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能有几个祁宏?”
话音落地,不知是谁有了杀气。
很晚了,这次晚饭才结束,维尔送了各位年长的人上车以后,落下笑脸对身后的四大金刚说:“安排人保护祁宏。”
“是,大哥。”
那边已经有人打开了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赵晶晶突然出现,一脸好像很怨气的表情走过来说:‘我车没油了,送我一段吧。”
“好。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维尔没有让司机开车,打发了腾铁众和四大金刚回去挑选几个头脑不错身手也好的人去保护祁宏,而他自己开车送赵晶晶回家。
赵晶晶一个人住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上,那里的公寓可说是黄金价位,这位大小姐一个人居住两百来平的房子,想来蟠龙组的经济势力相当强大。
“想什么呢?”偷偷观察了他一会,赵晶晶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有点累了。你最近怎么样,还在分公司那边忙吗?好像瘦了点啊,不会是失恋吧,这世上还有人敢甩了你吗?”
不过是朋友间普通的聊天,在维尔的观念里这再正常不过,但是在赵晶晶的眼里就有些,怎么说呢,诧异吧。
以前的宗云海绝对不会亲自送她回家,也不会关心她的生活,更不会和她开玩笑。眼前的这个宗云海不同,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关心着的小妹妹,久违而陌生的温暖慢慢的在心底燃起,赵晶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有点温暖有点酸。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吗?”维尔浅浅的笑,还真是觉得这个泼辣女愣神的时候有几分可爱。
“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光是帮忙爸爸的生意就快累死了。你呢,我听说你不但为了个医生要吞了镇联帮,还和祁宏搞上了?”
“哈哈。祁宏是我的律师,我们在一起很正常啊。至于少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照顾他有什么不对?人们不是常说吗‘人情往来‘,往来往来,有往才有来,我不能光是坐在三义会的地盘上等着人家来,自己不去接触外界,生活的空间永远都是有局限性的。
倒是你,老大不小了,抽出点时间找找能照顾你的人,生活有个人照顾就是工作很累也会开心。“
外星生物!送自己回家的这个宗云海,一定是外星生物!
“看什么呢?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吗?”
“你,你到底是不是宗云海啊?”至今为止,她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也许女人就是比较敏感,不管是祁宏还是赵群,甚至是魏恒和会里的长老们,尽管他们觉得宗云海奇怪,也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不是宗云海那会是谁?”不可否认,维尔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尽管他表情很自然。
“以前的你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持续怀疑中。
“是吗?那是好是坏呢?”
“怎么说呢……现在好……我一直想杀了以前的你。”随后,赵晶晶偷偷的爆了句粗口。
“幸亏我失忆了。以后再有想杀我的时候,我会考虑再失忆一次的。”
维尔的话让赵晶晶笑了,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在宗云海面前这么笑过了。看着他开车的侧脸,俊武不凡的容貌,让女人家的心开始活泛起来。
在高级公寓楼下停了车,维尔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尽显绅士风度。
“早点休息。晚安。”
望着宗云海开车远去的影子,赵晶晶突然觉得很寂寞。
以前的维尔是个温柔的人,尽管他有些花心经常更换自己的情人,但是那些离开他的男人们都对他赞不绝口,没有一个心怀怨恨的,就是因为维尔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用心的去爱他们,只是这爱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回去脑海中最后一个被自己抛弃的情人,维尔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总是回忆过去。
在岔路口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自己家,今天早上惹了祁宏,最好消失几天。
车子还差百十来米就到了别墅,遇到红灯的时候维尔踩下刹车。深夜的城市,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车辆了,安静的周围让人有种归家的心切。
黄灯一闪一闪,维尔点着一根烟,等着绿色的灯放行,这时候突然从后面过来一辆车,紧挨着他的车停下,不等他缓过神来,就看见里面一个细长眼睛的男人下了车,敲响了自己的车窗。
维尔下意识的打开了就藏在后腰上的手枪带,朝着外面看去,在细长眼睛男人后面,还有个欧洲血统的男人。
国际刑警!
维尔打开车窗,冷着脸问:“有事?”
这细长眼睛的男人一看就是亚洲人,他亮出自己的证件,维尔对那再熟悉不过。
“警察?有事去跟我律师谈。”
“宗先生,我们去你家拜访过,你执意不肯露面,我们只好在这里等你。下车,我们谈谈。”
躲不掉了,维尔心里叹气,在临下车之前抽出手枪扔在了脚下,面对国际刑警带着枪是不明智的。
这两辆车就横在马路中间,幸亏是深夜,要不然肯定会有麻烦。
路旁就是绿化带公园,他们三人快步走过去,选择在一棵大树下谈话。
那个看上去年龄稍小一点的外国警察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并说:‘认识这个人吗?”
何止认识,他看这张脸足有二十多年了,没听说还有不认识自己脸的。
“维尔.李,那个死了的国际刑警。”维尔平静的回答。
“我姓朴,大家开门见山的说吧。”朴按住年轻搭档的手,让他把照片收起来,继续对面前的宗云海说:“你第一次见维尔是什么时候?”
“出事的那天晚上。”
“之前呢?”
“没见过。”
朴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过身去看着远处。维尔似乎想起他是谁了!专门调查国际上恐怖贩子的韩国人,据说他比那些恐怖分子还可怕,没想到,上面居然安排他过来调查。
不等维尔考虑过多,那个年轻的警察如闪电般的冲过来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18章
这一拳简直要人命!维尔咬紧牙关忍着,因为他不能还手,只要他一还手,对方马上就能辨别出自己一身经过正统训练的功夫是出自哪里。
无法反击的情况下,维尔不到十分钟就被打倒在地。那个警察的脚踩在他的背上,脊椎骨像是要断了。
这时候,朴才转回来看着他,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只老鼠。
“宗先生,我再问一次,你第一次见维尔是什么时候?”
“事,事发的,事发的晚上。”
又是狠狠的一脚,维尔连呼吸都屏住还是抵抗不了疼痛。
朴竟然制止了搭档再次踢下去的脚,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维尔的头发,说:“你好像真的失忆了。我们下次再见了,肮脏的蛆!”
朴的行为很奇怪,他和搭档毫不恋战的就走了。留下维尔一个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维尔回到别墅的时候,给他开门的横三吓的爆吼了一声,引来了通宵打牌的几个弟兄,一看自家老大被人打的这么惨,一个个的都怒发冲冠了!维尔本来就心烦,不等他发火,竟然看见了祁宏从书房里走出来。
“你,你怎么了?”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在这?”
“我在修改计划书。你遇到什么了?”
“先扶我回卧室再说。”
几个人扶着自家老大回到卧室,维尔让其他人出去以后,连外衣都不脱就躺在床上。
“国际刑警。”
祁宏皱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跟他们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这次只能吃哑巴亏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
祁宏就这么走了。
守在门口的弟兄们见祁宏出来了,纷纷迎上去询问情况。
“你们不要打扰他。”祁宏这样说道。
“可是,那些伤不处理一下行吗?正好阮医生在。”
“不,让他好好休息。他自己没有提出疗伤的要求,就表示那些伤不严重。都回去吧。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看着兄弟们认真的点头,他回到了书房。在祁宏的观念里,这种时候该给宗云海独处的空间。
维尔脑子里回想着朴最后的那句话——肮脏的蛆。就算是他使劲的咬着牙关,也难以抑制愤怒。
无人理解的时候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维尔也是人,这时候他也想能有个人来告诉他,他不是什么肮脏的蛆,不是什么黑道的大哥。自从他成为宗云海以后,坑害了多少人怕是已经数不清了。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慢慢的会习惯于这些,害怕自己慢慢被残忍和冷血吞噬,更害怕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他毫无察觉。
他多想在这种时候有个人能帮他疗伤,帮他洗去这一身的疲劳和污秽。但是此时的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在,除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出钟表的滴答声外,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祁宏就那么冷冰冰的走了,他以为他会留下问更多的问题,会留下帮他疗伤,会留下和他一起商讨策略,这样做至少他的心里能被什么事占据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空荡荡的被愤怒填满。
“见鬼!”维尔咬牙切齿的自语。
他的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他暴怒的吼叫:“滚!”
“我还以为做梦呢,听横三他们在客厅吵吵嚷嚷的才知道你真的出事了。竟然就这么躺着,快起来!”
维尔诧异的看着阮少清急火火的样子走过来,拉着自己不由分说的开始脱下衣服。明明是一种感动,但是维尔突然被委屈的感情弄的别扭了,推开了阮少清的手,就说:“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那也等我给你做过处理以后才行。还好你这里有急救药箱,别废话了,跟我到浴室去。”
不管维尔愿意还是不愿意,阮少清很强硬的就拉着他进了浴室。
阮少清一点一点的检查着他的伤势,确认了没有骨折的地方以后,帮着他脱下最后一件上衣,用药棉开始清洗。
阮少清的表情非常认真,仔细的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品,还时不时的问他会不会疼?
“疼。”维尔嘶哑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我轻点。”
维尔背对着阮少清坐着,背上的感觉清晰,不是疼,而是那拿着药棉的手带着暖人心的温度灼烫了他的心。
“好了,背上的伤可以了,转过来,我看看前面。”
面对着面,阮少清没有看他,眼睛盯着胸前的伤直皱眉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抚了一下有淤血的地方,指尖的热度让维尔心里憋闷。
“肋骨没事,都是外伤,修养个几天就能好。”
放下了药棉,阮少清拿起包扎用的小块纱布轻轻的敷在胸前的伤口上,熟练的贴上胶带。等着身上的伤处理完了,再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脸上的伤不重,消了毒用创可贴就行。记住这几天不能吃发物,喝酒抽烟也不行,咖啡也不能喝。饮食要清淡。”
“什么是发物?”维尔落寞的声音像是随口问问。
“羊肉、鸡蛋、海鲜这些都是发物,会导致伤口不愈。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这都不懂。”
看见他淡淡的笑脸,维尔鼻子有点发酸。
“你别动,我弄点水帮你擦擦,这几天不能在洗澡了,要是……”
突然被宗云海抱在了怀里,阮少清有点愣住了。
维尔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心里说:“感谢上帝。”这时候的他不被神所关爱着,只有怀里的这个人才是真切的为他担忧。
虽然他什么都没问,什么也不说,可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关心和在意,让维尔觉得自己还是自己,不是什么黑道上的老大,不是什么肮脏的蛆。此时此刻,他只是阮少清的朋友,只是他的患者,这种微不足道的关系,在维尔看来确实倍加温暖的。所以,才会不假思索就抱住了他,像是唯一的慰籍。
阮少清不明白宗云海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见他带着伤一个人躺在床上,就突然觉得他好像很孤独。受了伤的豹王独自舔着伤口,落寞而凄凉。
茫然间不知所措的他,谈笑间随和优雅的他,风云见单打独斗的他,深夜间独享咖啡的他。阮少清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宗云海这个人似乎在他心里多姿多彩起来,而此时的他,让阮少清满脑子就只有必须为他做点什么的念头。
这个人在内心里怕是已经孤单很久了吧?感觉着宗云海拥抱着自己越来越有力的臂膀,阮少清认为自己结交这样一个黑道朋友不是错误,而是……是什么?阮少清不知道。
“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坐好了我帮你擦擦。”
放开了手,维尔像是乖宝宝一样的看着阮少清帮着自己擦洗身体,很认真很仔细,连他的手指都被一一擦洗了,身体渐渐的感到轻松。
阮少清放下莲蓬头的水,说道:“自己冲冲脚,我去帮你找换的衣服。”
“别走。”拉住了要离开的阮少清,维尔像个孩子般的执拗。
看了看他眼中的那份怯意,阮少清突然想起了他在医院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个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眼神,让人看了心疼。
“那你坐后面一点,我帮你冲。”
阮少清细心的把浴巾垫在墙面上,是怕他着了凉。然后蹲在地上帮着他冲脚。维尔一直看着阮少清的脸,贪恋了他那份呵护自己的温柔。
“自己擦脚总做得到吧。”阮少清一边收拾地面上的东西,一边把浴巾塞进了他的手里。
自己擦脚当然可以,这时候维尔没奢望过其他的事情,乖乖的擦了脚以后,让阮少清搀扶着他回到了床边。
在衣橱里找了套睡衣帮着受伤的人穿上以后,阮少清就转了身,不料,宗云海又拉住了他。
“我去拿点喝的东西,马上就回来。”
固执的男人不说话,也不放手。阮少清轻不可闻的叹息声落在了地面上,回到了他的身边。
“躺下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维尔让阮少清扶着躺下,脑袋一碰到枕头疲劳就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少清,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可以。”这种时候他厌恶这死一般的寂静。
阮少清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脑子里空白一片,左思右想的才从里面挖出了点东西来。
“我给你念一篇散文吧,我最喜欢的”
有点想笑,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听睡前的故事。但是,这时候维尔笑不出来。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暗,阮少清坐在床边慢慢讲道:“风平浪静的大海上.每个人都是领航员。
但是,只有阳光而无阴影,只有欢乐而无痛苦.那就不是人生。以最幸福的人的生活为例——它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线。丧亲之痛和幸福祝愿彼此相接.使我们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高兴,甚至死亡本身也会使生命更加可亲。在人生的清醒时刻.在哀痛和伤心的阴影之下,人们真实的自我最接近。
在人生或者职业的各种事务中,性格的作用比智力大得多,头脑的作用不如心情.天资不如由判断力所节制着的自制、耐心和规律。
我始终相信.开始在内心生活得更严肃的人,也会在外表上开始生活得更朴素。在一个奢华浪费的年代,我希望能向世界表明.人类真正需要的东西是非常之微少的。
悔恨自己的错误.而且力求不再重蹈覆辙.这才是真正的悔悟。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