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曼陀罗?
“这里好……好热!我去倒点水!”
方欲起身逃离,那双纤手触及手背
“你坐,我来。”
轻巧的提起玉壶,让琥珀色的透明液体无声的坠入杯中。托起杯底,优雅悠然,奉至眼前
“请。”
一抬眼,便对上那双清冷秋眸,却为何,觉得那里的星光,今夜竟有一丝迷离?
崖余,这茶,我为何越饮越渴?渴得……想向你的眸角唇际,索清凉解药
烛光摇曳,容颜 随光影时明时暗,看不清神色
“这灯晃得好厉害……”
为了摆脱令人窒息的沉默,口不择言的慌乱出声,却在下一秒后悔莫及
那双眼,轻瞄了下自己尴尬的笑容,便又垂下。那双手,缓缓抬起,取下发上的簪子,霎
时,青丝如瀑,满堂生辉
三指轻执碧簪,如拈鲜花;撩拨烛心细蕊,如柳丝拂水
崖余,请……别再折磨我了,你手指轻拢慢捻抹复挑,在在是撩我心弦,我不是君子,我
早已方寸大乱,这弦,一触即断……
“噗!”
一瞬间,丧失了屋里唯一的照明
满室漆黑,不见月色。窗外淋漓的大雨,只衬得窗内极至寂静
只看得到,他愈见明亮的星眸;只听得到,彼此混浊急促的呼吸
“我不小心,把灯芯挑断了。”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仍是波澜不惊
“没关系,不需要灯了。”轻轻的,握起他微寒柔荑
再多烛火,也是多余,你的眼睛,已是我一生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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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清晨醒来,看见阳光和他柔美的睡颜
怕惊扰了怀中的美梦,所以只淡淡吻过他的眼角眉梢,却还是落进那两潭秋水
“醒了?”很废话的问题
“--”很温柔的颔首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秀美的眉微微皱起,平添一份朦胧丽色
“我从来没这么晚起过。”轻声喃喃,却是从未有过的娇柔,甚至带着笑意
“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怜爱的帮他遮去刺目阳光,再在他唇上映上一吻
“不行!”只一刻,又恢复了清晰冷澈的声音,便欲起身
“!”一股巨痛,又将他拽了下来
“噗……啊!对……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笑!罪魁祸首!”恼怒的瞪了一眼身边贼笑的人影,无情只觉有脸红的冲动
“我不笑了,不笑了!可话说回来--也不能全怪我啊,好象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嘛!”
“……楚大侠,你想知道暴雨梨花钉是什么味道吗?”冷冷的声音,可惜对楚泠风来说,
已经完全没有了威慑力
“啊~~~好怕哦~~~”故做恐慌的怪叫,“还好我对梨花不敢兴趣,不过--”暧昧的凑近那
张结了冰的俏颜,“你是什么味道,我可是很清楚--”
“找死!!”恼羞成怒的,将枕头扔上那张不知羞的脸
“啊!好大的暗器!救命啊~~”
“别叫那么大声!!”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两个人的笑语,可以亮得过阳光
20.
瓷制的杯盖,与线条流畅的杯沿轻擦,发出清脆的扣响,在鸦雀无声的大厅中,显得格外
清晰
缓缓放下茶盏,诸葛先生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崖余,泠风,有什么话就说吧。”
无情身子微微一震,却仍没有抬头,只是似乎更用力的握住轮车的扶手,纤细的指尖已然
泛白
一旁,楚泠风早没了平日洒脱自如的微笑,瞟了瞟诸葛的脸色,终于整容,肃然开口
“先生,泠风希望您能理解,我对崖余一片真诚,可鉴天地,我相信崖余对我也同样如此
!我们是经过许多事,彷徨过,逃避过,伤害过,才发现彼此的心意,决非一时冲动,更
无逢场做戏的念头!我们所做的决定,全都经过深思熟虑,我相信它经得起一切考验!”
“泠风,我知道你们曾经受过很多心上的折磨,而将来--”
“我知道,将来我们会面对更多的压力和坎坷,可我们都不会退缩!虽然同性间的感情自
古便被视为禁忌,但我相信,只要我和崖余对彼此的心不变,外来的风雨就不能把我们打
散!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伤害崖余!重要的是我们无愧于心,无
愧于天地,那些凡俗论调又能奈我何?!”
“泠风,你听我说,其实我--”
“先生,泠风知道您是位明理豁达之人,您一定不会被那些无聊的道德传统所困!崖余他
把您视如生父,我更是尊敬您佩服您,我们不想有什么欺瞒您,更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虽然我和崖余相处的时日并不太久,但我早在第一眼见他,就认定了他是我一生的追求,
我过去有过感情,可全都短暂而终,我甚至以为,自己不会真爱上什么人,但这次不同,
我知道,崖余是我所有情感的归宿,是我一直在寻找,在期盼的灵魂!这与性别无关,不
论崖余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我会穷尽一生--不,哪怕是三生三世,去照顾他,保护
他,疼惜他,我一定会让他幸福,让他相信,他没有动错情,没有给错心!
先生,请您相信,我爱崖余,崖余也爱我,我的生命有限,无法预言永恒,但我会每时每
刻用心确认我们彼此的感情,我也衷心希望,您能支持我们这份真心!”
不知何时,无情已抬起了头,白皙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潮,望向身旁昂然玉立的爱人:
凛然的语调,闪亮的双眸,风发的意气
--吾爱,若我曾如古琴幽咽,你就是豪迈的筑歌,若我曾如冰川孤寒,你就是灼烈的骄阳
,若我曾如深潭无波,你就是滔天的巨浪
若我,是那片漂泊不定的云,吾爱,你就是环绕四周的风,影响我的形状,影响我的航道
,影响我变幻莫测的命运
手,轻颤着,向他伸去,悄悄的,想碰触那宽大的手掌……
谁知,还未及时,那大手已如明了一切,飞快的抓住了自己
温暖,自手心传来,在心底荡开,漾出一抹微笑,是不必互相凝视,也彼此了解的默契
--就这么紧握着,吾爱,紧握着,永不分开
知道吗?其实,我也早已在心头确认了千百遍:你,一定,肯定,就是那让我等了千年,
等了几世的
三生石上 旧故人
“咳……”
诸葛先生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空气中醇厚的浓情,连自己这个糟老头子都快溺死了
……
“泠风,你也太激动了,不是让你听我把话说完吗?
其实我是想说,我知道你们彼此经历过心的折磨,而未来也会遇到很多挫折非议,但我希
望你们知道,不管天下人怎么说,还有我在支持你们。我相信你们的决定,也祝福你们永
不会为此后悔。”
一瞬间,两张年轻的脸,四只明亮的眼睛,都散发出喜悦的光彩
过大的幸福,使二人忘了言语,只知道傻笑着,望着彼此
“先生,谢谢您!”
“世叔……”
“好了好了,要谢的是缘份,不是我。”
深深行了个大礼,楚泠风牵过无情
四目相对,一时间,万种风情传遍 眼角眉间
“啊!对了!”一个声音很不适时的插入
“泠风你以后别再叫我先生先生的了,跟崖余他们一样,叫我世叔吧。”
愕然,随即是,掩不住的笑意
“是!世叔!”
门外,斜阳如画,鸟语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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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呃……怎么说呢……大家有没有觉得像女婿见丈人?其实那就是偶的目的啦……可是M
真的很不会写山盟海誓,所以只好把那些“经典”对白搬来撑一下……结果自己都觉得好
土……反正大家明白意思就行了,哈哈~~(汗;;)
21.
无情在溪畔抚琴
楚泠风在他身后聆听
淡金色的斜晖在雪样的肌肤和衣襟上散开,就有了一种脉脉的风情
其实他不知道那是首什么曲子
他能听懂的,是流水的潺潺和弹琴人的妩媚,于这残阳渐褪,依稀见月的京城暮色
那琴有名“相见”
想二人相见之地,不正在这林畔溪边?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心念微动,便笑着将一双手拢上细瘦柳腰
纤手震颤
云淡风清的天籁也低吟着乱了方寸
身后那双笑眼几乎眯成了缝
“拿开!”
“又不是抓你的手,不防碍你弹琴吧?”说着,还不安分的轻轻移动
“--!”白玉似的瓷颈已然泛红
“弹不了,就别弹了……”
边说,边捧过那张半羞半嗔的脸--
“你们四个,都给我出来!”
平地一身冷喝,连楚泠风都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上一刻还微红的俊颜,竟已挂回平日
带霜的模样
一阵嬉笑,四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自竹林中蹦跳了出来,边推搡着,边偷瞄自家公子的脸色
“公子,我们也是刚到这儿,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年龄最长的金剑急忙摆手
辩解
不辩还好,越说越乱,无情当下更是认定了,方才的旖旎情状,都被这几个小鬼偷窥了去
,立时狠狠瞪了楚泠风一眼
--冤枉!
被无情一记眼刀射中,楚泠风欲哭无泪:想必自己刚才那些香艳情思,这两天是成不了真
了……恼羞成怒,便卯足了劲,狠狠向金剑等四人瞪了回去
于是乎,这六人在河边如此眉来眼去了半天,连最后一点残晖也被逼退了……
“不知道世叔今天那道本奏得如何……”望向转黑的天幕,无情喃喃着
“这一折奏方应看勾结辽国谋乱,皇上若取信了,少不得要你上殿亲口对峙,你--”
凝视着那双星眸,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放心!”
星眸一亮,唇边绽出一丝笑意来
--你让我放心,心,就真的放下了
相信你 相信你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恩哼哼!”
一旁,四个不安分的小鬼同时犯起了咳嗽
--得到的,当然是两双又冷又狠的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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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色,却有迥异的心情
本该美景若画的花园,月色下,竟微透着肃然杀气
亭中石台上,亮着一点烛光
锦衣华服的公子,就借着这一点光,反复研读着手中的薄纸。俊俏的脸庞,此时却显得狰
狞可怖
猩红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抬起头,将薄纸一点一点,仔仔细细折好,压平,仿佛那不
是一张纸,而是这世上最精美的绸缎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纸背,如抚摩情人的纤手,而眼中的光芒,却似正面对三代的世
仇
那蜡烛,哆嗦了一下,就“噗嗤”一声抖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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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夜里,有一道消息传到了京城两座侯府
--宣神通侯方应看,御封天下名捕无情,西域客商楚泠风:明日御书房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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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御案前下跪的二人,赵佶的心情只能用复杂来形容
一身青袍的俊美青年,自称是西域商贾,经营钱庄,可周身非但没有铜臭气,举手投足竟
隐有大风范,连自己这九五至尊也几欲称之为帝王之气,看这样一个人跪在面前,真是浑
身不自在
旁边跪着的另一个人,也让自己不自在:方应看的义父方歌吟,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更是一等一的侠之大者,而今天,这位大侠的义子,自己极为器重的神通侯,竟可能勾结
辽人,意图谋反!
再看看周围这几人:米苍穹,蔡京,诸葛,无情,无一不是朕的心腹,可又有谁知道他们
心里的念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在算计着要把自己从宝座上拉下去?
赵佶越想越乱,连楚泠风精确详尽的陈述也听不进耳,只觉混混沌沌,冷汗四溢,几乎把
持不住--
“万岁?”
一旁米苍穹瞅见徽宗异状,低声轻唤,这才惊醒了噩梦中的天子
“啊!?楚--说完了?起来吧……方应看,你可知罪!”
一直俯首沉默的青年终于仰头,却是异常的镇定,仿佛方才悉数的罪状只是他人的故事
开口,波澜不惊:
“万岁,请勿听信小人谗言!楚泠风心怀不轨,存意诬陷微臣!”
“哦?那你倒说说,那道假传的旨意是怎么回事?春祭各处失火是怎么回事?圣上遇刺是
怎么回事?”冷冷的,是无情切冰断玉的声音
心口蓦的一疼,不敢望那声音的主人,方应看只将满是怨愤的眸刀射向楚泠风
“万岁,这些事当然是有人从中做怪,但罪魁祸首却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楚泠风!”
一言落地,四座皆惊
方应看死不承认是意料中事,可都没料到,他竟会将罪名反推到楚泠风头上,一时间,所
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颀身玉立的青年
微微一笑,仍是既往洒脱,飞快的瞄一眼身畔满面焦急的爱人,楚泠风淡淡开口:
“启禀万岁,草民不过是个小小的西域商人,只知金银,不论国事,又有何能可以假传圣
旨,买凶行刺?想是神通侯太过抬举草民了吧!”
“西域商人?楚兄的来头,怕没那么简单吧?”语带讥讽,方应看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
“万岁!这是微臣通知西域官员所查,边塞所有钱庄字号,根本没有楚泠风这个人物!”
平地惊雷,震的偌大御书房,鸦雀无声
数双眼睛,带着惊异,震撼,得意,绝望,瞪着那张薄薄的纸片,躺在了徽宗的眼前
“楚……楚……”通览一遍,连赵佶也有些吃惊,“这上面四户楚姓人家,均标注了家谱
,并无楚泠风的名字!楚泠风,你说你家开钱庄,究竟是什么字号?”
“万岁!西域众多钱庄,官员岂能尽查?想是有所疏漏!”一旁,无情的声音竟微有慌乱
“若真是如此,倒要请教楚兄,家住西域何处?父母何名?钱庄何号?”
楚泠风此时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脑中回旋的,只有一句话
--你的谎言,也会让你失去一切……
是吗?
这种事是早就料到了,却没有想到,是在如此的时间和地点
崖余,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诧异还是失望?
我骗了你
你全心信任我,可我却骗了你……
但我真的不想,我真的希望,自己就像谎言中的,是个平凡的西域商人,是个大宋百姓,
我可以放弃所有真实的身份,放弃我那个时代的种种诱惑,只要可以永远守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