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留一个活口。”连着斩杀三名刺客后樊玉麒出声提醒,一身黑衣的萧逸闻声唯一颔首,下一刻挥动左手的钢爪精准的划断了与自己缠斗的刺客的手筋,趁着对方惨叫的瞬间右拳挥出,又砸掉了对方的下巴,然之后以手腕浸着墨色的绳索将这刺客捆了个结实。
眨眼间除了站立的樊玉麒等三人和地上苟延残喘的那名刺客,已没有活口,樊玉麒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直接大步迈过朝内殿奔进,没有任何迟疑的一掌劈开紧闭的门,下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愣住了。
视线所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并非真正的人血,只是以兽血为引,在地上、墙上用细线刻画上奇异的符咒,形成一个类似于八卦形状的邪气阵法。
平时光线暗时若不仔细看甚至不容易发现这些细的像女人的头发似的符咒,此时满室的血光色是因为这阵法正在运行当中,赤色的符咒散发着耀眼的红光所至。
这乍一看就让人心里生出极端恐慌的邪气阵法,令樊玉麒心中的不安到达了极致,他惊骇的望着居于阵法之中的那人——他心心念念的君主炤元帝,那人宛若石像一般静立。
“皇上!”樊玉麒不知发生何事,心急如焚想要直接闯上前,却被身后的萧逸猛然间扯住。
“慢着!樊将军!这妖法太过妖邪,不要轻易上前!”
萧逸生怕樊玉麒也踏入阵法之中,双手穿过对方腋下直接锁住了男人的双臂。
樊玉麒挥臂欲挣脱却被对方牢牢锁住,一着急禁不住恼怒大吼。
“放肆!你放开我,皇上他——”
“这阵法怕就是传说中极厉害的夺魂之法,凡是踏入此阵法的人都会失去神智!您若贸然闯入不但救不了皇上还被反被对方利用!求您冷静下来,皇上此时还未被夺取神智说明这阵法还未对皇上产生作用,我们只要找到施法之人将之消灭,皇上就能立刻回神!”
萧逸将自己所知的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此话一出樊玉麒果然停止了挣扎。
他瞪着一双虎目,牢牢的盯着前方的人。
此时的炤元帝就像是一尊石雕一样站立在阵法中央,双眼虽睁着却已失去神智,但并未有反常的举动,然而当樊玉麒看到对方紧握成拳的双手,便得知炤元帝并非被人所控制,他此刻还在与那施法之人抗争。
“好!那我们立刻……”
血红色阵法的光芒忽强忽弱的不停闪烁,就在樊玉麒决定要与萧逸他们一起找出施法之人之时,阵法的光芒突然间大盛,一瞬间,血红色的光芒映的整间屋子恍若无间地狱。
不知发生何事的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忘了要如何动作,然而炽光大盛之后这阵法却突然由内向外黯淡下去,仅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室内已恢复一片昏黄,那炙热的红光给樊玉麒眼前留下一抹淡红色的幻象。
听力极佳的萧逸在阵法失效的瞬间听到一旁的白色纱帘后隐隐传来一声轻响,身形一晃潜入了纱帘内。
而樊玉麒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站立在阵法中央的炤元帝禇炤易的身上,男人在炽光过后双眼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犀利,紧握成拳的双手也伸展了开来。
“皇上!”
樊玉麒和袁韶恒急忙奔近炤元帝身侧,伸手扶住身形有些微晃的君主。
细看过去发现男人面上虽无表情,额际却已渗出汗来,显然在他们未到之前这位意志力堪称坚定至极的男人就已经和施法者对峙许久了。
稍稍缓过了口气,炤元帝望向身侧难掩忧心之色的樊玉麒,微不可查的颔首一下之后踱步走进纱帘之中。
纱帘后施法之人,正是南蛮奸细琳香后,此时的她发丝凌乱俯卧于地,脸色苍白不复人色,艳丽的唇边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蜿蜒而下,自带一股凄绝之美。
8.欲念
琳香后见大势已去,轻蹙娥眉悠悠叹息了声,低声喃语了一句奇怪的巫语后,掏出袖中的短刀便要引颈自刎,但却被一旁一直监视着她的萧逸一掌打掉了刀子。
看到琳香后的动作,炤元帝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了句:“你若就此死去,就不怕那南蛮帝灭你全族?”
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南蛮帝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道理。
琳香后见刀刃被弹飞本想再伺机寻死,但听闻炤元帝的话后惊的忘了动作,愕然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朕可以查到你的身世,就不难查到你一个异族巫女为何会效忠南蛮的缘由,琳香后,或者叫你洞巫族的琨朵巫女是不是更准确?”
琳香后,也就是琨朵完全被眼前的男人震住了,她以为炤元帝只是怀疑,先前也只是试探于她,可现下她看着那双幽深难测犀利的眼却突然醒悟。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大炤的帝王,一个拥有五百多年历史雄霸一方的大国的君主,能够成为万万人之上的领导者,必然有着极为卓越的才智,能够统治好一个国家的人,又有什么事能够瞒过他的眼?
苦笑一声,琨朵慢慢站起身,“既然您什么都知道,那我也无需隐瞒,是,我就是洞巫族的巫女琨朵,那南蛮帝听说我洞巫擅使咒术可控制人心,便杀我同胞强掳我来给他们当奸细,甚至拿我族人的性命要挟于我……”
想起那凶残的南蛮帝曾当着她的面杀了同族的幼童,将尸体抛给嗜血的野兽分食的惨景,那血腥的一幕幕在她心底烙下的是对那残暴之人不可磨灭的恐惧和仇视。
琨朵双手捂着脸不住的颤抖,泪水自指间滑落,那时的她也才不过十几岁,尽管族人们借助阵法奋力抵抗,可还是敌不过拥有数十万精兵的南蛮,族人在她面前一个个相继倒在血泊中,最终只剩下老弱妇孺无力抵抗,形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那一役太过惨烈,在南蛮绝对的武力面前她们的部族脆弱的就如同婴孩,她害怕了,怕极了,怕洞巫族就剩她一个,所以只有屈服。
炤元帝看着面前这名柔弱的女子,虽然不曾亲见,可大炤这些年一直受南蛮的压迫,本是大炤之王却要向南蛮俯首称臣,连年纳贡,身处帝位的他又怎会不知她的屈辱和痛苦。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没有在知晓她奸细的身份时下令处死她,明知有危险还要踏入这座布满符咒阵法的寝宫……
“你,可想与同胞一起获得自由?”
听闻这句问话,强忍痛楚的琨朵愕然的抬起头,俏丽的脸上犹带未干的泪痕。
“您说……什么?”
炤元帝看着女人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以坚定的口吻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又解释补充道:“我大炤休养生息数十年,现今国力已足可与南蛮相抗衡,朕不愿再继续当那南蛮附属国之君主,两国之战已无法避免……我大炤誓要击败南蛮夺回主权,只是在开战之前,朕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朕可以答应你,开战之时下令救出你的族人,让你不再受南蛮帝所控,但相对的,你要为朕做一件事!”
琨朵看着眼前的人,看出男人眼中那份势在必得的坚定,那种迫人的气势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如果是其他人她也许并不会相信谁人能够打败那个野蛮疯狂的南蛮帝,但是眼前的大炤君主,这个以坚定意志力将她的阵法打破,将她震的咳血的男人却让她心生一股信念——是他的话,她的族人一定会得救!
“做什么,您说!”
抹去眼角的泪水,琨朵绷起的小脸上不再是那副楚楚可怜之相,她不愿再一味受制于人,她要反抗!她要从南蛮帝手中夺回她的族人!!
女人瞬间燃起的斗志让炤元帝很满意,他挥手遣退萧逸和袁韶恒,交代琨朵:“你告知南蛮帝说已控制朕的神志,朕会暂时答应立太子一事,但借兵一事就说朕虽然已经答应,但尚需月余时间来从各处调兵,我们给与南蛮探子的虚假情报兵力不过十二万左右,南蛮帝对此应不会产生怀疑,所以待南蛮诸侯之子一到……朕要你立刻控制此人!之后朕会调集我大炤三十万大军攻打南蛮,自会救出你的族人,你看,这样可好?”
此话一出,琨朵再次惊讶的瞪大了双目,答应立南蛮诸侯王之子为太子……且反制于人利用【借兵】一说调集攻打南蛮的兵力。
虽然之后的计划炤元帝不再向她透露,但只看这将计就计的两点,她就看到了大炤将胜的希望。
“只要您保证救出我洞巫族的同胞,琨朵愿听从您的一切指示!”扑通一声跪地,琨朵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此时的她已然心向大炤,不愿再为威胁自己的南蛮效力。
“这个自然,朕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炤元帝见此行目的已达成,不觉松了口气。这一直提在胸腔的气一放下,疲惫顿时涌上额际,但同时袭来的不仅仅是疲惫。他只觉额际一阵晕眩,腿脚一软……
“皇上!”
一直默默守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樊玉麒突见炤元帝脚下踉跄,顾不得君臣礼仪忙上前扶住。
禇炤易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疲惫所致便说了句“没事”,欲放手,可却突然察觉体内一股邪火无声的窜生上来,异常的迅猛。
“唔……!”
紧紧抓着樊玉麒的手臂,禇炤易使劲甩了甩头,只觉有种头重脚轻的恶心感,同时手脚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着力点,脚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身体的反常让他反射性的就想运内力,却被惊叫出声的琨朵喝止。
“不要运功!天啊,我竟忘了!”
女人转头望向纱帘一侧的烛台,上面那红色香炉内的香已燃到了底,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半个时辰。炤元帝发生异状的此刻,琨朵才想起自己先前做的第二步准备……
她连忙奔到自己的床榻旁将一个还在散发着烟香的小巧香炉扔出窗外,然后从枕下掏出一个青色瓷瓶。
“快,给皇上服下这个!”
她倒出一颗棕色的药丸,让樊玉麒给禇炤易服下,之后满怀愧疚的说:“千万不要运功,我点了特殊的香薰,适量吸入并没有影响,但若持续吸入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中迷香,会意识不清、四肢无力,有内力的人会习惯性运功抵抗,但这化功散的特殊作用也便在此了,它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就完全化掉习武之人几十年的功力,所以万不可催动内力!”
两人一听琨朵的解释顿时惊诧不已,天底之下竟有这等稀罕厉害的东西,要是琨朵不倒戈相向,就算禇炤易抵过女人的精神控制法阵,却可能在杀死对方后被白白化掉苦修了二十年的功力。两人都被这个可能性惊出一身冷汗。
“这药并不能化解化功散的效力,只是暂时封住了皇上的功力,此外……”
琨朵的一句转折让两人又再警惕起来,而禇炤易四肢无力的情形越发严重,此时的他甚至难以靠一己之力站立,体内那股邪火也有了燎原之势,快速涌向四肢百骸,体温节节攀升,一旁扶着他的樊玉麒能明显的感觉出那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的温度烫热的惊人。
琨朵有些犹豫的看着两人,不知该如何启口,直到樊玉麒不耐的又再催问了句“到底是什么?”她才无奈的低头低声说道:“这化功散原是风干的嫩枝叶……如果将之浸泡在催情药物仙人舞的药汁中加热做熏香……药效相当于普通催情物的双倍,要是……要是八个时辰之内不与人……交合,全身功力一样会……会……”
说到这琨朵在樊玉麒灼人的视线中已不敢再说下去,本来,她是算好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炤元帝就再以房中术与之交|合作为控制男人意志的双保险,可目前的状况她已不必刻意牺牲自己,自是没了那份心思。
樊玉麒一听琨朵的解释,登时急了,“你这大胆妖女……!”
“玉麒!”
喝住焦躁的樊玉麒,禇炤易强自撑起身,俊逸的脸庞汗水涔涔,略微白皙的肤色渐渐透出一股艳丽的粉红,只是站立就使得他费尽全身力气,呼吸也越发沉重急促。
了解自己这是中了春药所致他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琨朵……解药,有没有解药?”低沉的声音像是经过沙石的打磨,异常沙哑。
琨朵无奈的苦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冒着耗损功力的险用这种药,“对、对不住,皇上……这药……这药无解……”说完她扑通一声再次跪下,一副是杀是剐全凭他们发落的姿态。
得到女人的回答禇炤易只是隐隐叹息了声,“那……是不是只需发泄几次……便可恢复功力?”
“泄过全力之后,三日之内会完全复原。”
女人的话让禇炤易暂且放下了心。
“那便可以了……玉麒……扶朕回宫……”
樊玉麒虽然对女人的狠毒的手段仍有微词,但褚炤易已原谅了她,他就没有理由再为难于她。
回到寝宫,将褚炤易扶上龙床,樊玉麒宣来太医,但几名御医诊治过后都无奈的摇首,叹息这西域药性太过古怪,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制出有效的解药。
遣退这些太医后樊玉麒看着床上已陷入半昏迷的君王,内心焦灼无比,他向褚炤易提出要侍女服侍于他的意见,却被苦笑着的男人婉言谢绝,说是不能仅仅为了一次欲|望的宣泄就耽误了一名女子。
况且一直跟在褚炤易身边的樊玉麒非常清楚,这位心性高洁的君主洁身自好的真正原因。
先帝炤和帝对褚炤易的影响非常之深,年轻时他便虔诚的信奉佛教文化,而褚炤易之所以会养成一种冷静淡漠的性子,与他同先帝一起修佛有着很直接的关系。
“玉麒……你退下吧。”
仰躺在床,褚炤易尽力控制着逐渐暴走的情绪,他有预感他就要控制不住心底那黑色的欲|望野兽,他不希望别人看到那样的自已,尤其是樊玉麒……所以他固执的支开身边所有的人。
“皇上!?臣……”
樊玉麒看着脸颊越发通红,侧躺在床背对着他的君王,心底异常焦虑,男人的坚持他能理解,但是这攸关男人苦修多年的内力存留问题,他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退下!”
褚炤易紧闭双眼低喝一声,浑身因强忍体内一波波涌起的欲望洪流冲撞而颤抖,他的意识已快要被狂暴的欲火吞噬,无力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伸向自己那积聚了太多世俗情欲欲望的中心……
然而没等自己的手触碰到那火热的欲望之源,却被人一把握住了,那双手很粗糙,指腹上有很多粗硬的老茧,平日里温热的掌心此刻竟奇异的让他感到有些凉意,异常舒适……
“!”
舒适归舒适,意识虽混沌,褚炤易却还是能辨别那只手的主人,他试图甩开对方的手,因为他能感觉自己心底那诡异的欲望因为这人的触碰而越发不受控,但那只手却牢牢的握紧他的手腕,不肯退让分毫。
“玉麒……”
褚炤易的声音中首次出现了颤抖,他虽然心怀仁厚,却终究无法成为大彻大悟的圣人,因为他骨子里丢弃不了攻击性的一面,煞气太重,此外,就是他深知心底对这凡尘仍存有不该有的痴念……
“如果皇上不肯宣侍女服侍是怕误了她们,那臣下……愿为代劳!”
9.邪欲
樊玉麒的一句话惊得禇炤易浑身一震,没等他反应过来开口拒绝,那紧握着他手腕的手已慢慢伸向他的身下,覆上那将龙袍前襟微微隆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