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绮罗 上——SE、涩

的确是再燃烧。

所有的绮罗花，所有的关于这九年的记忆，所有的事物，苏夫人，燃烧成一片。

大火蔓延。火光冲天。隐隐约约有琴声像是水波般蔓延。

我就一直站在站在那里，看着那场大火烧过我在这个世界的童年，和那个叫苏夫人的女

子。

自始至终，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或者说，她只是让我叫她苏夫人，那个她的名字。

只有另一个女子才可以唤出。

小越，她叫的也不是我。

自欺欺人。

第五章

那天的火烧的很久，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旁边看的痴痴的。苏夫人，绮罗花，还有我生

命中的九年，烟消云散。

过往云烟。

大火熄灭的时候是三天以后了，燃烧后的花园与树林呈现出一种惨绝人寰的样貌。我跑

过去在大火燃烧下的残物里面翻找，一遍遍一寸寸。手指被余热烧的刺痛，在后院原来

的大树下我摸到了我要找的东西，翠绿色的玉笛。经过火光的洗礼仍然荧光闪烁，我擦

擦它揣进怀里，回头离开了谷中。

我不得不说，苏夫人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至少在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

谁能想道我刚一出谷，当年那个跟在苏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翠屏便向我行礼恭敬的说道

“公子，奴婢已经在这里等您多时。”这个丫鬟和苏夫人一样，口气淡漠的让人生厌。

我皱皱眉，没有预料到，看来苏夫人的死早已经安排好了。我叹口气，自己只是鱼，而

谁是那张网，到现在还不知道。

翠屏打开马车的布帘，对我做了一个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挥挥手，说道“算了，

你们先回丞相府，我稍作打算便回去。

翠屏也没有坚持，只是低眉顺眼的答了声是。

我没再理她，牵过一匹马，接过她手上的银两策马离去。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以后的生活

要怎么过。一路上的风刮的呼呼的想，这个世界我一直没有好好看过，其实和原来的地

方没有什么多大的差别，只是路上都是泥浆，也没有那些高楼大厦，倒是纯朴了很多。

下山我走的很快，一天以后，我在我终于看见了城镇。街上人来人往，我下马看着这个

世界的城镇，觉得时间真是不可思议。

我一直忘了说，这个世界的国家从前并没有在历史上学过，我猜想着自己是恶俗的穿越

到不知名的时空去了。真是嘲讽，从前和千臣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抱怨北京城的天空不好

，现在抬头看看并不熟悉的天空，居然觉得开始怀念从前那灰蒙蒙的北京。人果然是很

贱的动物，失去了才知道那是好的。

一路上的颠簸很是让我劳累，于是我拽过一个路人问道，“兄台，请问这是何地？”

“那人先是上下打量我，随后笑道，这是乔国茗烟城。”

我又问道，“那请问哪里有客栈？”

他用手指指前方说道“往前不足百步便有。”

我道了声谢牵着马晃晃悠悠的走了。

来到客栈到柜台前要了间上房，又叫小二打了洗澡水，梳洗干净时，我最在镜子前打理

我湿漉漉的长发。

镜中的容颜是个纤秀的14岁少年，眉眼之中仅是冷漠，我试图笑笑却发现自己怎样也牵

不动自己的肌肉。有点恍惚，这张脸，我不熟悉。

他是乔越，不是安颜郁。

该难过还是庆幸？

千臣，你是否还记得我曾问你，要是有一天，我的样貌变了，声音变了，身份变了，一

切变了。

我不再是我了。你是否还会爱上我。

你说，会。只要你还是安颜郁。

那时的我没有说话。只是现在的我却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连名字也没有了，变了，

你爱的还是我么。

你还会么？

这次我终于能笑的出来，镜中的容颜满是灿烂，只有我自己才明白，那是多么的苦涩。

我长的和小娘亲很像，和曾经在苏夫人房中看见的小娘亲画像很像。但是不同于小娘亲

的千娇百媚，这种容颜在我的身上却是另一种冷傲。

女人的样貌。还真是和所有恶俗的穿越说得一模一样。

再摸摸自己的发，湿漉漉的一大把，显出少有的红色，暗淡的红中带着墨黑，说不出来

的颜色。想想可能和我练就人蛊有一定关系，毕竟十二岁的时候我并不是如此。

头发太长，梳起来太麻烦，我想了想。在梳妆台的抽屉中摸出一把剪刀，古人常说，身

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我的小娘亲已经不在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长长的凌乱的发丝就这样散出来，我拿着剪刀细细的削减自己的发，放下时镜中的我已

经不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模样。蓬勃的短发到肩膀稍稍长点，凌乱的发挡在脸颊周围，

徒显眼睛的咧咧微波。

总的来说，我很满意。给自己的手艺打上八十分。

所以，睡觉吧。

我在城镇上呆了三天，没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就是吃吃睡睡再吹吹我的小笛子。顺便

把身上的毒全部隐去，直到练到收放自如。

不过三天后，我遇见一件有趣的事情。有趣到在这个世界我第一次有想要与人结交的冲

动。

那是在第三天的中午，我去衣坊去我要的衣服，到衣坊的时候老板殷勤的招呼我，让我

试穿上次用上好的雪纺布做成的衣物。穿上后的确是感觉好多了，我本来就是很爱干净

的人，容不得半点不洁的存在。

就在这时，从楼上进来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我付了银子，转过头时刚好看见他们下来

。

于是我愣住了。

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记不清。

很多年前，千臣说，小郁，我们在一起吧。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的激动于开心，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悸动感。我的眼里只有他。

千臣。千臣。

“兄台，你挡住我们的路了。”

我回神，为首的男孩子直直的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如俱。他的眉眼秀气俊美，我笑了笑

。

不是千臣。千臣还在我离开的世界。千臣的神态不会这样。

我认错了。想念到错把别人当作千臣。

“兄台？兄台！”男孩身后的红衣男子再次叫道。

我没理他们，直直的往门口走，不是千臣。又有何用。

回客栈时，房间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看见我进来直直的扑过来。下意识的我闪避，对

方“碰”的摔在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叫嚷着“好痛！！！！”

我坐到桌边，斟茶，问道“你是谁？”

男孩子站起身来咬住自己的唇，看起来年纪还很小，他可怜兮兮的说道“人家是丞相叔

叔派来保护你的啦~~呜呜~~见面就给我这个大礼~~”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的嘴角抽搐了下，很恶搞……“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未央~”他高兴的说道，我再次郁闷。

从前我就说古人起名字很优雅，可是……

“你是女子？”

他冲我娇媚的眨眨眼睛，顺便笑的纯洁无害“人家是男子~”

唔……看吧，明明是男孩却去了这种女气的名字，在这一刻我有点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百里未央想了想问道，“你是乔越么？”

这次我真的没有忍住，我扑哧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出，白痴！都知道名字了，还是做出

疑问句。服了服了。

不过话说回来，百里这个家伙还真是可爱，我笑笑说“以后我叫你未央好么？”

他点点头开心的说“那我叫你什么呢？”

“月桥公子，绮罗。”我笑着回答他，“未央，过来”

未央犹豫了下，很郑重的摇了摇头，“你刚才喷过茶水，你脏！~”

我……妈的！

第二日我起床的时候，便看见一张放大的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愣了一会又笑出来了

。

“未央，你干嘛？”

“绮罗，你要是女孩子我就去你当妻子，可是好可惜哦~~~你怎么不是女的~~呜呜”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想想又揉了几下，跳下床振奋下精神拽过未央下楼吃早点。

随便找了个地方那个坐下，小二刚把吃的上上，未央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未央的表情

神态动作都那么的像亚，多年前我的那个表妹。让我当作自己女儿来疼爱的亚。

我摸摸他的头，问道“怎么了，小央？”

他闪闪自己透亮的眼眸轻轻的说“绮罗，我发现一个好美好美的人~”

我失笑，想着未央的脑海中还真的只有美人呢，于是我也神秘兮兮的问道，“哪呢？”

他偷偷的给我一个方向，我转头看去，愣了下。

是昨天的那三个人，旁边还有几个仆人。

他们三个也正在看着我们。

见我望向他们，男孩站起身想着我走过来，问道，“兄台，不介意我们能和你一桌么？

”

声音是那种还没有发育完全的醇哑，我有点失神，旁边的小央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

”

男子坐到我们这桌，介绍到，“我是空悠。”

红衣男子笑嘻嘻的说道“紫夜。”

最后白衣男子说道“我是鸿。”

我没说话，未央开心道，“嵌嵌未央，他，”他指指我，顿下“他是我哥哥，绮罗，月

桥公子。”

话刚落下，未央马上两眼放光，拉住紫夜的手激动道“小夜~~~你好漂亮~~嫁给我做妻

子吧！！~”

我能清楚的看见紫夜的脸上黑云惨淡。只见他猛地站起来吼道“你再说一遍！！”

未央果然是不怕死的烈士，他抱住紫夜的手“别那么激动~~美人~~嫁给我吧！”

然后意料之中的。紫夜手一甩，“妈的！！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是女人了！！”

“你本来就是女人啊~”

“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男人~~”

“算了，你们这种小姐总是要说自己是男人的，你是女扮男装吧~~”

“我都说了我不是！！~”

……

……

我低低的笑开，歉意的对空悠他们说道，“对不住，家弟冒犯”

空悠没说话，有点愣神的看着我，鸿回到“没什么，倒是没见过夏雪被调戏过呢”

我叫“空悠？”

他回神，“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这是他告诉我的。

在那一刻，我想冲出口，千臣！鸿的话却是传来“哥，你想霄岚了？”

不是我，安颜郁。

不是他，展千臣。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这样子的我并不像我。

我疯了么。

或许呢。

第六章

晚间就寝的时候，依然没有看见未央回来。等了一会没有见他我决定自己先睡了，来到

这个世界的第九年我终于交到了朋友，鸿，空悠，紫夜，未央。

空悠。

千臣，这个人不是你。

即使我再想念你，可他毕竟不是。你还是活在你的世界，我们早已不会再见。

如此明白，又如此的失望。

千臣，千臣。你的名字现在已经成为我的禁忌。想起时的疼痛，回忆时的落寞。

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此疼痛的心情。

我不再去想，倒了一杯酒水小酌起来。

有悠扬的琴音传来，缓慢的、低沉的、悠扬的散开。像是七月的大海般骚动不安，又忽

的尖利刺耳。

撕心裂肺。

苏夫人！！

这个琴音只有苏夫人奏的出来！她没死！

我急忙跳窗，顺着琴声鱼跃而去，沿着客栈的外廊飞奔，琴声越来越近。跃到花园的凉

亭时，一抹青色的人影正坐在石凳上抚琴。墨色的发被风吹的飘扬，微微低下的脸上眼

眸半掩，眉宇之间尽是哀伤。

空悠，不是苏夫人。

我停下脚步。

空悠抬起头来看见我。那个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我的心头再次一窒，千臣，千臣。

像是开放在阳光下的绮罗花般让人欲罢不能，你的气息似乎就在我的身边，弥散的让我

晕眩。千臣。

我微微笑，“空公子，这么晚还不睡。”

空悠笑着答道“绮罗不也是如此么。”

“空公子刚才的曲子及其动听，绮罗便是寻声而至。”

他微微皱眉，“绮罗不用总是空公子的唤在下，叫在下的名字便是，悠。”

我走上前去坐在石凳上倚着柱子，“悠，你是不是想到了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只是脱口而出的疑问句，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

在某一刻我心里的防备全部撤下。话说出口又是懊悔，我和他毕竟不是太熟。

出乎意料的，空悠并没有回避我的问题，他抬起自己的头看向已经变得墨篮如洗的天空

，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脸上的表情甜蜜陶醉的答道“是啊，想起家乡的某个人。

”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竟有微微的酸意，我半眯着眼，“哦？难道是鸿口中的

霄岚？”

他转过头看我，手指拨过自己被风吹的微乱的发丝，长长的直到腰际。“是也不是。”

我呵呵一笑没有再问下去，再下去就是人家的私事了。我也抬起头，看向那夜色之中的

天空，古代的夜色果然是好。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泥土味。

千臣，这里只是没有你。其他什么都好。

没有你，我也要活下去。

我的声音轻轻的从口中溢出，“悠，你说人有轮回么？”

“从前我不相信有，可是现在，我却是信。”

我看向他，“轮回之后便会忘了自己所爱的人么？”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夜色中的空悠飘逸俊美，没有丝毫少年身上应该有的纯真气息，落花燃尽，他的脸上平

静无比。我突然的失望，他又怎么会懂，我的感受。

失去曾经最爱的人。

我不再问他，便是打笑：“你倒是清楚”

他也向着我笑的灿烂，“走走~~绮罗，我们去喝酒”

于是我们便在凉亭举起了酒席，几个大坛子放在身边。我是不会喝酒的人，只是这个时

代的酒水还是醇香的像是米酒，没有什么酒劲。我和空悠彼此谈论着有的没的江湖事，

再说到两个国家的地土人情，倒也是开心。至少我这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空悠的

脸上也一直是快乐的笑容，笑的样子总是让我心里暖暖的，融化了一样。

也不知是喝了多少，只是知道最后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空悠的样子也好不到

哪里去，脸色酡红，白皙的脸庞印出诱人的光晕。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捏着空悠的下巴笑的失落，“悠，我刚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

己看见了他。”

他的眼神闪了闪，“哦，是谁？你的恋人”

我放开他，大笑出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是是是，是我的恋人，是抛弃我自己要去寻

找幸福的恋人。我的眼泪顺着脸颊划过，酒劲令我站都站不稳，我瘫坐在凳子上举起手

中的坛子猛的灌了一口“是啊，是已经死去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