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颜——七弦5

作者:七弦5  录入:11-20

而对师父是……
是迁怒,我承认,我检讨,我是正直善良理智的成年人,所以我不发脾气,我悔改。
我喊了一句:“师父——”
了无生气的声音刚从我的嘴巴传到耳朵里,师父就推门而入。
早知道真该跟师父练内功的,每天打坐两小时就能听到那么小的声音,不要太厉害了!
我知道自己只是内功到用时方恨无,随便想想而已,真练起来,绝对没这个毅力。但我刚

才说了那样的话师父还守在门外,此时心里还是丝丝甜蜜。虽然目前不得不跟这一大家子

姓言的断绝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关系,毕竟我以后还有师父的关心。
“师父,”望着纱帐上的流苏,也是目前眼底唯一还能看入眼的东西,我说:“带我走,

我们这辈子再也别来京城了行不行?等我养好病,我一定好好伺候您,端茶倒水,洗衣做

饭,洗脚按摩,早上给您叠被,晚上给您铺床……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偷懒了,我真

不骗你,我一定是这世界第一聪明伶俐的贴心好徒弟兼熟知你好恶的免费贴身仆人。你别

生我的气,要是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真宁愿死了……”
帐子外站着的人影一直没动。
我知道,是言信,我的叔叔。
其实刚才一喊完师父两个字我就知道了,都是那么亲近的人,他们身上的味道,我又怎会

分不清?错就错了吧,反正师父就在门外,也在听。其实谁在帐外,谁在门外,听的是同

样两双耳朵,又有什么不同。
言信终是没有说话,退了出去。堂堂忠义王爷,在我一介草民床前礼数周到小心翼翼,真

是折煞小人。
过了一小会儿,师父又进来了,端了一碗药。我嗅了一下,比刚才的,多了几味安眠凝神

的成分。
我拿出勺子,师父忙说:“小心烫!”我却已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游龙从喉头冲进胃里,

真爽快!只可惜,没有酒。
“师父,可不可以把桌上的纸笔拿给我?我想写一点东西。”
师父挑了一点松烟墨,放进墨盒,又倒了一盅茶水,调匀,取下笔架上最细长的一支,一

齐放在小文几上端过来横在床沿,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抽出右手,四根指头被竹片

一一夹绑着,拇指缠得像个小馒头。
“师父?”我仰头看他,他怎么也不吱一声,真让我自己写啊?
“想要什么,你得自己说出来。”师父低头看着我,怜雏的目光,温柔如水。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除了天塌下来,最好不要动一动。但是你真的非得要一个解释

吗?
我低头,觉得自己真的对不住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出手解了禁毒,现在又…


“其实……我只解了百日蚕食的头一步。后面的是,太医院那些人用的药,他们……少下

了几味,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才,想把调理的方子给留下来,行吗,师父。”那天

言翌情抱起我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上嗅出了不同。他缺的,其实不止是几味药。
“你真的还想救他?”师父的清澈眼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深刻,亲手看过我每

一处伤痕的他,恐怕很难原谅下手的人。
“我知道我错了,师父。”你别再问了吧。
“雪儿,我不是怪你解毒。百日蚕食虽然是晚秋庄里的药,却并非全是毒。这件事我以后

再告诉你。即使是毒,我只教过你解毒,又何曾教过你不解毒?”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为

谁,“我只问你自己的意思。”
“师父只教过我解毒,我学的,都是师父教的。他虽然……安雪既然没死,就还算是个大

夫。”
我勉力用夹着四指的竹片和裹着纱布的拇指来夹师父手上的笔,师父却把笔拿开了:“谁

说你已经出师成大夫了的?方字我写吧。”
案子还没在我床上放稳当,他又全给拿走了。
我想也好吧,师父下的药我从来只又赞叹的份。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把情况说了。说着

说着刚才喝的药逐渐发挥了做用,就又睡了。
醒过来是晚上,一屋子的灯笼熏的到处都是蜡油味,头顶还是闭眼前的棕黄细沙帐子。我

皱了皱鼻子,怎么师父不趁我睡着了没感觉把我带走,药里分明多放了当归,紫丹参好几

味,难不成不是给我宁神的?
有人趴在床前的脚凳上,正好俯在床沿。
是师父,瘦了,头发,也有一丝乱了。
我心里头一酸,忘了吧,来京一趟就当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醒了,就算了吧。那个康

亲王再对我胃口,却也流着和我相融的血,这一点,从此恐怕再也不能有一刻或忘了。
6,
师父也醒了,张开眼就是一笑,也许因为还没睡醒,此时的师父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最近怎么那么爱笑了?
“我现在还不能帮你打包抗行李,你等我醒也没用。”我说,这种冷笑话,师父从来不捧

场。
“我行李中最重的就你一个,等你醒,也我能减轻一点儿负担。来,看看能不能下地。”

说着来扶我,我呆呆看着。寻思着师父是不是也换了魂儿了,怎么气质风范完全不对,以

前从来也不理的笑话,竟然也接起口来。
我使了使劲,后腰一片酸痛,脊椎像是突然被插进了一把薄刀。
“你看,没事儿了吧。”师父扶着,我站在床边。但我猜自己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师父

说我一定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可能他这句话出口后我的脸色更有问题了,所以天刚亮,就有四个人走了进来拆忠义王爷

家的床。那群人穿着统一的家丁服色,兰黑色的粗布衣服,前后衣角都绣有醒目的庄字,

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它们每个人的袖子上都绣了一个樱桃大小的暗红色六芒星。一个一

个不是膀大腰园就是精干筋瘦,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走镖的镖师呢,后来才知到是本地一处

富商的家奴。
师父站在床尾,看着他们利落的卸了床柱床脚,我躺在中间一点震动的感觉也没有。四长

四短八根棍子外加一头一个浮雕床靠被放到地上。两个人一人一头抬着我正躺着的床板,

床比门要宽许多,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想必没人像我这样趟在床上面,所以树起来往里挪还

没问题,我正想下床,师父按了一下我的肩说声别动,另外两个人果然知情识意得没等吩

咐就去拆门墙。
“逢仙!”应该算是我九叔的人从瓶门匆匆走进院来,一手执剑鞘一手握剑柄,正待一言

不合,马上付诸武力。“你要干什么?!”
“带我那宁愿落下一辈子病根也不要呆在这王府里的可怜徒弟离开这里。”师父的话说得

平静,他站在我身边,神色未变。言信的脸倒是青了。
“雪儿是我言家人,皇城里的事,清箫公子最好不要插手!”
从言信出现到现在,一盏茶时间还未过,屋顶院外已经出现了动静。我没办法抬头,看不

清到底来了多少人,但明显的围了密密几层,屋顶树上也有人守着,墙外也有刀锋出鞘的

声音。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们师徒?”师父当着所有人的面动作柔缓得取了一支火褶,火

褶遇风即燃。同时左手翻转,中指和无名指流畅的从衣摆内侧的暗兜里取了一支红色的细

香,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上。听声音,外面的几十张弓已经绷紧了弦。师父没有刻意遮挡自

己的任何一个动作,但是没有人能看清那支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只因一个字,他们“怕

”了师父的名声,所以不能静下心来看出破绽。“嗖”得一声,一只箭从言信左手的贴身

侍卫手上射出,箭羽刚好擦灭刚刚点着的香,箭尖穿过从师父鬓边垂下的发丝,钉在后墙

上。
“清箫公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本王就只好自己制止了。”
师父又说了一遍刚才那句话:“你真以为能留下我们师徒?”
“也许本王现在不能留下清箫公子,但清箫公子即使此时走了,此生也将永无宁日。这一

点,想必清箫公子也清楚,你又何必自寻烦恼。绿儿毕竟是我皇家的人,以他的情况,留

下来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若和你一起流落,对他的病亦无好处。”
师父,不要留下我在这里,师父。
“在你这里,雪儿的病恐怕永远不能痊愈。一个人的求生意志,也能决定他的生死。药医

不死人,这是古话,也是至理。”
言信突然变了声调,恍若被欺骗的弃妇,声音里带着爱憎不明的幽怨之气:“绿儿,你不

是说过再不怨我的吗?你不是说下辈子什么都……”看来是药到了,话没说完他就捂着胸

口倒下,周围的人还没来的及赶上来扶,也一起倒在地上,我也随之陷入昏迷。所有人都

以为那只香是毒药,却不知,所有毒药在点着火褶的瞬间已经散到空气里,那只红色的细

香,正是这毒的解药,若是任师父点着,那些人最多浑身无力一昼夜,却被他们自己给熄

了。
师父取了言信腰上的半块玉牌,又从自己衣兜里取出一块,并在一起,居然严丝合缝。师

父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领着四个家奴向西南走去,一路直线出府,他们抬着我跟在师父后

面,一路遇墙翻墙遇屋上脊,松松快快出了王爷府,不知为何竟无人再追。然后我们过街

穿巷,最终停在一处小院落。听外面车马声络绎不绝,仿佛隔墙就是一条大街,屋后还有

流水和开船的号子声,师父果然会选地方。
“走吧,你们四个。以后就回去吧,别待在外面了。”我听到师父对那四人说了这一句,

那四个人应了一声谢谢什么主,然后彻底陷入黑甜乡。
一年以后的九九重阳,桂花散尽了浓郁的香气,留得一绺芳魂,尽收一盏青瓷杯里。
茶楼当厅,客似云来。
“果然好茶!”众人赞叹。
“是啊,我这桂花可是建康城的贡品,要年方二八的小家碧玉沐浴净衣,每天早晨只在日

出时分亲手采摘。而且就要在桂花快要开到鼎盛却又差那么一点点儿的那二三日的花儿。

摘好晒好后都不够上贡的数!我十日前路过建康,才以十倍重金购得半斤。若不是我和那

里最大的一户采茶世家的家长的长子的未过门的媳妇的妹妹的外甥的舅舅的亲婶儿的弟弟

是生死至交,就是出一百倍的价,恐怕也买不出来。”
“真的?”
“各位凭良心说,是不是从没喝过这么香的桂花茶?”
“嗯~~~~是不错……”
“那不就结了。好了,好了好了……”我把专门为这次拍卖削的小木槌敲得梆梆脆响,这

种工作,我早八辈子看电视时就想过过干瘾了。
“拍卖开始,我这茶每两起价十两银子,为了让更多人享受到如此绝色芳菲(-_-||),此

次拍卖以每人限购一两。限购呢,就是最多只准买的意思。如果同一人想买二两,则价格

翻倍。价高者得,一锤定音。现在开始拍卖第一两!”
拍卖结束,我溜回乙丑园倚着一株古柳数银子算账。建康城里买了一斤花茶,成本才花了

我十个大钱,把其中八两的香气蒸出来再熏到另外八两上,一转手我整整收了一百四十两

现银,真是真是,这钱不要太好赚!
遭了!怎么……好像……脊背在发凉,我以最快的速度和从背面看起来最小的动作幅度把

到手的银子揣进怀里。可是这么一大包……真是,果然我也有闲银子多的时候。
“雪儿。”背后的人优闲的走过来,手搭在我肩上。
“嘻嘻,逢师父。怎么这么巧……你好啊?”
“又去骗人家的钱?是不是我给你的银子不够花?”
“够~啊~,仙仙~~~~人家闷嘛,你又有那么多事情,从来不陪我……你看人家孤身一人可

怜兮兮,再说那些人是尝了我的茶后自愿买的,我又没逼他们来买,那些没买到的,还很

失望呢。”我扯着逢仙衣袖摇摆着,(等价于幼齿儿童的撒娇,-_-||||)不知道从什么时

候起,逢仙对我的撒娇逐渐就没了抵抗力,整个人的性格都被我磨成了橡皮泥。我仰望着

眼前挺秀健朗的清箫公子,不知道前两天刚说完“老道甘拜下风”的武夷山那个叫什么真

子的掌门的师伯若是看到了这一幕会有什么感想。若不是言信提过那个清箫公子的名号,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当了我这么多年师父的人,是那么的身藏不露。除了让我也与有荣焉的

医术天下第三,更是武林北方联盟盟主隐居后的唯一传人,天下首屈一指的剑客。这两个

新的身份整整让我盯着他看了一天一夜,怎么师父原来也是会武功的?他不是只会“一点

儿轻功皮毛”的吗?直到他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被我盯的有些不自然了以后,我才叹

一句:“人不可貌相!”摇摇头去吃夜宵,希望拌着这个消息今夜能一块消化掉。
但是自从知道了这些,我便再无顾忌的穿梭于最热闹的大街小巷。清箫公子哎,什么人他

惹不起啊,那个谁谁就算派了一堆兵把我们围着群殴我也坚信他能把我毫发无伤的身不知

鬼不觉的带出去!再说,寻常人我也能对付,怎么说我也是用药“天下第三”(请着重读

这四字)的堂堂神医的高徒(再重读倒数第二字!)。
但师父不这样想,所以他从不正式准我出去。“两种惩罚我让你选一样。在大堂站两个时

辰还是临《法华经》??”
“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卖桂花茶了。师父~~~”
“四个时辰,两遍。”
“我抄《法华经》。”话音撂下,低头走人。
刚才忘了说了,他对我撒娇是没抵抗力,但我对他的惩罚有更大的恐惧心理。而那“站”

不是那种一般的罚站马步,也不是不罚马步了,一开始是没事,我站我的,他溜达他自己

的。可一个好医成痴的人——比如师父如果每次进进出出都看到一个活人坯子站在他面前

,而且是那种生命力超强的人模,他会忍不住把我扎成刺猬的!我还不能动,一动就不是

站马步了,要从新开始挨罚的。相信我吧,我有经验的!
“不是‘抄’,是‘临’。再写的跟狗刨似的,就去给我练剑诀第三篇。”仙仙的声音冷

冷的刺着我的后脑勺。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让我练功的事,师父一直比我更热心,他言语间总是给我一种我是

天才的错觉,但我还是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的,我要是天才,小中大学上了那么多年EQIQ测

了无数次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5_:
是个人都比你热心,因为你整个儿没心!我让你跟了个这么好的师父,整个儿一个活的武

功秘籍兼随时演绎解说版,还能声控倒带,多少人想要都找不着!!!!让你在这里真是

浪费武林资源!雪:又不是偶不让他再收三五七十个徒弟开帮立派称霸武林的?他自己不

推书 20234-11-21 :玄日狩(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