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对着在场的一个低级官员微笑,那种态度简直是像在讨好他一般。我久不在朝中,不
知道那是个什么人物,你可知道?”
“呃……”我眼珠乱转,那个人我一听就知道是谁,“他是不是白白嫩嫩的,个子不高而
且蛮瘦的,总是低着头,不常笑,笑起来还有酒窝,整个人的感觉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
“白……酒窝……兔子……”大哥将我说的特征和那个人一一对照:“的确和你说的一样
,他到底是谁?”
“呵呵……”我干笑,“他是七品督察院都事,姓柳,天子门生……”
“莫非他就是这一科的状元——柳子云?”我哥总算把这个“熟悉”的名字和人对上号了
,然后他默默地盯着我看了好久好久,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这一路上也听见过你们之间
的一些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亲自解释给我听一次?”
“我……我就知道此人决非善类!”我跳起来义愤填膺地说,“身为臣子居然这么不老实
!仗着自己有几份姿色居然也敢媚惑主上!还影响到皇上处理政务的态度!皇上为了泄私
愤居然假公济私迫害一直为他保江山的功臣的家人!实在是令人发指!若是我早料到有这
么一天,当日就绝对不放过他!”一般理亏的时候更要气壮,先发制人。
“‘当日’?你原本打算怎么‘不放过’他的?”我大哥优雅地端过一杯茶,吹散茶叶,
喝了一口,那平静的语调里却难掩醋意,听到这里我怎么有点高兴。
“我……我……”
“当街调戏状元郎还不甘心,把他打晕带回家中,不顾众人劝阻欲行不轨,若不是他咬舌
相胁,恐怕已被你得逞……”
“怎么跑出‘咬舌’的桥段来了!”我的天,真是越传越离谱,“哥,你怎么可以听信谣
言呢?”
“无风不起浪,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他垂下眼,“你是真心喜欢他才对他下手的吗?”
“啥?”怎么会有这种结论?
“如果你不是喜欢他,怎么会选择对他下手呢?”
“才不是呢,我当时这么做只是为了闯一个大祸而已,而且他是男子,就算有流言蜚语也
不会长久,更不会影响到他的婚娶。而我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而已,因为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手抖了一下,茶杯翻在地上,碎了,把一直隔在我们之间那层东西一起打碎了。
“你……”他勉强自己笑了,“已经不小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这么缠着我。你这个样子怎
么能让未来的妻子放得下心?”
“哥,你是不是弄错了意思,”我也笑了,笑得连眼眶都有些湿润,“我说的‘喜欢’不
是那种对兄弟之间的喜欢,更准确地说是‘爱’。”
“我看弄错了的人是你吧,”他捏紧了拳,“就算是爱也是兄弟之间的友爱吧。你二哥走
的这些日子,你难道不想念他,不盼着他回来吗?你仔细想想,你对他的感情难道和对我
的不同吗?”
“不错,”我慢慢走到他身边,倾下身体看着他的眼睛,“我是想念他,迫切地盼望他回
来,甚至连着很多天都梦见他,为了他哭湿枕头。但是我不会嫉妒他身边的爱人,不会在
意他的心给了谁,不会期盼他的吻,不会渴望他的温暖,不会与他这样紧紧相拥,每日每
夜都不厌倦……”我伸出手细致地抚摸着他的面孔,然后用力抱紧他。
他看着我,眼眸如同忧郁的海水,他的呼吸渐急,紧握的拳头慢慢展开,他抬起手来轻轻
地落在我身上,颤抖着抚摸着我激动得战抖的背脊。
时间依旧在流逝,我却希望它能够为我停留一刻,为了这短暂的幸福时光,我愿意用我下
半生的漫长岁月与它交换。
“不!”我们两个渐渐交汇在一起的呼吸被他用一个简单的字残忍的割裂开来,他用力退
开了我,转过头回避我的目光,“不行,我们是兄弟,我不能对不起父王和母妃!我可以
为了你牺牲所有,我可以把我所有都交给你,但是我不能这样做,不能爱你,不能毁了你
!”
“你能为我牺牲什么?你能给我什么?”我咬了咬牙,泪水已经滑出了眼眶,一滴一滴的
滴在地上,像是我心中的血,我们两个心中的血,“我只要你爱我,你却不肯……”
“不是的,你听我说……”他不安地抓住已经站不稳的我冰凉的双臂,还想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皇上要你送亲吗?”我残酷地冷笑着,目光如刀直剜他的心,“岂不是
正中你下怀?这样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送我到北国的都城去,到了那里我们也许一辈子都
不会再见面,这样就也许能让我彻彻底底地对你死心!”
“不会的,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你可以认为我自私,谁都可以嫁过去,
但是惟独你不行,我不能让你离开温暖、安全的京城,离开王气的庇佑和父母族人的溺爱
。所以无论多少次,无论用多么卑劣的手段,我都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我觉得呼吸好困难,我费力地掰开他抓着我手臂的
手,向后退了几大步,“你把自己逼迫的这样痛苦,只能使我更加痛苦!”
我胡乱擦了一把脸,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小溪正担心地贴在门上,希望能听到房里的动
静,见我出来吓了一大跳,他担忧地问:“王子,怎么回事?”
“你听见了什么吗?”
小溪一脸木然的摇了摇头。
“呼~~那就没怎么了,”我强迫自己笑了出来,“你去多取几壶好酒来,然后准备车驾
,我要出去一趟。”
“王子,王爷交代过不让你喝太多酒,会伤身的……”
我拍了拍他的脸,笑得越发亲切:“知道啦~~不是我一个人喝,我要去驿馆找元老六,
今天我欠他一顿饭,准备补给他一顿酒,他是北国人一定很能喝,所以让你多取一点酒来
,省得人家说我们寒酸!”
12
“等一下,”一脸疑虑的小溪刚走出几步,就被我大哥喝住,他走了出来拉着我的手臂,
担心的小声问我,“你去找他做什么?”
“你去!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人!”小溪左右看了看,转身离开,我重新擦了擦了脸甩了一
下手说,“放开,你这样拉着我就不怕人家猜疑吗?这个京城里还没有哪个地方我去不得
,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用这么担心。”
“不要回来得太晚,我会等你回来。”他慢慢放开了手。
你太看的起我了,那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可能包裹好心中裂开的那道伤痕,像什么都没发生
过一样在你和爹娘面前扮演淘气可爱的好弟弟?
“待我尽兴之时自然会回来。”我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看他。
街上像以往一般的热闹,摆摊的买卖人卖力的吆喝着他们的货物,买家们为了一文、两文
钱讨价还价,一声高过一声,每一字都透着愉快的味道,这一切都是我平日喜欢的,但是
,今天坐在有些颠簸马车中的我恨不得这些声音全都消失,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全都消失
,给我一时半刻的时间可以不用顾及地放声痛哭,让我彻底忘记那些让我心痛的事情。
“王子,已经到了。”马车停了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小溪才敢掀起车帘来
唤我。
“是吗?”我吸了一口气,装成平时的样子跳下车来,摆开无赖的笑容大呼小叫,“本王
子驾到,还不叫你们六皇子出来迎接?”
“呵呵呵呵……”很快驿馆里冲出几个北国的大汉,堆着笑,都被我训练成了受尽权贵欺
凌的小商人一般,“真是对不起,今天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没有办法招待您
……”
“哈哈哈哈……”我一边大笑一边推开他们,“太见外了,好歹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不
用你们招待,我自备好酒打算和你家六皇子痛饮一番!”
我大踏步地冲进元老六的房间,他们真的在讨论大事,见我进来,元老六慌慌张张地把铺
在桌上的地图掀到地上:“你怎么进来了?”
“你们在我们的云郡上插着你们的旗子是什么意思……”虽然只是一闪之间,但是我还是
很清楚地的看见了,于是捡起地上的那张地图来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
是怎么回事?这里明明是我们的云郡,你们是什么意思!”
“云郡?”元老六冷笑,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地图说,指着云郡的位置说,“这里是扎台,
是我们的土地!”
“二十年前我们就在这里建了城池!”我大声说。
“二十年前你们是用五十车的锦缎从扎台的领主手中买过去的。”元老六慢悠悠地卷着地
图说。
“可是,八十年前是那里就有我们的小村庄,五十年前是你们虏走了全村的人口,将它占
领的!”
“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先人就在那块土地上放过牧,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几个南国人,他
们开始播种粮食,然后南国人越来越多就形成了村庄。”
“可是在你们放牧之前……”我说到一半就住了口。
反正这块土地就是一直有争议,那么多的能臣说客争了一百多年都没有结论,我们怎么可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争得出结论?
“你们先下去吧,”他低下头收好了桌上的东西,抬起头来对我说,“怎么有空过来?”
“我气啊!”我要小溪把提进来的酒瓶子摆在桌上然后让他在外等候,小溪这家伙力气还
不小,提过来的酒瓶高矮不齐地摆了半桌,“皇帝哥哥居然铁了心的想卖掉我,所以我过
来找你陪我借酒消愁!”
“你找我陪你借酒消愁是真,但是原因大概不是这个,凭你的本事,这点小事不足你为它
愁,”元老六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眼睛怎么肿了,你和你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
“呃……”我凑近他,“我眼睛肿得很厉害吗?”
“有点,别人大概不会注意到……”他低下头,开始摆弄着桌上命人拿来的酒杯。
“是……是吗……”我有些心慌地揉了揉眼睛,“对了,你们拿地图出来研究,难道和谈
就卡在那个你们叫扎台的地方吗?”
“恩!其他的地方都已经重新划定了,但是这个地方却一直都有争议,”他看起来比我还
心烦,“刚才我派回国的使者回来了,他们传达了父汗的意思,说这个地方一寸都不能让
给南国。”
“我看,那并不是你父汗的意思吧,是大阏氏打算利用这个地方把你困在这里,能困多久
就困多久吧。”
“不管是谁的意思,这么大一块地方都不是我说让就能让的,而且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
可以放弃,在我们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对策之前只能如她的愿了。”
“真的有那么复杂吗?你也不愿意放弃,”我指着他说,然后又换指向天,“他也不愿意
放弃……那就都别放弃吧!”
“什么?”他吃惊地望着我。
“你们都不用放弃,这个你们叫扎台我们叫云郡的地方不用明确什么归属,它既不属于你
的父汗也不我的皇帝哥哥,但是它属于两国的百姓!我们可以把这个地方圈起来,作为两
国的百姓进行自由贸易的城市,由两国共同管理!”我越说越兴奋。
他愣了好久,等我以为我说错话开始躲避他的目光的时候,他突然眼睛发亮。丢掉杯子抓
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你怎么能想到呢?你总是让我觉得很意外,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他克制自己没有说出来,我的好奇也没有坚持多久。
“哈哈!谢我吧,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我拔开一个酒瓶的塞子递给他,说,“现在
可以陪我一醉方休了吧!干!”说完,又为自己拔开一瓶,顾不得辛辣的酒刺痛我的喉咙
,一口气灌下去。
“等一下!”他抢我手中的酒瓶说,“陪你喝酒可以,但是你要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
,而且像你这种喝法会伤身的!”
“不痛快!”我的头已经开始发晕,全身热得难受,“你们北国人不是都大碗大碗的喝烈
酒的吗?还说什么酒会伤身!好像酸儒一般!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找你了!”
“你是因为什么过来找我的?”他拉过我,让我靠在他身上说,“只是为了让我陪你醉吗
?我看不像。你现在需要有一个人能陪在你身边听你心中的那些苦闷,而我知道你和你大
哥之间的事情,而且不会随意泄露那些事情,因为你找不到别人所以找到我,对不对?”
“呵呵……真是善解人意啊,那你还跟我说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做什么?拽文啊?”
酒正随着我血液流遍我的全身,麻醉我的头脑、心脏……
“我不管他让你怎么伤心,但是我不可能看着你在我面前如此虐待自己!”他抱起手脚发
软的我走进一间卧室,把我放在床上,“你如果不想回去面对他可以呆在这里,我会帮你
找借口,知道你呆到厌倦为止。所以,请你不用对自己如此的心狠。”
“你好讨厌!”我手脚乱动,踢开棉被大声嚷嚷,“我不过来找你喝酒,你却这么婆婆妈
妈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识相的就快点去拿酒过来,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不行!”他执著地把被子帮我盖好,趴在我身上压着我,不让我乱动,“你有什么伤心
的事情,现在就可以说出来,我在听,而且听过之后,明早就会忘记得一干二净!”
“骗人!干什么假猩猩地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我不过跟你借个地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