厨房,准备好好大展自己精湛的厨艺。
「屋外冷,我们先进屋去吧!望,去泡杯姜茶来。」司马杏朝著身旁的人吩咐道。
「是。」望弯著身体恭敬的回道。
「你的身体有些冷。」司马杏握著他冰冷的手直皱眉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虚道:「去拿些御寒的衣物。」
听到她的话,虚微微躬起身子,便转身去做她所吩咐的事情。
「八弟,我有时候真的会把你们主仆的关系搞混呢!」司马杏看著离去的虚低声笑道。
「嗯?」司马槿不解的看向她。
「或许你的虚的角色对调会意外的合谐呢!你一点都没有皇家人的架子,而那三个人除了望以外或许从没由衷的对你鞠过一个躬,他们两个都傲得可以。」看著疑惑的司马槿她爱怜的一笑道:「他们两个……不是池中物,就连那个望,未来可能也会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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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姊想说得是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对吧?」司马槿看著她苦笑道。
「呵呵~你就像流说的那般聪明,不过我想说得只是别离他们太近,他们也身处皇宫十馀年了,不可能永远和你初时见到他们时那般美好。」司马杏揉了揉他的头又道:「我想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有切身之痛罢了……」
「皇姊……」
「你……」司马杏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最终是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是不是和虚发生过关系?」
闻言,司马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你们之间总有种怪异的氛围,我是女人家,总是比较细腻,而且,那杯茶水,本该是我饮下的,却让虚给饮了,我终究是得查个明白。」司马杏看著他无奈的笑了笑。
听到她的话,司马槿又想起了她所说的前一句话不禁微皱眉头道:「为什麽是问我是不是,而不是肯定的?」
「你以为那是春药?」司马杏看著他挑高了眉笑道。
「不是吗?」司马槿茫然的反问道。
闻言,司马杏摇著头笑道:「不是。」
听见她的回答司马槿更加茫然,见状,司马杏便解释道:「我一开始也以为那会是春药,不过他或许还是和我想的终究是有那麽点不同,那杯酒里面掺杂著……无邪水。」
「无邪水?」司马槿皱著眉重复道。
「那就像是让人反璞归真似的,顺应自己的心而做,喝下那般水後,会不吐不快,全部都凭著自己心而做。」司马杏苦笑著道。
「皇姊是说,那天……他所做的全是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并无任何矫饰下所做出的行为?」他说著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嗯……」司马杏看著他慎重的点头。
听到她确定的回答,司马槿紧握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掩不住的慌乱。
「八弟……你找个好时机问问他吧……若……不是真心的,忘了终究是好的……」司马杏看著慌乱无主的司马槿苦笑著道。
「那时候,我未奋力拒绝,是不是代表我……」话未完已歇,司马槿苦笑的看著她,却不再说话。
「或许是,或许不是,如果是……那就……痛一下吧……痛过了,才会明白……」明白他的意思,司马杏看著他低声道。
「痛过才会明白吗……」司马槿失神的低吟道。
「来了、来了!热腾腾的菜!」凤挪边喊著边端著两盘菜快步走进来。
「这些菜全是主子和皇女殿下爱吃的。」
随著他的话,几个婢女也推门将那些菜一道道端了上来,有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清蒸白菜……等,每一道都是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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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司马杏看到她爱吃的菜不禁微微一笑道。
她话才一说完,又有一人推门进来,望端著用陶瓷制成的杯子走向司马槿道:「主子,姜茶。」
「辛苦了,谢谢!」接过他手中的姜茶司马槿由衷的道声谢。
闻言,望笑著摇摇头,替他将杯盖打开。
「这味道莫不是在御医殿所存的上等姜片?」司马杏闻到那味道吃惊的说。
「是。」望低头道,显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样子。
「可真有心啊!」司马杏听到他的回答轻笑道,这笑声倒也没有掺杂调侃反而甚是大感满意的样子。
听到她的话,望登时沉默不语,正巧虚从门外推门进来,手里抱著雪白的貂皮大衣。
「姜茶和大衣一起送上来正好,替你们家主子披上吧!」司马杏笑吟吟的吩咐道。
「是。」
虚拿著貂皮大衣,动作轻柔的为对方披上,但司马槿却发现他的动作极为僵硬,轻柔的动作只是为了掩盖自身的僵硬,这样的举动让司马槿感觉到一口气梗在胸口,难以言语,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一旁似笑非笑的司马杏身上。
「吃饭吧!」司马杏看著他失笑道。
「嗯。」司马槿拿起碗筷还未夹菜,碗里已多了两道菜,抬头便看见司马杏和凤挪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见状,他忙道:「谢谢。」
「八弟身子娇弱可得好好补一补才行。」司马杏淡笑道。
闻言,司马槿腼腆的笑了笑,举起筷子替所有的人夹菜,
「谢谢。」
「快吃吧!」司马槿微微一笑道。
「嗯。」
用过晚膳,司马杏把司马槿叫来她房内,司马槿来到她的房间後,过了良久都没有人开口说半句话。
「你想说什麽?」司马杏看著他笑吟吟的问道。
「皇姊既无事,为何要我来?」司马槿不解的说。
「我没事,不代表你无事,你出宫後发生了什麽事吗?」
闻言,司马槿原本淡定的脸露出了僵硬,头也略微低下,似在犹豫什麽,半晌,才听见他轻声叹道:「皇姊还记得你我分手的地方吗?」
「记得……啊!难不成……」司马杏原本淡定的脸在看到他点头後变得惊愕。
「是啊!不过那个人并非女子,而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一个友人……」司马槿看著她露出了苦涩的笑靥。
司马杏看著他良久才直视著他的双眼问道:「……你喜欢他?」
话一落下,司马槿便以沉默当作回答。
「沉默是不知道还是……害羞?」说到最後两个字司马杏忍不住噗哧一笑。
听见她的笑声,司马槿闷声道:「……不知道……」
「第一次遇见他是什麽时候?」说完,司马杏撑著自己的下巴看著他。
「……五个多月前吧……」司马槿思考了一会才道。
「不长,但却也不短。」她沉吟了会道。
「或许吧……但对我而言……太短了……短得让我认不清他……」司马槿看著她低喃道。
「对八弟而言,五个月或许很短,但对我来说五个月却很长……」司马杏看著他吟吟一笑,看著他,良久,长叹一声道:「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爱上一个人,这前前後後不过一天,相处了时间总共也才半年……你知道吗?已经过了七年了,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人的笑脸……没有一刻忘记过……」说著,她露出了缅怀的笑靥。
「父皇知道这件事?」他听完她的话立刻将她之前所说的秘密串联起来。
闻言,司马杏只是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也不能如何,况且,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喜欢了就不要犹豫。」
司马槿静静的听著她的话,沉默的闭上双眼,半晌,才睁开眼轻声问道:「如果分不清楚呢?」
「那就想想,同样一句话由谁说出来最让你心动或是心痛的。」司马杏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
「……嗯。」
司马槿看著她的笑颜,发现自己的心像是拨开了一层云雾之後後面还有一层更深的云雾。
心里的愁绪像是丝线,剪不掉,理更乱,茫茫然像深陷泥淖之中,脑中却清楚的闪过两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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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一○○五年,初春。
或许是因为新年的脚步近了,皇宫内上上下下无不洋溢著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妃子们皆穿上艳红的衣衫争奇斗艳,远游的皇子们也纷纷赶回来报喜。
「凤挪……你说,皇兄什麽时候会回来……」司马槿望著窗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著站在他身旁的人。
「快了、快了!主子再等几天。」凤挪苦哈哈的笑道,天晓得他这句话已重复了多少遍,自前天起,青年三不五时就会问上这麽句,像是不厌烦似的。
刚进屋的司马杏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忍不住无奈的道:「八弟别心急了,你每天这麽盼著岂能把人给盼回来?」
「嗯……」司马槿闷声应道。
「对了!八弟看过後宫那些妃子了吗?」司马杏玩著自己的发丝轻笑著问道。
「没有,怎麽了?」他皱著眉不解的问道。
「那些妃子也真让人寒心,父皇前脚才踏进陵寝,那些年轻的妃子便开始勾引起皇子来了。」司马杏轻笑著道。
见司马槿似是没什麽兴趣,司马杏又道:「八弟认为下任皇储会是谁?」
闻言,司马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麽你希望是谁?」她又紧接著问道。
「只要不是大皇子那里的人便好了。」说完,司马槿露出了苦笑。
听到他的话站在他身後的凤挪不解的出声道:「为什麽?大皇子在民间的风声不错。」
闻此,司马杏饶有兴味的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的说:「你是想你家主子变成别人家的禁脔吗?」
「喀啦--」
司马杏的语音才一落下,瓷杯掉落的声音便马上响起,吓坏了所有人。
「虚你怎麽了?」凤挪吃惊的看著正在捡拾破碎瓷片的男人。
「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虚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别捡了,小侬你去拿扫把来。」司马槿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皱眉,对著站在门外的婢女吩咐道。
「是。」
不一会,小侬便拿著扫把和扫帚走进房里收拾乾净,凤挪看见她收拾好,便又追问道:「皇女殿下您刚才所说的禁脔是什麽?」
「我开始怀疑你到底真的住在这里十二年了吗?」说完,司马杏眯起了眼笑吟吟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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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凤挪有些茫然的看著她,见状,司马杏耸了耸肩指了指司马槿道:「你家主子长得如何?」
听到她的问题,凤挪毫不迟疑的说:「貌若天仙。」
司马杏点了点头又道:「所以你家主子的五哥一直很想把他抓去当他的男宠,你知道为什麽到现在他都没有成功吗?」
「……因为四殿下吗?」凤挪想了想毫不费力的推出了这个答案。
「孺子可教也。」司马杏笑了笑道。
「真变态。」凤挪皱眉道。
闻言,司马杏笑著附和道:「是啊……」
「所以八弟是希望二哥或四弟继承皇位罗?」司马杏笑了笑道。
「……嗯……」司马槿抓了抓头迫窘的闷声道。
「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就大方承认又没关系。」她拍了拍他的头道。
听到她的话司马槿微微一笑问道:「那皇姊支持谁呢?」
「当然是……四弟啊!他可是我最看好的人选。」司马杏眨了眨眼吟吟一笑。
「对了!八弟二月过了就十九了,没想过要先纳个妾吗?梓俔(ㄑㄧㄢ`)都已经纳了两个妃子了,还有一名白胖胖的小女儿呢!」
闻言,司马槿只是轻轻一笑道:「九弟的动作还真快。」
「我想四弟这次回宫大概也会帮你寻觅一个妃子吧?」司马杏用手撑著自己的下巴饶有兴味的道。
「……不会的……」司马槿沉默了一会才道。
「是吗?算了,今天天气这麽好,八弟就吹首曲子助兴吧!」司马杏提议道。
「那就献丑了。」司马槿也不推托,当下便拿出怀里的洞箫来。
第一道音是似小河流水的潺潺流水声,低沉而轻柔,第二道音便缓缓往上升,像是黄鹂啼叫,清脆而悦耳,紧接著便像是绕著羊肠小径,许多音来回碰撞缠绕在心头,司马槿入神的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心带领著自己的双手做出下一个指令。
在场的众人看著他出神的模样,不禁失了魂,他本就是个拥有倾国之姿的人,而萦绕在众人耳边的悠扬乐声更衬出他那清灵的气质。
穿著白衣,及腰的青丝挂在肩膀上,放在洞箫上的纤长手指像是会律动的乐符,闭目的神情宛若雕刻精细的神只,令人不敢亵渎。
一曲终了,众人依旧无法回过神来,只能呆傻的望著他,没有反应。
见状,司马槿不由得噗嗤一笑,这一笑,可把众人的魂魄给勾了回来,凤挪迫窘的抓了抓脸,而望则是迅速低下头来,但那露在外的耳朵却是通红的,虚淡漠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淡得几近看不见的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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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杏看著他不住摇头道:「我真怀疑八弟是不是勿落人间的仙子来著。」
「皇姊这句话可夸张了,虽然大家都认为我长得很美,但我想一定还有比我更美的人存在的。」司马槿淡笑道。
「如果真有那样的人,应该已经成妖了吧!」司马杏摇头叹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搞不好真有像皇姐所说的已经成妖的人。」说完,司马槿不禁轻笑了几声。
「我也挺想看看的,比八弟还要美的人我完全无法想像。」她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摊手道。
「皇姊说得太过夸张了。」司马槿摇头失笑的附和道。
听到他的话司马杏摇了摇头道:「一点也不夸张。」,看到他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她又道:「八弟你有多久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