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们走,不要耽误郑王爷处理家务事!”谢相国搀着柳子云,愤怒地走出房间。
大家都跑了出去,只留下我被我爹打得满屋子乱跑。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调戏状元郎!”
“啊啊啊~~”
不是啊,不是啊!我那是有原因的!虽然说出来可能会被打得更惨。
“这就算了,你居然还经常去妓院那种地方!说!那个‘燕燕’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你
的相好!快老实交代!”
“哦哦哦——”
冤枉啊!那不是我一时情急编出来的借口吗?
“这我也不管了!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在姓谢的那个老小子面前让老爹丢那么大的脸!我一
定要让你长点记性!”
“呜呜呜……”
我就知道这才是重点,老爹,实在对不起!但是,我这块嫩嫩的子姜怎辣得他那块千年老
姜呢?而且,我屁股都打烂了,您也手下留点情吧!
这个时候我似乎听见了谢相国的奸笑声,似乎还可以看见他捋着美须得意的样子。
3
“哎呦~~哎呦~~”我一瘸一拐地走在大街上,一般“屁股开花”就是指我现在的状况
。
真是倒霉,我爹暴打了我一顿之后还不解气,又没收了我的作案工具——马车,和我所有
的零用钱,可怜我堂堂王子,居然要以步带车!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我可以在家里休养一端时间,可是我娘最近特别喜欢吃西街一家新
开的包子里的灌汤小笼包,我爹跑到人家店里挖了半天墙角都没挖到,现在居然罚我每天
走去那里到买一笼热腾腾的热包子回来,真是会折腾人!更可气的是,他只给我买一笼包
子的钱,我辛苦买回来的包子一半由他喂给我娘吃,一半他自己吃,我一个都吃不到!
“切!真是气死人了!这大热天的!”我摇着扇子气愤地说,“你说说,这到底还有没有
天理了?”
“王子……您是在问我吗?”在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笼屉的是我的小厮,名字叫“小
溪”,“我觉得我好像比您更有资格问这句话。”
“哎呦,瞧你那满头的汗?”我退了几步走到他身边,“我帮你扇扇!”
“谢谢,王子,没想到您这么关心我……”小溪激动地含着热泪看着我。
“嘿嘿~~别误会,我只是怕你的汗渗到笼屉里了而已。”我的老实换来小溪一个大白眼
。
“我还在奇怪,不过‘稍微’挨了一场打,怎么可能把您打开窍了呢!”小溪恶狠狠地说
,“您自己惹得祸却连累我!我好歹也是专门服侍您起居的高级小厮,现在却沦落到如此
田地,跟个最下等的杂役一样,靠自己的两条腿跑这么远的路,端这么热的一笼包子回去
!要是被我的家里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看我呢!真是丢死人了!”
“……”我木然地盯了他好久,“我这个王子每天和你一起在街上乱窜,我都没觉得丢人
。”
“您是罪有因得!我是无辜受累!”
“我也是无辜的啊!”我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说,“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是那个柳子
云!我不过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就吓成那样!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还有……”
“喂喂!看那里!那几个人是不是北国人!”小溪撞了我一下说,“看来这一次仗真的打
完了,他们都敢到京城的大街上乱逛了,啊~~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哪天我也会被抓去服兵
役了~~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始攒钱准备娶媳妇了……”
我随便瞟了一眼,几个高大的发色偏红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卖便宜玉器的小摊子讨论得很热
烈,摊子的主人像是被抢劫了一般吓得一脸惨白,战战兢兢地做生意。
切!不过是我大哥的手下败将,而且连败了十三次!
我冲着他们呲牙咧嘴做了半天的鬼脸,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小溪说:“你居然为了这几个无
聊的北国人打断我的讲话!我说了多少遍了,见到他们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指手画脚的,
实在有失身份!”
“明明自己更过分……”小溪不满地撅着嘴说,“而且关于柳状元的事情您已经说了很多
~~很多~~次了,我觉得没必要在说了……”
“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了?”我感动地望着他。
“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您说柳状元不是男人,恐怕没有人相信吧,所以,唯一的可
能就是您的确对他动手动脚了……”他吐了吐舌头,往前跑了几步。
“我真的冤枉啊!”我不甘心地追上去大声说,“我真的没有对他怎么样啦!别人不相信
,你总要相信我,你可是我的心腹啊!”
“快看,快看,”街边的好事者都在看笑话,一边看一边还添油加醋的帮我宣传我的丑事
,“就是他,当街调戏状元郎,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状元郎压在床上欲行不轨!真是目
无王法,丧失人性啊!”
“可怜郑王爷,明明那么~~优秀的人,却生下这么个败家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王爷的亲生骨肉!”
胡扯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爹的儿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打开扇子遮住脸急匆匆
地往家跑。
“等一下!”突然,有一个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眼前。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我收起扇子瞪着他,没想到拉住我的居然是玉器摊上的那群北国
人中间的一个,而且是最高,长得还不错,不过比起我来差多了。细看,他们不光发色偏
红,连眸子的颜色也比我们浅得多,是金色的,还蛮漂亮的。
“你是郑王爷的儿子?”
“是啊!而且绝对是他的亲儿子!”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的手劲这么大,我怎
么甩都甩不开。
“那么,赵敬恺是你什么人!”
“原来你也知道我大哥的名字?”一听见我大哥的名字,我顿时得意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
“大哥?你果然是他的宝贝弟弟。”
“六皇子,这个小子是谁啊?我们这次是来和谈的,最好惹出其他事端。”他身边一个年
纪稍大一点的男人在他耳边用北国话说,不巧我正好懂一点。
“别人我不会惹,但是他是例外,”他的嘴角突然向上歪了歪,一瞬间一定有不少阴险的
主意在他脑海里涌现,“你知不知道我们两国除了和谈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维持和平的项
目?”
“什……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和亲,”他爽朗地笑着,“不如我去恳求你们的皇帝,把你嫁过来算了!”
“开……开……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郑亲王的儿子,是王子!”
“那又怎么样?”他挑了挑眉说。
“你要知道和亲的一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我的身份太低了,没哪个资格啦,哈哈哈
哈……”
“你们这些狡猾的南国人,哪一次是真的送了公主过来的,送过来的不是低一等的郡主,
就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所以你这个王子完全不用在意‘不够资格’哦!”
“你知道我们南国的‘王子’一般都是男的吧,我也不例外!”
“这个你放心,你要嫁的对象就是我,”他把我的手凑到唇边,“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很
满意,不会在意你是不是男人这种小问题的。”说完,亲了一下我的手背。
“啵~~”
哎呀~~我突然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急忙甩开他的手:“你不要妄想了,皇上最
疼爱我了,他不会答应你的!”
“会不会就要看看谁的手段比较高明了,”他冲我挤了一下眼睛,“放心吧,我一定不会
让你失望的。”
等他带着他的人消失在西街的末端的时候,我依旧呆立在原地,好似站在暴风雪之中,耳
边除了“咻咻”的风声之外还有嘈杂的吵闹声。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有人光天化日当街调戏郑王爷家的败家子了!”在我的身边活跃
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他就是昨天的那个好事的男人。
“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
“报应啊!报应!”
“没想到凶悍残忍的北国人也有行善积德的时候!”
“而且,那个男的长得还真是帅气!我对北国人的印象都一下子改变了不少呢!”
……
很快这个如同皇帝陛下喜得皇子一般的“喜讯”就从城里扩散到城外广阔的天地了,大家
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4
“愉儿,你今天怎么出去这么久?”一进家门,我爹就迎了上来。
“爹~~”在外面受了委屈的我此刻正需要家人的关怀。
我爹兴冲冲地直接走到我——身边站着的小溪前面,接过那笼包子说:“去了那么久,包
子要是凉了味道就会发生,发生了变化就会不合你娘的口味……”
喂!你的儿子居然比一笼包子还贱!
“王爷,您可不要错怪王子,刚才在街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情!”胆小怕事的小溪紧张
兮兮地说。
“哦?”我爹并不当真,打开笼屉乐呵呵地数着那里面一朵朵晶莹透亮像小花一样的包子
。
“小溪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我爹突然有了兴趣,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小溪,“小溪,快点把当时的情况说一
下!”
“父王!你不是不感兴趣的吗?”
“可是,这次不同啊!一般来说,都是你上街闯祸,我要是知道了就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还要陪你一起被指指点点,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但是这次你既然不许说,一定是你被
人欺负了,我很~~想知道有谁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欺负到你。”
“哦,是这样的……”小溪刚一开口就被我两道凌厉的目光吓得住了嘴。
这才对嘛,你要搞清楚,你是谁的小厮!
“小溪,你不要忘记了每月支给你月钱的人是本王爷我哦,至于王子,他不过仅有使用权
而已。” 我爹捋着胡子,很不厚道地说。
老姜一出,我这块子姜一般的下场都是哪凉快哪呆着。
“是这样的……”小溪献宝似的把刚才西街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我爹。
听完了小溪的话,我爹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起来了,认真地问我:“你知不知道那个为头
的男人是什么人物?”
“听他们说,他好像是什么六皇子?”
“六皇子?难道你遇见的是元渠答?”
“渠答?铁蒺藜?”那种密布在马道上鸡爪子似的铁制暗器,“这名字是谁给起的吗?不
管他是谁都是我大哥的手下败将,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怎么样?” 我不屑地说。
“胜负乃兵家常事,你大哥又不是常胜将军,你怎么总记得他打胜的那十三次,你不要忘
记他也败过三次哦。”
“我不听!”我幼稚地捂住耳朵。
“败过三次~~三次~~三次~~”我爹更幼稚地在我耳边模仿回音,而且居然一本正经
。
“那又怎么样!这跟那个元老六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大哥为主将于北国的军队交战,连胜十战,打得对方损兵折将、元气
大伤。第十一场战役,他们派出了名不见经传,毫无大战经验的元渠答带着老弱病残应战
,此人利用我军某些将领轻敌冒进的心理赢得了很漂亮的一仗。他们两人一共交战六次,
各有胜负,所以你绝对不能小视这个人物!”
“老爹,看不出您还蛮疼我的,”我装出乖儿子的表情,“虽然我惹了这么多的麻烦,但
是您还是不想让我离开您和娘的身边,对不对?”
“你要是真能嫁过去那真是我们家的福气了!”我爹一拳粉碎我头脑里的幻想,“可惜我
又怕你把脸丢到国外去,毁了我一世英名!想当年,我驰骋疆场的时候让他们闻风丧胆,
现在北国人吓唬哭闹的小孩还是用你父王我的威名哦!”
“哦~~”我委屈地揉着肿起一个大包的脑袋。
“但是……”我爹突然很深沉地说,“人老了,怎么可能不希望儿孙陪在身边?你大哥奉
皇命驻守边疆,你二哥为爱情远走他方,现在我们两个老东西身边只有你这个不懂事的臭
小子。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我怎么能甘心让那个目的不纯的小子,随随便便就把
你拐跑了?”
“谢谢爹,您放心,只要我大哥回来了,我就会立刻变得懂事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你大哥走以前你好像没这么会折腾,你大哥一走你就像是转了
性一样,这是为什么?”
我做了个鬼脸:“不能说。”
“不说这个,我实在猜不透这个六皇子为什么要提出要你和亲?按理说,他是不可能作出
这样对自己极为不利的鲁莽举动的。”
“其中有什么内情吗?”
“这个元渠答并非北国的大汗的正妻所生。大汗在战场上虽算个英雄,可是却非常惧内,
元渠答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被大阏氏秘密处死,这个当父亲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元渠答的
母亲原本是大阏氏的侍婢,大概大阏氏觉得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就像埋藏在她的坐骑前面的
铁蒺藜一样可恶,所以给她的儿子取名叫‘渠答’。”
我抿了一下嘴,突然有点可怜这个小子了。
“这小子一直备受大阏氏的压迫,他现在居然能在北国的朝廷里占得一席地位,说明他像
相当不简单。这次他来我国和谈,必然会选择能够支持他的势力合作,挑选这些人的女儿
作为和亲的对象,怎么可能一时冲动选你这个毛头小子?照这样分析,他根本就不可能提
出正式的要求,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我爹这才放松紧缩的眉头。
“我本来就没有担心,”我补了一句,“如果我跑到外国去拐一个男媳妇回来,您还不打
断我的腿,所以这样的事情我才不会干呢,同理,你说那个元老六那么聪明,他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