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棋,你要减肥啦!”喘息微定,塞缪笑着说道。
“去你的,老头子没体力,三两下就不行了,还敢说我胖。”啐了他一口,睿棋猛然发现
自己的话有歧义,顿时羞红了脸。
“是啊,是啊,我是没体力,也不知道是谁三两下就连路也没法走,要我抱着上来。”塞
缪也促狭的很,不肯放过他。
“不跟你说了,我要洗澡。”身上黏黏的,大概还有沾到灰尘,睿棋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冲
个澡。
按住了睿棋,塞缪温柔的道:“你先别动,我帮你放水。”
睿棋还想推辞,转念一想自己会这样都是他害的,理应让他为自己服务一下,就不再矫情
,干脆的点了点头。
片刻,塞缪从浴室出来:“水放好了。”他脱了礼服,名贵的企领衬衣袖子高挽着,样子
温柔到有点滑稽。
睿棋只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说不出觉得好笑还是感动。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小心我会让你明天起不了床哦!”塞缪被睿棋看的心头微热,他忙
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跳。
走到床边,他伸出手,为睿棋解开礼服的扣子。
望着塞缪专注的神情,长长的睫毛垂在色泽皎洁的面颊上,投下优美的弧状阴影,睿棋忍
不住凑上唇去轻轻印下一吻。
“干嘛?真的想再来一次啊!”抬起头笑骂着,塞缪的眼睛里已扫去面对史瑞夫时的阴影
,充满了温柔笑意。
摇了摇头,睿棋吊住塞缪的头颈,微笑着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好爱你哦!”湿热的声
音让塞缪胸中的热情再难抑制,他一把拥住睿棋,在那柔软的双唇上狠狠印下一个吻。
一把抱起睿棋,他大步向浴室走去,“坏东西,居然敢这么勾引我!我要--我要--”
“要什么……”故意做出引诱的样子,睿棋坏心的肯定塞缪舍不得伤害自己。
“我要狠狠揍你的屁股!”
塞缪的大声宣言让睿棋乐不可抑,笑得瘫软在塞缪肩上,仍由他把自己放进了放满温水的
浴缸中。
“这是什么?”一坐进浴缸,睿棋就惊讶的大叫起来--水是飘着淡香的粉色姑且不论,水
面上居然还漂浮着为数不少的玫瑰花瓣。
“喂,我又不是女人。”睿棋抗议着,一边却好奇的去捞那些花瓣。
“嘘,别动。”强制睿棋乖乖躺好,塞缪一边撸起袖子,一边道:“这可是养颜护肤的。
”
又眨眨眼:“因为你的皮肤对我很重要!”
睿棋果然不负他所望的给他一巴掌,两人笑闹成一团。
为睿棋抹干身体,看他穿上了睡衣,躺到床上,塞缪道:“那我先下去,舞会完了再过来
。”他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原来的一套被水和肥皂沾的惨不忍睹,抛在了一边。
扔过一个笑容,他掩上门,走向楼梯。
欢乐的情绪还驻留在他脸上,想着睿棋的浓情蜜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深深微笑着。
“安顿好他了吗?”冷冷的声音在楼梯拐角处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听到那声音,塞缪脸上的笑容一下收敛了,直直的走过去,他一脸视若无睹。
在塞缪行将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胳膊却被拽住了--史瑞夫贵气的脸上是不相称的恶意:
“你掉了东西,不要了吗?”伸出手,手上是那块刚才在花园里自己用来为睿棋擦净身体
的手帕。
塞缪的眼眶瞬间被激怒染红了,伸手想夺过那块手帕,却被史瑞夫乘机抓住了手腕。
“竟敢背弃承诺!”清冽端正到令人望而俯首的面庞被嘲弄之意歪曲着,史瑞夫用力将塞
缪的右腕向后拗去,“逃到中国吗?还不是一样要回来!狗改不了吃屎,居然还带个中国
佬回来乱搞!”
语气又一转:“不过嘛,玻璃就是玻璃,改不了,你说是不是?”冰冷的嘲弄着,史瑞夫
极尽恶质之能事。
用力把那块手帕拍击在塞缪脸上,史瑞夫冷笑着放开手,傲然的转身下了楼梯,径自而去
。
抬起被捏的通红的手腕,缓缓拿下那块微湿的手帕,塞缪表情怅然的回首看向身后长长的
阶梯,昏黄的灯光下华丽的大理石闪耀着暧昧的光泽--无法回顾的是,少年的自己那身心
皆碎的心情。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大厅,一眼就看到光芒四射的母亲和她周围围着的人--史瑞夫,露西
亚,还有那个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还好吗?薇雅。”伸出手,塞缪又恢复了那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以康氏继承人的高贵微
笑着招呼。
努力不把目光落到眼前绝美女子隆起的腹部上,也不去看那双表面优雅暗里却闪耀着恶魔
之光的眼。
“是塞缪吗?终于回家了。我和史瑞夫都好担心你呀。”美女的声音也柔柔细细的,听在
耳中令人怜惜。
“是吗?别开玩笑了,史瑞夫忙成这样,又是事业又是娇妻,还有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儿子
,哪有空来担心我呢?”塞缪笑答道,刻意忽略那投向自己的冰冷目光。
“这倒也是。洛克希德家的大家长哪有空来管我家sam啊。”康夫人也在一边笑道,打着
岔。
“怎么会?我可是很关心塞缪这个小表弟的。”在公众场合的史瑞夫,永远是那么彬彬有
礼,表现的无可挑剔。
塞缪也附和着微笑,目光却避免对上史瑞夫的。那晶莹剔透的棕色眼眸似乎带着笑意,塞
缪却仿佛看到那眼底的冰冷。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自己早已过了青涩的年纪,再不
是那个看到英俊优秀的大表哥会脸红的小男生了。
笑笑收回自己的目光,史瑞夫以一种不经意的口气的对康夫人道:“塞缪今年也二十七了
吧,也是该定下来的时候啦。露西亚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就趁毕业礼的时候让她和塞缪
订婚吧。”
康夫人扯开一脸笑容正要说话,塞缪忙抢过话头:“等这边葬礼的事忙完,我要和小棋一
起回中国去--什么和露西亚的婚事,请你们不要再提了。说多了,露西亚要是当真就不好
了。”
史瑞夫脸色一沉:“塞缪,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亲口说要娶我妹妹的,她为你拒绝
了那么多好男人你居然说这种话……”
怒意涌上眼底,塞缪很快控制了自己,强笑道:“那时我还……”
他环顾四周,紧紧咬了咬下唇,咽下了那下半句话。
“那时怎么样?”史瑞夫微眯起双眼,冷淡的表情中蕴着危险的气息。
“没什么。总之,请别再提这件事了。”
眼看着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薇雅忙打圆场:“哎呀哎呀,好兄弟已经这么久没见
了,怎么一见面就争起来。”
“是啊是啊,史瑞夫,来来来,阿姨好久没领教你的舞技了,请我跳一曲吧。”不容拒绝
的伸出右臂,康夫人无愧于“社交女王“的称号。
即使百般不愿,史瑞夫也只有伸出手牵过康夫人,两人挽手走入舞池,随着乐曲旋转起来
。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到那边去坐一下。”歉意地对薇雅道,塞缪步向角落里的梳化。
无法独自面对这个女人--这个自己曾用心憎恨过的女人--眼角却扫到薇雅陶醉的望着丈夫
的侧面,塞缪忙别过头去。
“嘿!”属于女性的惊喜声音响起,“你终于回来了,人家等了你好久的说。”那是一个
浓妆的女郎,穿了一件低胸露背的桃红长裙,正用怨妇看到回家的丈夫的半是嗔怨半是暗
喜的表情看着自己。
有点茫然的看着她,塞缪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她的名字。
“哎呀,你这个人!我是斯蒂拉呀,塞缪,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了呢?”女郎努起了小嘴
,语气里却有太多的撒娇。
“噢--是斯蒂拉呀--你变得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呢。”塞缪的脸上又挂上了属于花
花公子的招牌表情,眼神微带挑逗,看的那女郎顿时一点怒意全都烟消云散,人也紧贴着
塞缪坐了下来。
顺着塞缪的目光看去,薇雅依然痴痴的凝望着丈夫潇洒的身影与舞姿,女郎抑制不住的嫉
妒涌上,道:“那个女人呀——”鄙夷的一笑,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那个女人怎么了?”虽然痛恨仍关心着的自己,塞缪却仍禁不住的追问。
“她丈夫--嘿,早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都已经公然包养小美男了,她还一副懵懂不知的样
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么着……哼!还不是想保住洛氏总裁夫人的头衔--看她能保到
几时。”尖酸的口气里有太多嫉恨,女郎自己却浑然不觉。
“别胡说!”塞缪狠狠的大吃一惊,道:“史瑞夫怎么可能会……”
“有什么不可能的。”女郎不甘自己的消息被怀疑,“喏,那就是他的小情人。”塞缪顺
着她的手指处望去,那是一个二十开外的年轻人,眉目清秀却又有说不出的一点妖娆之气
,正在一群男子中和人谈着话,眼神却不断飘向史瑞夫所在的方向。
习惯性的咬紧下唇,塞缪心底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怔怔的看着那三个关系错综复
杂的人,眼神间翻涌起无限复杂的情绪。
“塞缪……”女郎又状似亲昵的靠过来,塞缪厌烦的一把推开她:“对不起,我觉得很累
,能不能请你先离开一会?”
“什么?”女郎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塞缪已经立起身来,离开了梳化,留下她独自在那里
跺脚。
“sam!”一曲已终,康夫人招呼着立在一旁的塞缪,史瑞夫一个优雅的鞠躬放开了康夫
人的手,径自走向那堆男子中去了。
“妈妈,那个是谁?”望着正和史瑞夫谈笑着的男子的灿烂笑容,塞缪问道。
康夫人看过去,“噢,那个是费拉,是史瑞夫公司的高级职员,听说很能干的。”
“是吗?”似是不经意的微笑着,塞缪心底却像着了火一般的焚烧着。
几乎觉得难以呼吸,“妈妈,这里空气好坏,我想出去走走。”
看向儿子苍白的脸色,康夫人忙点头,“去吧!”想了想,又叮咛道:“不过过一会要回
来,还有好多叔叔伯伯要认识你呢!”
连声应着,塞缪加快脚步走向出口--感觉背后传来一阵烧灼感,回头却看到史瑞夫冷然的
眼神,一个充满讥嘲之意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
别转头,塞缪加快脚步走向庭园,想把那美丽却充满恶质的双眼抛离脑后。
匆匆走下阶梯,呈现在眼中的是西式庭园特有的美景:弯弯的稀月挂在天空一角,在宽广
的草坪上散下一层银粉,微凉的风不时吹来,抚起大道两边高大树木的无数枝叶,发出沙
沙的轻响,较之小花园错落的中式庭园风格,别有一种端丽的气质。
闲闲步上草坪,在洒着粼粼波光的喷水池边坐下,仰起头望向天边那一勾冷月,思绪仿佛
随风飘至多年前的那一天……
第十章
一九九四·加州柏克莱
青青校园中到处是穿着色彩艳丽的夏装的年轻人,塞缪抱着书本以一贯的悠闲脚步穿过草
坪,一路和熟人打着招呼。
二十一岁的他是校园中的红人,英俊的外貌和显赫的家世一样是他大受欢迎的原因。
在接近长路尽头的大树下,一个穿着一身雪白网球装的高瘦年轻人正等在那里,他满脸笑
容,向塞缪挥着手。
“嘿,史瑞夫。”轻松的招呼着,塞缪也是满脸笑意的望向大他七岁的表兄--正在修管理
博士学位的他没有一般优等生的木讷,却另有一种知性的优雅与迫力。
“晚上的舞会你在哪里等我吧?”两人并肩走着,塞缪问道。
史瑞夫却摇了摇头,“这次大概去不了了,公司有个重要会议要出席。”
早在大学毕业后史瑞夫就开始参与洛氏企业的管理事宜,而作为未来的掌门人他的表现也
确实让那些等着看太子出丑的老臣子们无话可说。
一阵别扭的表情浮上了塞缪的面颊,他微抿着嘴半晌也没说话。
“怎么了?”史瑞夫对表弟的宠爱是出了名的,两人的感情也是十分的好,这一点让两家
的家长为两大家族的合作将至少可以再绵延一代而欣喜着。
“又是工作……”咬了咬唇,塞缪停住话头,一脸的委屈表情。
向四周望了望,晚饭时间的校园本来就没什么人,而这位置偏僻的小路更是寂静的只有他
们两人。史瑞夫停下脚步,拥住塞缪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别生气啦,明天我一
天有空,由你来安排,算是赔罪好不好?”
“哼,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可不能再食言了。”塞缪年轻漂亮的脸上泛着阵阵淡淡红晕,
史瑞夫忍不住轻轻在他颊上吻了一下。
二年前,念完哈佛MBA课程的史瑞夫回到洛杉矶后,就与小时感情极好但已阔别数年的表
弟塞缪重续起了友谊,而这种友情却在一次酒醉后的过度亲密后变了质--有意无意的,两
人偷偷做了一对亲密爱人。而史瑞夫也因此放弃了成为哈佛博士的打算,改在塞缪所念的
柏克莱修读博士课程。
禁忌的恋情虽然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但那种瞒天过海偷吃禁果的刺激感觉却使厌倦了普
通娱乐的两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记得乖乖的,不要乱钓马子哦!”像哄孩子的语气。
“开玩笑,马子还用钓吗,送上门的都吃不完了。”爽朗的笑着,塞缪的声音里充满了青
春的自傲。
不知不觉中,已走近停车场。
“那我先走了,玩得开心点。”史瑞夫坐进了那辆鲜红色的莲花跑车,向表弟叮嘱道。
看着车子如弦般飞驰而去,塞缪不由有点憾恨:自己如此的沉湎在这场恋爱中,而史瑞夫
却始终不愿和自己谈到任何有关未来的事情--毕竟,身为两大家族的继承人的两人的地下
恋情,绝对是TNT级的超大新闻,奢望什么光明的未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和所有恋爱中人一样,希望和你有个好结果--讷讷的在心中念着,塞缪有点想嘲笑自己
的患得患失。把手中的书拢紧些,独自走向租住的寓所……
就在那个甜蜜约会后的几日,没有征兆的,一张粉红色的请柬被交到了塞缪手中--上面并
排着史瑞夫和全美著名银行家之女薇雅的名字。
下面写着:订婚之喜敬侯莅临
在订婚那日塞缪终于在史瑞夫房中堵住了一直躲着他的表兄。
“我希望能有个解释。”把请柬扔在那个男人面前,塞缪的表情与其说是激动,不如说是
伤心。
“没什么可解释的。”史瑞夫的表情一贯的冷静,“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