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豆芽菜,我们都不是在梦里。”美尼斯的声音恢复了温暖。
“我在这里,这不是一个梦。”
帘幕透过些许朦胧旖旎的光亮,御轿轻微地摇动着,美尼斯心疼地凝视着身下之人那双黑曜石般晶莹的眼睛,轻声地说:“让我揉揉你的心……”
他的双手不安分地探入衣物,覆上细.腻滑润的肌.肤,寻找暖玉般的猎物。他的双唇覆上孟斐士朱红色的薄唇,轻柔地挑.逗、吮.吸。
“不行,这是在御轿上……”
震撼于对方脸皮的厚度,被美尼斯的情话又雷又萌之后,孟斐士连忙伸手推拒,然而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美尼斯全然不顾被人发现的可能肆意妄为,孟斐士却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事,因此不愿过大幅度地挣扎。
连暧.昧的声音都不想发出而咽下,强自忍耐着让对方用嘴唇和双手为所欲为地碰触、抚摸,迷蒙火光的映照下,光润如玉的敏感身体微微颤栗着迎来了可以用冷酷形容的对待。
御轿在奴仆们的双肩上轻微地震动着,美尼斯为他特别敏感的肌肤带来似甜蜜似痛苦的可怕折磨,明明是禁.忌的行为却因为对自我的束缚产生了无比愉悦的感受。
虽然御轿宽敞,但是此消彼长之下,除了极低声地抱怨过一次:“别弄糊了靛青眼影”,在御轿停于王储宫的殿堂之前,美尼斯居然再也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第五十章
“塔莎,快低头行礼……”一个宫女伙伴焦急地拉她的手臂。
“急什么,王储殿下他们还没进入院子。”
塔莎一甩手,敏捷地跳到浴室殿堂的莲花柱子后面观察。她头戴艳丽的珠饰和项圈,身穿纯白吊带长裙,乌黑的头发齐眉修剪,在身后披散至腰,每绺发梢都编成细小的辫子用金圈束住,是个苗条亮丽的美少女。
御轿在王储宫的入口停下,人们纷纷跪伏行礼,她看到王储先下了御轿,一转身又从御轿上抱下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戴金冠的俊美少年,他一落地立刻拍开王储的手,拉起长长的白纱披风遮住了身体。
“塔莎!”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女官长大人……”被吓了一跳,塔莎立即转身,看到王储宫的女官长满脸怒火地瞪着她。
“快回到你的位置。”以王储的习惯,回来后稍事休息就要沐浴,她没有时间多责备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宫女。
“是。”塔莎低头应答。
经过她身边时,女官长用极低的声音说:“不要以为王储有些宠爱你,你就可以与众不同,记住你的身份。”
女官长没有停留,直接在主殿门口行礼恭敬地迎候王储。她没看到塔莎怨恨的目光。
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跪伏,塔莎心里想的仍然是那个俊美少年。
他是谁?王储居然会亲手抱他下轿。
【所谓得寸进尺,一定就是指美尼斯这种人。】
孟斐士裹紧披风要求立即沐浴。美尼斯满面笑容地答应了他。
两人分别多年,再次见面情深难以自矜,因此他放松了一点,没想到美尼斯立刻步步紧逼,如果不是这条路所需时间比较短,恐怕他要更得意了。
想到这里,孟斐士有些暗恼自己意志不坚。
他在这座宫殿住过半年,对布局很清楚。因此美尼斯让女官长为他带路时,他便示意卡莲等几名亲信侍女跟上自己,向浴室走去。
“殿下,浴池早就备好了,这边请。”女官长恭敬地把他送到浴室后退下,她还要去照料美尼斯因此不便多留。知道孟斐士会在这里过夜,卡莲示意一名侍女跟她去拿取干净的布和寝衣。
孟斐士经过塔莎的位置时,塔莎轻轻一颤,她嗅到了熟悉的香气,这个少年身上带着王储的香气。她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清被女官长尊称为“殿下”的人。
如此近的距离有视线落到身上,孟斐士立刻有所警觉,他顺着视线来源看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偷看的宫女便移走了目光。
塔莎的心被吓得怦怦乱跳,她从未见过这种比利刃还要锋锐的目光。
“卡莲,守住浴室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这里不是乌克苏尔,有必要重复一下命令。
“遵命,殿下。”
卡莲立即带着侍女们守住浴室的门口,直到有人送来干净的寝衣。
“王储殿下!”卡莲睁大了眼睛。
“我来给他送进去。”美尼斯坦然地说。
卡莲仍然一步不让地拦在门口,她深知孟斐士的性情,因此很有必要拦下这里的主人。
“请王储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虽然是小声争执,但是孟斐士听清了。
他轻叹一声。
“请他进来。”
“孟斐士……”
进入水烟缭绕的浴室,美尼斯本想称赞卡莲几句,却看到孟斐士全身浸入池水,披散开乌黑的头发,神态迷蒙地伏在光滑的玉石台缘看着他。
美景当前,美尼斯却罕见地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孟斐士不会拒绝自己,然而到底是怜惜的心情占了上风。
就算有人服侍照料,进行这种漫长旅行之后也是很疲惫了吧。
他进入浴池,简单洗净便过来搂住孟斐士。
“你累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来日方长,美尼斯一点都不急。
对他的温柔体贴感到满意,孟斐士一笑,主动抱住他的颈项亲他的脸颊,心头那一点点恼恨也随着水烟飘荡消失。
浅水叮咚,深水呜咽。
真心地把某人视为重要之人,不是天天在嘴上喊就行的,要为他打算为他忍耐,那份默契甘美深邃,这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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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眠的人不少。
其实除了王储宫那两个相拥而眠的人睡得最为香甜,整个尼赫布特的上空都被怨火激荡得弥漫着古怪的味道。
副首相帕特里夏公子在他的书房听取了属下的密报。他越听神色越冷峻,直到他的属下完成汇报战战兢兢地退出了书房。
你是忘了我的忠告,还是故意而为?
帕夏愤怒得一把掀去书案上所有的书卷和泥版文书,调色板和彩色墨水四处溅落,泥版文书砸到坚硬的雕花砖石地面上粉身碎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警卫,他们连忙冲进来询问情况。
“都退下!退下!”帕夏厉声斥退守卫。
此刻他的心中像是燃起了冲天怨火,那双金绿色的美丽眼眸亮得骇人。
美尼斯和孟斐士。
原以为那不过是有恋弟情结的美尼斯年少轻狂,两人分开几年自然就淡了。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无论想要什么样的床.伴都能找到,淡忘了孟斐士,青春年少的王储应该更加喜欢女人。
帕夏明白美尼斯为何不收那些被人送进寝殿的美女,那些女人身后带着各种试探和目的,只要想想就够厌烦了。
不过三年来除了像水钟一样刻板行房却始终没有孩子的王太子妃,还有一个叫塔莎的小宫女得到过王储的宠幸,这说明王储并非没有欲望,此外美尼斯并不喜欢男孩,这些都令帕夏感到安心。
然而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一点。
原来美尼斯是动了真心。
只有动了真心,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遮掩地表露出超出友情范围的感情。
真心对于身在高位的人来说,是可怕的弱点。尤其是令他动心的人还是个王族少年。这种不测的危机立刻加倍了。
孟斐士……
帕夏无暇熄灭不停啃噬内心的怨火,转而通盘考虑起关于乌族自治领和王国的一些利害关系。
不能让这件事妨碍到美尼斯的志向与大业,要想办法在知情人把影响扩大之前消减到最小程度。
不能给人以此攻击美尼斯的机会。
他是美尼斯的维齐尔(又称塔第,首相之意),王国未来的首相,美尼斯最重要的伙伴。
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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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斯彻底失眠了。
特尔将军自然不敢怠慢他和贝丝,他们分别分到仅次于主人卧室的好房间在王府里安顿下来。
哄睡了贝丝之后,赛斯走出房间看着清冷的月牙无心入睡。在尼赫布特的第一个夜晚,他忽然失去了来之前那种兴奋莫名的心情。
卡莲和埃尔追随孟斐士入宫,他甚至没有可以诉说隐忧的人。
至今只要有人没有声息地靠近后背或有突然的肢体接触,他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曾经的惨痛遭遇历历在目,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崇拜的人会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任由对方抚摸、亲吻,甚至更不堪的动作……。
就算那个人是那个美尼斯王储也不行。
只要想想那情景就会觉得心口激痛,想要呕吐。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大哥……】
少年在月色下,无言地徘徊。
一只纯黑色的骄傲精灵突然跃上了对面的窗台,碧绿色眼眸在月光下闪着神秘冷峻的幽光。
“斐斐。”少年轻声呼唤。黑猫警醒地观察陌生的地方,没有理睬少年。
“喵……”脚下又传来细弱的叫声。银灰色的美美靠着他的腿蹭了蹭脸颊。
“美美……”少年抱起了爱撒娇的美美猫。
忽然,他恍然大悟:“斐斐、美美?拉神啊,原来大哥他早就……”可怜地孩子被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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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
奈菲尔躺在自己的寝殿里笑得前仰后合,宫女们用鸵鸟毛的扇子为她扇凉,她像听故事一样听奶妈讲述今晚在码头发生的事,现在她的势力还没法进入美尼斯的宫殿,但是探听外围的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
成为少妇后,奈菲尔褪去青涩感,越发娇艳迷人。她娇生惯养、身份尊贵,除了父兄以及不如意的婚姻,这个王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敢于违逆她。
“王兄是太得意了吧,居然连遮掩的兴趣都没有了。”
奈菲尔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婚礼以及当时的羞辱感,恨恨地拍了拍软榻。
“他那么宝贝那个孟斐士,难道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吗?!”
“公主殿下是想……”奶妈凑近了低声问。
奈菲尔甜美中略带扭曲地笑了起来。
“甜蜜的爱恋,痛苦的绝望……我和他是夫妻,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得到幸福呢,就连玛特女神(公平之神)都会为此哭泣的。”
奈菲尔像她的王兄一样优雅地点点头。
【孟斐士,我等你回来很久了,真想亲手撕碎了你,让王兄仔细品尝我经受的苦难。】
提尼斯的女王放声大笑,怨毒之深令人恐惧。
宫女和奴仆们敬畏地瑟缩着身体。近来王太子妃新添了一个用犯错奴仆喂饿狮的爱好,这让她们唬破了胆。
安王不在家,王储和她互不理睬,别人都无权或者不愿出面管束这位身份尊贵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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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储殿下……”塔莎趴在自己单人房间的窗台上远远地看着王储的寝殿。
她是整个王宫里除了王太子妃,王储惟一宠幸过的女人,然而王储始终没给她任何名分,仍然让她做个宫女。
只有这个舒适的单人房间以及华丽的金饰表明了一些关照(只有高贵者才可以佩戴金饰)。
【寝殿的灯火都熄灭了,王储殿下和那个人都入睡了吗。】
塔莎在心中回放了看到的情景。
那个人太可怕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就像是被利刃刺中心头。他的侍女敢于拦阻王储,也没有受到惩罚。
还有他是被王储用寝衣和布帛裹得紧紧地从浴室中抱出来的,月光下,王储似乎和他亲昵地耳语,直到他们进入寝殿。
想到美尼斯面对那个人时不同寻常的温柔笑容,塔莎的心头一阵燥热。英俊的王储从未对她这样笑过。
这位孟斐士殿下是什么人,明天一定要打听清楚。
第五十一章
“赛斯生病了?”
坐在王府的书房里,孟斐士有些奇怪地问面前的小侍女。昨天还很健康的人,而且身体一直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
孟斐士在第二天清晨就辞别美尼斯返回了自己的府邸,这是他第一次入住这座位于尼赫布特的王府。
天还没亮他就醒过来,为了摆脱美尼斯用了点时间。
几年不见,美尼斯抱着河马抱枕睡觉的习惯升级了,不管天气多热,那个晚上他始终紧紧地搂着孟斐士不愿放手。
安王在前线基纳城练兵,准备再次挑战下埃及的蛇王乌尔什,美尼斯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孟斐士刚回首都同样有需要他本人做决定的事。
短暂的相会后,两人必须分头处理公务,美尼斯不顾一切地邀请孟斐士到王宫小住(亲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清晨走在斯芬克斯大道上,孟斐士自嘲他和美尼斯之间比一年只见一次面的牛郎和织女强多了,至少两人想见面的时候就能见到。
回到王府后,孟斐士先接见特尔将军等人,安排驻军练兵等公务。
没想到刚忙完便传来了赛斯病倒的消息。
听到孟斐士的问话,王府的小侍女答不上来,她是昨晚临时指派给赛斯的,不了解情况。
眼见那个小侍女被孟斐士的眼神吓得直冒冷汗,卡莲犹豫了一下,委婉地提醒:
“昨晚主船靠岸的时候,赛斯大人脸色苍白。听这女孩说赛斯大人一夜没睡,今天病了不知道是否和这些有关。”
“昨晚?”孟斐士喃喃自语,随即明白过来。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挥退了王府的侍女。
随后孟斐士站起来拉住卡莲的手,认真地说:
“卡莲,虽然你从不提起……其实你不赞成我和美尼斯的事,对吗?”
说不赞成都是美饰过的话。孟斐士早就都知道这里的风俗鄙视什么,但是他根本不在乎。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哪有那么多顾忌。只是为了美尼斯,孟斐士可以隐忍。
“殿下,这不是我能插嘴的事。”
卡莲想要行礼离开,却被孟斐士紧紧地拽住手臂不能动弹。
“我们一起生活快6年了,你就像我的姐妹一样。卡莲,今天把话都说开了好不好。你的婚事……”
“请别说了,殿下!”卡莲眼圈红了,却强忍住眼泪。
她知道孟斐士想要说什么。埃尔想要娶她为妻,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你……”
看到她这个样子,孟斐士心中非常怜惜,反省自己是否过于急切了。
卡莲毕竟不像他皮糙肉厚两辈子加起来可以当怪阿姨了,那是个货真价实的14岁少女。
卡莲喜欢自己,可是他不能接受她的爱慕。
埃尔是个憨厚可靠的男人,他很放心把卡莲交给他,但是卡莲一直抗拒这门婚事。
他把她放到椅子上,拿出干净的手帕擦去她的眼泪。
“别哭了,你的婚事就随你的心愿吧。”
孟斐士放弃了劝说,或许过几年卡莲就能明白单相思是无益的。
“谢谢殿下。”
见孟斐士放松了语气,卡莲很快恢复平静抹去眼泪,露出笑颜。
孟斐士一向怜惜柔弱的女性,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为了留在爱慕之人身边,老实的卡莲也会施展小小的诡计,用上眼泪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