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公子闻言一笑,“‘他’介绍的人果然识趣。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事不要找我,有事我自然会去找你。”
“小人明白,那小人先告退了。”
“恩。”人刚走,那名黑衣公子身后又突然冒出来一人,和他迥异的一身白装,在深夜里显得异常醒目。
“你相信他?”
“恩?”
“他不过是为钱罢了。若是有一天他把你也卖了,我丝毫不会惊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吗。”
“你还是小心的好,这种人不可轻信。”
“你何必担心,他刚才不也说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的意思是?”
“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都不长命。”
“你......他可是那家伙的人,你现在动他好吗?”
“哼,恐怕就算我不动他,那人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可比你想象的聪明多了。”
“你倒是很看重他?”
“他有手段,又能忍,该狠时绝不会手软,是个不能小看的人物。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他最后一定会败在我手上。”
“你可真是自信。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从前差太多了,我简直都不认识了。”
“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了,所有的人都是棋子,也不知最终谁会被谁吞噬。”
“你总说些奇怪的话。”
“啊,对了,我说,看在这么熟的份上,找你做生意免费吧?”
“免谈!”
“那,三折如何。你莫忘了你当初可是为了钱要杀我啊,拿出点诚意弥补吧。”
磨牙声,“这么多年,我弥补的还不够吗?”
“呵呵,哈哈哈哈。”黑衣公子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你似乎很开心?”他样子令白衣人楞了下。
“是啊,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我们回去吧,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
“知道知道了,反正你只在乎他。”白衣人露出个不满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表情,宠溺的看着眼前之人。
黑衣公子笑得越发深邃,呵,我亲爱的皇帝陛下,游戏开始了,你已经被将军了,小心守好自己的卒子哦......
98、巧合边缘
宫外围着一群朝臣,各个面色沉重。盏茶的功夫,几名老者终于从里面满头冒汗的踏出来,陈公为首的几位朝臣立刻围上来。
“王御医,陛下他怎么样了?”焦急的神色形于言表。
“皇上他,连日操劳,又加上突来的刺激过大才会一时昏厥。”王御医拿捏着说话的分寸,小心的措辞着。
“那就是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陛下可吐了血。”
“你们这群御医干什么吃的,到底现在陛下情况如何了?”王御医话音刚落,底下便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安静。”陈公及时的制止了一句。“王御医,皇上他......”
“老臣等已开了方子,陛下现在最需的是静养,万勿使其操劳。”
“本相明白了。”陈公说着转向后面发话到,“你们都听见了,陛下需要静养,先都回去吧。”
“是,那臣等先告退了。”
“就有劳相国大人了。”
几句话后,众臣等走了个干干净净。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能不说严重出乎了陈公的预料。先是科考舞弊的处理结果,然后是太子不明的含冤入狱,以及今早那爆炸性的消息,天牢起火,太子殿下葬身其中。在费尽人手救火之后,也只是找出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皇上闻讯后,急怒攻心,随即吐血倒在金殿之上,才造成了刚才的那阵慌乱。
陈公此时终于发现,自己被那幕后之人愚弄了。从昨晚接到秘报说有人要劫牢,到赶到天牢时却发现漫天的火势已经不可收拾了。几乎是立刻的,他恍然自己落入了一个天大的圈套中,那个纸条不过是把自己拉下水的一种手段,而自己竟然真的中计了。他并非没有想过那是个阴谋,更甚至,如果纸条上写的是并非劫牢的话,为了避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半夜一路匆匆的赶到天牢的。但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的巧,在皇上找他秘谈后的第二天,纸条上的消息令他无法不动容。所以,就算明知道是个圈套,他也不得不去,他必须叫太子忍耐,不能轻举妄动。当然,这一切的心思,在看见那可怕的火势之后,就明白已经徒劳了。戏中的主角,死了。
然而,蹊跷的状况还来不及他多想,皇上吐血晕倒的事又给他来了迎面一击。在持政的多少年中,他太了解皇上了。或许他会因为太子的死而愤怒,而悲伤,但对于一个在他看来皇位比儿子重要得多的人看来,吐血晕倒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一切又一切的巧合无形中令他毛骨悚然,他几乎可以肯定的事,一场夺位的阴谋已经悄悄展开了。
陈公总认为,自己为官多年的经验不是当假的。因此,在太子也六皇子两个庞大势力的争斗中,他很聪明的选择了谁都帮,却仍是中立立场。他自然知道,太子和六皇子对他这样的行为略有言辞,但碍于他的官职以及背后连带的势力,他们也只能争取他而无法动他。可是,现在,六皇子遇刺,太子因意外丧命,皇位的两个直系继续人一死一伤,莫非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深藏不露,在伺机而动?
自然而然的,他想到了另一位拥有皇室血统的人--八皇子赤锡。这个几乎被众人所遗忘,毫不起眼的懦弱家伙。但,几乎也是立刻的,他冷哼一声,抛到了脑中的想法。他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那个八皇子,确不是那块料子。
不戚然的,一个在金殿上侃侃而谈的身影猛然跃入脑中,没有理由的,自己往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恐怕都跟那个人有关。自己隐约还记得他那日下朝后露出的别有深意的微笑。
“相国大人,六皇子醒了。”沉思被下人的禀报所干扰,陈公不得不停下来消化突来的消息。
虽被御医诊断并无大碍但一直昏睡不醒的人,在此刻醒来?还真是凑巧啊,几乎立刻的,他就决定去亲自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要证明,能把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人,是不存在的。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他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六皇子。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和略显倦怠的身体确实不象装出来的。
既是已探伤为借口,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在多余的问候之后,陈公很巧妙的把话题引到了皇上的病上来,又从皇上的病转到了天牢的火灾。在谈话的当中,陈公几乎已经认为自己是多虑了,提及陛下吐血昏倒时,六皇子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关心和焦急,尽管不知道是不是真情流露。在之后,听到太子意外丧生时,六皇子脸上明显的和吐出的话语形成强烈反差的惊讶,不屑和幸灾乐祸也正是打消陈公疑虑的因素。以他对两位皇子的了解,六皇子虽阴狠有余做事却不及太子沈稳。天下都知道这两人不合,若是六皇子听到太子噩耗后,有伤痛之色反而不正常。但见其现下的表现,似乎真的与这一连串的事件无关。陈公稍微放心了下,毕竟这些令人错不及防的变故若真是六皇子的贼喊做贼之作,也就意味着,自己,包括陛下,众多大臣,都看错了人,这样的人若是跟他正面冲突了,很难有胜算。
然而,就在陈公略放下心,准备告辞时,六皇子的临别一席话却又令他大惊失色,如陷入迷雾之中。
“陈相国,皇兄既死,本王就是这皇位的唯一继承人。能做上相国位子的自然是聪明人,也不必他人多废唇舌,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言尽于此了。来人啊,送客。”
有心?抑或......又一个巧合?这话明显说给有心人听,莫非......
“是,请殿下保重身体,臣会再来探望的。”他现在必须冷静的回家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
陈公走后,赤焰谴退了所有下人。随即,他躺着的床壁上裂开了一个仅容人通过的暗门,跟出一人,双臂环胸,嘴角擒着一抹冷笑,倚墙而立。
“你猜得真是准,他一接到本王醒来的消息,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打探消息了。”刚才还显得异常虚弱的六皇子此刻却一反常态的从床上跃起,检查周围的环境。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按咱们的计划进行了,下一步做什么?”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沉湎’虽会增加身体负荷,却非毒药,那群庸医查不出来的。只要老家伙一日不上朝,我就多一份胜算,待我做了监国太子,到时候大局已定,等他们醒悟时,已经太晚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该明白,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哦?”
“我只是担心你到时狠不下心。”
“这......你也知道,他毕竟是我父皇,只要他不碍我的事的话......”
“随你,毕竟,想要皇位的是你,我只要事后拿到我应得的就行。”
“怎么,到现在你还不信我?”赤焰说着突然走近那人身边,指尖轻佻的划过他脸颊,表情沉醉的说,“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为你痴迷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我的人?”
眼中闪过一丝快得几乎抓不住的寒光,他并未闪躲,俯身赤焰耳边,低声说到,“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六殿下。”
99、龙争虎斗
赤焰现在的状况用春风得意还不足以形容,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面带喜色。尽管他的‘结盟’人多次告诉他要收敛些,但对于正处于颠峰的他来说,那些话丝毫没有动摇他。毕竟,单以计划而论,他成功了。他现在的地位与往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监国太子这个身份象征着什么,众多大臣自然心中明白,献媚讨好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自从老家伙起不来床之后,国事也交给他负责,在他看来,已经奠定了他未来君主的地位。
“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直认为,那人的话都是忌人忧天,就现在而言,没有任何人能打击到他的地位了。
然而,就是在他看来这么确定的事,在某一天,却出现了转折。那几名本该处死了的刺客不知为何,突然一起反口了。犯了弥天大罪的前太子就这么荒诞的在一夜之间被昭雪了。朝臣中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殿下,这,这可怎么办是好?”赤焰的心腹李平乍闻这消息时,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赤焰府邸。
“你慌什么?就算查明了不是他做的又能怎么样,他人都死了,还能回来跟我抢皇位不成?”尽管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强自镇静下来,心底盘算了一番,随即冷笑声,再清白又怎样,连命都输了的人没资格跟他争。
“可是,殿下,臣总觉得这事也太蹊跷了。必死之人为什么会突然翻供?那赤征已死,难道还有人逼他们不成?”听赤焰那么说,李平丝毫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把眉头皱得更紧。
“说的也是,本想对他们拷打一番,逼问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不过那些狱卒来报,他们翻供之后,就全部咬舌自尽了,搞了个死无对证。”赤焰此时也意识到事有蹊跷,言语间有些犹豫。
“殿下,请恕臣无状,那人......殿下您真的能尽信吗?”李平考虑良久问了一个叫赤焰难于回答的问题。
“这......”
“殿下,可知道这世间,小人利用,奸臣慎用。但有一种人,却是万万不能用的,那就是不知深浅,不明底细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会随时倒打一耙。敢问殿下对那人知道多少?”李平看得出赤焰的犹豫,心底便多了几分留意。
“这......,哼,李平你是要说本王识人不清,遭人利用?你好大的胆子。”对赤焰来说,此刻状似恼羞成怒的质问完全是为了要李平不再追问下去。对他来说,那人确实是个谜,但也是个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谜。
“臣惶恐。”李平听了也是真的吓了一跳,自己这位主足虽说喜怒无常,但这么严厉的斥责身为心腹的自己却是头一次,李平不禁小心揣测自己究竟哪里讲错,惹了主子生气。
“此事本王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是。”李平本还待再说,但见赤焰面色不善,认相的退了下去。
夜晚,赤焰特意派人请那人入府一叙。在酒过三旬,满满的一桌酒菜消耗待尽时,赤焰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可听说了那几名刺客翻供之事。”赤焰斟酌着怎么说才能叫他不生疑。
“听说了。”
“这事还真是蹊跷啊。不过话说回来,人都死了,平反又有什么用。也不知那指使他们的人是怎么想的。”
话刚说完,赤焰就被面前之人锐利的眼色吓了一跳。
“殿下可是心存疑虑?”
“呃,本王确实有些不解。”
“殿下可是怀疑我?”清朗的声音又起。
“怎么会?怎么会。”赤焰原想挑明了问,又一想,若真不是他,自己这么一逼,反倒失去了个得力助手。这也倒罢了,若是就此成为敌人,那可真是比鬼还难缠了。这人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真要是一不小心闹反目了,得不偿失。
“殿下可知,在臣的故乡有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声音有些转厉。
“你多虑了,今天本王是请你来一聚的,不谈朝堂之事。来来来,我们继续把酒言欢。”赤焰见面前之人神色不对,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晚了,臣还是不打扰六殿下您了。”那人倒也爽快,说着推席而起。
“莫非先生生气了?”见状,赤焰忙问,现在的他,自己暂时还不能得罪。
轻轻一笑,“殿下莫不是忘了,您可是病体初愈,就这么把酒言欢若被有心人看到,不好吧?”
“这,还是先生考虑得周全,本王轻忽了。”
“夜深露寒,殿下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先生说的是,本王差人送先生。”
“不必。我来此处,不好叫人看见。殿下请回吧,告辞了。”说着拱手转身而去。
那人走后,躲在暗处的李平蹿了出来,“殿下,依您看......”
赤焰手一摆,打断他的话,沉声到,“把派到那去的人召回来,我要知道这几天,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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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怀疑了?”
“哼,他若是没有怀疑,我都要怀疑他是个傻瓜了。”
“看来那些刺客的翻供对他打击不小。”
“那可不算打击。不过,下一个消息我就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了,呵呵。”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看紧府里的人,如无意外,这两天怕是要闹耗子了。”
“堰洲那边的人都准备好了。”
“堰洲可不归我管,那是‘他’带的兵。”
“刚收到的消息,他说你拖得太久了。”
“开始急了?也难怪,大权旁落,怎么算,这局势都对他不利。”
“我一直奇怪你是怎么取信于他的。毕竟,就算他不出手,只要再等上几年,那位置不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