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娶亲(出书版 生子)+番外 BY 朱砂邪

作者:  录入:12-07

轿夫们身着和大殿灯光一样颜色的暗绿色长衫,进入大殿后他们仿佛都隐没在大殿的暗绿色中,十顶红顶软轿像是自顾自飘进来的。

转轮王脸上又爬上了得意之色,他道:「这每一顶轿子里都有一个新娘,而狐兄的老婆就在这十个当中,现在就请狐兄把他从十个装束一模一样的新娘子中认出来,若能认出来我即刻就让他还阳。」

狐王瞟了转轮王一眼,恨不得上去把那张俊脸抓烂。

轿夫掀开轿帘,十顶软轿里各走出一个新娘,站成一排,同款同色的青绿色层数繁多的钗钿礼衣,大红刺绣牡丹长盖头,像是一排醉酒后看到的虚影子。

转轮王得意的飞了,一扫刚才的阴霾,挑了挑眉道:「狐兄,没看过『唐伯虎点秋香』吧?上次拉你去看你偏不去,等不及的要去『春风院』。嘿嘿嘿,殊不知『唐伯虎点秋香』的戏,唱的就是你眼前的这一出。」

转轮王顿了一下,又道:「规则是这样的,不能随意上前揭开新娘的盖头,和众新娘之间得相隔二十步远。每位新娘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也就是说不会给你一点言语上的提示。好了,就这么多了,请吧,狐兄。」

狐王看着眼前十个一模一样的「苏四」,来回踱了两步,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如果认不出怎么办?如果认不出是不是就代表自己不够爱苏四?对于苏四来说,会不会怀疑我对他只有欲而没有爱?」

第一眼看到苏四时,苏四才十二岁,到如今已有八年了。苏四是从他出生到现在,二千三百年间唯一的一个念想。像是高高悬挂在屋子中间的一篮好吃的吃食,馋了他八年。

现在虽然他已用卑鄙的手段吃到嘴里了,然而他不想,不想也不能再让它重新悬挂回屋子中间吊着他,让他只能在想象和睡梦中摸到它、吃到它。

突然狐王一甩袖子,一股疾风从地上升上来,围着狐王迅速的旋转,越转越快,而被风包围的狐王的绯红色礼服却纹丝不动。黑色的旋风越卷越厚,却也只在狐王身上旋转,旁边的人感觉不到一点的风丝。

狐王伸出双掌,仿佛已长大成熟的飓风聚集到了他的双掌上,还在急速的旋转,夹带着「呜呜呜呜呜」的风声。

狐王大喝一声:「气吞天下。」然后双掌向前推出,那股飓风猛然向前方二十步远的十位新娘扑去。这股狂放的飓风到了半路,出人意料的变成了十条黑色的狐狸,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窜向十位新娘的盖头。

这实在是太快了,只不过眨眼间,那几条「黑狐狸」就要掀起十位新娘的盖头,新娘们的下巴已经露了出来。

转轮王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了,只见他飞身向前,虚影子一晃,「嗖」的一声就飞至十位新娘的面前。

他运起法力,口中念念有词:「无风起浪。」

一道白花花的浪涛向后翻了一个卷,带起十位新娘最外层的裙子掩住了将要被十条飓风幻化的「黑狐狸」掀开的盖头下的脸。

被压制住的狐王收回掌风,又用了一招「如来神掌第一式隔山打牛」。一掌拍在脚下的青灰色石板地上,一条蓝色闪电像一条灵巧的蛇一样,顺着石板间的缝隙向一位新娘飞速的滑过去。

然而这位新娘却纹丝不动,正在纳闷间,突然他旁边的一位新娘向上空飞去,飞到大殿的半空中又急急的落下来。

狐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盖头向上飞起的新娘的脸,却因大殿里的灯光黯淡,看不大清楚,待他想运用法力明目,使眼睛看到大殿里的一切都如同在白昼。

转轮王也来了一招「移花接木」一物降一物。

他往地板上一指,一道同样的蓝色闪电顺着地板缝向狐王的那道闪电扑过去,两道闪电一碰,火花四面迸射,竟然改变了方向,纠缠成一股,向阴司充当的轿夫那边窜过去。

倒楣的阴司伴随着「啊啊啊啊」的惊叫声,被吹到大殿的房梁上挂了一会又被摔到地上,再从地上又吹回大殿梁上,再摔到地上,上下十来个来回才停下,差一点被折腾的魂飞魄散。

转轮王毕竟是早有准备,所以狐王对付起来还是稍有些吃力的。

狐王向转轮王请求:「薛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我摸摸他们的手?」

「当然可以。」转轮王笑眯了眼:「可不许偷看啊。」

狐王本没有指望转轮王会答应,然而没想到的是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虽然他明白这其中并不简单,但是目前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十位新娘的手伸成一排,狐王一一摸过去,都是些骨节粗大的男子的手,宽厚,粗糙,掌心摩挲起来像下等的泛着腐朽的老黄的宣纸张。

狐王边摸边在心里想:「薛这次做的真是很缜密,下定决心要给自己点苦头吃了。找来的另外九位新娘全都是男人,让他从外在找不出什么破绽。」

他要找的细节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十位新娘的手掌无一例外,竟然都有厚茧。这让狐王关于苏四常干粗活累活,手掌必定有厚茧这一想法破灭了。

转轮王在一边悠闲的像是在看戏,只不同的是眼前的戏都是他编的,面前的一切都是袖珍的,小屋子,小人,狐王也是其中一个小人,每一步走势都在他掌握之中。

狐王的眼睛来回的在十位新娘身上扫视,慢慢的,他的眼里蓄满了哀哀的愁,仿佛是预见到了将要离别的结果。今世的思念要延伸到爱人的来世,滚滚红尘中又要重新经历一次相见、相识。

那时候却连卑鄙的要胁他的筹码都没有了,苏四来世的生活里是没有杜五的。

转轮王被狐王脸上的痛苦神色触动了,有些心软,但转念一想这死狐狸精把自己以前的风流韵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婆,害得老婆跑了。一想到这里便无名火起,又赌起气来,硬起心肠,依旧笑嘻嘻的看着狐王独自的悲切。

突然狐王高声喊道:「不是我老婆的都没有小鸡鸡。」

大殿里的人除了狐王和十个新娘中的一个,包括转轮王在内,全都下意识的弯腰捂住下体,待他们面红耳赤的反应过来时,狐王已直冲到那个岿然不动的新娘面前,掀开盖头──果然是苏四。

苏四有些迷迷昏昏的,双眼微阖,眼神有些涣散,像散了黄的鸡蛋。

狐王转身去看转轮王,问道:「我老婆怎么了?」

转轮王嘻嘻一笑:「只是吸了一点迷魂香,要是没有这点迷魂香,他又怎么乖乖听话站在这十个新娘中让你选呢。不过你放心,不碍事的。」

事情已经落下帷幕,其他九个新娘都揭开了自己的盖头──竟然是十殿阎王中的另外九个阎王,更令狐王诧异的是,连一向冷心冷面的初江王也上阵了。

秦广王仿佛猜出了狐王的心思,他两手交叉在一起捏住盖头,略有微髭的清俊的脸庞,却穿着女礼服,有说不出的滑稽和好笑。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话里还是老脸皮厚:「最近地府琐事繁多,方才转轮王说有一件乐事需要大家的参与,所以大家来就当解解乏,松松筋骨。」

狐王表面上会心的笑着,可内心却有一种把他们九个的脸也都抓烂的冲动。

转轮王几乎是被狐王押解着,带着苏四的魂魄回去还阳。回到方才经历了死别的新房,狐王先是走进还在正襟危坐的肉身,然后抓过转轮王要他给苏四还阳。

转轮王嘴上说好说好说,手中却不动。狐王怕他又耍什么,催促他快一点,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样,就去拆了他的阎王殿。转轮王闭上双眼口中念着咒,神情十分的严肃。

突然间,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扳过苏四的身体,低头吻住他的嘴,等狐王反应过来,他已松开苏四,把他向婚床上的肉身一推,苏四的魂魄便迷迷糊糊的扑到自己的肉身上,躺了下去。

转轮王转身就跑,被眼疾脚快的狐王一阵风般飞身上前,抓住他的后领子。

转轮王冲狐王讨好的笑:「狐兄莫急,我给他吃的只是解迷魂香的药。」

狐王在十分难看的脸色中绽开一朵皱巴巴的,同样很难看的笑颜,道:「那需要用嘴吗?」

转轮王两眼一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也不答话,却在腹诽:「醋死你,我他妈的醋死你。」

方才他没有捞到什么便宜,亲苏四就是为了报复,这报复手段虽然低级,却是十分有用处的。

但看狐王把脸凑到转轮王的脸前,肚子里的坏水都涌到脸上来了,笑意盈盈中,坏水在脸上「咕嘟咕嘟」的沸腾着。

「虽然我没看过『唐伯虎点秋香』这出戏,但是我却知道戏中有一招式,叫『还我漂漂拳』。但这知道是知道,却没有亲手练过,今天正好拿薛兄来练练手。」

说罢他举起双拳,对准转轮王那张俊脸就是一顿胖揍,左拳,右拳,上拳,下拳;从左打到右,从右打到左,从上打到下,从下打到上;从长的打成圆的,再从圆的打成方的,再从方的打回长的,最后一记佛山无影脚将已变成猪头肉的转轮王送回了他的地府老窝。

苏四魂魄已归了位,这会床上发出低低的十分妖娆缠绵的「嗯,嗯,嗯……」的呻吟声。

狐王疑惑的回身一看,发现苏四已褪下了满身血污的钗钿礼服,身上依然爪痕累累。但是这鲜红的爪痕印子却衬得没有被伤到的皮肤越发肤白如玉。

他躺在一堆华丽的丝绸上像一条刚褪了皮的白蛇,一扭一扭的,却是天真的,没有意识的,自己全然不知的妖娆和魅惑。

伴随着扭动和呻吟,断续的话也从苏四口中吐出来:「我……要……要……我……要。」

狐王头上两只毛茸茸的大尖耳朵一耸一耸的,把这呓语听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得气血直涌到脸上来,又要从鼻间一泄如注,慌忙用手捂住鼻子。

苏四赶紧走几步到狐王面前,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一用力,身子往上一跃,迎面吻住狐王的嘴唇。

狐王只觉得脑中轰隆隆一声,眼前一片昏黑,顿时浑身酸软无力。

苏四把舌头伸进狐王的嘴里,生涩的在里面搅动。狐王被苏四的行径惊得木呆呆的,一时楞住,没有回应。

苏四一只手勾着狐王的脖子,另一只手却顺着他的脊背一路摸下去,摸到了掩在尾巴下的后处。

狐王在轰隆隆的一片昏黑中,终于寻得一丝清明──转轮王这死小子,在亲苏四的当口便给苏四喂了媚药。要的是苏四把自己压在身下,然而在这件事上,他是断然不肯妥协的,只好再反过来压苏四,自己若再一时心急把持不住,苏四便又要再入鬼门关。

虽然现下他心里明亮,但哪禁得起苏四的勾引?现在的苏四就像是一个皱核桃被砸碎了壳子,滚出里面香喷喷甜丝丝白腻腻的核桃肉。

事毕,狐王拿出一块白布巾给苏四擦了擦脸上的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苏四话:「娘子,那根簪子到底是你自己插进去的还是碰巧了?」

苏四困乏极了,可是被狐王压着,而且下体还埋在他的后处,胀的有些不舒服。听到狐王的话,他勉强眨了眨眼,极力的在浑噩神智中寻找一丝清醒,回答的像是呓语:「我是疼得极了乱抓了一件东西,可没想到往前一晃就扎进去了,扎进去了……」

狐王立刻抬起身子,搁在苏四腰侧的手一紧,疼得苏四稍稍清醒了些。他的伤还没有来得及上药,只是血已经止住了。

「当真?」狐王紧盯着苏四问。

「那就是说你并不是真的想死,也就愿意还阳?」

苏四道:「我这条贱命活着死了都一样,我只是担心我死了,杜五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我还想看着他成亲,生儿育女。」

狐王心一紧,不知是酸涩还是心疼,他在苏四的眼睛上覆上一吻,低声说:「傻瓜,还有我疼你呢。你的心也得分给我一点。」

苏四说不出是一种什么的感觉,一股股酸涩涌到鼻间,从眼睛里渗出来,晶莹的泪水沾在睫毛上,像是房檐上挂着的一滴雨。

小时候家里发大水,家里人都随着树木,花草,牲畜,家具,锅碗瓢盆冲走了,他背着杜五稀里糊涂的逃出来,把自己卖到仇府上做奴。冷冷的过了二十年,和杜五相依为命,温暖都来自对方,少有从外人身上得到的。

仇府的四小姐给予他的一点微温都让他受宠若惊,渐渐的还生出一点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情愫。他的心像一间潮湿昏暗的屋子,关着门,只留有一条细缝,狐王的话就算是假的,也像是从门缝中透进来的阳光。

第三章

两人折腾到中午才起床。狐王吩咐侍女们摆菜,他抱着苏四去洗了个澡。

苏四的伤口昨晚已被狐王涂了生肌雪肤膏,这药极好,也极灵,洗澡时只余淡淡的细痕。

苏四半边屁股虚坐在板凳上,一是因为昨天做的太过厉害,那里吃痛。二是因为拘谨,这样奢华的筵席是他不曾见过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狐王专心致志的挑鱼刺,不一会儿,苏四的碗便被肥嫩嫩的鱼肉填满了。

他摇头推拒着:「不要了,大王,够了。」

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小块送到嘴里,苏四其实很能吃,然而在仇府做下人时,因为吃的是大锅饭,又不会像别人耍心眼用饭勺把饭压了再压,回头盛时已经所剩无几,还要照顾着杜五吃饱,所以他经常是半饥半饱。

来往穿梭上菜的侍女又端上一盘「树花炖土鸡」。

她瞟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衣服里的苏四,抿嘴一笑,有心逗弄他,便道:「娘娘,这道菜名叫『树花炖土鸡』,鲜的很。看起来是凉的,可下面烫着呢,娘娘小心。」

苏四是很忌讳「娘娘」这个称呼的。他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做惯了下人,秉性也卑微了起来,然而他也是一个男人,被赋予一个女人的称呼,即便是高贵的,他也不大受得了。

如侍女所见,苏四的脸皮涨的紫红,埋首在胸前,捧着碗的手拢紧了,虽然极力挺着,但身子不由自主的扭成了一股绳。

侍女「嗤」地笑了一声,觉得这苏四真是憨的可爱,扭身便出去了。

然而只有苏四一个人知道,桌子底下,狐王那只十分不老实的手,早已溜进他的大腿内侧,又摸又捏。可谓是苏四吃着鱼身上最嫩的肉,狐王吃着他身上最嫩的肉,两不相欠了。

这顿饭苏四吃了五碗。狐王也吃得饱饱的,抹了一下嘴巴,脸上挂着慵懒又满足的笑。

饭后,狐王搂着苏四坐在大公鸡「太白」的脊背上到后山散步。山后是树木茂盛的林子,但林子中间兜着一片平原,平原上一亩亩的庄稼田相连。

和田地隔着一段距离的是一个大池塘,塘里种满了荷花,现在正是花期,花开的正浓艳。

碧深色的荷叶,亭亭盖盖的把整个池面铺满了。

根茎在塘里汲饱了水,仿佛是孩子吐奶,从上面满溢出来,荷叶上滚着大颗晶莹的水珠子,又像是荷叶含着泪。

荷花粉里透着白,比荷叶窜出一截,长细的颈子。有的还含苞侍放,尖尖的像一双合拢起来的小手。

太白仿佛不大喜欢苏四,像是小孩子在赌气,把头仰得高高的,扭转脖子时一顿一顿的,顿得红色的肉瓣颤着,步伐有些慢条斯理,很是傲慢。

平日里它只驮着狐王一个人。一出生就和狐王在一起,驮着他走南闯北,上天入地,就是十匹汗血宝马也休想赶在它前头。

今日背上坐了两个人,它竟感觉沉重的快要站不稳,腿直抖,恨不得把苏四掀下来,再把他啄得脸开花。

苏四也觉察出太白的敌意,只敢虚虚拢抓着它颈上黑沉沉又油光滑亮的羽毛。

狐王搂紧了苏四的腰,贴在他的耳边吐着咻咻的气:「太白还是个蛋的时候,南海龙太子敖焰把它送给了我。它的母亲是普陀山的一只孔雀,也是王母娘娘蟠桃园里守园仙子的坐骑。

「有一日这位守园仙子去南海送蟠桃会的请柬,没想着敖焰的坐骑避水金睛兽看上那位守园仙子的孔雀,两只灵兽做了一夜露水夫妻。隔年守园仙子送来一个蛋,这个蛋就是太白了。

「可让我和敖焰都没想到的是,孵出来的竟然是只大公鸡。依我看就是太白的父母也没想到它们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处合它们俩的样貌。」

推书 20234-12-07 :救因缘——千朵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