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拨云见月(出书版) BY 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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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其间的森寒劲气让幕天终究没敢硬撼,而是闪避着等待他招与招之间的空隙——如此大

开大合的招式,在变招时自然难免破绽。只是眼下正与他交手的可下光只是白冽予,还有

一个剑术高超的东方煜。鞭势方尽、日魂便随之补上,虽不像青年那般攻势猛烈,却是以

种种精妙的变化挡下幕天的快攻,而在青年变招后登即后撤。二人一进一退,一远一近,

一攻一守,虽没能真正伤着幕天,却也将他逼得施展不开手脚。
幕天虽不觉李列狂风骤雨般的招式能持续多久时间——那明显是极耗内力的——可一旁还

有个应该就是柳方宇的棘手人物在,两人轮流攻击,就算只是短暂的回气休息也足以累积

成优势,更何况作为敌手的自己根本连一丝喘息的余暇都无?再这么拖下去,只怕李列力

尽时,他也同样没什么力气了。而这,怎么样也不是幕天所愿见到的结果。
他虽没打算逃出生天,却也不会愿意让两人如此轻易地便得偿所愿——既然迟早都是不免

一死的,就让他拖个人一起陪葬吧!
思及此,眼见银白长鞭又一次急扫而至,幕天气贯双刀反手架下。气劲交击声响,自刀身

传来的森冷寒劲让他微微一颤,对侧的青年却也没能讨得了好。知他已受了内伤,幕天强

压下体内寒劲于柳方宇反应过来前先一步提刀袭向青年。怎料那本已落地的长鞭却于此时

电射而出,竞好似长了眼睛般直指己身肋下要害!幕天眉头一皱,步法展开侧身转向重启

攻势,腰间却已是一痛——明明该已避开的他,却像是主动前迎般直直撞上了归云鞭稍!

若非李列此招是以巧劲为主,只怕这一击便……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凌厉剑气却已自身后袭来。幕天一个旋身反手架挡,却方欲变招回攻

,疾点而来的鞭稍却又一次止住了他的步伐。也在此际,银白剑身乍然袭向胸前,幕天虽

勉强避开只在左臂留了道口子:心下却已是一阵惊疑。
先前是李列的银鞭主攻,柳方宇的剑主守,可随着方才那一记硬拼后,李列原先开合无边

的招式却突然变成了以巧劲为主,诡若灵蛇教人防下胜防……若只是如此,他还会以为李

列是受了内伤无以为继,故只能用这种骚扰般的手段应敌。可一旁配合着反守为攻的柳方

宇,却让整个情势有了完全不同的进展。
若说方才他还能稳守己身伺机而动,眼下便完全是疲于架挡、毫无还手之力了——柳方宇

流畅凌厉的剑势固然棘手,那时不时袭向下盘的鞭稍更是一大关键。幕天的胡刀向来需配

合着独门身法才能施展得淋漓尽致,可李列的长鞭却总在他提步变招时袭来。人体寒劲虽

小,身形却仍难免为之一顿。而这一停,立时便给了柳方宇加紧攻势的机会,将他一步步

逼向了绝境。
当那银白鞭稍又一次点上左腿,肩上亦跟着开了道口子时,幕天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李

列根本不是因内伤或真气消耗过度才转用巧劲,而是已经弄清了他的步法,所以巧妙地加

以干扰让他刀势无法延续,闪躲亦难以全其功。如此情况下,实力大减的他自然很难从柳

方宇精妙的剑招下讨得了好,只怕一个不小心便要魂归西天。
可李列是怎么弄清的?难道,李列方才那番大开大合的鞭势本就是有意引着自己四处躲闪

,从而看出他步法的规律吗?
察觉幕天已因接连打击而有些心神不宁,白冽予右臂一挥,已至敌人足前的鞭势乍然转为

横扫。猝不及防下,击上足踝的力道让幕天一阵踉舱,银白长剑紧接着贯穿了肩头。他勉

强立稳身子打算抬臂反击,背后却已是风声呼啸而至——蓄满了寒劲的一鞭,就这么重重

击上了他背心。
他先前所受的寒劲本就未曾化解,眼下又受了这么一击,先前给压抑的伤势瞬间爆发了开

,竟是再也无力撑持住身子,而就这么瘫倒于地。
感觉着自五脏六腑透来的阵阵冰寒,回想起之间种种,幕天突然深刻体会到了自己最大的

错误在哪。
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将李列当成一个徒有武力而心思单纯的棋子。
也许……真正掌握了一切的,不是正攻入总舵的流影谷,而是眼前的这个青年……
只是,现下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了。
周身的气力逐渐流失,眼前亦已是一片模糊……他颤颤巍巍地自怀中取出了暗格钥匙,递

给了已然走近的青年。
“转告……成双……”
交错着几声重咳,他嘶哑着嗓音道,却已是气若游丝:“是我……对他不起……”
“……我明白了。”
由他手中接下了钥匙,白冽予重重颔首应了过。
幕天虽已看不清他的动作,却仍从青年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坚定。他勉强牵动唇角笑了一

笑后,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地合上双眸、就此咽了气。
“这幕天倒也真是个人物。”
看着那已失了性命的躯体,东方煜有些感慨地这么道,同时伸手扶起了情人。那唇畔残着

的血丝与颈间的红痕教他瞧得一阵心疼,想抬手碰碰,却又怕让冽痛着了,而终只得语带

忧心的问:“还好吧?”
“不要紧……咱们进屋吧。得在西门晔率人过来前找到账册才好。”
“嗯。”
知道眼下时间确实相当紧迫,他一个颔首,扶着情人便往屋内行去——怎料方入外厅,一

道人影却于此时突然闪出。东方煜心下一惊正待出剑,身旁的青年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是琰容。”
白冽予传音道,同时一个抬眸,望向了那个带着面具、似乎是刻意在此等着的少年。
让李列亲手除去幕天本是他的要求,他会在此现身自也不让人意外……略一使力示意情人

松手后,他提步上前,在少年面前亮了亮由幕天处取得的钥匙。
“阳三爷和我提过你的事……这是搁放账册的暗格的钥匙,你知道暗格的位置吗?”
“……知道。这也是我在此候着的理由。”
木制的面具掩住了少年面上的所有表情,仅余下一双眼眸能多少察觉出他的情绪……“那

个暗格是以特殊夹层制成,若以蛮力开启,里头的文件只会毁于一旦。天帝一向将钥匙随

身携带,我胜不了他,所以也只能在此静候,待李兄事成后再替你引路。”
这多少带着几分辩白意味的话语,让一旁的东方煜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可身

旁的情人却只是点了点头、一个拱手:“如此,便有劳了。”
听他这么道,琰容也不回礼,道了句“随我来”便自顾自地朝里头行去。青年随即跟上。

一旁的东方煜虽有些不安,却也知道刻下多半是阻止不了冽的,只得暗自打起了十二万分

的警戒,陪着他让琰容一路领到了书房。
这琰容做事倒也十分乾脆,什么话也不说,一进书房便给二人指出了正确的暗格所在——

毕竟是用来放置天方最为机密的资料,那暗格的位置十分隐密,若让二人亲自来寻,只怕

也得费上好一阵子的时间——并扳动机括露出了锁孔。
见那锁头样式与手中的钥匙颇为吻合,白冽予深吸了口气,抬手将钥匙插入了锁孔之中—


便在此际,异变陡生!青年只觉一阵凉风袭上后颈,待要避过,却因顾及眼前的暗格而有

了瞬间的迟疑——可便在这一顿之间,及体寒气忽止,兵器落地声响起,一阵闷哼,亦交

错着传入耳中。
明白那代表了什么,白冽予胸口微紧,叹息着回过了头。
便在他身后,银白剑尖自琰容的咽喉穿透而过。持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打方才便一直监视

着琰容的东方煜。
方才他本也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便在情人开锁的瞬间,琰容袖中陡然滑出把匕首,右手

一握便朝情人后颈刺去。过于危急的情况让东方煜只得选择了最能确保情人安全的方式,

长剑透脊而过、剌穿了琰容的咽喉。
瞧见了情人眸中一闪而逝的不忍,东方煜心下无奈,略一使力收回了长剑。少年的身子随

之倒下,而在落地前为青年接入了怀中。
琰容虽仍未断气,却也断无可能活下去了……望着怀中的少年,以及那双同样正凝视着自

己、却染满了憎恨的眼眸,白冽予心下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升起,而终是一个抬掌,揭下

了自己面上那张属于“李列”的容颜。
而换来的,是琰容眸中一瞬间的惊愕,和继之而来的了然……与哀凄。
白冽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当怀中的少年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时,原先怔怔

凝视着自己的双眸也随之合了上。
他为少年取下了面具。那张与已有几分肖似的脸孔,正带着与先前回异的平静。
“我早该察觉的。”
白冽予轻声道,“他恨设计逼死了青龙的天帝,又怎会不恨动手的李列?就算只是个棋子

,‘李列杀了青龙’也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这不是你的错。”
“但却全是因我而起……”
“冽!”
话语未完,便给情人有些严厉的一唤阻了住。青年微怔抬眸,眼前的俊朗面容神色沉肃,

可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却温柔得令人迷醉。
“青龙死后,琰容本来有办法挣脱一切的,却还是选择了为青龙报仇——他是自己选择这

条路的。”
顿了顿,“而且,他明知我在此,却还是决定动手,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

……眼下他能走得这般平静,你该为他高兴才是,又何需为此难受?”
“煜……”
“等会儿再将他好好安葬吧。现在更重要的,是先起出名册账簿才是。”
见他还有些恍惚,东方煜索性将青年一把拉起,牵着他的手转开了锁。随着一阵细微的机

括声响,暗格开启,几叠厚厚的册子亦随之入了眼帘。
直至望见情人将册子取出递到眼前,白冽予才猛然醒觉般伸手接了过,依着上头的标注快

速翻看了起来——
第十九章
经过了数个月的谋划,流影谷的剿匪行动在仅有少数伤亡的情况下顺利结束了。而任务既

成,紧接着的自然就是坐地分赃——这也是白冽予先前赶着取得账册的理由。
于暗格中取出的书册共可分成三大类,一是天方的资金往来账目,二是天方的杀手名录及

所杀的人头,三则是白冽予这趟的目标——记载了从委托人、委托手段到下手目标的任务

细目——三种纪录里,白冽予作为“战利品”交由关阳与西门晔共享的只有前两者。最具

利用价值的任务细目则给他以未曾寻获当理由私下藏了起来。
在天帝、琰容皆已亡故的此刻,死无对证下,谁也没法证明李列打开暗格时里头究竟放了

些什么。就算西门晔对此颇有疑心,也不能当场撕破脸让人对李列或柳方宇搜身吧?好在

单是名簿和账册对与朝廷关系密切的流影谷便有相当大的好处,也算是暂时堵上了西门晔

的嘴。
双方合作本就是各怀异心,眼下任务已成、目标已除,短暂的合作关系自也消失了。而白

冽予也在将后续事宜交托关阳处理后,潜迹匿踪同东方煜迅速离开了远安。
理由,自然是因为那本任务细目上所载的内容了。
伴随着先前模糊的预感,以及紧接着到手的几项情报,种种片段的线索终于给完全联系了

起,拼凑出渴望了十三年的真相。
——一如所预期的,解开一切的关键,是青龙当年失踪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那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得和所谓的“江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任务:一户林姓富

商因看不顺眼骆姓药铺女主人,所以透过关系向天方买凶除去此人。青龙接下了,却任务

未成便失了踪迹;于此同时,委托的林姓富商一家也集体暴毙而亡。委托人已死,杀手又

失了踪,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这个“任务”解决了他们一直没能寻得的、青龙与德济堂间的关系,也同样隐含了另一个

困惑他们许久的关键——那个指点青龙武学、且多半就是幕后真凶的高手。
青龙任务没完成便失了踪,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在任务过程中失手给人擒了住。再加上委托

人不久后便死了,想来多半是青龙供出了委托人的消息,而对方便索性灭了林氏一了百了


之后,这名高手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想到了以杀害兰少桦作为活命的条件,利用青龙

这个资质中上、手段一般的小杀手来报仇。他指点了青龙武功,告诉他如何想办法潜入擎

云山庄、从而布置出一个最好的机会下手。青龙渴望习得高深的武功已久,又给人以性命

要胁,自然没有太大的理由拒绝……于是,十三年前的悲剧就此定下,直至今日。
而关键,便在于那名“高手”的身份了。
能让林家一夕毙命且令仵作验不出毒的,自然是相当厉害的用药高手——这点从十三年前

白冽予的那场“病”也能猜想得到——再加上琰容的那个剑招,精擅医药之理又颇熟悉聂

扬的黄泉剑法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他的“恩师”,医仙聂昙。
也在这推想大致成形时,冷月堂的情报传来,那义诊的净缘大师果然是聂昙曾提及的“无

秀大师”的弟子,据说是给无秀大师在旅途中由河边意外救起的,时间与骆芸的“病故”

颇为一致。由于她记忆尽失,便在无秀大师身边待了下,并于几年后断了凡俗削发为尼,

法号“净缘”。
净缘记忆虽失,医术却仍末遗忘,时常于邻近乡镇行医助人。如此数年过去,十三、四年

前,一名老者拿着净缘开的药方寻至,自称是净缘的父亲。净缘本就隐约恢复了一些记忆

,见着亲人后更是想起了一切,虽末还俗,却由此开始了每年年尾在德济堂的“义诊”,

以此与家人团圆。
净缘就是投水自尽却未死的骆芸;而那名老者正是聂昙,也就是骆芸那个无人知晓的父亲

了——这就解释了她会医术的理由。为了确认这点,白冽予还特地搜集了分别出自骆芸和

净缘大师的药方来看……那些用药的方式,确实看得出有聂昙的影子在。
接下来的事也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了。
聂昙不知怎地将女儿的自尽归咎到了擎云山庄的头上——也许正如东方煜所言,一切全与

“情”字有关——所以才有了顺势利用青龙的计画。只是女儿没死,这仇恨自也不再。惊

觉自己铸下大错的聂昙匆忙赶到擎云山庄,却只来得及救上白冽予,而没能挽回一切。

推书 20234-11-26 :我的醋男子(出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