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答案——泣雨

“因为那女主人什么也不管，说一切交由我做主，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到时候她来验收成果就行。”夏天想起那个留着一头大波浪的女人，就有些后怕。
“哦？”沈残春有些惊讶的轻应了声，也难怪，遇上这种客人是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你不知道，这些植物全是我搬进去的哦。”用手敲了敲一张照片，“特别是这颗半人高的富贵竹和这边这个丝兰，是我在花市找了好久，才看到有这么漂亮的。赶快就把它们搬到了那里。”夏天想起那天，就有些好笑。有人先看中了这丝兰，他是跟人家商讨了好久，才让人忍痛豁爱的。
“是吗？很好看。”沈残春淡淡的说了声。
“谢谢。怎么样，我其实做个业余的室内设计师也不错吧。”
“嗯！”沈残春点了点头，一手却主动的翻起相册来，顿了顿又轻说了声：“你很专业。”
“是吗？太感谢了！”夏天眉开眼笑的一把抱住了沈残春，激动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突来的温热触感让沈残春为之一愣，目光随之落在了夏天裂开笑着的嘴唇上，再也转移不了视线。
夏天心中暗自得意了下，又冲上去吧叽一口：“能得到你的赞扬真的很不容易啊。看来，我还真的有室内设计的天份，我的努力能得到别人的肯定，真的让我好激动啊。谢谢你，小春。”说完，还十分激动的拍了拍沈残春的手臂。
原来只是感谢吗？沈残春努力想压抑住心中因失望而产生的不悦，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一股热潮往脸上涌去。像要掩饰心中的两股陌生的冲击，沈残春轻咳了声，手中未停的继续翻着相册：“你很喜欢植物？”
“对啊，我是很喜欢。大自然的感觉真的让人很舒服。”夏天移了移位置，往沈残春那边靠了靠。
提起大自然，沈残春还真的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见到过绿色了。以前，他也是最爱到山上去玩耍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每天都是在忙忙碌碌的城市中奔波着，大自然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陌生很遥远的事了。难怪夏天第一次来这里会说，看起来很冷清，家里一棵植物也没有，冷冰冰全是墙。
“我最喜欢树林中吹来的风了，夹带着植物的清香味。特别是雨后，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土壤的味道，站在高处深吸一口气，觉得整个人像飘起来一样，有些幻然的感觉。你呢，小春，你喜欢吗？”夏天闭了闭眼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闭目张开了双臂，然后睁大眼兴奋昂然的看着他。
“对啊，是挺舒服的。”看着夏天陶醉的表情，仿佛真处在大自然中一般，沈残春也带着些许笑意的回答道。
“那既然你也喜欢，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大自然好不好？我来准备吃的，明天一早就出发！”夏天跳立了起来，高兴的大喊着。
夏天兴奋的举动让沈残春差一点就说出好这个字来。但理智还是占了先头，他淡淡的说着：“明天还要上班。”
这样啊？有些失望的低了低头，但马上就回复的快乐的表情。“没关系，我们可以这个周末去嘛。不过星期六我有事耶，星期天吧，怎么样，小春，你有空吧？”
星期天？沈残春放下脚上的相册，“星期天我有事。”
“不会吧，你星期天也有工作。”
沈残春见夏天夸张的语气，轻抿了抿嘴，难得解释着：“不是公事。我要去看一个朋友。”
“是吗？”夏天在心中比了个大大的V字，靠着他坐了回去：“去看朋友吗？星期天怎么你们都要去看朋友，只有我没有看，好可怜哦。小春，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第十九章

淡淡的听着严年的报告，沈残春垂下睫毛稍长的双眼，望着眼前永远摆放着的文山。
“总裁，下午的会议需要我跟去吗？”严年捧着手中的文件，静等着沈残春的回话。
“不用了。叫田秘书跟着去就行了。”这份cars虽然严年也负责不少，但工作量加得太重了反而显得他苛刻员工了。
“是的。那我先出去了。”
“嗯。”淡淡的轻哼了声，在严年离去之时，有些迟疑的开口，“你喜欢大自然吗？”
“还可以。”不愧是尽责的秘书，对于沈残春这番话，还是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总裁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你出去吧。”沈残春愣了愣，皱着眉头说道。
“是。”手放在门把手上，打开了门，“多喝些牛奶，定心的。”说完，便低身轻轻的关上门。
呃？！沈残春看着桌上已经装过果汗、茶的咖啡杯，原来那杯里白白的液体是牛奶啊。

跑车行进在柏油路上，窗外的一座座紧密的高楼大厦终于慢慢消失不见，映入眼中的是清一色的绿，暖暖的清风，吹得人心中也舒服了起来。
“小春，你说这这天气还真好耶。昨天都在下雨，今天又是个大太阳了。真舒服啊。”夏天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车子没有篷，手脚伸展得还真痛快。
沈残春专注的开着车，眼睛毫不斜视的看向前。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狠不下心拒绝夏天。他那“你不答应，就会很伤心难过”的似被遗弃的小狗般的大眼睛，让沈残春还是迟疑的点头了。
“小春哪，九月底的太阳真好照得人好想睡觉哦。你在开车，可千万不要睡着了，我的小命重要啊。”夏天夸张的在一旁叮咛着，搞怪的声音让沈残春都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唉~~~~我好饿哦，该准备些外食来吃的。我的面包、面包、面包~~~~”
沈残春抿了抿嘴：“你早上没吃饭？”
“吃了。吃了两个油饼，一个牛油面包，还喝了两碗豆浆。可是我现在又饿了。小春~~~~~~”夏天扒在车窗上，兴奋的看着绿色的美景，但语气却是绝对的哀怨。
“猪肚子。”沈残春轻斥了声，但却加快了车速。
“小春~~~~”夏天猛的转头看着他大叫着，“你说我是猪肚子！你、你、你，呜~~~~吃得多也是错吗？也是错吗？”
他一手捧心，一手高举指着上苍：“天哪，吃得多也是错吗~~~~”
沈残春再也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半刻也止不住笑意的瞟了一眼还在继续搞怪的夏天：“我在开车，你就安分点。”
“我哪有不安分，我乖乖的坐着都没有动哦。难道坐车嘴巴也不能动吗？太残忍了吧。”
沈残春笑着摇了摇头，再与夏天说下去，怕是真没完没了。
夏天开心的坐在一边时不时侧头看看沈残春。从今天一大早出门，他就知道，小春虽然还是与平常一样的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透露出不耐烦与焦燥。夸张的搞笑，也是想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小年虽然只是说每个月的30号，小春都会失踪一天，而且接连下来的几天心情都会不好。但看来，他今天去探望的朋友，也是让他反常的主要原因了。
看见沈残春上扬的嘴角忽然一抿，神情也随之暗淡一下来。车速缓缓的慢了下来，夏天向前一望，只见那平直的大道尽头几个红色大字十分醒目。“芸山疗养院”。
离那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但沈残春却把车速减得如此之慢，夏天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右腿，也没再吱声。
车慢慢的行进着，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有些凝结起来。夏天在想，如若不是这疗养院是这条路的尽头，小春一定会视而不见的路过。
车终究还是开进了白色理石堆砌成的大门。夏天张望着，说实话，这里很漂亮，也很安静，那行走在草坪中的白色人影，有病人也有医生也有护士。他们穿着大拖鞋在一步一顿的走着，时不时与旁边的护士呵呵的笑着，那种沉静的感觉，让人有一些心疼也有一些安慰。
“你不是饿了吗？那边有食品店，你先去买些东西吧。”停好车，沈残春淡淡的对夏天说道。
“好吧，你等我哦，我马上回来。”夏天飞快的往食品店跑去，留下沈残春微张着嘴看着他，本想让他在这里等着的，哪料他动作这么快。
下了车靠在车边，只得无奈得等着夏天过来。
“我回来了，走吧走吧。”
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夏天抱了两个大面包加一瓶矿泉水，还夸张的抹一把汗，“真累啊。”
敢情他还真当他们在郊游了，沈残春看了看笑嘻嘻的夏天，表情自进了这里，稍稍有些放松。
“沈先生，你来了。”穿着白褂的年青医生，朝他们走来。
“嗯。”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语。
医生习惯了他的冷然，倒也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下。只是转头看向夏天：“这位是？”
“我叫夏天，你好你好！”夏天伸手主动与他握着手，熟悉的表情倒像是他认识这位医生很久似的。
“你好。我姓汪，你叫我汪医师就行了，呵呵~~~”医生呵呵的笑着，总算来了个很有人情味的人，让他的存在也变得有些价值起来。
“安女士现在正跟护士在中院散步，沈先生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沈残春皱了皱眉，本想开口说不。却未料夏天兴奋的说道：“当然当然。我跟小春就是来看她的啦，走走，一起去。”说完，把手放进他的手中，就牵着他跟着医生过去。
沈残春有些被拉的意味般的走着，外人看不出来，夏天却可感受到手牵之人的不情愿。有些不明白小春分明是来探望友人，却又不愿与她相见。这人倒不知是哪方人物了。
“沈先生，她们就在那边。”医生轻笑的指了指那方，夏天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虽是背影，但也可以看出是一位年青的护士推着轮椅在缓缓行进着，时不时见那护士低身像在诉说着什么，与这绿色相映，倒有些安然了。
慢慢的踱了过去，夏天终于看见轮椅上的女人。苍白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看样子不过30出头，但那漂亮的外貌却是不容人乎视的。
“你好，我叫夏天，是小春的朋友。”夏天快乐的和她打着招呼，女人很美，特别是她微侧着头沉思着夏天这个名字时，有些多愁善感的感觉让人觉得她分外纤细。
“你好。”轻启口，声音有些轻脆，也是格处好听了。
夏天握了握包住自己的大手，像是知晓沈残春越来越焦燥的情感，轻轻的安抚着他。
“小春。”女人轻轻的唤了声，似在她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个人，她努力的回想着，最终还是放弃的轻笑了下。
沈残春低垂了眼，不敢看她，冷凝了的表情让周围的空气都冰冻了下来。
夏天有些不解，但也不胡乱猜测。这女人如若不是装着病人服，说实话，是任谁也不敢相信她是个精神病人。
看着她轻轻的向他抬着手，夏天往前走了一步，牵着的手拉开了微微的一些距离，但沈残春不愿上前，也没有放手，这种情况倒让外人看着有些奇怪了。
夏天毫不在意，只是保持着那姿势看着女人。
“你幸福吗？”
啊？！不会吧，这女人跟小春果然是一伙的，第一次见面只字不差的问候语。大手紧紧的捏了捏他，有些痛。“我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我叫夏天啊。”夏天轻快的对她说着，还调皮的向她眨了眨眼。
“是吗？你叫夏天啊。多好的名字啊，我也喜欢夏天，不过我更喜欢秋天。你喜欢吗？”女人淡淡的回味着，最后睁大了双眼问着他。
“喜欢啊，四季我都很喜欢。”
手因为握得太久，汗水充斥在两人的掌心，可是谁也没有放手，只是夏天微微的往后退回了沈残春的身边。他感觉到了沈残春内心的跳动，有些依靠味道的站立在他的身旁。外人看起来像是夏天靠在他身边，却不知是夏天在安抚着沈残春越来越低沉的心情。
“是吗？可是我还是喜欢秋天耶，秋天多美啊。”女人拉过自己的一络长发，轻轻的抚着，“那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下来，掉在地上多美啊。”
沈残春皱了皱眉，克制住想转身就走的冲动。默默的看着她。
半刻，见那女人慢慢的流下泪来，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秋天，秋天，秋天……”
护士对他们欠意的笑了笑，安抚着与她说着话，把她推走了。留下有些张口结舌的夏天瞪大眼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知所以然。

 

第二十章

吱！车子猛的刹在了马路的边缘，捂住自己咚咚跳的心脏，夏天差点被吓死了。
“小春。”有些担心的轻唤了他一声，自那位女士被推走以后，沈残春的脸色就不佳，更是不顾那医生在后面叫嚷着的拉着自己上车。过快的车速让夏天感受到他的焦燥，那绝不是伤心，而是痛苦。
“夏天，不要说话好吗？”沈残春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带着些微的不稳。
“哦。”点了点头，与沈残春安静的坐着，夏天回转了头，没再看他。
沈残春皱紧了眉头，还是不该看她的，每次看见她，他的内疚感就让他喘不过气来。拉了拉领带，最后干脆一把将它扯了下来。
风有些强烈，吹得黑发篷乱了起来。时不时有一辆车坐他们身边开过，带起尘土消失，又重回那喧闹的世界。耳边响过的是风的声音，没有城市的喧闹也没有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但心还是平静不下来，一直在狂跳着。
天气渐渐的暗了，依稀可见远处有一两盏灯光亮了起来。原来，以这样远离人群的郊外，还是有人居住的。
沈残春低垂了眼，发动了车子。“不好意思，浪费了你周末的时间。”
“真见外。”夏天笑了笑，轻轻的皱了皱鼻子，“不过这么晚了，你得请我吃饭才行。”
“嗯。”轻哼了声，便不再言语。
夏天不是不知趣的人，知道现在他说什么也没有用，有些时候，人的心情是要靠自己来调节的，别人仗着关心来干涉，反而会让人心生厌恶。

“夏天，夏天，夏天~~~”
呜~~~~好无奈的抱着往自己身上猛蹭的男人，为什么他会喝醉嘛，小年明明说他酒量很好的，而且他又没有偷偷让他喝红酒。
“你是谁？”
看着凌乱着头发，傻笑着看着他的沈残春，夏天还真有些怀念这好久不见的模样。“我是夏天啊，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喊嘛。”
“哦，你就是夏天啊，长得挺漂亮的嘛。”沈残春努力站直了身子，往他下巴勾了一下。
呃？！不会吧~~~夏天一头雾煞煞，小春醉酒的模样分明是很可爱没错，但也很正经啊，今天怎么变这样了？跟个花花公子似的，而且调戏的对象还是他？
“我说小春啊，我们俩商量一下好不好。”虽然跟个醉得一塌胡涂的人商量是很傻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好好跟他说一说。
“好。”沈残春抓着他的衣服，乖乖的回答道。
“呜~~~可不可以不要抓我的衣服，已经烂了啦。”看着一旁帮着扶人的大厦保安，夏天就想哭，西装扣子全被扯掉了不说，半边袖子也快脱线啦。
“是吗？哦，我知道了。”打着酒嗝，沈残春继续努力换个地方扯，于是夏天的另半边袖子宣告拜拜。
“呃，没想到沈先生的酒品这么差啊。”保安忍不住大笑着，这平日看着冷冰冰的男人，喝醉了还真是可爱。
“呵呵，大哥，你帮着扶他一下，我好开门。”夏天努力的在他的身上摸着钥匙，沈残春整个趴在他身上，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