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影重重 第一部 凶床(出书版) by 康楚

作者:  录入:12-01

抗。只是距离有些远,必须再靠近一点。
警察走过来了,易向行不动声色地挪动位置。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女人突然两步走到

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胳膊。
“谁说他伤我了?”女人挡住警察。
“他没有吗?” 警察十分意外。
抬头看了易向行一眼,女人没好气地说:“现在受伤的是他,你看不见啊!”
易向行刚刚撞伤了额头,脸上都是血迹,看起来惨兮兮的。而女人伤在手臂,抱臂而立的

姿势让人完全看不出她的伤势。假相之下,受伤的的确是易向行。
警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女人得理不饶人,立刻大嚷道:“请问你们打算用枪指着我们到什么时候?我们犯什么法

了,值得你们费这么大劲冲到我的房子里来?!”
听这话,两个警察互看了一眼,终于尴尬地收起了武器。面对气势汹汹的女人,立刻把身

后的老头拎出来,说:“是他报的警,说听到你房间有打斗的声音。”
突然被推到前面,老头立刻变得战战兢兢,“我、我……是楼下听到声响,让我上来提醒

你们注意一下。我过来的时候,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可是没人给我开门。我怕出事,才

报警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开门?!”女人单手插腰,摆出一副悍妇模样,“我跟我男朋友在吵架

,哪有闲功夫理你?”
老头像是害怕了,连忙退到警察身后。警察看着这泼辣的女人,不由头疼,“你是说,客

厅里弄成那样,是因为你和你男朋友在吵架?”
“那还用问吗?”女人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易向行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客厅里的狼籍就像战场残骸,亏女人还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看两个警察的表情,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易向行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女人这么解释,管理员有些不服气,“可是,楼下说声音不对!那声音就像枪响……”
不等老头说完,女人蛮横地抢白道:“枪你个头啦!明明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玻璃墙!你们

连续剧看多了吧!”
老头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只能闭嘴。警察皱起眉头,如同赶上了一场闹剧,草草问了几句

,忙不迭地撤了。做戏做全套,女人甚至还追上去问门锁损坏的赔偿问题。最后还是老头

怕了她,答应明天给她修门。
易向行全程看着,居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女人千变万化得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一直以为

她只有冷酷的一面。
“很好笑吗?”转身看到易向行嘴角的弧度,女人冷下脸,阴森地说:“我不会蠢到利用

警察来解决你。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过河拆桥的念头,我一定会不惜血

本地让你付出代价。”
“这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易向行收起笑意,恢复到与女人同样冰冷的样子。
“说正事吧!”重新回到房间,女人再次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易向行,“如

果你要脱离组织,那事前就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这是你这次的任务,你必须老实地完成它

。”
易向行盯着文件夹看了两秒,伸手接了下来。
“这单任务约定的最后期限是十号之前,你还有六天。完成之后我们在老地方碰头,到时

候我们再把幫你脱离组织的细节商量一下。”
“你全部弄好大约要多久?”易向行问。
“最快一个月。”
“不用太快,两个月之内就行。”向心还没醒,易向行不急于一时。
女人没说话,只是拉开大门,提醒易向行该走人了。
易向行回到家,看见神棍正被猫子逼得蜷在沙发上。一见易向行,他立刻如蒙大赦,飞快

地将锁魂戒指脱下来丢给他。
“你自己跟你妹妹解释吧!”
说完,神棍跑去了卧室。易向行拿着戒指,犹豫了一下,将它套上自己的尾指。
“你去哪里了!”猫仔童稚的声音与易向心焦急的脸同时闯进易向行的脑子里。
“我去办点事情。”
“你又受伤了?!”注意到哥哥的额角有血渍,易向心立刻尖叫起来。好在猫子的声音并

无起伏,易向行没有直接感受到妹妹的歇斯底里。
“一点小伤,没事。”拉住易向心,易向行抱歉地说:“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哥……”易向行一脸伤心,却落不下半滴眼泪。
“对不起。”
“哥!”
扑进哥哥的怀里,易向心紧紧搂住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惊恐通过双臂全部传递出去。这几

日,她一直在努力面对发生在她周围的离奇事情。凶险如影随行,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陈实已死,如果哥哥再有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感受不到妹妹的力气,却能看到她的颤抖。易向心万分内疚,卻一时找不出话来安慰。有

关杀手的身份,他从没想过要告诉妹妹。在父母去世后,他选择了这个黑色职业,只是出

于生存的需要。原以为可以生活工作互不干涉,却还是连累了妹妹。
“哥,你有事瞒着我不要紧。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去做危险的事,好不好?”左手

抓着哥哥的衣服,右手握着猫子的手,易向心通过猫子恳求易向行。
“我不是想瞒你……”易向行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面色凝重。他觉得有必要对妹妹说明

一些事情,总是这么瞒着她令他很难受。
可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猫子突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就丢下易向心,径直去了卧室

。失去了媒介,易向行和妹妹无法再交谈下去。兄妹俩相视一笑,易向行趁机把妹妹也劝

回了房间,让她多少也休息一下。
等到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易向行打开了自己带回来的文件夹。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竟

是邢中天的照片。这次要杀的人居然是邢中天,易向行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要

杀的人是他,他一早就下手了!
“该死的!”低咒了一句,易向行拿出打火机,把文件夹里的东西烧成了灰烬。
邢优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白天他主动提出帮助易向行销毁罗汉床,本以为只要等个几天,等到父亲出门就可以行动

。但当他回到家,才发现这件事已经是迫在眉睫。
因为不知道罗汉床起死回生的玄机在哪里,邢中天能做的只有不停地献上祭品,这也意味

着他需要不停地杀人。可是杀人不是吃饭睡觉,你不但要有勇气杀,还要有人可杀。结果

邢优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父亲在用自家的狼犬在做实验。
平日里忠心不二的大狼犬,就这样上了父亲的祭台。手起刀落,殷红的鲜血洒了一床,看

得邢优胃直抽筋。不知道是那床不接受狗血,还是献祭的时间不对,罗汉床从头到尾都没

有反应。邢优本以为可以就此松口气了,却在不经意间看到父亲眼中的疯狂。
那是被鲜血染红了的欲望,是不顾一切的残忍决心。邢优知道,已经深陷其中的父亲为了

让母亲复活,一定不惜去找活人来做祭品,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人置之死地。
罗汉床一天不毁,父亲的疯狂就会加多一分。邢优想着想着,更是烦躁难安,干脆从床上

爬了起来。他要立刻毁了那张床!
决心一定,邢优马上下楼,从厨房找出吃火锅用的固体酒精,然后直奔放置罗汉床的房间

。担心惊动父亲,他蹑手蹑脚,进了房间连灯都不敢开,摸索着把酒精倒在床上。
之前杀狗时弄出来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现在再加上酒精,房间里的味道愈发呛人。邢优摒

住呼吸,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最后看了罗汉床一眼,然后点燃了酒精。
固体酒精不会四下流动,所以火势没有很快扩散开来,只是集中在一点。淡蓝色的火焰跳

跃着,慢慢爬向床的表面,原木之中的金色纹理被它照得闪闪发光。
邢优听到一个“嘶嘶”的声音,开始很轻微,然后一点一点放大,就像吐着信的毒蛇一样

爬进他的耳朵里。忍不住想后退两步,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全

身的感觉还在,只是四肢不再受大脑控制。
一股香味抚过邢优的鼻尖,那是木头燃烧时散发的味道。邢优把目光调回到床上,发现床

上的蓝色火焰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簇红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缕黑烟。
袅袅上升的烟雾,在床的上方慢慢聚集,形成诡异的形状。
邢优怕了,双腿不住地发颤,却怎样都无法挪动。他憋着气,血管和青筋从他的额上浮起

,原本黑色的瞳孔好像被那红焰烧着了,变成两簇跳跃的红色。
烟雾开始飘移,缓慢地靠近邢优,如同一张开的网,将他包裹在其中。
“不要……”邢优发出一声哀求。
倏地,黑网收拢,吞没了邢优的声音。
夜晚漆黑的森林,藤蔓树枝交错而生,狰狞地包围突然出现的闯入者。
长发散乱,衣裳褴褛,女人艰难地跋涉,几度跌倒后都挣扎着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继续

前行。月光穿过茂密的叶层,星星碎碎地洒下来,落在她削瘦的肩头,就像给她加上千斤

重担。可是,无论多么狼狈,她的双手都死死抱在胸前,不曾放开。
远远看去,原来她的怀里有一个近似圆形的物件,近看竟是一颗头颅。微光下,头颅上双

目暴突,脸面被血污掩去,原本高挺的鼻子也从中间折断,形成怪异的轮廓。
“就到了,马上就到了。”女人喃喃低语着,声音如同深夜出没的无主孤魂一样悲凉。
这时,月光陡然隐去,不知名的鹊鸟在林中穿梭,一边振翅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

怪叫。
女人再次摔倒,怀中的头颅不小心脱手而出,沙沙滚了一路,落在黑暗中的某处。
“阿莽!”女人一阵慌乱,无措得就像遗失孩子的母亲,整个树林都是她的声音在回荡:

“阿莽!阿莽!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四周太黑,任女人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用十指摸索也找不到头颅的位置。
“阿莽,你在哪里!”女人哭了,万分凄厉。
突然,她的手指触到一片柔软湿滑的苔藓,按压下去就变得坚硬无比。她猛地收住声音,

双手同时伸上去,慢慢摸到一根树干。月华再现,女人顺势抬头,树干一路参天,直穿云

宵,仿佛要冲破天幕而去。
女人颤抖着,一遍又一遍摸着那树干,低声抽泣。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自言自语了片刻,她又开始紧张地四下搜寻,借着月光,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先前丢失的头

颅。失而复得,女人将头颅紧紧抱在胸前,低头吻了又吻,如同对待心爱之物。
“阿莽,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们的仇能报了!”
说完,女人放下头颅,徒手在树下挖出一个坑来,然后将头颅放入坑中。掩土之前,头颅

暴突的双眼直直地瞪视着女人,似有千言万语还未诉尽。女人看着它,低头痛哭。良久,

她用衣袖粗鲁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拿泥土完全成了填埋。
之后,女人用脏污的双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着树干起誓:“

今借乌里族先辈之名,呈上我最珍视之所有,求神木赐予我无坚不催之力量,以报我族血

海深仇!
“今借乌里族先辈之名,呈上我最珍视之所有,求神木赐予我无坚不催之力量,以报我族

血海深仇!
“今借乌里族先辈之名,呈上我最珍视之所有,求神木赐予我无坚不催之力量,以报我族

血海深仇!”
……
随着女人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说话,她面前的那株大树渐渐发生了变化。有东西拱动着粗糙

的树皮,沿着皮上的裂缝,慢慢钻了出来。金色的、细如发丝的线,像有生命的触须一般

伸向女人。女人嘴上不停,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任由它们缠上自己的头发,手臂以及

身体。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之后,金线将女人缠成了一个茧,然后猛地拖进树里。没人能看清女人是

怎么被拖进去的,只知道转瞬之间树林就恢复了常态。
树还是那棵树,月亮依然挂在树梢,树林里平静得就像从来无人涉足。只有一样,如果仔

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根高耸入云的树干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深褐色的树皮上,纵横交错的裂痕间,有两点白色。对称的白色,白中带黑,那黑还能转

动!是人眼,那是一对人眼!那眼睛陡然弯成月牙的形状,仿佛带着笑意。
树膨胀了,树枝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后竟像人的双臂一样展伸开。树叶摇得哗哗作响,叶

子上的绿色连成一片,在月光下由深变浅,再由浅变深,最后随着树枝的收缩聚成一团。

整棵树成了一个绿色的圆球,片刻之后随着一道金光爆开!
被大树吞噬的女人重又现身,脸还是那张脸,却不再是同一个人。她的眸子碧如翠玉,皮

肤释放出金色的光泽。树叶覆盖了她的头发,她没有四肢,她的四肢是粗糙的树干。
“优!邢优!儿子!”
一阵山崩地裂的摇晃中,邢优感觉自己不断后退,眼前的景象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整个人

就像从某个空间中抽离出来。
“啊!”邢优大叫,随后猛烈地喘息着,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优!儿子!”
父亲的声音钻进了邢优的意识你,他失神地聆听,感觉眼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发生什么事了?”邢优听见自己在问。
“你还问我?”邢中天很生气,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脸颊,“你居然想把罗汉床给烧了!

燃烧需要氧气你知不知道?你关着门点火,如果不是我发现得及时,你早就缺氧而死了!


缺氧?
邢优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罗汉床上还有酒精的残渍,床身丝毫无损。
捧着儿子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邢中天严厉地命令道:“我不许你再来这个房间!听见

没有?”
脑子里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邢优努力接收父亲的声音,却徒劳无功地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十章 最后的任务
阳光洒进房内,穿过易向心的手掌,落在床边的地板上。失去了肉体,人形就成了虚无的

幻象。所有东西都能穿透,没有影子,镜中也照不出自己。
低头的时候,易向行看见自己身上的婚纱,雪白的颜色,轻柔的质地。出车祸时她穿的并

不是这身衣服,可变成生灵之后,她却一直穿着这个。萧慎言说,这是潜意识作祟。因为

她潜意识里想穿婚纱,所以就穿上了。
易向心知道,她在想念陈实。那个她真心爱着的人,那个她一心想嫁的人,一夜之间就这

么没了。多少次欲哭无泪,因为她现在是鬼,鬼魂是流不出眼泪的。轻抚着指间的锁魂戒

指,易向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多么希望能再见陈实一面,哪怕只是说一声“再见”都

好。既然她已经是鬼了,为什么见不到陈实的魂魄呢?
“向心……”易向行推开门,看见妹妹站在窗边发呆,感觉心上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推书 20234-12-01 :梦魂香(穿越+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