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都不贱——纳娜森

呻吟声。
镜头渐渐拉近。红色的床上，在男人身下翻滚着的白色身躯。少年仰起头，用一只手

扶住插入他喉咙深处的阴茎，腰肢被另一双男人的手握住，高高抬起，随着镜头的拉

近，是血脉怦张的性器完全没入少年下身的特写镜头。
呻吟声渐渐急促。
在少年白皙的臀瓣上揉捏着的深褐色手掌开始用力。镜头拉远，又回到近景，最后变

成少年的脸部特写。微闭的眼睑，淡淡晕开的灰色眼影，薄而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伸

出舌头，舔弄着射在他脸上的白色液体。
“可以了。”
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从摄像机前直起身来。床上的男人们停下动作，立刻有工作人员递

上浴衣，略略露出疲态的男人披上浴衣，其中一个伸出手，帮助还躺在床上喘息的少

年坐起来，“辛苦了。”他们之间互相微微点头示意。少年系紧浴衣的带子，赤足向

休息室的方向走去，那里，候场的演员已经脱下衣服，准备就绪。在他们的身后，工

作人员开始紧张地收拾布景，准备下一场戏的场景。片场的租金昂贵，每分每秒都必

须抓紧。
从休息室出来，少年已经擦去脸上的化妆，换上了学生制服。他的脸说不上漂亮，但

是非常清爽，眼线细长，略带女性化的秀气。按照导演的话来说，是非常受中年男子

欢迎的那一类型。
“不休息一下就走么，外村？”和他一起配戏的男人招呼道。
“诶，下午还要上课呢。”被称作外村的少年略略鞠躬，向社长的办公室走去。在那

里，他在一张表格上签下名字，接过两个小时的时薪。色情电影的拍摄工作按照小时

计算，报酬丰厚，同时拍片人必须留下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以证明自己已经成年，

可以接受这项工作。因此，少年写下的是自己的真名。
他写下的名字是，外村尚。
下午，代数课。
小桥照彦用课本遮住脸，望着窗外发呆。他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外村

尚从车上下来。
在学校，外村尚是一个神秘人物。关于他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说他是有钱人家的

少爷，父母均在国外；也有人说他和黑道有染，曾经有人在新宿街头看到他和东光会

的人走在一起；还有人说他其实身患绝症，所以必须常常请假，接受治疗。对于这些

传闻，外村从来不理不睬，他一向独来独往，很少主动和人说话，即使是和作为同桌

的小桥照彦，每天所说的话也不会超过十句。
“小桥同学，请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小桥照彦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已知当常数C在范围为……”

他喃喃地读着题目，正在想怎么蒙混过去，这时推门而入的外村帮他解了围。
“对不起，我迟到了。”
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外村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趁着被打断授课的老师还没有回过

神来的机会，小桥也连忙坐下，可惜，没有蒙混过去。
“小桥同学，我并没有叫你坐下。”
小桥照彦只能尴尬地再站起来，“……当常数C等于2时，试求X的范围。”他将题目

念完，然后心虚地低下头去。“那么，X的范围是多少呢？”他听到老师略带嘲弄的

的声音，心中已经做好了被羞辱一通的准备。“X的范围是……”他准备随口胡诌一

个答案，反正小桥照彦不是第一次回答不出提问了。
这时他感到有人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他低下头，看到外村将自己的课本向他挪了挪，

用眼角的余光，小桥看到解题的步骤已经写在问题下面了。“啊，是这样，将X代入

不等式中……”
下课后，小桥很郑重地向外村道谢，“刚才多亏了外村君，不然我又得站着上完代数

课啦。”
“诶？”外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举手之劳，没有必要特点道谢吧……那个，

小桥，上节课的笔记能不能借我抄一下。”
“啊啊，可以，”小桥连忙在书包里一阵乱翻，“在这里。”他有些惭愧地将自己卷

了边的笔记本递给外村，“有些地方记得不太清楚……啊，请不要在意那些涂鸦……

”他的目光停留在外村正在翻看的那一页上，他随手画下的裸体女人，顿时脸红起来

，“我马上擦掉。”
“哪里……画得很好啊……”外村喃喃地说，将自己的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开始

抄写起来。
小桥钦佩地看着外村飞快地抄写笔记，他的字迹清秀整齐，图表不用尺也能画得非常

漂亮，看着看着，小桥注意到外村的手……手指纤细而修长，指甲干干净净，边缘修

剪成圆润的弧形。那样的手，是用来弹奏钢琴的吧。小桥羡慕地想着，下意识地将自

己粗糙的双手往衣袖里缩了缩。
“小桥？”
“啊？是！”突然迎上外村的目光，小桥竟没由来地脸红起来。
“你不急用笔记的话，就先回家吧，笔记我抄好了会放在你课桌里的。不用在这里等

我。”
“啊……”这时小桥才注意到空荡荡的教室。放学之后，大家都赶去补习班或者各种

活动社，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留在教室里了。窗户外面，被夕阳映照着的操场上，

回响着棒球社训练时的击球声，一只小鸟在树枝上啁啾了一阵，又安静下来。
“你回去吧，不用等我，嗯？”外村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我等你一起回去。”
“诶？”外村停下笔，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不方便么……”小桥的声音低了下去，毕竟，他和外村并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啊，不是。”外村又低下头去，继续抄写笔记，“好吧，那就麻烦你等我了。”
“是！”小桥又高兴起来。
黄昏的教室里，如果竖起耳朵的话，可以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小桥照彦托住

腮帮，以前所未有的耐心，看着外村尚认真抄写笔记的侧影。
黄昏。
被凉爽的夏风吹拂着，外村和小桥坐在屋顶上喝着啤酒。外村依然沉默寡言，但是小

桥已经习以为常。无论他说什么，外村都会安静地听着，间或微笑。他笑的时候仰起

头，露出细小的虎牙，这时小桥便停止说话，呆呆地看着他。
“看什么呢。”
“没什么。”小桥挠了挠头，“啊，尚，你笑的样子真好看。”
“说什么呢。”
“真的。你笑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说不好，总之，你要多笑笑。”

小桥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这样啊……”外村微笑了一下，侧过脸去。小桥照彦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用很认真

的态度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而不自觉的人。
是初夏，被周围的高楼包围着的老式大屋，仿佛天空中的一个漩涡，所有的风都聚集

到这里来了。他们都不再说话，安静地喝着啤酒。突然，小桥独自一人低低地笑了起

来。
“怎么了？”
“我想起第一次去你家的情景来了……”
“啊，那次么……”外村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一次，也是他们第一次结伴回家，小桥照彦“顺路”拜访了外村家。外村居住的地

方，虽然不是小桥想象中的大宅，而是独立的酒店式公寓，但西洋式的房间对于从小

在日式大屋长大的小桥来说，还是非常新鲜。尤其当小桥发现外村是一个人居住的时

候。
“那么，传言是真的了。”
“什么传言？”外村打开冰箱，拿出啤酒来递给小桥。
“听说外村君的父母都在国外，嗯，还有一些其他的。”
“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外村犹豫了一下，“和我分开住。”
“这样啊……”小桥喝着啤酒，在房间里面转悠。并不大的一室一厅，除了原先配置

好的家具，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整洁，但是缺少生气，仿佛只是一个临时住所一

样。“诶，钢琴在哪里？”
“什么钢琴？”外村有些疑惑。
“啊，外村君不是会弹钢琴么？”小桥很诧异地问。
“这个也是传言么？”外村笑了。
“不是……”小桥自己也笑了，“是我的推测。外村君的手，看上去好像钢琴家的手

一般呢。”
“是么？”外村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位导演曾经对他说，外村，你的手长的很标准

，可以拍一些特写镜头。于是这双手套弄着男性阴茎的特写镜头被作为资料保存下来

，在一些需要剪切的片子里，可以将这些片断替换上去。除此之外，电影公司还有特

别标准的阴茎的特写镜头，特别标准的口交的特写镜头，特别标准的射精的特写镜头

，诸如此类，作为备用资料。没有人会去仔细研究，特写镜头中的身体器官和近景中

的那具身体有什么不同。
“……总之，外村君在学校是一个神秘人物呢。”小桥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独来

独往，几乎不跟人说话；常常请假，成绩却好得吓死人；还有黑色轿车接送，外村，

你是不是真的和黑道有来往？”对于生活在普通大家庭，有着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每天往返于学校和补习班之间，空余时间在烤肉店打工，过着平凡的学生生活的小桥

照彦来说，外村尚的一切都是难以想象的。
“吓？”
“有人在新宿看到外村君和貌似黑道上的人走在一起呢。”
“吓？”
“感觉很酷啊。”小桥轻松地说，“那个接送你的男人，还有那辆车也很酷。”
“不要乱说。那是我的经纪人小林。车也是他的。”作为色情电影的从业人员，每个

职业演员都会有固定的经济人，作为演员和电影公司之间的中介人，经纪人负责接片

、商讨片酬、接送演员至片场等日常工作。一个经纪人平时负责三到五个演员，多的

时候，甚至会有十几个演员。比较出名的演员则有专门的经纪人。当然，除了拍片之

外，经纪人也会介绍给演员一些“客人”，通常都是在自愿情况下。不过对于黑道上

的人，外村并不熟悉，小林介绍给他的“客人”中有一两个这样的人物。他们西装革

履，说话文质彬彬，因为过着没有明天的生活，付钱的时候通常非常大方，外村对他

们的印象不坏。有些“客人”交往过一两次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外村并不以为他们

还在这个世界上。
“酷！外村君你居然有经济人，你是明星么？”
“啊啊，只是临时演员罢了。”看到小桥兴奋的样子，外村只能苦笑起来。“是电影

公司指派的经纪人，只是负责接送我这样的临时演员到片场罢了。”
“片场？”外村看到小桥的眼睛都瞪大了，“那么外村君平时请假都是去拍电影么？

好厉害！”
“啊啊……”想到那个通常只有一张床的“片场”，外村只有再次苦笑，“只是通过

经纪人的介绍，拍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群戏或者广告，在影片中出现的时间不会超过三

秒，有的时候，还没有轮到我出现片子就被剪掉了。性质和普通的打工并没有什么区

别。”他把对老师的说辞又搬出来对小桥说了一遍，这样的说法不仅合情合理，也打

消了别人追问自己拍过哪些影片的念头。
“那么外村君一定见过那些大明星吧，象中岛美嘉……”
“没有。我们这样的群众演员的戏和大明星的戏是分开来拍的，很少有机会见到知名

演员。”
“这样啊……”小桥有些失望的样子，“那么外村君……”
“小桥。”
“诶？”
“你是不是该去补习班了？”
为了避免小桥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外村只能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了。
“补习班啊，不去也罢。”小桥伸了个懒腰，索性躺在木质地板上，将双手枕在脑后

，“反正我这个人脑子笨，去了也听不懂。”外村的家和他的人一样清净，不似小桥

自己家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小桥便很有赖在这里睡到补习班结束时间的打算。
“啊，那个……”
“外村君不用管我，听音乐啊看电视啊，做自己的事就好，我这个人睡着了就吵不醒

的。只要到补习班结束的时间叫醒我就行。”
“喂，你……”
看着自作主张地躺在地板上的小桥，外村只能摇了摇头，自己拿出作业来做。
到了晚饭时间，外村将小桥叫起来，“补习班不去，晚饭总是要吃的罢。”
“晚饭……”小桥有些愁眉苦脸地盘腿坐在饭桌前，“就是泡面么？”
“嗯。我不会做别的。”
“好吧。”小桥照彦并不是挑剔的人。“那我开动了。”合掌之后，立刻狼吞虎咽地

吃了起来。
“那我也开动了。”外村拿起筷子。看到小桥正对着他奇怪地笑。“怎么了？”
“我说外村，你这个人啊，表面上看上去很冷淡，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哈哈，哈

哈。”说着，小桥便傻笑起来。
“这样么……”
“嗯嗯，如果会煮饭的话，一定是一级棒的妻子啊。”小桥照彦没心没肺地说着，将

空了的碗递过去，“再来一碗。”
“喂喂……”外村只能再次苦笑起来。
发现外村尚本人并不象传说中的那样难以亲近，尤其是发现外村尚根本不知道怎么拒

绝别人之后，小桥照彦便心安理得地将外村的家当作了自己逃避补习班的避难所。
甚至开始自告奋勇地要求做饭。
“外村你就是因为天天吃泡面，所以才会发育不良啦。”这样说着，小桥把装满料理

原料的购物袋重重地放在地上，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外村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这个反客为主的家伙在自家的厨房里穿着围裙转来转去，

弄出很大的动静来。和时下的少年一样，虽然必须穿着制服上学，但是发型耳钉之类

能够让自己看上去酷一点的小细节，小桥照彦还是很注意的。所以看到一向酷酷的小

桥穿上围裙的样子，外村便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